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布受天下】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君不见,浮生有念 作者:常久久 文案 南无作为须弥山境佛尊手下第一大徒弟的唯一女徒弟,感觉很憋屈,别人家家都有爱护师妹的貌美师兄,为何轮到她这里就只有一只出师了还常回山蹭吃蹭喝的穷酸师兄? 现在好了,她盼来了位小师弟,丁点儿大,呆萌傻气,她都不好说是智障,不过就是听话,嗯,师父让他们下凡历练,嗯,很不错的一趟自助游,嗯...... “小师弟你怎么变大了?” “因为你” “是我给你吃太多了?” “......” 【文艺篇】 一面尘埃之镜,窥尽浮世流离, 一场懵懂的相遇,缱绻成三生三世的爱恋, 多年的执着,汇成现世的惊涛骇浪, 浮世树上浮世花,你我相遇,缘来如此, ...... 作者有话: 不坑不弃,我就在这里,等你,,, 。。。。感谢七染姑凉制作的封面。。。。 内容标签:前世今生 奇幻魔幻 灵异神怪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南无 ┃ 配角:暗锦,阿难,巫咸 ┃ 其它:无 ================== ☆、她是一棵树   在西边极地,有一无方之地,此地乃世尊佛,涅槃之所,佛尊长年在此与坐下弟子传讲佛法。每过五百年,东方九重天,四海八荒之外的众神都会聚集在此,聆听佛法,是谓佛会。      今日,又是五百年一次的佛会,各路仙人都赶到了这里,南无正拿着扫帚扫着地上的瓜子壳,      她真的很郁闷,你说他们只是来听听佛经,作甚要带一些仙童仙娥?你说他们带仙童仙娥也没错,干嘛非得带那些爱八卦的,八卦也没有错,请你们不要随处乱丢果皮好不好,乱认垃圾是不文明的行为!      南无已经有好几次发现自己贴的木牌被抛弃在草丛里,上面写的“勿扔垃圾”被人改成了“可扔垃圾”,她已经无力再拯救这满地狼藉,扔了扫把,向那群各路跟班儿走去。      南无在这里可以听到任何地方的消息,还有各种扭曲的八卦。      比如谁谁仙君爱慕谁谁仙娥,谁家的桃子又修成了人身,谁谁悄悄咪咪偷了碧灵仙子的扇子嫁祸给了阿猫阿狗......只有你不想听的,没有你听不到的。      一群穿着五颜六色罗衣的小仙娥正磕着瓜子,      仙娥一号:“你们听说了吗?苍桐殿的那位四殿下前段时间又醒过来了,”      仙娥二号:“听说了听说了,天帝和天后为此高兴了好一阵,我家仙君还去看望了呢,不过我家仙君回来后说那四殿下现在是个孩童大小,法力也微弱,可能要花很长时间才能恢复过来,”      说完叹了一叹:“想当年四殿下可是九重天上所有女人的思慕对象,我当时远远地瞧见过一眼,真真是风华绝代,那容貌到现在都还忘不了”。      南无凑上去,惊奇到:“哦?有你说的那么好看,那不是个小孩吗,有那么夸张?”      小仙娥瞅了她一眼:“一万年前,四殿下不知道为何在天后宫中大闹,把天后的归凰宫差点给毁了,闹得四海八荒人人尽知,之后就不知所踪,天帝派了各路仙家寻了几百年都没有一点音信,后来东海水君在东海巡查的时候,在水渊之下发现了四殿下,那时候四殿下已经没了气息,身体里也只剩一点残魄,水君立即用水龙珠护住了他的身体,最后一点残魄才得以保住。天帝知晓后用神魂灯到处搜寻他的魂魄,不过最终只找到了两魂三魄,这一万年来,四殿下大半时间都在沉睡,司药神君到南荒棋巫山求来补魂水用以填补魂魄,四殿下也还是时时深睡,不过近段时间总算是醒过来了。”      说完众仙娥一阵唏嘘。      站在另一边的小仙娥剥着手里的橘子,“你们说四殿下那么个温柔的人,怎的会突然出了这么个事呢?”   “这哪能知道呢,天帝后来还命令不准再提这件事,我们也只敢在这聊聊,”      南无垂头感叹,哎~,这个也算是天界一个谜了吧,那四殿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呢?有时候听的故事多了,自己的心情未免也会随故事中人物的遭遇而大起大落,      师父曾说过,怨憎会,伤别离,求不得,众生之苦无边无际,若未通了无生空性,依然无法摆脱这个苦字。      但是她现在关心的其实是那四殿下长得啥样,要说这四海八荒,长得能被人挂在嘴边边上的就那么几个。      过去,南无会跟着师父一同听论佛理,但这次佛会,师父叫她在这里和这些小仙娥聊聊天,听听各方事闻,说是增长见识。      她初初化形的时候,一睁眼,看到的便是眉眼浅浅的面容,银发如同月光挥洒而下,额间一颗细长的红痣,鲜红欲滴,眼神淡漠,好像什么也没有在看,又好像万物都在他的眼中,自己,也在他眼中。      后来她知道他叫作金蝉子,是佛尊座下第一大弟子。   佛尊让她拜他为师,他为她取名南无,是为“皈依”之意。从此之后,南无随他在梅檀山下的紫竹林里居住,到现在已有五千年。      这次的佛会举行了三天,佛会散后,各方众神或骑着座骑,或驾着祥云,带着自己的跟班儿走了。      南无正站在一棵婆娑树下,伸手摸了摸它粗糙的枝干,师父说她是这无方之地仅有的四棵婆娑树中唯一一棵化形的。      说明她还是很有慧根的,想到这里,心情就美美哒。虽然师父经常叫她参悟的东西她很多时候根本就不理解,但一想到自己再怎么说也是珍贵物种,珍贵物种总是特别的吧?也就没那么在意了。      金蝉子从道场缓缓走来,就看到南无摸着婆娑树的枝干傻傻地发笑,淡淡地说:“小无,我们可以回去了,”      “啊?哦,师父,我们走吧,”南无回过神来,忙道。      和师父走在玉石路上,南无悄悄地看着他,      从自己跟着师父到现在,师父总是神色淡淡,不悲不喜,不怒不嗔,自己不懂的道理,他总会耐心解答,自己犯了错,他也从不追究,有时候,南无真的想看看师父有没有其他的表情,但任她打闹耍滑,师父总是淡淡地看着她,叫她莫要胡闹。      回到紫竹林,南无一下窜进竹林不见踪影,只从竹林深处传来一声:“师父,我们今天吃梅花鸡!”金蝉子望了竹林一眼,转过身走进屋内。      紫竹林里有很多鸡,都是南无从外面带回来养着的。      以前,南无和阿难在后山树林偷吃了只鸡,只因阿难说他在冒丘参禅时,一只猫妖非常非常崇拜他,带了只鸡前来拜见,想让他收自己为徒,      他吃了过后对那味道再不能忘怀,想到还未开过荤的她,秉承佛门弟子有福同享原则,拎了只鸡跑来找到她,同她说这只鸡是多么的美味,肉是多么的鲜嫩,最后问她要不要来一只,      南无听了心中一动,又闻到那味道分外诱人,觉得他实在够义气,风风火火地开始尝试所谓的火烧鸡,      当她吃得满嘴流油的时候,师父来了,南无一口鸡肉没咽下去,生生噎得满脸通红,师父淡淡看了他们一眼,转身走了。      南无泪汪汪地看着阿难:“你害我~”。      阿难:“......”    ☆、不敢了,师父   过后,南无跪在师父门前,在门外可怜兮兮地说道:“师父,徒儿知错了,徒儿愿意受罚,”      师父淡淡的声音从屋内传出:“生灭灭已,寂灭为乐,小无何错之有,你这是在度它,”      南无恍然大悟,对师父这句话非常受用,为把师父的这种教育时时牢记心中并付诸实践,经常从周边几座山上抓来各种动物,地上跑的,天上飞的,水里游的,通通吃了个遍,      尝试了各种口味各种烧法,最后发现,吃遍附近所有能吃的,还是火烧鸡最美味,      最后干脆捉来各个品种的鸡,放养在竹林,任它们自由繁殖,现在,梅檀山上除了竹子最多,就属鸡最多。   同师父吃过饭后,南无到后山散步消食,顺便查看一下这山上的鸡长的怎么样。      后山有一片梅林,她最喜欢到这里来摘梅,用这里的梅花做出的梅花鸡味道暖香甘醇,也更为鲜嫩可口。   大片的梅林铺满整个后山的山坳,朵朵红梅绽放在枝头,发出淡雅清香。      南无寻思着过几天要不要做只梅花鸡去看阿难,每次阿难来她这里都是为了吃一口梅花鸡,显得她太不主动了,再怎么说,她吃的第一只鸡还是阿难给她的,坐仙要厚道,更何况是像她这么心地善良的仙。      这样想着,往梅林深处走去,拂开一只低垂的梅枝,发现前边一株开的尤为娇艳的梅树下立着一道小小的身影,黛青色衣衫包裹住小小的一团,在高大的梅树下显得尤为弱小。      一百年前东海之外掌管七千大泽的始鸠神君来找师父对弈,当时带了个拖油瓶,下到一半,就磨不住拖油瓶的软磨硬泡,匆匆带着拖油瓶去月桂宫吃桂花糕去了。   南无心道,这莫不是那只拖油瓶?      适时,小娃转过身来,南无眼前一亮,   白嫩嫩的小脸,粉嘟嘟的小嘴轻轻抿着,圆溜溜的眼睛乌黑发亮,眼尾微微上翘,墨黑柔软的及肩短发用了一条细细的绿色丝绦束成一个丸子,非常精致可爱。      顿时,南无的心就像被春光融化了的冬雪,霎时......雪崩。      不过,这小娃看着怎么那么熟悉?忍不住走上前含笑轻声地说:“你是哪位神君家的?可是迷了路?这里可是离紫竹林远的很”,      小娃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并没有要说话的意思,南无想他可能是没有见过自己,有点怕生,索性蹲下身与他齐平,伸出手握住他衣袖下的小手,用更加温柔的声音说:“你一个人在这里实在不安全,我带你去前山吧,说不定带你来的人正在和我师父谈话,你说好不好?”   呃,如果梅檀山都不安全了恐怕这三千世界就没有安全的地儿了,      圆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安安静静地站着,也没有挣脱她的手,南无就当他是默认了,遂站起身牵着他的小手往回走去。      南无牵着小娃的手走着,侧头看着他软萌的小脸,越看越觉得熟悉,脚下踢到一颗小石子,听到骨碌碌滚动的声音,她才猛然想到自己确实是见过他的。      当初她跟着师父去九重天讲法的时候,打过一阵瞌睡过后,就偷偷跑了出去,那是她第一次到东方的天界,相比于须弥山野似的宁静安然,这里显得大气恢弘,   不时有仙鹤歇在一旁的玉栏杆上,纤细优美的扬颈鸣叫,      南无边走边感叹,你看看,这天界的鸟都如此温婉,再瞅瞅那佛尊身边的金鹏,那简直就是个草莽粗汉。   正悠哉游哉地漫步,骨碌碌一声,脚下滚过来一块圆溜溜的小圆石,抬头看到前边的栏杆上坐着一个小男孩,他的手上还拿着其他几块一样的石头,正一眨不眨地看着她脚下的石头。      南无思量了一下,弯腰捡起石头,来到他面前递给他,   “喏,小弟弟,”      小娃琉璃般清澈的眼眸看着她手上的石头,抬起手正准备接过去,      南无注意到他白嫩嫩的小手,小心翼翼地放到她手上,小娃身体忽然向后倒去,手上的石子掉落到地上,哗啦啦的声音在这安静的玉廊里显得很是响亮,      南无吓了一跳,忙把他抱住。小娃闭着眼,长长的睫毛覆在眼上,鼻息安稳,这怎么了?      南无左右看了看,本来就是偷偷溜出来的,要是被人发现她在这抱着个昏睡的小孩,还不知怎么辩解呢,看他没有什么大碍,抱着把他放到地上靠着玉柱。      本来想开溜的,但这地上确实有些凉人,南无想了一下正要把他给抱起来,刚好看到不远处有个小仙娥过来,忙地躲到远处,看到小仙娥发现了那个小娃,不知道喊了什么,抱着小娃急急忙忙走了。      南无走出来,幸好有人过来了,不然还不知道把那小孩怎么办呢,她看看天色,其实也看不出什么时候,转身向着法台走去。      她想到这两千多年前的事,再看看面前的这小娃,唔,他莫不是那个四殿下?      刚一走到紫竹林,就看到有人驾云而去,师父正坐在石方台上,独自品茶。      南无牵着小娃走上前,抬起头向着天际消失的彩云看了一下,问道:“师父,刚刚是谁来了?”      金蝉子放下茶盏,转过头来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小娃,说到:“刚刚走的是苍桐殿的司殿长老,天帝先前托我照看四殿下,我应下了,今天派人把四殿下带了过来”,      又看着她身边的小孩说道:“这位就是四殿下”。   南无面露惊讶,低头看着小娃,在上次佛会上听到的四殿下果真是他。      对了,叫什么来着,好像是雾......雾沥,她当时还感叹这位四殿下浮生无常,今天他就站在自己面前,怎么都看不出来这么粉嫩嫩的小娃经历过什么大事,   嗯,将来得好好探寻一下,没办法,自己的好奇心就是这么重,但看着他天真稚气的脸庞又觉心疼。      师父在旁边说:“以后他就是我的挂名弟子,他魂魄不全,懵懂无知,小无要好好关照他才好,”      她对师父说:“师父放心,小雾是我的师弟,我会好好照看他的,”      南无蹲下身面对着雾沥轻轻道:“小雾,我以后就叫你小雾,”又拉着雾沥的手说:“以后我去哪,就带你去哪,好不好?”      小雾依旧静静地看着她,稚气未脱的脸可爱非常。   金蝉子看着他们,嘴角微微上翘,转过头又继续低头喝茶。      风从竹林吹过,几片竹叶随风而下,在空中旋转,画了个圈儿,落在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  天气太热了,买了个空调扇......然而效果不大╭(╯ε╰)╮ ☆、阿难师兄   梅檀山上,人本来就很稀少,师父的弟子早在南无上山前,就依次出师了,      有的下凡去体验浮生伦常,有的升为大乘继续参悟佛理,在南无上山之时,几位师兄当中,就只看到过阿难师兄,      阿难师兄已经升为大乘,偶尔会回梅檀山看望师父,交流佛经心得。      南无从来都叫他阿难,因为他说,叫师兄把他叫老了,让她叫他阿难哥哥,      南无初化人形,涉世未深,每次见了他在他身后娇憨地唤他阿难哥哥,让他非常受用,奈何南无后来养了只鸡叫咯咯哒,每次唤他的时候都让他觉得像在叫她的那只鸡,      过了一段时间,一听到鸡叫,他都会幻听成在叫他,让他惊恐不已,实在没办法,就让南无改口叫他阿难,   南无之前都叫习惯了,改了好久才改过来。      当南无过了些年岁后,回想当初唤他的那声哥哥,抖了抖,鸡皮疙瘩落了一地。      阿难居住在冒丘,南无去过几次,那真是鸟不拉屎鸡不下蛋的地方,      冒丘虽然叫冒丘,但并不是座小山丘,实际高大陡峭,有很多荒石,树木很少,只有山涧处有一帘瀑布,瀑布四周草木较为茂盛,      阿难的房屋就在瀑布下方,他经常会坐在瀑布下的一块大石头上睡觉,美其名曰参禅。      阿难经常回梅檀山,南无却认为他经常回梅檀山的原因是为了蹭口饭吃,并且没有之一,      说起原因,他的小木屋里就只有两把小凳,一张木桌,一方床,就再也没有其他的什物了,寒碜的很。      南无经常在他面前嫌弃他太穷了,他每次都会反驳说这是以清贫为乐,参禅悟道要脱离俗物。      但南无对他的话从来都持怀疑态度,这家伙不仅贪吃,还好色,      当初带着她到三海域把大大小小还未成年的凶兽给吃了个遍,阿难面如皓月,长了一双漂亮的青莲眼,唇红齿白,不知道魅惑了多少良家妇妖妇仙,      偏偏他在自己仰慕者的面前,装出一副跳出七界清心寡欲的模样,让她们伤心而归,过后自己又捶胸顿足,感叹没有把握好姻缘。      对此,南无蔑视鄙视最后无视。      南无新有了雾沥这个师弟,为了方便照顾他,就把他安置在自己隔壁,每天是走到哪,就把他带到哪,生害怕被磕着碰着。      这一日,南无琢磨着阿难还不知道自己新添了个小师弟,就想着把小雾带去给他看看,一早做好了梅花鸡,携着小雾就去了冒丘。      远远地就看到瀑布下方的大石头上,阿难正四仰八叉地躺着睡觉,      南无飞身降落在他身边,唤了好多声他才悠悠醒来,见是南无,起身坐着:“小无,你是想我了么,竟然会来看我,”      南无一手牵着小雾,一手揣着梅花鸡,说到:“我不仅来看你了,还给你带了一只梅花鸡,外加一个小师弟,”说着把小雾往他面前轻轻一推,      阿难接过鸡,扯了只鸡腿塞进嘴里,含糊道:“小师弟?我有很多小师弟,不知你说的是哪一个,”      南无看着他的吃相,鄙夷道:“不仅是你的师弟,也是我的师弟,他是师父新收的挂名弟子,也是九重天的四殿下雾沥,你可以叫他小雾,”      阿难停下来,偏头瞧了瞧雾华:“唔,倒是粉嫩可爱,不过魂魄好像不全,灵魂还有些杂质,怎么回事?”      南无顿时发出伤秋之感,叹天叹地叹月亮,把小雾的事向他说了一遍。      阿难吐出最后一根鸡骨头,打了个呵欠:“原来就这么点事啊,也值得你这样,你还是太嫩了,没见过什么世面,像这种事,我不知见过多少,要是每次都像你这样感叹,我就只有叹出的气没吸进的气了,”      随手把油腻腻的手在身上擦了擦,可灰布袍子上却一点油渍也没有,舔了舔嘴,道:“我最近要下凡一趟,”      南无咦了一声,凑到他耳边,用手背挡着,悄悄咪咪地说:“喂,你莫不是看上了哪家仙女,想跟着人家历劫去?快说来听听,”      阿难瞄了她一眼:“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纯洁,整天西想东想的,没有女孩子家家的样,我这次是下凡悟道的,还有,你不准下凡来看我,免得你来找茬,”说完用手指点了点她的头。      南无退后两步,揉了揉发疼的额头:“哼,谁要去看你了,我忙着呐,”心里却想着这次绝对绝对要去给他使绊子。      带着小雾进屋喝了杯茶,又和阿难互侃了一阵,就牵着小雾飞走了。      阿难斜躺在石头上,身边落地的水流溅起一阵水雾,散落到他身上,灰布衣裳却干燥如初,青莲双眼微微眯起,似笑非笑,这丫头,一定会来整他,得想个什么法子才好......      ————————————————————      南无一手抓着雾沥的一绺头发,一手捏着一条绿丝绦,努力地想把它给扎起,左手好不容易把手上的头发梳的整整齐齐,右手费力地往上面绕,刚绕了两圈,就不小心把梳好的头发给勾住了,再一不小心丝带就掉了,   哎~,又垮了,这已经是她第五次失败第五次叹气了。      南无的头发从来都没梳过,一头青丝宛如黑色瀑布,她觉得这样就好了,常年呆在梅檀山又没有人看,管它作甚。      可小雾不一样,初见他,一个丸子头,别提有多可爱了,南无被萌坏了,      当她看到从房间出来的小雾,震惊于他披散的柔软黑发,丸子头呢丸子头呢?!      决心一定要誓死捍卫小雾的特色丸子头,于是就出现了这第五次失败。      南无要哭了~,最后只能简单地取他一半头发,在中间扎了根丝绦,丸子头一去不复返了。      小雾很少说话,很多时候都是静静地坐着,南无在竹林做了一只秋千,经常把小雾放在上面坐着,自己在下面轻轻地推着他,有时候也会给他讲故事,      每次南无觉得自己都讲不下去的时候,雾沥就会转过头,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她:“没有了么?”她就会继续讲下去,小雾说话就是她的动力!      后来南无会经常时不时地停下,就是想小雾能够多对她说话,多问问她,她致力于开发小雾的各种功能,但至今也就对他的语音功能略感成就。    作者有话要说:  又一更...... ☆、司命是一位大神   梅檀山今天来了客人,是南无听过很多次但一次也没见过的客人。      司命神君今天来的正是时候,南无蹲在莲花池边刚从一堆火灰里刨出埋了半天外表不成模样但非常有内涵的叫花鸡,正乐呵呵的抱着准备啃,      “啧啧,是什么东西啊,这么香”,      伴随着鼻子使劲嗅着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南无往后一看,      来人一身华丽丽的镶金绿袍,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晃得她虚眯着眼,对方手里撑着一把竹扇,上面描着一支墨梅,枝干上还扒拉着一只蝉,倒是素雅的很。      南无正想着这人是哪里来的冒出来的,对方走近,两颊浮现浅浅的梨涡,笑眯眯地看着她手里的叫花鸡。      南无想着这手里的鸡莫不是他的亲戚?   若是这样,鸡死不能复生,好歹也要给别人一个全尸,南无放下鸡不敢下口,      乖乖,接下来少不了干一架,琢磨他这笑眯眯的样子,不见悲痛但见得还有点欢喜,也不该是他亲戚,   但又一想,话本子里经常描述一些人笑里藏刀,面前这人说不定也是这所谓的笑里藏刀,      顿了顿,道:“这位道友,你有事儿?”,      他注视着她手里的鸡说到,“外表焦黄,香味扑鼻,是良品啊”,      “......”你当卖东西呐!   ................。。。。。      面前的男子手中拿着一只鸡腿,优雅地小口吃着,薄薄的唇上沾上一层蜜色油汁,嘴角还有几粒碎屑,不时伸出舌头舔舐,让看着他吃的人都直吞口水。      南无哑然地望着他,低头看了看手中少了只腿的烧鸡,他什么时候拿走的,她怎么不知道?这是明目张胆地盗窃!      为了维持自己的形象,南无笑了笑,“这位......大仙,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对方仍是自顾自地品尝美食,一刻,两刻,......男子终于吃完,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眯着眼看着她,把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走过来围着她转了一圈,不时掀一掀她的衣袖,      把手上的竹扇抵在下巴上,“啧啧”出声,      南无疑惑,干嘛?该不是现在要吃她了吧?      对方露出一颗小虎牙,“这身材是差了点,要是再丰满一点就不错了,”      南无望天无语,这什么人呐这是,看着他说到,“唉~,这位仙人,到梅檀山作甚?”      对方终于看着她的眼睛,说到,“我嘛是来这做客的,”      “做客?那也应该找我师父,我现在就带你去找我师父,”说着转身就欲带路,      那人慢吞吞地跟在后面,不时吹着口哨,林子里的鸟遥相呼应,南无思忖,他莫不是鸟仙?      来到师父房门外,房门大打开,师父正侧身靠在案上扶着头小憩,      “师父,有人找你,”南无立在门外,两手搭在门边随意地说道,金蝉子缓缓睁开眼,看向她身后。      “好久不见,近来可好?”竹扇抵在南无的手下,微微移开她的手,那人从南无身侧进去,悠闲有余,南无没看错的话常年淡定的师父眼角可疑地抽了抽,      金蝉子坐直身看着来人,声音略冷,“司命神君,怎么有空到须弥山境,都说司命忙于安排世间命格,很难见到,我没记错的话上次见你是在两万年前的那次佛会上,”      南无看着面前背对着她的人,原来他就是传说中的司命神君,听说这司命神君是从上古神界就一直存在,不知活了个几百万万年,竟是个这个模样,脸嫩的能掐出水来,那虎牙什么的他这些年活过来都没啃过骨头吧?      原以为是位少年,不想却是位大爷。      司命撑开他那把竹扇,潇洒地在胸前扇着,掀起脸上的笑,露出两个梨涡,“哎,小蝉蝉,你不要生气了,我不是故意不来见你的,的确有事耽搁着我,这不,一有空就来看你了,”      南无差点摔倒,这话风也转的太快了吧,还小蝉蝉~~~,她看向师父,师父端着茶盏正喝着水,还好,师父依旧那样淡定,      但南无没有看到茶盏后面那双微微抽动的眼还有一口喷出来的茶水。      司命坐在旁边的凳子上,眼角瞟了瞟她,笑着道,“小蝉蝉,这是你新收的徒弟?”      金蝉子放下茶杯,“世间已经发生之事,司命能有不知道的么?”      司命嗔怪道,“我就想听你说嘛,”      南无在旁边听着,听说这司命掌世间万物命格,想想就觉得这职业可真累啊,      万物,那得有多少啊,幸好她只是个闲散的仙,不对,是个正处于上升期的有前途的仙。      “小无,你先下去吧,我和司命还有事要谈,”她还想多听听呐,不怎么情愿地出门,      司命在屋里大声道,“哎~,你今天做的那只鸡的味道不错,晚饭再多加一只吧,”      离了院子,南无听到他的声音,喂,这位大爷,你也不怕噎着啊,对了,她烧的鸡一向鲜嫩,噎不着人。      屋内,金蝉子看着司命,“你这次到我这来不单纯是随便逛逛的吧,”      司命笑着道,“小蝉蝉,这么多年不见,你还是那张淡脸,什么时候能有点味道啊?”      在桌上敲了敲竹扇,接着说道,“这次嘛,我确实还有其他的事来找你,”说着手中变化出一样东西,“你认出它来了吗?”      金蝉子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尘埃镜?”   ——————      南无先去小雾那里看了看,站在院门口,看到他正端端正正坐在院子里的看书,觉得很是欣慰,真是爱学习的孩子,      她像他那么大的时候,还跟着阿难玩泥巴呢。   话说当时,阿难受师父嘱托,时不时地带着她玩,其实是到处串门儿蹭吃蹭喝,没事的时候就让她在一旁独自玩泥巴,      到现在南无的一门好厨艺,也是阿难为了让她给他做饭练成的,南无也是不想的,不过挨过几次饿过后勉为其难地开始做吃的,      如果以后她佛学上没有什么成就,厨艺上也够她炫耀的了,不对,佛家弟子讲究心静淡然,怎么能够去追逐名利呢!她要低调才是。      转过身准备到后山看看,忽地一想,还是去看看小雾看的怎么样了吧,      轻轻地走到小雾面前,他看得极为认真,严肃的眼颇为有神,小大人的模样,南无笑了笑,附身看着他手上的书,想看看他看的是什么内容,      嗯?她用手指了指书,“小雾,你的书好像拿倒了,”      小雾盯着书上的字,小嘴嘟喃,“拿倒了么?”说着小手把书转了一转,“这就正了,”双眼又继续盯着书上的字看,      南无失笑,摸了摸他的头,“下次我来教你,小雾最聪明了,一定一学就会,”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终于下雨了......欢迎亲们来访,请多多留言哦,这都是我的动力哟 ☆、不老实弟子   因有客人来,南无在后山上觅了些梅花,准备做一道梅花鸡。      晚间坐在桌上,南无吃的没什么胃口,对面那位大爷一直盯着她瞅,瞅就瞅吧,还发笑,笑就笑了吧,偏偏嘴里还含了只鸡腿,不时夸着,“这鸡肉好吃,好吃,”口水偶尔顺着嘴角流出来又被他给吸了回去,喂!有那么好吃吗!注意形象!形象啊大爷!      司命腾出一只手不停地往金蝉子碗里夹肉,含糊地说着,“小蝉,吃,吃,多吃点,”      看的南无心揪,幸好师父够淡定,他正默默地扒着碗里的饭,对碗里堆着的小山无动于衷,南无帮着小雾细细地剔骨头,在自家不能输了关爱,我们是有爱的大家庭。      司命在梅檀山呆了两天,跟在师父身边寸步不离,南无见着他绝对是满脸嫌弃。      她和小雾蹲在莲花池边,手里拿了根狗尾巴草,不时逗弄停歇在莲叶上的蜻蜓。      一块小石子掉落在面前的水里,溅出不小的水花,南无抹了抹脸上的水珠,站起身看向身后,“你干嘛呐,司命大神!”      伴随着哼笑声,司命笑眯眯地踱步过来,“小南无,我只是想要培养你我之间的感情而已,所谓打是亲骂是爱,惹你一下才痛快嘛,”听到他那声小南无她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干脆没有说话。      小雾仍蹲在池边,伸手勾着面前比他高出许多的莲叶,但怎么也够不到,南无弯腰替他把叶子掰过来,小雾从水里捧起一些水倒入莲叶上,水珠晶莹如珍珠般滚动,      司命扇着竹扇,“哟,对他这么好,该不会是想要从小培养感情,将来好和他凑成一对儿吧?”      南无咬牙,“你个没操守的大神,纠缠了我师父,还要跑我这儿来胡说,你自个怎么不娶亲?我觉得你应该替自己算算命格,看看什么时候能走桃花运,免得打一辈子光棍儿,      ”南无说完本以为对方会生气,但对方笑得更甚,用扇子掩嘴道,“小南无,到时你大婚我一定会来参加,”高深莫测地在她和小雾只见来回扫视,看得南无心里一揪一揪的。      “好了,小南无,我要走了,下次再见,”司命幽幽地说着,一步三回头,那眼神仿佛此处一别难再见。      南无转过身陪着小雾摇莲叶上的水珠,一直都想对司命说,你快走吧快走吧,现在他终于要走了,谁还想着下次见面呐?      身后传来司命抱怨的声音,“小南无,你真不留念我一番?我真等着你叫住我呢,”      南无差点没翻个白眼,看着他笑了笑,“你怎么又回来了?”      他把竹扇掩在嘴边,冲着她眨眼,“我还有事要和你说,”      “说噻,”      “我来时经过须弥山,看了看佛尊那小子,那小子叫我给你带个话,”说罢意味深长地笑着看她,      南无听到他叫佛尊那小子的时候就一愣,倏地睁大眼,娘咦,这司命到底还是祖宗级别的啊?      “什么话?”      他一抬手,衣摆就散开来,华丽镶金绿袍流光溢彩,这司命......好正啊...端的是大神架子啊!      司命拢了拢宽大的袖口,春风一笑,“这个嘛,这话就长了,”      原来事情是这样的,佛尊座下有很多弟子,弟子多了呢就不好管,经常有些个弟子就不去听法,溜达到各界去玩,有的被逮到了呢就借口说是见见世面经历世事参悟佛道。      这些弟子中总会有那么几个问题特别严重的,屡叫不改,严重记过,所以佛尊也很是头疼,就罚他们到凡界去,到凡界去修行,过个几百年再上来。      这不,那些个不老实到了凡界还是不老实,想让他们修行也顺便弘扬佛法,度化众生,但是他们愣是给跑偏了,一个也没跟着程序走,通通跑去儿女情长,佛尊在讲法的时候还要睁一只眼去瞅他们到底偏到哪了,苦恼的很。      左右瞧了瞧,好像就只有金蝉子家的南无也就是她,是个闲人,所以给了她个艰巨的任务,叫她下去把那些不老实的给扳正,让他们重新归悟佛道。      司命终于在这个日落之前把这个重担交接给她过后,走了。      这天晚上,南无正要进行每天一次的饭后消食运动,没见着司命跟在师父身边,空气都变清新了,但想着还有这么个所谓的任务,一下就又耷拉着脑袋了。      师父唤她来到屋内,端了杯茶,站在窗边,拿出一面镜子递给她,      南无接过这面镜子,巴掌大小,是一棵树的模样,镜柄是虬曲的黑色枝干,纹路清晰,枝条向上包裹缠绕,镜子边缘环绕着花叶交错的青色浮世花,摸着黑色光滑的镜面,      南无心道,莫不是师父补给自己迟到几千年的拜师礼?但这镜面黑的什么也看不到啊,看不到也没关系,说不定师父是觉得自己应该好好装扮装扮,借此提醒她,女孩子哪有不爱美的,想到这,南无窃喜,师父真会关心人。      正想着,忽然感到镜面波动,泛开一圈水纹,南无看到镜面出现两列文字——‘镜中窥道,万事尘埃’。      师父清朗如月的声音传来:“当年世尊游历七界,为了方便参禅悟道,特地取来女娲神石和北极灵璧,铸造了这面尘埃镜,众生喜怒哀乐,贪嗔痴念,因缘轮转皆汇于泪,将泪滴于镜面,正面可看过往,反面可晓后事,世尊就是依靠这个,知众生之苦,参悟佛道,”      说完,放下茶盏,背过手,转身看向窗外葱葱竹林,又道:“小无,这火中莲,烦中佛,你在我身边呆了五千年,也该好好去看看这世间百态因缘了,带上小雾,明日就去往凡界,历练历练吧,”      窗外风轻云淡,竹叶悠悠落地,几只鸡咯咯哒地从竹林跑过,晃动了几条竹枝,簌簌作响后,又回归平静。      南无愣了愣,反应过来师父这是让她下凡去历练,哎~,臭美了一顿,师父怎么可能让她单纯地照镜子,原来是让她学习去了。      想到司命给她说的,又道,“师父,今天下午司命给我说佛尊让我到凡间去把他那些误入歧途的弟子引入正道,也可以用上这镜子么?”      金蝉子看着她颔首,“为师知道,正是想要让你借此次机会去看看,这也是历练的一种,”      她瘪瘪嘴,揣好尘埃镜,告别师父就出了房门。      金蝉子看着她出去的背影,眸光微深,小无心性单纯,遇事太容易深入其中,希望这样的历练,能够让她快速成长,也好让她知道佛道无涯。      其实金蝉子这些担心完全是多余的,南无是确是单纯,但也没有到那种遇事会深陷其中的时候,就凭这满山的鸡,满厨房的食材,就会发现,南无绝对不是个心慈手软的仙,嗯......应该是这样吧?      南无回到房间,思量着有什么需要准备的,翻箱捣鼓了半天,才摸出一块玉佩,这玉佩泛着隐隐白光,上面雕刻着一棵栩栩如生的婆娑树。      自己当年看到乌舍神女有块特别漂亮的水玉,心生喜欢,大老远去魁山寻来的一块水玉,请师父帮忙雕刻图案,师父把玉交给她时,她见上面雕刻的是自己的原型,栩栩如生,欢喜得不得了,佩戴在身上将近两百年。      后来,一次阿难找她去北水摸鱼,不小心掉进水里不见了,过了两百年,阿难又找她去摸鱼,被她给摸到了,当时她正摸到一个大蚌,被夹的那个疼,眼泪汪汪地看着阿难拿着她的手往礁石上敲,大蚌张嘴,从里面掉出来一块玉,正是她丢掉的那一块,当时阿难还笑着说是这是大蚌给她寻回来的。      怕再弄丢,就一直把它放在箱子里。现在看到它泛着隐隐白光,想也是辟邪良物,就准备送给小雾给他戴上。   这样想着,揣着玉佩来到小雾房间。      小小的一团,安安静静地坐在檀木桌边的小凳上,腿因为不够长,离地面还有一定距离,背挺得直直的,端着茶盏正喝着水。      南无走到他身边,蹲下身,把玉佩挂到他脖子上,摸了摸他的脸:“小雾,我们明天就要下凡去了,这块玉佩跟了我多年,怎么说也沾染了些灵气,你带在身上,遇到妖邪,也可挡住一阵。”这脸可真滑啊,南无在心里享受地巴兹巴兹的。      “你会保护我吗?”清澈的眼睛认真地看着她,眼尾微翘,阳光透过窗柩映在白嫩的脸上,眼睛里是她端详他的模样,      南无眼露温柔:“我会护你的。”   ......      南无捉摸着该到哪里去,随手摘了片竹叶,指尖轻轻一弹,紫色的叶子旋转翩翩,上下飞舞,最后落到地面,叶尖朝向了东面。      方向确定了,拜别了师父,带着小雾离开了梅檀山,往下界飞去。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生日,吃了蛋糕还有好多好吃的,好嗨森!来此一更,与亲们共享...... ☆、海波滔滔兮狂澜   海水翻涌,大浪滔天。   南无浑身湿透,抱着小雾浮在水面,身体不时随着海浪上下沉浮。这就叫天公不作美,海水忒无情,      南无现在好后悔,她怎么就忘了把避水珠带在身上呢?夏天到海里摸鱼潜水还好,但现在身处周围这冰冷的海水,那感觉,着实酸爽。      刚跳下天界的时候脑抽风,收了法术,张开手臂,想着要以最原始的姿态拥抱这片大地,闭着眼感觉到耳边风呼呼掠过,眼前好像看到了万家灯火,袅袅炊烟的蒙蒙浮世,      感觉到袖子被扯动,睁开眼看到小雾正对她说着什么,风太大听不见,欲施展法术,忽然发觉身体一下空了,什么灵力的都没有,心里一下惊慌,身体已经向着下面黑蓝的海水撞去。      那么大的冲撞力不必说,南无感觉自己的手臂脱臼了,神仙的身体真是铁打的,不,精钢做的,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竟然只是手臂脱了臼,也真是奇了,用手一拧,咔嚓一声就给接上了。      掉在水里,一只手揽着小雾,对着他说:“小雾,你刚刚是要跟我说什么吗?”      小雾脸上都是海水,额前的绒发打湿贴在脸上,看起来好是可怜,小雾看着她,一手抱着她的脖子,声音稚嫩:“师父说过,这次下凡开始两天法力会受到压抑,要我们好好注意,”      呃??好像师父是有这么说,不过当时她忙着杀鸡去了,没多留意,还有,为什么法力会受到压抑?她以前可是经常下凡的!搞不懂。      游水手脚会抽筋,想不到这法力也要抽筋,两天~~啊,这可是在茫茫无边的大海上啊~。      还有就是,她忘了问司命她要怎么去找那几个不老实的弟子,这人海茫茫的,天老爷的到哪去找啊?!!      身体随着海浪荡漾,她可是有几千年道行又深受佛音熏陶的佛门弟子呐!怎么会出现像凡人一样在水里扑腾要死的情况啊!      天空划过几道水桶粗的闪电,跟着传来震耳发聋的滚滚雷鸣,南无真的好忧伤,雷公电母呀,你们不要太敬业~,吓着我是小事,吓到海里的小鱼小虾渔船渔民可就不好了。      这雷公电母一向觉得敲鼓放电太枯燥,两口子捉摸出一套花鼓歌,可以想到这两位大爷大娘正好不欢快地唱着      “夫君哎,你打鼓来我敲锣,雷声轰轰~,”      “娘子哎~,闪电闪闪好似你的眼~~,”      当初南无和师父受邀去往九重天,路过雷电台,听到他们唱的这什么歌,那惊悚,方圆百里不见一只仙雀,路过的仙君好像早知道似的,纷纷绕道而行,      可怜他们师徒二人不知情况,一路向前,生生听了百里的曲儿,两人唱的投入非常,完全没注意到身边发生了什么,南无只想对他们说两个字,好难听,可以听取仙民意见不?      不过好像压根儿都没有哪家的仙敢提,你一提吧,他们要说你阻挠夫妻恩爱,破坏仙界和平,不提啊,咱们这帮人又受罪,看着他们两口子兢兢业业坚守岗位,还有谁去叨扰他们呢?      南无一把抹掉脸上的水,紧抱住小雾小小的身体,已经过了好长一段时间了,小雾闭着眼睡着了,南无从来没这么狼狈过,只是可怜小雾跟着她遭罪。      不知道在海里漂浮了多久,她随着海水荡漾昏昏欲睡,一路摇啊摇的,迷迷糊糊间,眼睛朦胧一片,感觉自己身体一轻,被人抱进一个温暖的怀抱,努力想睁开眼看看是谁在她面前,但是任她怎样使劲眼睛看着的都很是模糊,只觉得眼前弥漫着墨绿的阴影。      南无醒过来后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块黑色的礁石上,小雾靠着她的胳膊趴在她身边,哎~,她无语看天,掐了掐手指,看这个天气......还是要继续下雨呐......      远远地,看到一艘大船向这边驶来,船上一盏白色的灯笼摇摇晃晃竟也没有熄灭,南无冲着船大声呼喊,但这声音在滚滚雷声淹没下显得很是缥缈弱小。      船内,与外面不同,很是安静,一名白衣男子正坐在桌前低头看着面前的地图,侧首能看到他挺拔的鼻梁,和薄薄的嘴唇,不时握拳放在唇边轻咳几声,桌上的烛灯闪闪烁烁,几番明灭。      门外传来侍卫的声音,“报大人,海里好像有人求救,是否去救?”白衣男子眼睛一直盯着地图,好半天才出声:“救上来吧,”“是!”侍卫领命离去。      踩着地板的感觉真好,南无抱着小雾跟在把他们救上来的侍卫身后,被带进船舱,里面的感觉让她好了很多,干燥安静,船内还不错,较为宽阔。      上首坐着一个人,南无第一眼就注意到了他的眼睛,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婉若水晶琉璃,里面好像藏着大海的浩瀚,让她在意的是那双眼如此清澈,长在一个男人的脸上很是奇怪,而且这个男的表情甚是冷淡,面色苍白,一双丹凤眼,长得颇为俊秀。      他身边的一名侍卫上前,对着她说到:“敢问这位姑娘,你是为何会出现在这海中?”周围都是一些侍卫,安安静静地挺立在一旁,都等着她说话。      南无早就想好了说辞,答道:“我乘坐的船只被海浪打翻,流落海中,只有弟弟和我在一起,其他人都被海水冲走了,”      那名侍卫眼睛略一低,“哦~,但是姑娘,这片海域离岸颇为遥远,一般的渔船或是商船都不会行到此处,我们也是航行了一个多月才到的这,你又怎么会无故行至到此?”      南无脑袋有点短路,在她看来,对方就应该问她为何流浪海上,然后她告诉对方船被浪打翻,对方就会让他们下去歇息,没想到,是她想的太简单了么?      就在她愣神的这几刻钟,对方已经对她产生了怀疑,坐在上首的那个人开了口:“罢了,带他们下去歇息吧,”      “可是,万一他们有什么目的......此人不简单,这~”身边的那个侍卫看着他们目露怀疑,这位小哥,你家主子都没说什么,你还加什么话啊,不简单,我还想不简单呢,不简单也不至于掉在海里,不至于刚刚编不下去话。      被带到一个小房间,南无把小雾的湿衣服脱下晾在一边,用毛巾把他的头发擦干。      侍卫拿来一个托盘,把它放在门边的小桌上自行退了下去,上面是干净的衣裳,南无取过来看了看,是一件灰色的短打,可能是船上留备的吧,      换过之后躺在了床上,好舒服啊~,拉过被子盖在小雾身上,好吧,旅途开始了。    作者有话要说:  :) ☆、暗锦   南无走出船舱,外面已经放晴了,      蔚蓝的海水微微涌动,白色的海鸥轻盈地在海天之间飞舞,不时地鸣叫,微风拂面,很凉爽。      昨夜天太黑加上风雨激烈南无没注意看这只船,现在看到这艘船真是大的离谱,高□□余丈,长有三十来丈,有三层,最顶上是重檐楼阁,看起来巍峨高大,      船上竖了很多旌旗,上面印着‘东’字,旌旗飞扬,气势雄伟。      船舷两边排列着士兵,身着甲胄,手持长矛,看样子自己是到了一艘官府的船。      走到船边,竟发现这里不止这一艘船,两边还跟着二十来艘较小的船,如众星拱月护着中间的这只船,南无觉得自己可能是傍到老大了。      “阿无,我想看看外面,”小雾在她身边向着她说到,这船栏太高了,南无把他抱上来靠在围栏上,小雾双手趴在上面,风把他的头发吹的柔柔地飘动。      南无很少坐船,因为天界本来就没什么船,神仙家家的飞就是了谁还去坐船啊,话说这都过了三天了,他们是想做什么呢?看这船驶的方向,东边,东边有什么呢,蓬莱?还是更东的汤谷?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他们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凡人是不可能到达那么远的地方的,就算是到了,也根本进不去,无论是蓬莱还是汤谷都有数万年的结界包围,外面的人是看不见的。      他们从第一天被带下去后就没人管,但每天的食物都按时送到,这两天南无的法力已经恢复,为所欲为的感觉真好,就在昨天,天上飞来一只云鸟,衔了两颗避水珠给她,想来或许是师父带给她的。      她在附近海域飞了一圈,悄无声息地降落到顶层的重檐阁楼。      里面布置的很简单,一张桌子,一把竹木椅子,还有最里面的一张床,那天见到的男子正站在窗边,今天他穿了件黑色的衣服,双手背在身后,目光眺望着远方,神色淡淡。      南无看了半天,男子一直保持着那个姿势,实在无趣,正准备回房间的时候,屋外走廊处上来一个人,不是侍卫,应该是来交谈事情来的,那人敲了敲门,屋内的人应声后,走了进去。      “端大人,”来人行了一礼。      “嗯,李大人不必客气,”男子从窗边转过身。      来人面容很是忧虑,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放在胸前,“这次是我们最后一次机会了,若是再寻不到,我们府里的人都会......”最后的话没有说出口。      男子依然很平静,“李大人不必过度担心,该来的总会来的,”      “哎~,”那人叹了口气,走到男子身旁,看着窗外,落日的余晖洒在海上,泛着破碎的粼粼波光,      “你说,仙山,哪里有啊~”      男子没有说话。      两人都望着地平线,前方,等待他们的是什么呢......他们,没有回头路可走。      既然已经到这海上了,不妨去水君那里看看,顺便可以向他打听打听这一船到底是去作甚的,若是前途光明,就跟着他们走,若是无路可走,就蹦跶到别处去。      东海水宫埋得太深,她携着小雾向下水遁了几千丈,才远远地看到顶头一颗硕大水晶珠的碧涛水宫,      这四海八荒除了九重天的宫阙巍峨雄奇外,就数这东海水宫最是豪华奢侈,那一颗颗珍珠不要钱似的往墙上贴,其它地儿一株小小的珍奇珊瑚像百年难见似的被珍藏,这里随处可见。      水君家有两儿子,大殿下暗锦流里流气,喜欢往外跑,经常不在水宫,老二老里老实帮着水君处理各种事务,颇为水君器重。      南无跟着师父四海八荒地跑,当时自己还是个半人高的小萝卜头,穿着红艳艳的小花裙,初来这水宫,流着口水看着在周围游来游去的小鱼,想着走的时候得要多捉几只鱼,回去和着鸡做一道龙凤呈祥,那味道~,应该不会太差。      师父在大殿和水君聊的畅快,南无就偷偷地溜了出去,寻找食材。      在路上走着左瞄右看,那只虾不错,挺大的,但好像还是不够大,那条鲤鱼太老,不要,走到一处高大的珊瑚丛,发现在珊瑚树缝里露出一条鱼尾巴,尾身赤红,尾鳍巨大,看来是一条大鱼,南无悄悄走过去,猛地一把抱住鱼尾,抓到了!      还沉浸在抓住大鱼的自豪感中,怀中的尾巴向上一甩,带着南无飞了起来,南无紧紧抓住尾巴,那条尾巴带着她到处飞,不知是不是故意的,飞的猛得很,南无被甩的睁不开眼。      那条尾巴冲出海面,直直地向着天飞去,      “啊!”南无叫了一声,“不要飞了,我又不会拿你怎么样,就是想尝尝而已......”      手一滑,整个就向着海面坠落,南无用手蒙着眼睛,风把衣服吹的呼哧作响,“师父啊~,小无要完了!~”      预料当中的冲击没有到来,感觉自己的腰被什么东西缠住,身体猛地停了下来,把她晃得七荤八素,睁开眼,看到腰间缠着那条大红尾巴,      “怎么样,小萝卜,还要捉我么?”是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      南无这才发现面前是一条巨大的大红泥鳅,头上还顶了两只珊瑚,正懒洋洋地趴在一块巨大的礁石上,睁着巨大的眼睛看着她,尾巴正缠着自己的腰,      “不吃了不吃了,原来是只大泥鳅,我要吃的是大鱼,”      灯笼大眼一眯:“什么泥鳅,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土包子,”      南无嘟嘴道:“还说你不是泥鳅,我说你就是顶着两根珊瑚枝的大泥鳅,”      灯笼眼眯的更甚,南无看到它竟然还有四只爪子,他调整了一下姿势,一只爪子撑着他那硕大的头,悠闲地一摇一摇的,样子看着更慵懒,但在南无看来对方真是个奇葩,这只泥鳅脑袋该不会有病吧,哎呀哎呀,不吃了不吃了。      感到腰身一紧,南无被按到水里,一下又被带出水面,如此几次,抹着脸上的水,叫道:“你放......”话还没说完,又被按进水中,赤红‘泥鳅’把她按进水里涮了涮,提上来,      “土包子,我是一条龙,记住了吗?”      南无刚被提出来,“一笼?一笼包子?”      说完又被按入水里涮了涮,“土包子,一点都不可爱,”‘泥鳅’如是说。      海上波浪滔滔,雪白的海鸥欢快地叫着,天空飘过几朵浮云。      南无就这么认识了暗锦,爱逍遥的暗锦经常会来找她,给她捎上各种鲜美的鱼,须弥山境在极西之地,东海又居东方,这距离可想而知有多远,所以对于暗锦来看她南无甚是感动。      但是暗锦一直都叫她小萝卜,因为他说一开始看到她的时候,全身穿的红通通像只直挺挺的萝卜,后来她换下了红衣裳穿上了一身白衣,她要变成美美的仙子,不要红萝卜,但是暗锦就把她改叫做了小鸽子。      她一开始听了都会翘起嘴,但现在都听习惯了,任他怎么叫都好。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 话说,这两天凉快许多呐 ☆、罗桑殿   牵着小雾走在通往碧涛水宫的路上,不时有路过的蚌娥虾侍匆匆向她问好,然后瞬间一溜烟消失在身后,      这水宫近期有什么事忙么?怎么都那么急的样子,南无拐过一个弯,向着暗锦的夭夭殿走去,      当时问他为什么要取这个名儿,暗锦背着手,在她面前踱步,忽而低头,忽而仰面,满目深情,嘴里念着:“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南无:“......嗯?”      “你不觉得这诗......”      “这诗?”      “~很有诗意么?”      “......”这本来就是诗啊~~~      “而且,我觉得全诗点睛之笔就是这‘夭夭’二字,”      南无点了点头,“怎么说?”      “这‘夭夭’啊,就是妖精的意思,这桃花妖,哦~夭夭,太美了,”暗锦一脸欣悦,“什么时候我也能有一只这样的夭夭呢?”      “......”你丫智障!      ——————————      路过一片石林,石林里到处都是悄悄咪咪的声音,仔细一听,还听到不少好东西,      “哎呀,那位仙子又来了,”      “对呀对呀,吓死小鱼了,你说,她这次会吃什么呢?”      “这还用说,什么大鲇鱼,鲤鱼,海鳗,旗鱼,肯定会通通扫一遍的啦,”      “啊呀,希望我的小曾曾曾曾曾孙不要被吃到,太可怕了,”      “你怕个串串,你们翻车鱼一次产三千亿的卵,把卵当豆子吃都要吃好几年,哪像我们,鱼丁稀薄~,”      南无:“......”她什么都没听见。      再往前走,是一片珊瑚林,砰砰砰的声音响起,      “我压鳕鱼!”      “我压罗非鱼!”      “我压梭鱼!”      “你们懂个屁!一定是鲮鱼!她肯定要吃这个品种,现在这季节鲮鱼味道最是鲜美,她一定会尝的!”各种鱼的名字被叫出来,      南无摸了摸下巴,鲮鱼~,是可以尝尝。      “小雾,这次看师姐给你做一道好菜!”南无揉着他的头顶说到。      珊瑚林里忽然安静下来,南无转过头看着他们,几个虾兵蟹将手拿着骰子齐齐看着她,“唔,我觉得虾仁儿的味道也不错,”      “啊~!”他们把手中的东西一抛,瞬间不见踪影。      南无低头看着小雾:“我很可怕么?”      “......”      夭夭殿,看着那龙飞凤舞的三个字,南无想,她是已经有两百年没到过这里了还是三百年?      倒数第二次见暗锦的时候,暗锦正在收拾包袱,那厮长得要模样有模样要钱有钱,偏偏品味有问题,整天穿得跟个花蝴蝶似的,      问他要去哪儿,他把包袱往肩上一挂,笑得得意:“汤谷那几只乌鸦,约我去他们那下棋,还扬言说要斗惨我,我要去给他们个教训,”然后跃上半空向着东边飞去,之后就没有回来过。      这倒数第一次也就是最后一次见他是在汤谷,      那段时间师父闲居在梅檀山,日日清修,南无实在受不了这等清闲的日子,跑去东海找暗锦。      到了海上,想起那家伙说是到汤谷下棋去了,他们那帮人,一聚首莫说喝酒下棋,就是斗蛐蛐儿也能斗个一百年,现在应该还没有回来,于是掉头向着东面的汤谷飞去。      ———— —————— ——————      汤谷有点热,      南无去了当即脱掉外衣,只穿着薄薄的一件抹胸,拿着手里的外衣抹了一下脸上的汗水,话说这还不是一般的热啊,      要是在其他地方,南无一个冰凉诀就给自己一个爽快,偏偏这汤谷的热是从上古天地初始起就热起来的,她这小小的几千年的小仙是挡不了的。      汤谷要说也山清水秀,但就是热啊,巨大的金色扶桑树直插入天,坐落在山顶的罗桑殿巍峨壮观,金色的大柱是扶桑枝干的模样,琉璃瓦发出璀璨的金光,这简直要亮瞎她的眼,      瞧瞧这群土豪,没事涂什么金粉在上面,哪像自家院子,活脱脱一个平民百姓,简直不要太公平。      南无来到罗桑殿,大殿前是一个白色玉石铺成的数丈见方的广场,周围是白玉雕花栏杆,趴在栏杆上可以瞧见半个汤谷和正对大殿的那一片海域。      一群人正围坐在殿前的石桌上,南无凑上去,看到暗锦正坐在一方,身边摆了数只酒坛,对面是一名扎着个辫子的女孩儿,皮肤白皙,红衣红裤,后衣领上插着只巨大的蒲扇,额上冒着细细的汗珠,手里拿着一枚黑子,细长的睫毛遮住黑亮的眼睛,眼神专注地看着面前的棋盘。      暗锦提起一坛酒仰头往嘴里灌,笑道,“怎么了,不会了吧,认输吧,我不为难你,叫我一声爷就放你走,”咕噜咕噜咽着酒水,      红衣女孩皱了皱眉,一把抽出领后的蒲扇,对着暗锦就是一挥,暗锦正爽快地灌着酒,触不及防被对方一扇,向后翻滚了几圈,酒坛子摔在地上碎了,酒水洒了他一身,      红衣女孩顺手用扇子向着自己扇了扇,“哼,这鸡不下蛋鸟不拉屎的地方搞得比火焰山还热,要不是来这取魅火,我才懒得来呢,”      暗锦扶着腰忽地站起来,用手指着她道,“你敢扇我?你敢扇我?和你拼了!”说完冲上去就是一个大扫腿,      红衣女孩用扇子在面前一挡,只听咔嚓一声,就见暗锦抱着腿哎哟哎哟地直跳,“哇~呀!我的腿,我的龙腿,断了断了!”      看着直蹦达的暗锦,南无用手肘捅了捅身边的人,“喂,九儿,那女孩儿是谁啊?这么厉害?”      九儿呆愣愣地看着他们,说到:“呱呱,那是红珠,牛魔王的二女儿,红孩儿的妹妹,”      南无恍然,原来是红珠,听说比红孩儿更爱惹是生非,真厉害啊,想自己一向乖乖女,还没有对方活得肆意呢,又问,“她怎么会在这呢?那魅火又是什么?”      九儿直愣愣地看着她,南无敲了敲他的头,他眨了眨眼,      “呱呱~”      南无摇了摇头,这九儿生下来就这样,脑袋不太灵光,几万岁了才化成人形,还一直保持原身的本性,一说话就呱呱叫,前脚说了后脚就忘了,真叫人着急。      南无指了指红珠:“我是说她来这取什么魅火?”      “呱呱......”      “......”      “呱呱,她说,取魅火,点火焰山”      好吧,这红珠比他哥牛,火焰山在凡间,当初被斗战圣佛给灭了,现在又想着去给点燃,凡人哪里受得啊,小孩子就爱惹是生非。      摇了摇头,这热闹也看够了,该劝架了,走上前正欲说话,忽见一个酒坛飞过来,砰的一声在脚边碎了,南无猛地后退几步,她不要劝架了!      两人打了起来,暗锦瘸了没法走路,飞上天化为原形,巨大的龙身盘旋一圈冲着红珠飞去,红珠蹬脚上天,手里的大蒲扇忽地变大,高举在身前,“死赖皮蛇,我要你瞧瞧我的厉害!” ☆、单相思   两人在天上缠斗厮打,南无和着一群乌鸦兄弟在下面看的不亦乐乎,“小七,你赌谁会赢?”      石桌上的棋盘早已不见,出现在上面的是一副骰子,南无一手拿了一筒使劲摇晃,      “我在骰子上写了他们两人的名字,要猜哪边的筒就看你们了,”      “我猜这只!”      “我也猜这边这只!”      “呱呱!”   ......      “这样啊,你们兄弟真是团结,猜的都一样,那好吧,我就猜左手的了,赌注呢,就是魅火,”      天上一阵咆哮,打的那是一个昏天黑地,日月倒转,海水翻滚,哎~说过头了,最后站在他们面前的是左脸上一个包,右眼发黑不见瞳孔的......暗锦,      南无走上去,关切地问,“你没事吧?”      暗锦一手摸着脸,眯着眼瞧着她,含糊的说:“没事,谢谢你小鸽子,想不到第一个关心我的人是你,”      南无拍了拍他的肩,“你只要没事就好,”顿了顿又道,“那个,你赢了还是红珠赢了?”      暗锦不好意思的低头,“我没打赢,小鸽子你不会瞧不起我吧?”      南无关切地看着他:“怎么会,我们是一生的朋友,我会默默地支持你的,”      暗锦一副感动的样子,“小鸽子~,”这才是真友谊啊!      “对了,那女孩呢?”南无把手搭在眉骨上作个遮阳状,向着天上瞅了瞅,没有看到人,      暗锦瘸着腿走到凳子上坐着,恨恨说到:“那屁孩儿,被她爹揪着耳朵带走了,”      南无哦了一声,转身向身后站着的乌鸦兄弟伸手,乌鸦老大默默地捧着一团魅火送到她手里,      暗锦看着疑惑,“嗯?这不是魅火么?怎么小鸽子你拿到了?”      南无叹了口气,深沉地说道,“这个,暗锦啊,我和他们打赌,若是你输了就把魅火给我,想不到......”      南无望着天,“我本以为凭你的才能,一个区区的小女孩儿哪成问题,想不到,我猜中了开头,没有猜中结尾......”      暗锦瞪大眼睛,南无低头拍了拍他的肩,“锦,好好保重,我去了,”说完拿着魅火向着海天飞去。      身后传来一声怒吼,“南无~!!”      南无觉得,那真的不是她的错啊。      这次听说他回来了,南无走进大门,从里面刚好出来一个蚌娥,一看到她就吓得从她身边飞速离开。      南无向着殿内走去,看到大殿靠窗的的地方,暗锦正侧卧在花木椅上,      黑底衣袍上是几朵大红牡丹,还有各色飞舞的蝴蝶,头束黑玉笄,两端垂下细长的金色流苏。      “暗锦,你回来了,”南无走到他面前,看到他闭着眼,一副颓唐的样子。      听到声音,暗锦睁开眼:“是小鸽子啊,”      “你怎么像花焉儿了一样啊,这两百多年去哪了?”南无还真没见他这个样子过。      “你走了之后我还是一直呆在汤谷,在那下了两百年的棋”暗锦翻了个身,仰躺在椅子上,      “我喜欢上了一个女人,”      南无好像听到天大的事般,他竟然爱上某个女子,这真是~~太好了!南无凑近他,欣喜的说:“怎么样怎么样,追到了么?”      暗锦一只手遮挡在眼上,半晌,说到:“她死了”。      呃,南无直起身,看着他,“节哀”。      “她是一只小鲛人,很可爱,”顿了顿,“不过她有喜欢的人了”      原来是单相思,觉得他有点可怜了哎,南无认为应该帮他转移话题远离悲痛,      “暗锦,你吃饭了么?”      “......”      “小鸽子,你怎么来东海了?”      “哦,这个,其实是师父叫我出来历练历练的,我前几天和一帮船队在一起,我想知道他们到底向东方驶去哪里,”      “汤谷,他们要去汤谷,”暗锦放下掩在眼上的手,看着她说到。      “汤谷?怎么可能,汤谷从未不让凡人进去,”      “是啊,汤谷是不让凡人进去的,你说为什么凡人总想着长生呢?”站起身,走到窗边,靠在窗柩上,看着窗外的那一片红色珊瑚林,“对了,两百年不见,你什么时候生了个儿子?”      “什么儿子!你说什么呢,”      南无把小雾抱起来,“他是我的师弟,师父新收的,怎么样?可爱吧?”小雾顺势双手抱着她的脖子。      “我不想管这些凡人的事了,小鸽子,这次我不陪你了,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暗锦一手撑在下巴上,声音说不清的落寞。      南无抱着小雾走出水宫,海面很平静,船行驶的很平稳。      站在甲板上,看到顶层楼台上,端陌正站在栏杆边眺望远方,南无发现他很爱一个人看海,有时一看就是一整天,他到底在看什么呢?他到底看到了什么呢?      夜晚,海面渐渐起雾,士兵们纷纷把船上的白帆放下,这样的夜晚不宜航行,大雾天气容易触礁,在这远海地区触礁意味着死亡。      今天是满月,月光下的大海迷蒙一片,船缓缓地前进,端陌一直站在楼台上,好像看到了什么,眼睛一眨不眨,手紧紧握着栏杆好像要捏断似的,      南无对他很是感兴趣,前方,有什么呢?雾越来越浓,几乎只能看到邻近的船只,月光染上了一层蓝色的薄雾,海面安静的不寻常。      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南无吓了一跳,转过头发现竟是暗锦,他不是不来么,暗锦的视线越过她看向前方,似乎看到了什么,真是,他们都看到了什么啊,难道她自己有了眼疾却不知道?      手肘碰了碰他:“你不是不来吗,现在来干嘛啊?”      暗锦幽怨地看了眼站在楼台上的穆寒,对她道:“哼,我就是想来见见某人如今是个什么模样,”      南无顺着他的视线看向端陌,这个,“莫非~,他就是你心上人?你心上人投胎转世了?”转世成男的了,怪不得他不愿跟着她上来,这还是说的通......吧?      “......”      “你说什么呢!”暗锦用手重重地敲了一下她的头。      远方传来缥缈的歌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就像水浸润土壤,一点点地,等你发现时,已经深陷其中,歌声从某个方向传来,空灵悠远,南无知道,这是鲛人在唱歌。      暗锦也停了下来,望着前方,眼里有什么东西在悸动。   人间传闻,海中有鲛人,专在海雾天气里歌唱,以引来路过的船只,令其迷失方向,      这个传说只对了一半,鲛人确实是喜欢在大雾天里歌唱,但不是为了让人迷失方向,那些迷失方向的,都是经不住歌声的诱惑去寻觅歌者,才让自己迷失在海上。      鲛人属于海中的一个种族,他们生命短暂,只像凡人那样,最长寿的也不过百岁,他们天生就会唱歌,歌声美妙动听,水宫中有什么重要的宴会,都会请他们来唱歌。      说到他们,就让南无想起过去和暗锦在东海玩的时候,一次和暗锦打赌,自己赌输了,在水君生辰宴上,混进鲛人里,和他们一起唱歌,      南无的歌喉如果按甲乙丙丁戊......排列的话,可能将将排到最末的癸字,可想而知,她□□这群歌唱能手里是有多么突兀,那天把宴会搞得尴尬而终,你尴尬我尴尬大家都尴尬,究其原因还得要怪暗锦。      他非要和南无打赌,说那只母龟埋在海边沙地里的蛋孵出来的一定全是公的,一般太绝对的话一定是错的,夫子都告诉我们,遇到判断题,就得选中庸的,太绝对的不要,因为它一定是错的,      但是夫子没有说,太绝对的话一定是错的这句话本来就是错的,绝对的绝对就不对了。      耳边是缥缈的鲛歌,“大人,要过去吗?好像有姑娘在唱歌,在这荒海,怕是有危险,”一名侍卫报告到。      端陌的眼睛好像穿过了浓雾,直望到浓雾后坐在礁石上歌唱的鲛人身上,紧握着栏杆的手微微发抖,良久,“不要管,一直向前行驶,”      南无看到他的眼中似有什么在闪烁,好像很痛苦,船比先才行驶的要快了些,端陌转身走进楼阁,屋里一片漆黑,她却看到他眼角微闪着一滴泪。      南无拿着尘埃镜,对着暗锦说:“你要看故事吗?”   ...... 作者有话要说:  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没wifi!!啊啊啊!!wifi君,快到我的怀里来, 各位吃瓜路人,进来赏个脸呗╮(╯▽╰)╭ ☆、初见兮流瞳   东国,海境      海水澎湃,一朵一朵的浪花扑打在海岸上,天阴沉沉地压着海面,海水也显得沉重。      海岸上,飘飞着一片片苍白的纸钱,一行人身着白色麻衣丧服,抬着黑色棺木从远处向着这边过来,妇孺哭泣的声音凄凄沥沥。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名十三四岁的少年,他身后的少年比他矮了一个头的,他们都是穆家这代仅存的两人。   穆家是秘术世家,几百年来,穆家的子孙都精通阴阳八卦,五行天文,在东国享有盛名,最重要的是穆家还有一种秘术,可以延长人的寿命,      最多能够延长个五十年,所以每一辈的穆家子孙都能活得很长久,但也人丁稀薄,因为每一代的穆家当家总会到迟暮之年才诞生下一代接班人。      他们对于秘术的追求还有长生都埋在他们的血液之中,一代又一代都在寻找更为长久的生命。      关于海上仙山和长生不老药的传说从世家之初就没被证实,他们探寻了一代又一代,但这个传说仍埋藏在大海之中。      大把大把的纸钱扔在海上,风卷带着飞向天空,黑色棺椁慢慢被推入海中,和着海面漂浮着的纸钱,顺着海浪流向远方。      他们到死都在寻找让人长生不老的仙山,可是到死都还未得到长生。      穆肖身为长子要掌管家业,留下穆明在海边的一座山上,这山里有穆家的别院,满山种满了各种药草,炼制丹药的山洞也有数个。      穆明在山腰采草药,还是九岁的他已经能分辨各种草药,了解各种草药的药性,海上风和日丽,微风徐徐,白色海鸥在远处鸣叫,声音悠远空明,被海浪推过来一只巨大的贝壳,远远望上去泛着莹莹白光。      贝壳正安安稳稳地靠在岸边,他走了过去,闭合的贝壳微微张开口,里面躺着一个小人,白皙的小脸,璀璨生辉的双瞳映着整个天空,望着他嘴角含笑,穆明也笑了,嘴角的笑和它保持一样的弧度。      这是一只小鲛人,穆明把她抱在怀中,蓝色的鱼尾一扇一扇,滑溜溜地触在他的手上,像海水一般湿凉。      或许这是哪只鲛人遗落的,或许是不小心被海浪冲过来的,穆明本该把她放回海里,也许她母亲有一天会寻到她,但是他没有,他把她带了回去,可能只是对她最初的那个笑感到好奇,为什们会对他笑呢?      他派人在院子的后面挖了一个水池,从海边引来海水注入,慢慢地把她放到水里,晶莹剔透的蓝色耳鳍扑棱两下,在耳边绽出两朵水花,小巧可爱的鱼尾在水下摇了摇,漾出一圈水纹。      穆明拉着她细白的小手,温柔的对着她说到:“阿瞳,以后我就叫你阿瞳,它就是你的名字,”      璀璨的双瞳无邪地看着他,学着他的样子,咿咿呀呀地说到:“阿......通,”      “阿瞳”      “阿......瞳”      一抹笑漾在他嘴边,阿瞳也学着他的样子笑了,单纯美好。      这是最好的开始,却不是最好的结局。      穆明渐渐长大,阿瞳也渐渐长大,他们在这山中居住了十个年头,穆明常在池边的亭子里看书,阿瞳则双手趴在池边看着他,      “穆明,你看的什么书呢?”      “看的多了,道法阴阳,灵药秘术,山河图志......还有很多,”      “为什么看这些书呢?”      “因为我是一位术师,自然各个方面的学问都要有所涉猎,”      “那是这些书好看,还是阿瞳好看?”      “......”      —————————————————— ————      “哇,好漂亮的衣服,穆明我好喜欢,”阿瞳举着手里的衣服高兴地说道,粉色的衣服在阳光下闪烁着彩色的光芒,      穆明坐在亭子里,笑着喝着茶,“阿瞳,穿上吧,”      “嗯”      阿瞳重重地点了点头,就伸手欲脱身上的衣服,穆明低声咳了一声,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盖在眼上。      稍逾,抬眼看到阿瞳正扯着衣服不知怎么穿上去,叹了口气,起身走下小亭,来到她身边,蹲下身,伸手帮她把手穿进袖子,合上衣服,系上带子,      阿瞳低头看着他细长的手指像穿花一样把带子系好,高兴地看着他,“穆明,你真厉害,”      穆明本来清心地帮她系着带子,她说话的呼吸轻轻打在他的脸上,不知觉间,穆明脸上已经泛着淡淡的粉色,      “好了,你以后要学着自己穿衣服,”他起身说到。      “但我喜欢穆明为我穿,这样我就可以更靠近你一点了”      穆明要炼制丹药,也需经常采草药,当然,这就意味着阿瞳有时会见不到他,而且这个有时会很长,阿瞳会很苦恼,为什么自己和穆明不一样呢?她也想和穆明一起上山采药。      背靠在池边,伸出鱼尾在水面拍打了几下,水珠飞扬在空中,在阳光照耀下闪烁着点点星光,      穆明说过她是鲛人,本来生长在远海里,被他给捡了回来,山的另一面就是大海,晚间会听到海浪的声音,其实她的眼能够穿过大山看到那边的滔滔大海,就连每次穆明到山中采药,她都能看清他采了什么样的草药,      穆明问过她想不想回到海里,她说不想,真的一点也不想,她想和穆明一直在一起。      穆明背着药篓进了院子,白色的衣服上沾有几丝干草,他把药篓放在亭子里,拂去衣服上的草渣,淡笑着看着她,“阿瞳今天怎么没有睡觉?”      阿瞳用手撑着下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穆明,你教我认草药吧,”穆明愣了愣,笑道,“我不是一直都在教你么?”      阿瞳眨了一下眼,“可是到现在我只认识几味草药,喏,你今天怎么采了那么多决明子,”穆明笑着微微摇了摇头:“这里面刚好没有决明子,”      阿瞳沮丧地趴在池边的青石上,穆明确实一直都在教她辨别各种草药,但她总是记不住,闭着眼听着远方大海澎湃的声音,浑厚壮阔,若是能够辨认草药,她就能为穆明在山中找到那些罕见的药草,穆明也不用那么辛苦地满山寻找了。      穆明在山中有一个炼丹房,他有时会在那里呆上几个月,一开始阿瞳不肯离开他那么久,嚷着要和她一起去,穆明就在炼丹房外挖了个小水池,上面种了些睡莲,      每当穆明要去炼丹房的时候,就会把她从院子水池中抱起,为她披上外衣,一步一步地向着山中走去。      阿瞳很喜欢这样,能够感受到穆明身体的温度,暖暖的特别舒服,他的身上有一股常年采药的药香,清清淡淡很是好闻。      阿瞳问他,“为什么要把药草做成药丸呢?”穆明把草药放入药鼎,笑着对她说:“有些人怕苦,丹药能降低舌头接触药水的苦涩,但像是我们炼药的,是为了更好地融合各种草药中的药性,这样治病会更有效,”      阿瞳点了点头,自豪地说道:“阿瞳就不怕苦哦,”穆明眼角温柔含笑不语。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发错了,没看到的回头看看, 呃,偶眼力不好╭(╯ε╰)╮ ☆、山中静好   这山中静好与世无争,阿瞳一直觉得能和穆明两人在这里真的很好,      但山外却由平静转为荒乱,再由战鼓咚咚到偃旗息鼓,天下聚散离合,就像任何人不可能置身事外终将卷入历史洪流般,该来的都会来。      那一天,正是穆明炼丹出关的日子,阿瞳在池子里玩着穆明给她捕的小鱼,冒出水面才发现门前立着一个人,      那人和穆明有相似的眉眼,只是下颚更加刚毅,身材较为瘦弱,脸色苍白,不时垂首咳嗽,听到水声,那人转过头看到她,      这时门开了,穆明从丹房走了出来,      “大哥,你来了,”      那人目光从阿瞳身上移过来,看着他点了点头,“这就是你在信中谈到的那只鲛人?”      穆明颔首,两人走进丹房,关上房门,一直等到太阳落山方才从屋里出来,      穆肖说到,“阿明,这件事一定要办好,这关乎我们穆家世代的努力,”      穆明揖手,“阿明定当竭力,”      那人点了点头,转身向外走去,经过她的身边,略微顿了顿,眼角看了她一眼,头也不回地走了,阿瞳向水里沉了沉,她有点害怕。      “阿瞳,我们回去吧”      “嗯”      卧在穆明怀里,双手揽着他的脖颈,阿瞳望着他,“穆明,你大哥来找你有什么事吗?”      天已经擦黑,山头只留下一抹浅白色,另一面天上挂着薄薄的弯月,阿瞳只能看到他白皙的下颚,穆明说到,   “阿瞳,我们可能要走了,”      “走?到哪里去?”      “到海上,很远很远的海上,”      有多远呢?海的那边还有更那边,阿瞳的视线透过大山越过茫茫海面,向着万里之外望去,那边波涛汹涌,黑云压海,巨大的章鱼狰狞地翻滚咆哮,凶恶的海鸟飞驰尖叫,      阿瞳揽紧了穆明的脖颈,感觉到怀中的人不安,穆明抚了抚她的背,“阿瞳莫要害怕,我会一直在你身边,”这句话像一句承诺,又像一阵叹息。      东国被强大的邻国吞并,新登基的帝王迁都到东国的国都,一方面以加强对东国的控制,另一方面,就是对穆家的长生秘术感兴趣,如若他真的有那么些个兴趣,那么,就会有更好地机会去借助他的财力物力,去往仙山寻找长生不老之药,实现他们家族的愿望。      穆明的大哥穆肖是东国数一数二的秘术师,不过一直多病,这病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      当年他娘还是穆家当家主母的时候,跟随丈夫到海上寻找仙山,到了船上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怀孕了,本想着不过几个月就能回府,不料这一去就是八个月,      在途中遭遇风浪,船受损,掉落海中受了风寒,就在那几天,他大哥就降生了,连带着身体不好落下了病根,就是穆家这样有名的秘术之家也只能年年调养,久不能全愈。      这次大哥来这山里,就是为了让穆明代替他去面见新皇,说服新皇前往仙山寻求长生不老之药,到时各国术师必定争相前往争取机会,他们一定要成功。      寻求长生的奥秘,亦是各大术士之家数百年来秘密探寻的愿望。      穆明叫阿瞳在这里等着他,他若是能够得到新皇的赏识,就可以一同出海。      阿瞳在山里等了几个月,终于,她透过重重树林的阻碍,看到海上千帆行驶过来的大船,穆明走下船,向着山里走来,      阿瞳一直觉得他会成功的,在山里的时候,就有各方的术士前来探讨求教,穆明总是温和地向他们一一解答,他的才能亦是数一数二的吧。      看着穆明走进院子,把她抱在怀里,      “穆明,我们会回来吧?”      穆明低头看着她,微微一笑,“我们会回来的,”      “一定要回来哦穆明”      “嗯”      大海上波涛漾漾,太阳从东方升起,阳光洒在海面泛着金色的光芒,万里无云,帆船直直地向着地平线驶去,义无反顾。      穆明站在船头,身上披着白色的披风,随着风飘在身后呼哧作响,阿瞳从水中跃出,高出海面数米,伸出手向着穆明扑过来,欢乐地叫道,“穆明,你看!我可以跳的这么高,”      穆明含笑地把她接住,宠溺地说道:“好了,也不怕摔着,”      “不怕,穆明一定会接住我的”阿瞳揽着他的脖颈,在他耳边脆生生地说着。      清澈的双瞳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穆明把她抱紧,嘴角不觉上扬。      花开总会花谢,纵是美好的瞬间也会破碎。      航行了三个月,阿瞳看得越来越清楚,前方,就在前方,那里就是仙山,她似乎看到上面有金色的叶子闪耀光辉,穆明的愿望就要实现了。      可就是她能看到仙山上闪耀的金色的叶子,但也需要他们行驶两个月。      夜间,阿瞳问他,“穆明,寻到了仙山又做什么呢?”      穆明靠在栏杆边,双眼眺向远方,“寻到了啊,”顿了顿又道,“寻到了我会登上仙山,找寻长生的秘密,这是我穆家世世代代的愿望,也是我的愿望,”      穆明的愿望吗,那也是我的愿望哦,阿瞳笑着看着他,她一定会实现他的愿望的。      本以为这接下来的两个月会顺顺利利的到达仙山,但事与愿违,在最后一个月,海上忽然波涛汹涌,翻滚的海浪似要吞噬一切,黑沉的海水翻出数十丈的海浪,打在船上,任是东国耗用巨资倾力打造的大船,也在这自然灾害面前毫无反抗之力,几十艘大船顷刻破碎殆尽。      阿瞳在水中一直追寻着穆明,看到他摇晃着身躯从船上掉入海中,立刻游了过去,把他接住,海水打湿了他的脸,发丝贴在脸上,看着阿瞳苦笑,“还是不行,这次我们又失败了,”      阿瞳拂开他脸上的湿发,“我会带着你去仙山的,我会找到它的,”      随着大浪打来的,还有凶猛的海兽,巨大的背鳍露出海面,在破碎的船木间穿梭,掉在海里的人一个个落入它们巨大的利齿中,黑长的触手不断卷起破碎的船只高高抛起,又瞬间砸的粉碎,鳍上尖利的角刺入人们的身体,黑蓝的海水不多时变成一片血红。      有黑鳍在阿瞳身边游走,穆明护着她,“阿瞳,你走吧,一直一直向前游,找到仙山,活下去,”说完嘴边露出一个温柔的笑,"或许,你应该回到深海,而不是......"      “不,穆明,我要和你在一起,我不要走!”阿瞳声音颤抖,不愿离去,她怎么能丢下他一人。      黑鳍向着这边冲过来,张开巨大的狰狞大口,无数带着尖刺的触手翻腾,海水被冲向天空数十米,尖锐的利齿仿佛可以咬断一切,      穆明猛地把她往旁边一推,阿瞳离他数米,只听到身后传来他的声音,“一直向前游,活下去”一股大浪打来,她被推送到数十米之外,      阿瞳使劲地埋头游着,她要听他的话,一直游一直游,一浪一浪打在脸上,很疼,但是她的心更疼,愿望,她还要帮穆明实现愿望呢,她要替他找到仙山。 ☆、唤醒 作者有话要说:  三伏天,真热(+﹏+)~   南无从镜中撤回目光,看到身边暗锦已经一脸苍白,疑惑道:“怎么了?莫不是你的心上人就是那只小鲛人?哎~,人家已经名花有主了,”      暗锦视线从镜中移开,忧郁地看了一眼楼台,闷着头不说话,      南无摸了摸下巴,用手肘撞了撞他:“你说你心上的那只小鲛人已经死了,她怎么死的?”      暗锦抬头看了她一眼,侧靠在栏杆上,恨恨地说:“就是被他害死的,”      南无看了楼台一眼:“谁?你说是端陌?不是叫穆明么,难道是他前世?”      暗锦叹了口气,“准确地说,他的前世的前世叫穆明,现在叫端陌,害死小鲛人的,是他的第二世,”      “哦?”      南无好像发现什么有趣的事般,咧嘴欲笑,但看到暗锦瞪着眼一脸愤恨地看着她,及时收住了笑,其实南无想说的是,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      南无躺在船上的小房间内,窗外是一片蓝天,几朵浮云,悠悠海风吹进来一股咸湿的味道,暗锦见到过那只叫阿瞳的小鲛人,说明阿瞳可能向东游到了汤谷。      汤谷,自己两百多年前去的时候暗锦还在和红珠打架呢,南无起身,一手搭在腿上,不会是他们打架打得昏天黑地海水汹涌,才使得穆明他们的船队毁了的吧?      嗯,很有可能,暗锦这家伙~如果知道了会怎么想呢?      上次穿过迷雾礁石林的时候,有鲛人唱歌,端陌那种反应像是想起了什么,      南无把镜子拿出来,还是继续看看吧,“小雾,把桌上那包瓜子给我拿过来。”      鲛人可日行千里,阿瞳一直向前游,迷蒙间看到日出的地方一片金光闪烁,隐约间有金色的树叶晃荡,伸出手想要抓住它,眼前渐渐变黑,穆明,我找到仙山了。      暗锦坐在罗桑殿前的玉白栏杆上,一只脚曲靠在上面,另一只腿晃悠在外面,左脸上只有一片淡淡的青色,这个南无,亏他经常跑去梅檀山给她送鱼呢,没良心呀没良心。      他眼睛望着海面,忽而嘴角含笑,他早就看到那只小鲛人了,从她出现在地平线上一直向着这边游来,她难道不知道汤谷这边不属于东海了么,汤谷外围有结界并且还有凶恶的海兽巨鸟护卫,它们可不管谁是谁,见到咬一口再说。      他能预料到那娇小的身躯被咬碎一口吞入鱼腹,海面染红的样子映在阳光下灼人眼,      就在那只小鲛人离这边一里远的时候,忽然不动了,瞬间沉入海中,暗锦皱了皱眉,真扫兴。      拎着小鲛人放到扶桑树下,暗锦这才仔细地看着她,满身都是伤,不知在哪磕的,蓝色的鱼尾闪着点点星光,耳鳍随着她的呼吸微微扇着,光洁的额头,小巧的琼鼻,长长的睫毛扇子般铺在眼上,嗯~,是一只还算可爱的小鲛人,      暗锦看着她身上竟然还穿着衣服,淡淡的粉色衣服贴在身上,做工还好,应该属于罗纱一类,遇水不湿,东海的鲛人一般不穿衣服啊,就算织的鲛纱都是送往各方仙家,是一只有趣的小鲛人。      阿瞳渐渐醒过来,眼前一片白色,只看到头顶金色的树叶模糊地晃动,喃喃道,“仙山......”      “仙山?果然是一只有趣的小鲛人,”      白光中有声音响起,“是仙人么?”耳边传来一阵轻笑,“我怎么会在这里,我是在哪里......”      暗锦瞅着微微睁开眼又昏睡过去的鲛人,真是虚弱啊,她到底游了多久呐~。      暗锦蹲下身,饶有意味地用手拂了拂水,指尖浮出的水纹一圈圈散开,荡在池中人洁白的脸颊上,阿瞳闭着眼躺在水池中间的巨大浮萍上,半个身子露出水面。      “呱呱......”身后传来声音,      “老九,我只是暂时把她放在这里,她醒后我就把她放走,”      “呱呱”      “这就对了嘛,这池子天天摆在这不用白不用,不要浪费了才好,”      “嘿!暗锦,快来玩儿啊,小八把昆山酉南酿的不醉给讨来了,棋也摆好了,就差你了!”从普檀林跑进来一位黑衣裹金的少年,神色轻松。      暗锦一笑,“好啊,我们走吧,”转过头对小九说到,“小九,你帮我先照看她一下,醒了告诉我一声,”说完就同对方向着普檀林外走去。      “......呱呱,”      之后就是阿瞳醒来,不知道自己来自何方,甚至忘记了她记忆中某个很重要的人,只记每每梦中有个人站在她对面轻轻地唤她——阿瞳。   ......   “接着!”一个红色的锦球从天而降,池中跃出一段纤细窈窕的身影,稳稳接住锦球,      “我接住了,怎么样?”清脆悦耳的嗓音传来,显得俏皮可爱,      “不错,恢复的挺好,”暗锦笑着说道,      “嗯!”少女欣喜,看着他道,“这样我就可以到大海里去了吧?”      暗锦走近,眼中闪过一丝温柔,嘴角却似随意地一扬,“嗯,是可以回去了,不过可不要又撞上礁石撞得伤痕累累才好,”      阿瞳微微嘟嘴,“才不会呢,我游得可好了,”      暗锦摸了摸她顺滑的头发,手上变化出一只玉白海螺,“这是传音海螺,若有什么事就吹响它,我会尽快赶到你身边,”说着指尖缓缓引出一缕白烟穿过海螺变成一条白色的带子,仔细地把海螺挂在她的颈上。      汤谷时间与外面的时间不同,就在阿瞳呆在那的这段日子,人间,已过百年。      天高海阔,海天苍茫,阿瞳游在海中,越是往前游,心就越是难过,好像自己遗忘了某些重要的事,大海正帮她唤起那部分她可能渴望又不愿想起的过往。      记忆慢慢被唤起,山中清雅的小院,闲庭信步的少年,幽幽月色中耳畔清浅的呼吸,还有最后那一幕染红的海水,大颗大颗的眼泪浸出,化成一颗颗圆润的珍珠,流落海中。      她觉得自己的心好像碎了,一点一点掉落在海中,空洞的心口仿佛灌满了刺骨的冷风,侵入四肢百骸,让她不能动弹,但又本能地一直不停地向前游,她想山中小院的小水池,穆明说过,他们会回去的......      头上罩下一层网,是渔人吧,闭上眼,她想。      被拖到甲板上,只听到周围稀疏有人小声议论着什么鲛人,      有人来到她身边,她能感到对方平稳的脚步停在自己面前,“你是鲛人,”清冷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耀眼的阳光刺得她睁不开眼,那人微微移了下影子,挡下照在她脸上的光,      阿瞳睁开眼,逆着光,看到对方那漾着熟悉感觉的眼,却若一眼万年,两行温热的泪缓缓掉落,变成一颗颗珍珠敲打在船板上,      那人附身捡起一颗,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捏着缓缓转动,“不错,鲛人之泪可化作珍珠,今日,是见到了。”      人间百年,够凡人轮回一次或者更多次了,当初的人还是最初的那人吗?      是或不是,在阿瞳看来,他终究是他。      被关在船上的大水桶里,趴在木桶边,阿瞳看着眼前的男子,一样的眉眼,一样的淡然,他是带她回去的吗?      男子手里把玩着白玉海螺,细细地看着它散发着温润的光泽,半晌,抬眼看着她,“你可知海中的仙山?”不等她说话又开口道,“我始终相信在那极东之地,必有传说中的仙山,那里有长生不老,而我,也一定会找到它,”      把手中的玉海螺紧紧捏在手中,走到她身前,伸手落在她脸上,仔细地描摹她的眼,“倒生的是一双好眼睛,”      阿瞳感受到脸上从他指尖传来的温度,莫名地想哭,却一直没有落下泪,也许,她只是想多看看他的脸。      “你说,若是我有这样一双眼,是不是就能眼眺千里之外?”停了停,“若是,想那仙山也能看到了吧,”男子说完转身向着门外走去,      阿瞳忍不住出声:“穆明~”      那人顿下脚步,侧首说到,“我叫苏落,”说完走出房间,门缓缓关上,阿瞳只看到他再不回头的清冷背影。   这是阿瞳最后一次见到他。      第二日,侍卫端着托盘进屋,阿瞳看到上面放着一把匕首,眼前白光闪过,两行血泪顺着空洞的眼窝流下,她嘴角微微笑着,其实,你不要我的眼我也会为你指路,你的愿望我都会帮你实现。      被扔下船,流落海中,阿瞳一直跟随着船的方向,她不会再离开他了。      苏落站在船头,一眺千里,水波无阻,自然,也看到了一直跟在船队后的那只鲛人,把玩着手里的白玉海螺,眼眸微阖,不知在想些什么。      没有眼睛的鲛人,磕磕绊绊,跌跌撞撞,多少次撞在坚硬的礁石上,阿瞳早已伤痕累累。      做不了成全,这样跟随也好。      天气无常,海中无宁,海浪滚滚,黑云压海,几十丈高的黑浪若张着血盆大口的恶鱼,欲吞噬一切生命,船队支离破碎,瞬间被卷入漩涡不见,阿瞳漫无目的地搜寻,尖锐破损的断木刺破她的皮肤,血刚流出马上被海浪卷席消失殆尽。      眼前一片漆黑,身边只有冰凉的海水,双手不断地搜寻,触摸到一截温热的身体,   她把他搂在怀里,“穆明~”声音颤抖,“我不会让你再死去,”脸贴在他的胸口,听到有力的扑通心跳,“你要好好活下去,”      巨浪打过来,一段碎裂的木板狠狠扎入她的身体,水涛翻涌,已经不见她的身影。   ...... ☆、镜之界 作者有话要说: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吃瓜看客们进来瞅瞅呗~\(≧▽≦)/~ 喜欢的亲们点个收藏吧(?>ω<*?)我很萌滴   手掌落到对方的头顶,苏落抬头看着他,黝黑的眼中不知在想什么,      那是阿瞳的眼,一滴泪从里面缓缓流下,暗锦的心颤了一颤,终归没有伤他,只是抹去了他的记忆,把他向着岸边送去,他好像从那双眼中看到阿瞳叫他不要伤害他。      罢了,暗锦抱着阿瞳的身体消失在海面。      拍掉手上的瓜子壳渣渣,南无起身,把镜子揣进怀里,对着小雾道:“小雾,我们走吧,这里没什么值得呆下去的了,”      “嗯”      走到栏杆边,抬头看向楼台,阁楼上的门是关着的,南无牵着小雾的手往水里一跃,向着碧涛水宫前去。      不远处一名小侍卫眼看着好端端的人跳入海中,跑过去向着海里看了看,朝着周围大声喊道,“快来人啊!有人跳海了!”周围的士兵听到后都跑了过来,只见到海面没有半点人影。      “哎~暗锦,快把你们这新产的海味给我统统送过来!我要大开口戒!”南无双眼笑成一对月牙,悄悄把藏在珊瑚树后的震荡听在耳里,      “你又何必吓他们呢,真是,我忧郁着呢,要吃自己找去,”暗锦坐在窗台上,瞥了她一眼,愤愤地说,      “嗯~?”南无不怀好意地哼了声,拖着长长的尾音,      “......”      南无又在夭夭殿喂小雾吃了几只小虾米,门忽然打开,她转过头看到暗锦正大步进来,眉头微皱,眼神复杂。   “怎么了?”南无问道,      “端陌的船队遇到暴风雨,全都沉没了,”      又沉了?瞧瞧他这运气,真是上辈子做了缺德事,看来他是注定找不到那所谓的仙山了,哎~,只能说运气不好,“那他又死了?”      暗锦偏头鄙视地看了她一眼,“我去的迟了,”      “迟了?这么说你还是想救他咯?”南无给他一个赞赏的眼神,能想到去救情敌,这厮心胸果然开阔,      “话说,你们这东海怎么有事无事一天到晚地起大浪啊?真没个消停,”      “说的轻巧,敢情是我能控制的似的,这几时起风几时起浪都是有定数的,我又不管,要管也管不上,”暗锦说完向着殿外走去,      南无看了疑惑,“你这又是要去哪?”      他没有回头,只是挥了挥手,“我去棋巫山找人聊聊天,你吃完了就该上哪上哪去。”      海面若有似无的缥缈之声,似缠绵似低语,悄悄地飘向远方。      南无想,其实那次在海上遇到迷雾鲛歌,端陌定是想起来了,他那双眼睛竟也和着他轮回,这次本该对他有利,但是,他可能自己不愿再活下去,用这种方法,在这纠结了三生三世的大海上结束自己的生命。      这里是什么地方?      南无向前走了一步,脚下漾出几圈水纹,像是踩在了水里,但又没有湿的感觉,脚下是一片天空,准确地说是倒映在水面的天空,蔚蓝的漂浮着几朵浮云的天空,像一面镜子,      南无向上面看了一看,头顶却是白茫茫一片,周围没有一点声音,真是奇怪,南无张开嘴大喊,竟然没有声音,怎么回事?      漫无目的地向前走,不知走了多远,她看到脚下的水里倒立着一棵巨大的树,      玉青色的花朵开满枝头,令人奇怪的是还有几朵是红色的,鲜红似火,妖艳夺目,其间只有小小的叶子点缀在上面,      好熟悉啊这树,像是在哪里看到过,但是一时又想不起到底是在哪见过。      周围是苍茫一片,脚下是高远清明的另一片天空,怎么看怎么诡异,她是怎么在这里的呢?她记得她是在暗锦的夭夭殿小睡,是被人绑架了么?难不成这是她的梦境?看来她是正在做着某个白日梦。      呆了半晌,南无想这既然是梦那自己就好好研究研究。这里真是奇怪,脚下似水非水,蹲下身,缓缓伸出手触摸到脚下的水面,刚一触碰到,从手中传来一股吸力,整个身体没入水中,      南无只觉眼前一个旋转,整个场景就变了,头顶是明朗的天空,那棵方才看到的大树正立在前面不远处,鼻尖氤氲着淡淡花香,南无向脚下看了看,只是一片白茫茫,她是来到另一面了么。      正观察着四周,发现树上有一朵红色的花飘飘乎向着她飞来,南无伸手接住,花朵在她手上盛开的更为艳丽,盛放到极致时,忽地散开零落,感触到轻柔的花瓣从手中划过,眼前出现一幕图像。      端陌的魂魄在海上飘流,一路升腾到须弥山,化为一名俊俏的罗汉虔诚地跪坐在佛尊面前,佛尊点了点头,视线向着南无看过来,那眼神似乎在说她办的好,给力。      南无心头一动,乖乖,原来这就是那不老实弟子之一啊,自己还啥都没做捏,不过捡了个便宜,嘿嘿嘿嘿......      绕着那棵大树转了几圈,挨着枝干的地方垂下几段开满花朵的枝条,南无伸手摘下一朵,玉青色的花朵在她手中开的更加盛大,忽而花瓣脱落,掉在脚下消失不见,      她蹲下身体伸着脖子想看看它是不是掉到另一面去了,脚下从白茫茫里渐渐出现一张脸,南无惊异,“小雾?”      “阿无,你醒了?”稚嫩的声音在面前响起。      南无这才眨了眨眼,发现自己正躺在夭夭殿的一张榻上,白日梦就这样醒了?“小雾,你在干嘛?”      小雾奇怪地看着她,“阿无是做了什么梦么?”说完视线下移,南无跟着他的视线移到身下,呃~,她的腿正蜷缩在身上,活像一只青蛙,不着痕迹地缓缓放下去,尴尬地笑了笑,“好像确实是做梦了,”      “是什么梦?”小雾就这样看着她,没把她刚刚的动作放在眼里。      南无挠了挠头,“这个,奇怪的梦,到了个只有一棵树的地方,”      小雾笑了笑露出一排整齐的小米牙,“阿无我们什么时候走啊?”      南无起身,对了,暗锦那家伙都走了,自己在这也没什么意思了,看这空荡荡的大殿,那些小鱼小虾都不敢进来,      “我们现在就走。”      ---------------------------------------------      一望无际的天空,静静飘荡的浮云,多么美好的画面,      南无他们正坐在一朵黑色的云上,旁边放着一个篮子,依稀可见里面装满了各种吃食,      南无手里拿着只用油纸包好的烧鸡,垂涎地打开油纸,扯下一只腿递给小雾,“小雾,你还小,这只鸡太老了,你少吃点哈,”说完抱着整只鸡啃起来。      龙宫的东西就是不差,暗锦他那么有钱,这次不从他那多带点东西出来还瞧不起他,虽说这次是师父叫她什么历练历练,不过还不是和平常一个样,就是出来溜达溜达,就只多带了一面镜子和一个小娃,多添了个伴,真是有趣。      座下黑色的云淅淅沥沥地下着雨,南无把头伸出云边向下看了看,嗯,这样若是游历到缺水的地方也算是做了件功德,那个地儿少不了大丰收,缩回脖子继续啃着鸡翅膀,一路过去,带下一阵雨。      下面的某人正闭着眼喜滋滋地睡着觉,感觉眼皮晃过一道黑影,忽而被扑面而来的雨水浇成一个落汤鸡,惊惊慌慌从睡梦中起来,抱着圆滚滚的肚皮叫道,“谁!是谁!”      向着四周看了看,“丫的,是谁啊!这么不厚道!老子也敢惹!”边说边用手用力拧着衣摆,水像掉了线的珠子迅速往下掉,      “哎!要是被我知道是谁,看我不好好收拾他!”      南无什么都还不知道,翘着二郎腿悠哉游哉地飘着,对于某位大神的话什么也不知晓。      这次要去哪里呢?对于有选择困难症的她来说冒似有点难咦。      “小雾,你说我们去哪呢?”对着小雾问道,      “我也不知道,”      “也是,你现在脑袋瓜里不知还剩下些什么呢,我不该问你,”      “......”      望着天下,周围围绕着一层层薄薄的云雾,飘渺无常,“你看这世界,浩大渺茫,” ☆、英雄救美   浩大的不知身处何方,      以前终日在梅檀山跟着师父修行,没事的时候去找阿难暗锦或是其他朋友玩儿,不觉得有什么烦恼可寻,      当初碰到麻姑从姑馀山到昆仑去,和师父聊天谈论到这天下,说是看到东海三次变为桑田,龙宫多次易主,感到时间流逝世事变化无常,当时她还想这麻姑到底有多老了啊,看她几百年都是一副少女的模样,莫不是幻化出来的?      自己一天到晚悠悠闲闲,现在像这样到处跑,不知道真正要去往的方向,有一种无家可归的感觉,着实让她不得不摸摸下巴好好认真地想一想,思考一下人生。      前方传来一声声辽远鸣叫,这个声音好像是凤凰的吧?加快速度飞过去,只见前面整个天空都变成赤红色,就像夕阳西下染红半边天的彩霞。      一只羽翼华丽的凤在天际飞舞,一路翱翔向着南边飞去,南无这才看到他似乎是追着另一只凰而去,现在这段时间好像是凤凰族的求偶节,一大群的凤凰飞来飞去,她都看到过好多次,      凤凰族真是开放啊,看上眼的就直接追了,任你到天涯海角也追着不放。      南无想着,要是在人间,男子若是见了心仪的姑娘或是女子见了心仪的男子,莫不是羞羞涩涩,一推二拒,那什么回头却把青梅嗅的,不像这凤凰族追到了就求欢这么奔放的。      不过南无还挺欣赏他们的,在人间听到过有关求偶相思的曲子,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   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   不得于飞兮,使我沦亡。      瞧瞧,唱得多好啊,听到这样的曲子,女子还不都得嫁了。      须弥山境在西方梵境,那里有无数的仙山,而南无和师父所在的梅檀山就是须弥山境中三千仙山中的一座。      梅檀山由三座山组成,满山都是紫竹林,相传在蒙洪时期,世间有四方大神,各自守护着一方天地,主守西方的是问天神,他爱着一名女子,追求其数十万年方得女子同意,本欲结为夫妇,但就在礼前不久,女子去往涯窟打杀魔兽不幸死去,      问天神悲痛欲绝,痛苦流涕,紫色的眼泪滴落到地上化为点点泪痕,从泪痕之中生长出一片片竹林,且竹叶皆为紫色,后经过时代变更,这里就形成了满山的紫竹林,并且自成一方结界,护着这几座仙山。      “师父~~~,”南无远远地向着下方喊道,看到满山的竹林心里感到非常温馨。      金蝉子双手背在身后,站在无常阁外的窗台上,听到声音,无奈地摇了摇头,      “师父,我回来了,”南无兴匆匆地落到他身边,高兴地叫道,      “小无,你怎么这就回来了?”金蝉子看着她,问道,      “师父,我想你了,我好久没有看到你了,”南无带点孩子气地说,      金蝉子好笑地看着她,“小无,你离开不到一日,”      “哎呀,师父,天上一天人间一年,我离开已经很久了,我就是想你了嘛,你不知道,一下凡我就和小雾掉到海里,泡了好久才上岸,好可怜,”      金蝉子笑了笑,“我不是提前和你说了吗,你看来又忘了,我交给你的通明丹看来也忘了,”      南无疑惑,“通明丹?什么通明丹?我不知道啊?”      金蝉子无言地看着她,南无被看的心虚,真的有么?在身上到处摸了一通,从衣襟处摸出两颗丹药,真的有哎,   讪讪一笑,“师父,是这个吗?”金蝉子没有说话,      “嘿嘿,看来真的是我忘了,师父,你得给我补一补了,我这脑袋看来是不行了,看来这是有早衰的征兆啊,”      金蝉子“......”      在梅檀山住了两日,就被师父匆匆打发下凡去,真是的,师父一点都不爱惜徒弟。      这次可得找一个好地方着陆,要有吃有玩的。      走在繁华的街道,不管是讨价还价的大妈,还是吆喝着卖梨的大爷,都通通停下来瞅着自己,南无转过头向后看了看,排除掉透过她看别人的错觉后,就让她很是奇怪,      一开始没觉的有什么,认为他们应该不是脑子有病就是眼睛抽筋,可一条街下来都还这样,料想国民智商不可能低成这样,那就是自己有什么毛病了。      南无走近一位挑着担子正目不转睛看着自己的小伙,问道:“我脸上有什么渣渣吗?”小伙呆呆地摇头,      她又指着身边的小雾道:“那就是他脸上有渣渣咯?”小伙呆呆地摇头,她莫名:“那你们是在看什么?”      小伙脸色绯红憨憨笑道:“是....是我还没见过像你这样美的姑娘,”说完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南无恍然大悟,在天上,哪位仙人不是好颜色,自己这样的也就中下水平的,想不到在这凡界竟也是上上乘,意识到这里,嘴角止不住的上扬,虚荣心爆发,对这一条街下来的反应很是受用,拉着小雾准备再多逛逛。      南无手里拿着串糖葫芦,吃的津津有味,和着小雾边走边逛。      正当他们在杂耍旁停下,看到精彩处喝彩时,一队人马冲进人群,在他们面前停了下来,一名尖嘴猴腮,身穿土黄长衣的人往他们面前直挺挺一站,像根竹竿似的折了腰,朝着骑在马上的一位谄媚道:“公子,就是这位,可真的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儿!”      马上是一位身着白袍,长相俊秀的男子,一看到南无,就笑眯了眼,说出的话却深深破坏了那副面孔:“啧啧,果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儿,来人,给我带回去!”说完,从马后走上来几名仆从,就欲将他们带走。      南无正喜滋滋地啃着糖葫芦里的山楂果,忽一听他们这么说,还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正欲说话,就见另一边的人群散开一道口,从人群外缓缓进来一辆马车,      两匹高大的纯黑宝马气势非凡,马车是由精品黑木建造,上面镶有金丝玄纹,墨绿色车帘厚重,车厢顶部突出悬挂的流苏随着马车的前进而晃动,右上角挂着一只红色六角灯笼,上面有着一个‘阴’字,透出庄严肃穆。      上面赶马的车夫头戴黑纱斗笠,遮挡住了脸,隐隐可见黑纱后的眼闪着凌冽的冷光。      白袍男子见状,身体微微一颤,翻身下马,拱手道:“六王爷可真巧,今儿天气不错,在这街上闲逛也能遇上您,我想起还有点事,就不多陪了,您随意,”说完,转身上马,带着一群仆从急匆匆地走了。      听着渐渐远去的得得马蹄声,南无眨眨眼,才反应过来刚刚上演了一出富家公子哥调戏良家少女,被路见不平的英雄所救的场景,不巧这良家少女就是自己,      以前她在紫竹林呆的烦闷无聊,经常央着阿难给她说说各地的新鲜趣事,其中有一出就是这英雄救美,听说在人间屡试不爽。      阿难当时属意天阍的乌舍神女,就让她装成痞子男神,扮演一场空劫,没错,就是空劫,      记得当时在乌舍神女从南境前往迷途山的半路上,南无幻化成一名流里流气的痞子神,学着阿难给她讲的公子哥的模样,摇着桃花扇一步抖三腿地走到她面前,一屁股把乌舍神女给顶下云层。      本来说好趁乌舍遇难阿难就出场解救,来一场英雄救美,可南无在云上用手搭着眉骨愣是往下左右瞅了半晌,也不见那家伙出现,      事后阿难出现才咬牙切齿地说,她一点前奏都没有就把人一屁股给顶了下去,让他一点准备都没有,反应过来后,忙飞身下去寻找,才在梨山发现八部众之一的迦楼罗正抱着乌舍,乌舍满面含羞地望着对方,满天火红的晚霞映射在他们身上,那唯美的画面太美简直让他不敢看,把他心都碎成了渣渣。      事后好一段时间南无都没见到他,不知到哪去修补他那颗破碎的心了。    ☆、皑皑梨花   南无思量着自己是应该上前以身相许呢还是逃遁呢还是装晕,马车却掉了个头....走了,她不可思议地望着远去的马车,这......不合剧情哎~。      为了方便行事,南无捏了个诀,化成一名普通少女,牵着小雾的手晃进了一家茶楼,阿难曾说过,在凡间,要想迅速了解一片地区的大事小事,就要吃茶去,吃茶的人嘴里什么八卦都有,而吃茶最多的地方就数茶楼了。      南无坐在茶楼靠边的一个位置,要了些瓜子花生,正津津有味地听着台子上说书先生,用饱含深情的口吻述说着玺国这几年的国事家事。      玺国地处东南,地大物博,商贸繁华,各国商人往来更是频繁,是真真正正的太平天国,可就在几年前,玺国还和北边的茋国不时有战乱发生。      两国关系从开国以来一直就不好,玺国商业很发达,茋国的兵力很强大,玺国常年从其他国家购买兵器,茋国常年向其他国家贩卖兵器,但两国就是不从对方手上买,本来两国合作互补利弊那是相当不错,可这别扭从开国这娘胎里就带出来的,怎么扭都扭不正。      就在五年前,玺国的六王爷阴离受封为黑曜将军,前往边境领军作战,这场战争一打就打了整整一年半,最后以微弱的差距获胜,茋国送交求和书,不过要求以六王爷府上的玉姬作为和亲对象。      玉姬是何人?六王爷作战都带在身边寸步不离,当初王爷遇险,玉姬为他挡了一箭,身受重伤差点就救不活了,六王爷一匹单马翻山越岭请来璋谷的流迟神医,才险险救活过来,可知他们是多么的恩爱,看来这和亲恐怕得吹了。      说书先生摸了摸胡须,端着茶盏喝了口茶水,台下有人道:“这六王爷再怎么说也不可能因为一己之私不顾国家大事吧,再说这两国最后不是和成亲了吗?难道这玉姬就这样被送出去了?”      说书先生放下茶杯,撑开扇子在胸前摇了摇,叹了叹:“这亲是和成了,不过和亲的不是玉姬,而是六王爷府上的另一名姬妾,唤作锦玉,”      南无桌旁几个男子坐着正剥着花生,低头道:“锦玉不是右侍郎家的女儿吗?在六王府好像不得宠,哎,可怜成了国家的牺牲品,”      说完叹着气摇了摇脑袋,又道:“听说这锦玉去了茋国没多久就得病死了,”周围听到的人一阵唏嘘。      南无望着自己面前成堆的瓜子壳山,再偏头瞧了瞧小雾面前的平原,把面前的瓜子壳推倒,拉着小雾的手走出了茶楼。      --------------------------------------------------      粉白晶莹的小嘴一开一合地咬着勺里的水晶汤圆,黑葡萄般的大眼睛在袅袅水气的熏蒸下越发黑亮,      南无撑着下巴陶醉地看着对面的糯米团,觉得心和肝都化成了水,周围不时有人往这边张望,都道这是谁家的孩子这么漂亮。      南无吞着口水,看着他吃的这么香,忍不住也要来一份,一个汤圆进嘴,软香甜糯,她飘飘然想着小雾白嫩嫩的小脸是不是也是这个味道,一定要找个机会亲一口。      南无在一座高大的府邸面前停下,门口有两名侍卫把守,抬头是一块玄青牌匾,上面用鎏金烫着——离王府,这是她在路人那打听来的,六王爷就住在这。      拉着小雾走上前,两个侍卫挡在门口,目不斜视:“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南无道:“我是来报恩的,六王爷救过我,放我进去吧,我要见六王爷,”      两个侍卫彻底无视,甩都不甩她一眼,她正欲想办法找个时机溜进去,远处传来马车的声音,一辆黑木镶金的华丽马车从街头缓缓而来,正是她先前遇到的那辆马车。      马车驶到门前,两个侍卫做了一个揖,让道两边,      南无趁机上前挡在马车前头,说道:“小女子日前与弟弟在街上被恶人捉弄,多亏了王爷出手相救,今日我二人前来,是想报恩,我什么活都能干,望恩公能收留我们,”      说完眼睛直直地看向车夫,头戴黑纱斗笠的车夫向车内看了看,转过头来对着南无颔首,就算是同意了。   管家带着南无来到一个小园,给她安排了一些简单的杂活后就转身离开了。      看着满地的脏衣服,南无一个手势甩过去,地上的衣服就已经干干净净地叠好了,      南无一直做事都是那种什么事都得慢慢做,这叫做修身养性,好歹她都活了这么些年了,在这人间也算是年纪一大把了,有什么能让她积极的呢?吃东西不算!      到现在都还没有看到过六王爷的样子,弄得比自己还神秘,在她强烈的克制下,忍住了去偷偷看对方的冲动,规规矩矩地呆在小院里,规规矩矩地办事。      被派到六王爷的房间打扫,南无一面擦着手里的花瓶,一面观察着房间,这个房间挺古雅朴质的,东西都是整整齐齐地摆放得很好,房内燃着熏香,淡淡的味道很是温和好闻。      薄薄的帷幔遮住内室的床,依稀可以看到床边的墙上挂着一幅画,南无正要进去,刚伸手想要拂开帷幔,身后传来一声厉喝,“你干什么!不是叫人不准进入内室的么,怎么,你很想进去?”      南无吓了一跳,很快平静下来,镇定地转过身,看着来人,“不是,我想里面应是很久没有打扫了,想要去收拾一下,”      面前立着的人一身墨衣,虽然声音听起来微带戾气,但看他的样子却很是养眼,俊秀绝伦的面容看着很是舒心,唔,长得还真不错,这应该就是那离王了吧?      阴离微微皱眉看着面前的人,长得这么漂亮的一个女子竟甘愿到他这当婢女?不知让她进府有没有问题,      “不用了,你先下去吧,以后不要到这间房来了,”      南无嗯了一声,拿着抹布退了下去,阴离转过头看到帷幔后那副隐约可见的画,眉间舒展开,拂开帘子跨入里面,南无透过帷幔打开的缝隙,看到那副画上是一名女子,只是看的不是很真切。      其实南无一开始在街头遇到他的时候,就觉得这马车内的人身上有股熟悉的气息,思前想后了很久还是没想出来个结果,再者听到茶楼里说书先生有关他的事情,让她更加对此人好奇,就想去看一看。      现在在这离王府,到时可以呆上一段时间,南无觉得她有时就好像一个猎人,到处搜寻着自己的猎物,她是一个有目标的人,她可是出来历练的!      穿过九曲回廊,捉摸着要到哪里去寻这位神秘的六王爷,自从上次在他的房间看到过离王,之后就再也没有见到过他,好像阴离很少睡在他自己的房间,莫不是天天歇息在姬妾那里?      听到路过的小厮念叨着要去归心阁给他送点心,就一路跟着去了。      跟着小厮走到一处园子外,园子外围被一圈青丝金竹环绕,竹枝杆修长挺拔,叶子苍翠欲滴,繁茂浓密,遮掩住后面的青石围墙,走到门口,方看到上面书写着隽秀的三个字——落雪园。      门口有两个侍卫守着,小厮提着糕点被拦在园外,其中一名侍卫道:“王爷吩咐任何人不得打扰,”小厮只好转身离去。      南无牵着小雾的手走进落雪园,发现园子内的围墙边也栽种的是一圈青丝金竹,比外面的那一圈要更为高大繁密。      里面是大片高大的梨木,正值四月,梨花繁盛似雪,满园盛开,带着丝凉意的微风从花间穿过,霎时飞雪蔽日,淡淡的香味浮在空气里,这雪色落樱美幻如荼之下,南无却感受到一股深深的哀怨悲绝之气,紧紧缠绕着心脏,疼的难以喘气。      哆嗦了一下,拍了拍心口,南无往梨花深处走去,透过似雪梨花,一方阁楼在林子后隐隐显现,走近才发现此处有飞翘的屋檐,环绕着走廊和栏杆,登上阁楼,门之上有朱红牌匾,上写着——归心阁,秀巧精致。      南无走进阁楼上的一间房屋,屋内很显然是女子闺房,梳妆台上还有几盒胭脂,整个房间散发着一股婉约典雅之气,收拾的很干净,想来屋子的主人时常打扫,      发现里面并没有人,南无正准备出去,却发现房间里有一扇落地窗,窗外向外延伸出去,有一圈栏杆围着,可以看见梨花飞舞,片片花瓣落到窗台上。      她牵着小雾的手走上窗外的平台,满园的梨花映入眼帘。      阁楼下有棵粗壮的梨树,梨树下方有一方木榻,上面卧有一个男子,墨衣黑发,一只手撑在头侧,身材颀长,容貌俊秀绝伦,紧皱着眉头,闭着的眼底泛着青黑,略显疲惫,墨发顺着衣襟滑落铺撒在木榻上,梨花瓣飘落到他头上,又滑落而下。      似感应到什么,忽地睁开眼,直直地望着她的方向,南无看到他的眼里死灰一片,她从来没有看到过谁的眼神如此......绝望,      就在南无怀疑自己是不是被他看到的时候,对方又慢慢闭上眼,一滴泪从眼角缓缓流下。      惊觉此,忙伸手用法接过泪滴,看着漂浮在指尖的清泪,取出尘埃镜,让它缓缓滴落在镜面上。      黑色的镜面瞬时光华流转,南无能够感觉到镜里哀怨悲绝的气息,冲破尘埃镜向你一一讲述那段过往。 作者有话要说:  :) ☆、往事   元玺二十一年春,      适时,正是与北面茋国之间难得的休战时期,国内平静安好,商业繁盛,春风十里,桃李争艳。      都城之外的汕水一带梨花繁茂,沿河几里全是大片大片的梨花林,每当四月春风一到,飞雪蔽日,煞是壮阔,引得两岸游客驻足观赏。      河水之上荡漾着一层又一层的梨花,在这个时候从河里捕捞上来的鲑鱼最为鲜嫩,当年的玺和先祖在这里吃着这鱼,看着这梨花飞雪,遂取名为梨花鱼,之后也就成了这一带游客必点的一道名菜。      锦玉是右御史府的四小姐,因是庶出,从小由这身份而内心胆怯,与两个姐姐也甚少交际,身在府中很少外出,内心只期盼将来能有一个疼爱自己的良人,安安稳稳地度过一生。      一直听说汕水的梨花甚是好看,就在她十五岁时,带着自己的贴身丫鬟赶到了汕水边,扑天盖地的梨花异常美丽,忍不住在林中起舞,      正舞到兴致□□,忽然察觉有人在身后,惊慌失措地转身,才发现雪白梨花树下站着一翩翩少年郎,墨衣黑发,温润如玉,眼角含笑:“姑娘,叨扰了”,      只一眼,她就知道,再不会有其他人能够像他,一笑就好像看了她万年。      这位少年,名唤阴离。      从此,阴离与锦玉时常在汕水边的梨林里相会,锦玉在林中跳舞,阴离就在旁弹琴,适时,岁月静好,两相爱慕。      阴离是玺国皇帝第六子,其母妃当年并不受宠,十六岁时被封了个王爷,也是个没有什么实权的闲散王爷。      当时朝中分为两派,一派以太子为首,一派以四殿下为首,两派明争暗斗多年,右侍郎锦钦忠贞不二,不管两派私底下怎样拉拢,都左右不移,锦钦有三个女儿,两个都分别嫁给了两派的肱骨之臣,还有一位待嫁闺中,就是锦玉。      六王爷阴离与其他皇子来往并不密切,经常到各处游山玩水,无心政治。所以当锦钦知道锦玉与阴离的来往后并不阻止,反而还有意撮合,经常劝说他们到各处游玩。      元玺二十二年春,阴离娶锦玉为妃。      大婚当日,轿子从御史府抬出,绕城一圈后在城外的汕水旁停下,又是一年春风起,汕水边飞雪蔽日,当阴离身穿大红喜袍骑着一匹踏渊缓缓而来,看到的就是这漫天飞雪下,一身鲜红嫁衣,静静地站在梨花树下等待他的倩影,      跃下马走上前,慢慢掀起盖头,映入眼眸的是眉眼娇俏,面含娇羞的皓面,唇若桃花,忍不住俯首,缓缓地印上去。      微风乍起,衣袂翩翩,两袭红衣似融为一体。      锦玉被安置在离王府落雪园的归心阁内,初一进园子,就被眼前的梨花林惊艳到,从随侍的丫鬟口中得知,离王花了半年的时间日夜赶工才在大婚前修建完成,想到这,锦玉心中尽是甜蜜,但这时的她怎么会知道这份甜蜜到后面会变成入骨苦涩。      阴离常呆在归心阁,每天早上锦玉整理好妆容下楼,就看到他靠在阁楼下的梨木下含笑望着自己,之后锦玉派人搬来一方木榻,阴离就时常把她拉入怀中,静静地躺在上面。      镜中画面一幕幕闪过      近段时间阴离很忙,总是深夜才回到房间,每次躺在身侧拉她入怀,轻轻地吻着她光洁的额头,但早上醒来身旁的人已经不在,摸一摸床榻已是冰凉。      锦玉趁着天气尚好,就想在府里逛逛,走到一处园子,名叫飞雪园,停下脚步,好奇地跨入大门。      里面种满了白梅,很像四月的梨花,但现在已经是十一月,梨木早已成枯木,而这白梅在寒风中却开的正艳,纯白的花朵灼人眼。      正走到一株白梅下,细细地嗅着芳香,背后传来一声娇喝:“你是谁!在飞雪园作甚!”锦玉转过头,发现是一名梳着双环髻长相玲珑可人的丫鬟,      正欲作答,屋内传出柔美温和的声音:“小柔,怎么了?”随着声音的消失,从屋内走出一名身穿蓝色棉夹袄粉色罗裙的女子,女子面如皓月,楚楚动人,      对方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走上前,盈盈一拜:“这位想必就是王妃姐姐吧,玉姬给姐姐请安,”      锦玉再笨也会知道这是什么意思,虽然身为王爷妻妾固不可少,但阴离却未同自己说过王府里已经有其他女眷,想到这,什么话也没说,转身就回到了归心阁。      不过从那之后,府中闲言碎语渐渐多了,有的就传到了锦玉的耳里,说是先前王妃对王爷时时呆在飞雪园不满,趁着王爷不在,就去给了飞雪园的主子一个下马威。      锦玉听了不以为意,她连府中还有个飞雪园都不知道,只是自己近来时常见不到阴离,原来他是呆在了飞雪园。      这两天阴离没有来归心阁,听说飞雪园的那位染了风寒,他日夜照顾着她。      这几天,锦玉多多少少打听到关于飞雪阁的那位的消息,玉姬原名叫做玉如雪,只是一名普通商贩的女儿,昔年曾对离王有过救命之恩,后来父亲去世,无依无靠,阴离就把她接进府里。      就好像传言那样,日日夜夜论茶谈心,彼此视为知己,下人们都认为玉如雪将来会成为王妃,可如今,她成了王妃,玉如雪却是一名妾。      锦玉知道,只是一名普通商贩之女,再怎么也不可能成为王妃的,自己的进入只是承担帝王之家必备的一个王妃头衔,但阴离却把她作为自己和玉如雪关系的一件遮掩物,锦玉心里实在不能释怀。      自己,只是想寻到良人而已。如果他当初有喜欢的人了,为何还要娶了自己,为何还要这样冷落她。如果知道他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她是怎么也不会去横插一脚的,难道他当初对自己的一切都是假的么?      夜间,锦玉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迷蒙间,感觉到身旁躺着一人,把自己搂入怀中,鼻尖发酸,泪就顺着脸颊流了下来,一串吻密密落在脸颊,似要吻去泪珠,锦玉不敢睁眼,怕一睁眼就止不住地流泪。      耳边灼热的呼吸打在脸上,痒痒的,“相信我,玉儿,”      低低的声音在耳边喃喃,她把手覆盖在眼上,良久,轻轻点了点头,身旁的人蓦地把她抱紧,头放在她的脖颈上蹭了蹭,好像抱着自己最珍贵的东西。      第二天醒来,身旁又空无一人,在房间吃完早饭,站在阁楼外的楼台上,看着满园枯枝,一如内心哀凉,任它春光再好,也有离去的时候,四月春风梨花蔽日,而今只有满园黑色枯枝,不若那寒梅,春日绿意盎然,冬来枝头吐露芬芳。      阴离让她相信他,她应该相信吗?忽而叹道,“锦玉啊锦玉,你既然嫁给了他就要相信他啊,她是你的夫君,你一辈子要依靠的人。”      这样想着,觉得满园的枯枝也变得可爱了,拢紧了披着的锦裘,转身回到房内。      接下来的几个月,阴离更是很少来落雪园,锦玉那颗炽热的心一点点变得冰凉。      第二年春天,飞雪园传来玉姬怀有身孕的消息,当时,锦玉正拿着剪刀修剪梨枝,听到这个消息只是微微一愣,继而剪到一朵梨花,破碎的梨花掉落在地上,就如她的心一般。      把折来的梨花枝插入青瓷瓶中,锦玉呆愣楞地望着它出神。      料峭春风,不久,锦玉就感染了风寒,这一病就是好长时间,熬的药,也是才喝了就立马吐了出来,锦玉固执,觉得自己与阴离是再不能有结果的,也就不想让阴离知道,况且这期间,      阴离一次也没来过落雪园,锦玉苦笑,他叫她相信他,终是不能相信。      锦玉请来媒婆,物色各方美人。半月后,看着满园姿态不同,但姿色都数一数二的女子,锦玉甚为满意,亲自点了几位美人后,其他人都给遣送回去,趁着夜色将美人送到阴离房中。      半夜,阴离神色冷肃地走到院子,沉沉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锦玉侧身倚在床边上,笑道:“我是害怕王爷深夜寂寞,唯恐照顾不周,就想着为王爷多选些妹妹来照顾王爷,王爷,你说,臣妾是不是想的周到,”      阴离深深地望了她一眼,“你不相信我,”      锦玉哼笑道,“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阴离什么话也没说,转身向外走去,走到门口,微微侧身道:“你会后悔的,”说完转身离去,      锦玉面无表情地看着消失在门外的身影,喃喃道:“我是后悔了,后悔嫁给了你,后悔曾经相信你。”      春光短暂,满园的梨花已经快要凋谢,传来消息称与茋国边境发生冲突,离王受封黑曜将军前往边境领军作战。      阴离走的时候,锦玉没有去送,她当时正拿着扫帚扫着地上的落花,阴离派来侍卫传话要她好好照看玉姬。      之后的大半个月,玉姬时常来落雪园,不时带着些新鲜水果,姐姐前姐姐后的叫,锦玉对她没有太多的感觉,既然阴离让她照顾好玉姬,就没有赶她走的道理。      一日,玉姬又提着一篮水果来落雪园,本来肚子已经好几个月大了,行动不便,她非得亲自提着水果来看她,结果走在梨树林的时候,踩着一截树枝,不小心滑倒在地,鲜血顺着大腿汩汩流下,最后腹中孩儿没有保住,大夫说她以后也不会再怀上孩子,玉姬终日在飞雪园以泪洗面。      而锦玉想的是阴离回来了会拿她怎么办,毕竟,人是在她的园子里出事的。      一个月后,阴离回来了,锦玉始终没有见到他,只是在他回来第二天,派人把落雪园中的所有梨树给砍去,并且以未能护住皇家血脉为由,剥除王妃头衔,降为侍妾,      锦玉站在阁楼上,透过木窗,再也看不见满园飞雪般的梨花,就连心中那年汕水河畔漫天飞舞的梨花也一同埋葬在记忆里。      这个时候,锦玉已经是时时咯血。      元玺二十五年,玺国和茋国发生了最大的一次战争,阴离为主帅,领军奔赴战场。      玉如雪悄悄地化作士兵模样跟随在大军之后,在阴离作战时替他挡了一箭,生命垂危,阴离独自骑马前往璋谷请来流迟神医,堪堪救回玉姬的命。      这些发生在战场的事,锦玉也是后来才听说的,当时锦玉已经很少出门,整天卧病在床。      阴离回朝时,已是一年之后。      大街小巷的人都跑出来祝贺大军凯旋而归,黑曜将军阴离的名字一时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和玉姬的感人事迹也口口相传,一时成为饭后茶余值得一说的佳话。      锦玉靠坐在窗前,听着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热闹,嘴角泛起一丝苦笑。      之后,就是茋国要求玺国以玉姬和亲,签订百年同盟。      和亲前一日,锦玉正强打起精神,坐在窗外的平台上,愣愣地看着远方出神,阴离来到落雪园,站在楼下,依然是墨衣黑发,眼光清冷,      锦玉淡淡道:“不知王爷前来有何事?”      阴离望着她,冷冷地说:“茋国要玉姬和亲,”      “是吗?那又怎样?”      “你知道我不会让她走”转过身背对着她,“我想要你代她去和这个亲”说完向园外走去,      锦玉强撑着身子,脸色苍白,靠在精致的木栏上:“阴离,我恨你!”墨衣背影一顿,再不停留,消失在门边。   和亲当日,锦玉笔挺着腰,身作大红嫁衣,身后跟着和亲大军,浩浩荡荡离开玺国,      途经都城之外的汕水,透过被风吹起的红帘,看到外面纷纷扬扬的雪白梨花,恍惚见到那一年,梨花树下墨衣黑发的翩翩少年郎......      南无看到这,直觉想的是锦玉当时看到这同样的梨林,同样身披嫁衣却是嫁与不同的人,心中定是悲戚万分。发觉袖口被扯了扯,      目光移开镜面,低头发现小雾拉着自己的衣袖正望着自己,另一只手指了指楼下,她向下望了望,发现梨花树下的木榻上已经没了人。      南无对他的印象就像那瀑布,直线下降。你说他爱着别人就算了,偏偏还害了另一位姑娘,好好的一朵花就这样凋谢了。      看着这满园皑皑梨花,当初不是都被阴离派人给伐了么,难不成又从新长出来了?得找机会去向园艺师父好好讨教,到底是施了什么肥,致使它们长得如此繁茂。      回到自己的小院,正赶上小院的管事婆子前来查看,随手把盆里的衣服抖开,晾在了衣绳上。      收拾完手里的活,走进小屋发现小雾不在房里,在院子四周也未发现他的身影,南无心有点慌,小雾现在就和普通的凡界小孩没两样,要是遇到什么危险,那就糟了!      施了一个追踪诀,寻到一处花园,这里百花争艳蝴蝶飞舞,小雾正坐在一丛芍药下,一旁是花开正好的海棠,影影绰绰的有一个人影掩映在树后,      南无走过去,才发现海棠花后是穿着墨衣的阴离,此时他正靠在海棠花木上,淡淡地看着面前的小雾,似在想着什么。      南无上前抱起小雾,转过身看着他:“王爷,”阴离抬眸,有一瞬,南无看到他死灰的眼里霎时闪过一道光,又复坠入无底黑渊,声音清冷平静:“这是你弟弟?”      南无点了点头,他听完拂了拂衣袖,转身消失在百花丛中。 作者有话要说:  呃,不要骂我,偶有自知之明,写的不好......见谅:) ☆、红眼怪   自从上次在镜中被打断,南无就不能从镜子里继续看那之后发生的事了,她想那或许就是结局了,但总觉得有点不对,镜中好像少了点什么,想来想去才发现镜中好像只是锦玉的记忆,为什么不是阴离的呢?实在想不通。      尘埃镜尘埃镜,南无甚至悄悄地在路边捧了一撮灰盖在镜面,想想会不会有什么奇迹发生,但奇迹归奇迹,在现实生活中发生的概率着实太低太低。      当南无蹲在地上看着镜子思考时,一条短尾巴狗跑过来,对着她龇牙咧嘴,南无眨眨眼,这是作甚?      短尾巴狗埋头在镜子边刨了刨,叼出一根骨头,轻蔑地瞟了瞟她,得意洋洋地翘着小尾巴叼着骨头走了。      她觉得自己的头上一定有只乌鸦飞过,她被一只狗给嘲笑了,还是被一只短尾巴狗给嘲笑了,她能佩服它抛却世人对它短尾巴的偏见而自信满满地嘲笑自己这个俗人么?南无真是受教了,这就是一条狗的自信!      想她当年,和阿难在三海域追了一只凤锦鸡追了三天三夜,那只凤锦鸡最后被阿难在追逐的过程中拔掉了屁股尖尖上那根最漂亮的毛后,羞愤欲死,直直地从山崖上蹦下来,那场面之血腥,到头来他们实在下不去口,也就悻悻而归。      *****      这几天,府里要她去采购伙食,每天一大早就得起床,她在梅檀山还没起的这么早呢!      打着哈欠,她无数次想要睁开眼看看这个乌漆抹黑的天,无数次失败,小雾拉着她的手从后门走出去,稳稳当当,南无闭着眼一个石子儿都没碰到,小雾是好人啊好人。      巷子里很安静,距离天亮还早呢,从乡下来的卖菜农都在正街,南无随着小雾左转右转,晃晃悠悠,不知走了多久,就在南无自己都快睡醒的时候,小雾停了下来,拉着她裙子的手摇了摇,她也察觉出不对劲,周围的气息非常古怪,终于睁开了她那双迷蒙的眼。      这是一处小巷道,不同的是这条巷子很长很长,南无向后看了看,长长的巷子延伸到很远很远,巷子尽头处微微发亮,零星来往着几个人,他们都没有向着这个方向看,或者说是根本看不到他们。      这里的气息很怪异,非常散乱并且飘忽不定,握紧了小雾的手慢慢向前走,前面暗黑一片,有细细簌簌的声音,      “咕噜~”      什么声音传来,南无在没有确定之下静静地等着,不一会儿,果真,黑暗里有东西往这边爬,从黑暗里钻出几只巨大的怪物,没有脸,只在脖子处有张大嘴。      “咕噜~”      从它们肚子里发出一阵叫声,让人毛骨悚然。      伴随着咀嚼的声音有血沫从里面冒出,南无看了直恶心,乖乖,他们怎么这么不讲卫生,低头看了看小雾,他脖子上的玉发出淡淡的光晕,嗯,这个可以暂时护住他。      抬头瞅着不远处的那几只怪物,他们的腿像巨型青蛙的腿,上面不停地冒着黑乌乌的黏液,在地上留下一摊摊水痕,      南无摸了摸下巴,这些妖怪其实说不上妖怪,只能算是怪物,一些道行低微的小妖通过某些偶然机遇,得到成长的助力,但是可能智商太低,只想着吃人,吃着吃着就变成这样了,南无叹了叹,食物也要好好挑选挑选啊,绿色健康营养均衡一样不能差,不然一不小心就长成这么个模样。      想着他们聚集在这应该是设置的某个小结界,等一有人误入就把他们给吃掉,今天算是进了它们的老窝了。      双手幻化出一条七彩绫,正想着把它们给捆了,但想到它们身上流的恶心黏液,南无又收了回去,她可不想把这绫给弄脏了,这可是她唯一的宝器呐。      手指凭空弹出几道光刀,直射到怪物身上,黏液满天飞,几只胳膊还有□□腿狠狠地掉在地上,使劲蹦跶了两下,前面的几只解决掉后,后面又爬过来十几只,怎么这么多?南无一边挥出光刀一边看着黑暗里不断涌出的怪物。      抽着空隙看了看小雾,他正愣愣地看着她,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收了最后出手的光刀,双手在胸前结出“卍”字,心里默念着口诀,“卍”字渐渐变大,南无撑开双手使劲向前一推,“卍”向着怪物压去,一瞬间怪物们消失殆尽。      呼~,南无八辈子都没用过这招了,今天总算用了,看来效果还不错嘛,转过身想要带着小雾走,方才发现没有看到人影,她一下子慌了,怎么会,小雾呢?      一抬头,发现不远处巷子边的围墙上立着一个人,全身都是黑的只看得到是一个人的轮廓,还有一双泛着红光的眼,看到南无在看他,发出桀桀怪笑,他的手上抱着什么,南无一惊,      “小雾!”      忙向着那人飞掠过去,那人也一路飞快地向后飞掠,笑得更是邪恶不时发出怪笑,天上不知什么时候挂着一轮红月,鲜红异常,地上被月光也照得暗红一片,飞到空中,南无方才发现身下的整个城都空荡荡一片,街上没有一个人!      他到底是谁!混蛋啊混蛋,快把小雾还给她!      这个人身上邪气甚重,但是小雾身上有她给的玉佩,为什么还会被这种妖邪近身?      那人飞快地升到上空,背后是整个血月,妖异异常,泛红的眼睛更加可怕,南无向他飞去,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那人把小雾使劲向下扔下,      她大惊,追着小雾想要把他接住,快要碰到的时候,后背就被猛地划过一掌,钻心的痛,拧着眉毛,一把抓住小雾向着下方落去。      天空之上,血月之下,一个鬼魅的身影静静地看着下方,而后发出几声怪笑,消失不见。      ****      南无醒过来的时候,小雾正呆呆地看着她,见她睁开了眼,开心地笑了笑,南无看了看四周,这里不是昨夜的那条小巷么,想到昨夜发生的事,立马拉着小雾把他全身摸了个遍,嘴里说着,“小雾,你有没有受伤?哪里受伤了,我看看,”      小雾摇了摇头,只是忽然扑进她怀里,把脸埋在她胸口,南无看到他没什么事也就松了口气,想到昨晚,在自己接住小雾被那人袭击往下掉落的时候,脑袋昏昏沉沉,在将晕快晕之际,面前出现一个人,只是逆着红月看不见面容,那人很是温柔地抱着她,叫她莫要害怕,声音如风。      伸手摸了摸后背,奇怪,怎么什么感觉也没有?不是被那人打了一掌么,现在完全没有察觉一丝的痛。      昨晚那个红眼怪太可恶了,和她有仇啊,动不动就出手,真是莫名其妙,好歹像她这么慈悲的仙也要礼让三分吧,简直就是情商智商都是伤。      以前,南无跟着阿难下凡,所做之事莫过于替人降妖除魔,但是秉承佛门弟子慈悲为怀的原则,总是在打赢过后对他们苦口婆心一阵劝导,但是很多妖怪在他们亲切的、娓娓的语气中,不是口吐白沫,就是自裁,让南无他们感到莫名,这不和情理哎~。      他们做的功课一样不少,还参考了师父的《大摩大楞经——论如何引导妖魔归入正途》,那本大摩大楞经是师父十来万年前历劫回来后,闭门七七四十九天写成的,涵盖各种嘴皮子吹法,积极引导妖魔走向光明的新世界,百用不耐,为佛门下凡历劫的弟子提供了相当重要的参考。      当然,这些是南无听阿难说的,毕竟师父历劫的时候她还是棵小树苗呢,阿难还说,当时佛门弟子历劫归来后排着队去感谢师父,那队伍,乌泱泱一大片!      大摩大楞经再版无数次,多次告罄,不过,可能是因为时代问题,到南无手上的时候就没怎么发挥它那逆天的作用,阿难对她说,十来万年前的东西在这十来万年过后还能用么?   ......      说的好有道理,她竟无言以对。      就靠这本经书,若是对付像昨日的那个怪物,铁定是不行的,这几万来年的发展,妖怪们的智商还是提高了那么一点点,幸好小雾没有受伤,不然让她下次遇到那个红眼怪一定要他好看。      突然想到还没买菜,哎哟一声,忙拉着小雾的手奔向集市。    ☆、春末花残   南无一直觉得落雪园透着丝古怪,那里总是环绕着一股哀怨之气,      趁着天黑,化出一身黑衣悄悄地潜了进去,至于为什么这样呢?着实是因为她自己仰慕人间的大侠已久,非常崇尚那种神秘莫测的感觉,临时想要试上一试......而已。      四月的夜风还有点清冷,园里的梨树只有一层黑色的轮廓,踩着落花悄悄咪咪地靠近阁楼。      烛光照在紧闭的窗上,只在窗外几寸的地方有光亮,其余的消融在黑夜里,爬到窗边,正准备用手戳个洞,忽地一个人影出现在纸窗上,看到这影子南无的心还是瘆得慌,悄无声息地躲在一边。      窗户被微微打开,烛光透过缝隙散着几缕微弱的光,似有人在窗边站着,窗柩上的影子一动不动,过了一刻,有衣角摩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影子消失不见,应该是走到里面去了。      南无隐了身,大大咧咧地把头凑到窗口,大侠什么的还是算了,这只存在人间话本子中。      屋内还是当初看到的模样,不过朱红的梳妆台前坐着一个女子,白色素衣,长发堪堪到腰际,从斜后方不能看到她的脸,阴离拿着木梳一下一下地替她梳着墨黑长发,眼神专注。      但南无透过女子的身体看到她体内有一团蓝色光雾,里面蕴含着哀绝之气,这是一股气息,有人用术法把这气息封存在傀儡体内。      阴离的手停下,微微向下倾身,一手托着女子的脸,靠向自己,低头印上女子的唇,南无看到了她的侧脸,先前就在镜中见过,那正是锦玉的脸。      胸口处一阵发烫,摸出尘埃镜,看到镜中有一层薄雾缓缓浮动,待雾散后,显现出镜内光景。   *****   镜中的故事前段还是和先前看到的一样,阴离时常在归心阁歇息,斜躺在梨花榻上含笑地看着楼上的白衣女子,风华绝代。      而故事的变更就在这之后不久,玺王的病是越来越重,不知能撑到什么时候,朝堂之上两派的斗争愈演愈烈,太子一派有二殿下和三殿下支持,而五殿下支持四殿下,两边势如水火,暗地里不知斗成了什么样。      阴离无心政治,对两边私底下的斗争不闻不问,可这仍引起两方的注意,太子这边不时的在晚上前来拜访,想要拉拢他,另一边的人也私底下对他有所暗示。      阴离游走在这两边,非常疲惫,每天直到半夜才回房歇息,看到锦玉平静的睡颜,不觉间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躺在她身边,轻轻地搂在怀中,玉白的脸颊磨蹭着她的头发:“玉儿,我会给你一个幸福的将来。”   ***   玺和十四年夏,国内无动乱,十五岁的阴离趁着宫中烦闷懒散之气偷偷溜出了宫,因其母妃看惯宫中是非争斗,从小就把他向远离政治开心逍遥方向教育,也就放任他随心所欲。      那天正是一年一度的庙会,阴离是说什么也要去的,整个黎都热闹非凡,到处都是逛庙会的人群,街边杂耍、小摊上的吆喝声不绝于耳,他正在人群中左挤又挤,不一会儿就挤进了杂耍堆,      身穿灰色布衣的男子正矫健地跃上离地两米的细绳,凌空翻转身体稳稳落在上面,      四周响起一片叫好声,阴离也跟着鼓掌,透过绳子下方,看到对面一个身穿白色对褂的小女孩仰着粉嘟嘟的小脸,正欢喜地鼓着掌,他不觉就多看了两眼。      “抓小偷啊!抓小偷啊!我的钱袋!”      阴离刚刚从人群里退出来,一个人就把他撞到一边,往前面跑去,听到后面传来抓小偷的叫喊,立马追了上去,      追过几条巷子,正欲扑上去,忽然从后面传来一声破风声,他向着旁边猛地一闪,就被人撂倒。      身前立着一名黑衣人,蒙着面,脸上只窄窄地留着一条缝,一双眼睛露着杀意,阴离站起身,看着他:“你是谁?”      “哼!让你死的人!”说着抽出剑向阴离刺去,      阴离虽说年纪不大,但也从小习武深得老师赞赏,看着刺过来的剑也没有惊慌,灵巧地躲了过去,黑衣人武功极高,还拿着剑,纵使他用尽全力,也只能躲开,不能主动进攻。      时间渐渐过去,阴离体力不支,让对方有了可乘之机,一剑横扫过来,他往后用力一躲,还是被剑划到,闷哼一声,顿时鲜血浸湿了衣襟,半跪在地,一只手捂着伤口。      看着渐渐逼近的黑衣人,阴离有点不甘,正当黑衣人提起剑准备下最后一招狠手,      “来人啊!来人啊!有人要杀人啦!”      巷口传来一阵叫喊,黑衣人转过身,见到是一个小女孩,眼露凶光,飞身上前,就欲除之。      想不到小女孩拿起一块石头向他扔去,掉头跑了,料想这丫头没什么力气,也就没有躲,不想石头砸到脚上,一阵抽痛,发现鞋子破了,血从里面浸了出来,心中恼怒杀意尽显,提剑追去,      刚拐过一个弯就不见人影,方才想到巷子里还有受伤的阴离,回到巷子,却发现那里已经没有了人,让他给跑了!用力把剑扔在地上,愤恨而去。      阴离按住伤口走出小巷,想到刚才那个小女孩正是先前在杂耍处见到的,希望她不要有事才好。      靠坐在墙边,昏昏沉沉就欲晕厥,面前停下一辆马车,走下一位绿衣女孩,看到他这样,急道:“快来人,有人受伤了,抬到车上去”。      这绿衣女孩就是玉如雪,她把阴离给救了回去,这也成了三人牵绊的缘起之时。      多年后,当阴离看到在梨花中翩翩而舞的少女,见到她停下身惊慌地看着自己,走上前含笑道:“姑娘,叨扰了,”   ****   怀中软香温玉,阴离吻了吻她的头发,现在玺国朝中不稳,身不由己,自己想要给他一个幸福的将来,就必须让她没有牵挂,想到此,把她抱得更紧。      阴离当初为谋划棋局,一年前把玉如雪接到王府外面的别院居住,现如今,这颗棋子也该动了。      在大婚之后,悄悄地把玉如雪安置在飞雪园,并且散布出关于自己与她的关系,一步步把锦玉推离出去。      两派争斗,最忌中庸之人,在朝堂上,两派齐力推举阴离带兵打仗,怎么说在战场上有什么死伤也说的过去。      阴离怕把锦玉一个人丢在都城,成为众矢之的,就夜夜宿在飞雪园,传出消息说锦玉已不受宠,离王府中王爷最宠的是玉如雪。      在战场上听到玉如雪小产的消息,微微松了口气,幸好,他们没有对锦玉出手。      元玺二十五年,茋国与玺国发生了最大的一场战争,阴离甚至想好了若是自己战死,就让付叔把锦玉送到南方临山的那处山庄,里面的财产够她平平静静地生活到老。      这场战争足足打了一年,安放在锦玉身边的探子每过三天就会向他汇报情况,白天在干什么,晚上干了什么,是开心还是不开心,每次听到关于她的事,眼里都会露出少有的温柔。      他安排在战场上让自己身受重伤,然后假装战死,但不想在那一箭射来的时候,玉如雪上前替他挡了。      当时玉如雪来战场上寻他已是众所周知,而附近就是璋谷,只好翻山寻来流迟神医,才把她给救活,之后就是声势浩大的两军对战,一心想着若是不能假死,就要活着回去见锦玉,那段时间浑身浴血杀红了眼,大败茋军,最后茋军退回涵关边境,偃旗投降。      凯旋回到黎都,忙着入宫参加庆功宴,还有关于茋国和亲的相关事宜。      那一夜,宿在了书房,夜半时分玉姬来了,素淡褥裙衬着白净的脸显得楚楚动人,看着阴离道:“王爷,后日就是和亲之日了,”      阴离眉头微皱:“回去好好准备吧,”      “王爷!”玉姬提声道,“若有一个更好的法子可以让你和她相守呢?”      阴离放下手中的墨笔,抬眼看着她。      “王爷不是一直想着护着她么?如今,皇帝虽年事已高,但身体再怎么说也能撑个几年,你能在这接下来的几年保她不受伤害?”玉姬上前道。      “让她离开王府,不再出现在他们视野,或许是最好的办法,”看了看他,说完转身离去。      烛火静静地燃着,一滴烛泪缓缓流下,阴离低垂着浓密的睫毛,看不清里面在想什么。      第二天,阴离来到落雪园,四月芳菲,里面的梨花林却早已不在,入眼的全是短短的树桩,只余归心阁孤零零立在面前,冷冷清清的感觉让他觉得接下来要做的到底是不是正确的选择。      阁楼上,锦玉正靠在栏杆上不知在想着什么,阴离静静地看着她,她瘦了。      直到她出声道:“不知王爷前来有何事?”冷漠疏离的声音响起,心中划过一丝痛,但还是说出口:“茋国要玉姬和亲,你知道我是不会让她去的,你好好准备吧,”说完转身离开,锦玉,我会护你,很快我们就能在一起。      在和亲队伍安排好人手,看着远去的十里红妆,阴离恍然若失。      段姜是东水一带的才子,当初阴离前往邯山游玩,遇见了同在无名寺歇息的段姜,两人夜半谈话,畅饮而归,遂结为好友,经常把酒言欢结交畅游。      这次,阴离拜托他在和亲队伍接应锦玉,能够带她到淆州的龙台,到时候自己处理完这边的事就前去会合。      那天,阴离站在归心阁的窗台边,想着锦玉是否已经到达淆州,就见段姜徐徐走到楼下,抬头望着他说:“离兄,”      阴离看着他:“人安排好了吗?”      段姜顿了顿,道:“接应的人说王妃咯血不止,昨日已经没了气息......问身体如何处理。”   ......   几天几夜的策马狂奔,赶到了淆州,春末花残,院子里死一般的安静,推开大门,缓缓走进,锦玉静静地躺在床上,毫无生气的脸,嘴角含着一丝笑,那么安宁。      踉跄地走到她身边,颤抖地抚摸着她僵硬的脸,触到她的嘴角,微微笑道:“玉儿,我们终于在一起了,”血顺着嘴角滴落到衣襟,染出一朵血莲。      这是春天最后的一朵花,由血染成。 ☆、玉如雪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jj抽了,上传了无数次一直转圈圈,今天补上-.-   哎呀~,一对苦命鸳鸯,      南无捧着尘埃镜,从镜面移开目光,抬头看着屋里的两人,阴离抱着“锦玉”走到床边,轻轻地把她放在床上,自己在一旁躺下和衣而睡,紧握的双手放在胸口,嘴角含笑,平和安宁。      本来正准备走的,镜子中蓦地划过一丝红光,一朵红艳美丽的花朵绽放其上,南无一瞅,这不是和上次在梦中见到的那棵树上的花一样么?      朝着窗内看去,阴离的额头上浮现一道金色的佛印,莫不是......这阴离是某只罗汉?还有,难道自己梦中的景象是因为这镜子的缘故?把镜子翻来覆去地看了看,嗯~,值得深究一番。      想那司命大神说的,把这些个跑偏的弟子们带回正路,这怎么个正法?      儿女情长儿女情长,南无念叨着,上次端陌是死掉过后就回到佛尊那的,要不她把阴离给整死了算了?要说这种事应该从一开始就断了阴离的念头,现在他都情深成这样,扳正什么的着实太难,感觉司命给她的任务就像过期似的。      第二天,南无把几本佛经悄悄放在飞雪园里阴离必经之地,引入正道不就是让他重归佛道么,简单!在阴离受了情商过后,说不定就欲遁入空门了呢。      另一边,梅檀山中,      金蝉子放下手中的棋子,无奈地看着对面呵呵傻笑的司命,司命没骨头似的趴在石案上,手上拿着一只镜子,一只手端着一壶茶,不时对着壶嘴往嘴里灌水,看到好笑处,呛得眼泪都出来了,“小蝉,你这个徒弟真是一只活宝,她以为放本经书就能让人皈依佛道呐?”一边呵呵发笑。      金蝉子无奈笑了笑,“这佛门弟子下凡悟道本就会遇到儿女情长,你叫南无去说是让她把他们带回正道,但是何为正道呢,你作什么叫她做这件事?      听到他这么说,司命贼笑贼笑的,“这天地时间漫长无比,我最近几万年过的挺寡淡的,小蝉就不要阻止我消遣了,”说着仍旧盯着镜子看,      金蝉子忽地一笑,“你可是输了啊,”      司命猛地放下镜子,睁大眼睛看着面前的棋局,而后呼天抢地,“啊呀,不要啊小蝉,再让我一下嘛,”说着就动手去动棋子。      金蝉子挡了他的手,“衡珺,我可是让了你四回了,”      “不要嘛不要嘛,”司命拉着他的手捂在胸口撒泼,      “快下,”      一听到他开口,司命立马笑眯了眼,“我就知道小蝉对我最好了,”      “......”   ****   南无在这府中呆了半月,期间一次也没有遇到传说中的玉姬,有好几次她都故意牵着小雾在府中溜达,想制造一场偶遇,但还是连玉姬的一片裙摆都没有看到,她也悄悄地问过好几次府中的下人,但一个个都讳莫如深。      南无循着自己在镜子里看到的路线,愣是把府中的大洞小洞都找了个遍,也没有发现飞雪园这几个字,她想自己莫不是老眼昏花,看错了镜中的字?      南无无聊地拿着扫帚左扫右扫,晃晃荡荡地到了一处围墙,这围墙布满了斑驳的青苔,散发着一点淡淡的潮湿味,她觉得奇怪,这离王府怎么会有一面如此颓丕的围墙?      绕到园门处,发现上面也没有牌匾,南无虽说不是什么一两百岁的奶仙娃娃,但这该有的好奇心还是有的,大脑还来不及反应,身子已经穿墙而过。      待看到园中的情形,南无感慨,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在这......犄角旮旯处。      眼前是一片枯木,枯枝落叶布满整个园子,小水井边的陶缸还在那,当初那个梳着双环髻的丫头就是站在这井边一声娇喝。      南无真是越来越不明白了,这受宠的玉姬不知所踪,所住之处还荒废至此,锦玉的落雪园却好好的,梨花开的繁盛无比,说到底,也是阴离利用了玉姬,这到底是镜子错了呢还是现实错了呢?      解答这个疑惑的就是玉姬,她窥知这故事所有的情节,南无从中悟到了一个高深的道理,找人说故事还得找思路清晰有情节大纲的,再不能找个半吊子。      还有就是,师父给的这面尘埃镜不太靠谱,原想是窥镜而知往事,但这往事又不是一个人的独角戏,那话本子还有好几个角色呢,在这镜子要想看一个完整的故事,还得找到故事中相关的人物,一颗一颗的眼泪滴上去,方能了解全貌,真是急死人。      南无是在近郊的琅山见到她的,      当时南无已经很久没有吃到火烧鸡了,府里下人的伙食不得不说真是太差了,实在忍不住带着小雾到城外的一座山上找食打打牙祭。      那时她正追着只麻花鸡来到一片树林,找着找着就找到了这故事的女二号。      远远瞅见一袭粉衣女子独自立在风中,她的面前是山崖,在那里可以看到山下的整个都城,走近了才发现是玉姬,风吹起树叶拂过她的衣角,只见一滴清泪顺着脸颊缓缓流下。      咳咳,故事继续。      那一年,想趁着庙会热闹前往香禅寺为父祈福,不想在路上遇见一位负伤的少年,俊秀异常的脸苍白近乎透明,胸口的血浸湿了衣衫,毫无血色的嘴唇紧紧抿着,却倔强地不吭一声,巷口外热闹非凡,她的眼里却只有这静静在一方天地间倔强地看着她的少年。      玉如雪很多时候想,是不是自己错了。      在阴离把自己接进王府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今生或许不会有属于自己的归宿了。      夜间,阴离来到飞雪园,墨衣黑发,俊逸的脸上看着她的眼神却冰冷淡漠,她只当他性格使然,温柔地对他一笑:“王爷,这么晚了,来飞雪园有什么事吗?”      阴离看着她:“你知道为什么我把你接进王府吗?”      玉如雪目光一闪:“王爷?”      低沉地声音响起:“锦玉,我的妻,我是不可能喜欢上别人的,如果你有什么念头还要趁早打消掉,”      她有什么念头?她只是喜欢他而已。      园中夜凉如水,静静不闻一丝虫鸣,阴离走后,玉如雪站在窗边嘴角含笑:“我会让你爱上我的,阴离。”      阴离大婚当日,府里欢笑不断,玉如雪当时远远地望着,阴离一身大红喜袍,俊朗无比,眼眸里是她从未见过的灿烂笑意,怀中抱着一名女子,脸被红盖遮住,但看她柔若无骨的窈窕身形,也定是个美人。      贺喜的人络绎不绝,她看了好生羡慕,只因那名女子嫁给了她最喜欢的人,而她最喜欢的人连一个温柔的笑也不肯给她。      玉如雪悄悄地去飞雪阁看了那名女子,当时阴离让她整日整日地呆在飞雪园,说不到时候还不能出去,但她等不住了,她真的很想看看那位他放在心里的人长什么模样。      漫天的梨花飞雪,淡雅的清香环绕,青黑色的楼台上白衣女子披散着黑色长发,似刚醒来,娇憨地趴在栏杆上,手撑着下巴,晃着脑袋望着下面:“阴离,阴离,你来帮我琯发好不好,”      阁楼下的木榻上黑衣男子慵懒地斜躺着,抬手轻轻一挥,温柔地看着她:“下来,”女子顿时欢喜地跑下楼,把手上的梳子交给他。      玉如雪藏在树后,看着阴离为那女子轻柔地梳着发丝,眼神专注,心中酸涩不已,只这情景就无需知道那女子的模样如何,定是满脸幸福。      她又怎么不会知道近段时间阴离长宿飞雪园是为了什么,不过能够这样真好,透过绣着草兰的清雅屏风,隐隐绰绰地看见玉白面庞上,似画师细细描摹的眉眼,心里想,就这样下去吧,就让她这样静静地看着吧。      又是一年春时,淅淅沥沥的小雨连绵下了几天,雨水打在新抽的叶芽上泛着浅浅绿光。      近日,阴离已经不再宿在飞雪园,当然,也没有在归心阁,府中的人都说飞雪园的主子获颇多宠爱,这些,她都一笑置之。      夜晚,      晃了晃手中的茶壶,把窗子给关上后,玉如雪静静地躺在床上。每次阴离来她这里都会喝上一杯茶,她想她就像那飞蛾,就算知道往前是万劫不复,也甘愿无悔地踏出这一步。      一夜缠绵,看着身旁的人,伸出纤细的手指描摹他如画的眉眼,玉如雪看到他平和的睡颜,恐怕,这是最后一次这样仔细地看他了,天亮后,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果真,当他看到身边的她时,眼里翻涌着暴虐森冷,声音近乎吼出:“玉如雪!你可真有心计啊!你以为献了你这副身子就想入我的眼吗?做梦!”一掌推开她,破门而出。      她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地上,傻傻地望着房门:“你会回来找我的”。      自从那次的事情过后,阴离就没有来过飞雪园,不过外面的人都道阴离宠爱玉姬依旧,仍日日宿在这里,想来是他派人散布这个消息的。      玉如雪躺在床上,大夫贺喜告辞后不久,阴离来了,只是冷冷地对她说:“好好怀着这个孩子”,就转身离去,好好怀着孩子,但他不是说的让她好好生下这个孩子。      扶摸着腹部,玉如雪眼神温柔,若是没有他的爱,能和他有这个孩子也好。      茋国与玺国大战,她时时前往归心阁看望锦玉,不是她想来向锦玉炫耀,只是作为女人,作为一个深爱着同一个男人的女人,她想还是应该去看看。      不想却落掉了孩子,他们都说是不小心摔倒,可是她知道是暗中有人故意让她摔倒,她,只是一个挡箭牌而已,他阴离想要护着锦玉,自己愿意成为他人眼中的猎物,但她后悔了,为什么要为了护别人而牺牲掉自己的孩子!她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爱还是恨了,亦或者是嫉妒。      当初她经常去看望锦玉的时候就知她身染重病,阴离一直想要护着的人病重却不知,真是可笑。      玉如雪时时派人给锦玉送参汤,只不过在里面加了一味性寒的药而已,想来锦玉的身体也会很快受不住。      果真,传来消息称归心阁里的那位已经时时咯血,日渐憔悴。      段姜才华出众,一直想要辅佐离王有一日能够帮他站在最高位,成为下一任玺王,他心高气傲看不惯阴离把所有的重心放在锦玉身上,她玉如雪如果能够利用此人必是借据有利东风。      如是,段姜的手段不可谓不高,他让玉如雪在阴离作战时偷偷跟随其后,并在士兵面前露出真面目,让所有的人都认为他们相爱至深。      而段姜换掉阴离安放在锦玉身边的暗卫,假传消息称锦玉一切安好,但实际锦玉已病入膏肓。      当看到那一箭向他胸口飞去的时候,想都没想替他挡住,箭入骨冰冷,她想都没有他的眼光冰冷,他看着她的眼里只有冷漠和嫌弃。      她想要是她就这样死掉算了,但是,她又想看到他想保护的人在自己手中死去的样子,也幸好,她没有死。      她没想到茋国会来要她和亲,怎么能呢,她还差一点点就可以看到她想看到的了,那么就让她来出这最后一手吧。      十里红妆,她到现在还没有穿过红嫁衣,今后也不会了吧,阴离一直呆在归心阁,没有出去,也是,她还想得到当年他大婚之日眼里的灿烂光华,而如今却是自己把怀中人推得越来越远。      静静地呆在飞雪园,园内梅林绿意盎然,玉如雪的心却无喜无忧。      听到身后响起脚步声,回头看到段姜立在门口,儒雅俊秀的模样淡淡地看着她:“事情已经结束了,”结束了?结束了又如何?      “你可以走了,”走?自己能到哪?眼前的树叶是这么富有生意,而自己仿若在黑暗的山洞里找不到出口,阴离若是回来必是不会放过自己。      但她还想多看看他,她好舍不得。      情不知何起,而一往情深。      淆州小院,她看到他紧紧地抱着怀中的女子,痛彻心扉的脸,她想她是不是错了,但爱上一个人有错吗?爱是争取还是放手?      传说巫闻谷的无忧子是天下有名的术士,会通神的术法,玉如雪问他可不可以救活一个人,他说人之性命本就是朝生暮死,死即入轮回,万是不能复生的。      她说若是可以拿自己的命换呢?无忧子说有一种傀儡可以吸纳死者生前执念,存活于世,不过炼成这具傀儡得有人自愿贡献自己的寿命,方可存世二十年。      将血滴入傀儡人的身体,生气顺着血丝不断地进入其体内,玉如雪觉得自己真是傻,自己亲手害死了别人,现在又要用自己的命把她救活,真是......可笑至极。      看着她睁开眼,懵懂地望着自己,还是和当初一样纯真的眼神,玉如雪其实很讨厌这样的眼神,纯真得让人只想好好呵护。      带着她来到淆州小院,阴离苍白的脸上长满了青青的胡渣,长发遮住半边面孔,毫无生气的模样让人心碎。对着身边的傀儡说到:“锦玉,那是你的夫君,快过去吧。”      躲在树后,看着他紧紧地抱着那具傀儡,一遍一遍地唤着玉儿,扶摇花盛开的繁华,他们好像都在画里,而自己却在画外,转过身缓缓地离去,只有那背影无比萧瑟。      南无缓缓放下镜子,在衣襟上揩了揩,放进随身的兜里,望了望天,这月老尽会想事,整出这么复杂恋情,倒是便宜她免费观看了,这阴离整个一脑残,最后两手空空。      夕阳西下,女子抱着膝盖靠坐在树下,静静地望着天边余晖,影子被斜斜拉长。      南无瞅了瞅,看来她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将死之人能在这山明水秀的地方安息也算不错了,想着待会儿再来帮她收个尸埋了了事,一手提着只麻花鸡就飞身不见。 ☆、无心无情 作者有话要说:  抽抽更健康   小雾坐在溪边的石头上,看着在河边捣鼓着的南无,好奇说到:“小无,你为什么喜欢吃鸡?”      南无正费力的拔着鸡毛,不期然听到他说话,愣了一愣,转头严肃地看着他说:“首先,你要叫我师姐,这是礼貌问题;其次,这鸡可是好东西,富含营养,既可清炖,又可红烧,嘴馋时还可来个野外串串烧烤,正适合你这个需要长个的儿童,也适合我这个不时嘴馋的女青年;再者,所谓蛋生鸡鸡生蛋,鸡鸡蛋蛋无穷无尽,繁殖力超群,万一不小心破坏生态平衡怎么办?我们这样就正好可以解决这个问题,你说是不是?”      “......”小雾张了张嘴,微微点了点头,      南无见了一阵得意,深觉自己今天的教育可谓成功,小孩子嘛,教育是必须的,生活中处处都是教育的方法,将来说不定可以在梅檀山开办个小儿教育私塾,成为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的梵境第一私塾,想想就觉得妙哉奇哉。      抹干油嘴后,带着小雾回到了离王府,王府还是原样,应该没有发生什么事。      正欲拿上抹布随便擦擦意思意思,忽见王府另一边的上方泛起一阵蓝光,觉得不妙,飞身过去。      泛着蓝光的地方正是落雪园,园中相拥着两人,女子手持匕首穿透阴离的胸口,墨衣上一片暗湿,透着一丝殷红,而蓝色执念正一丝一丝地从女子身体里抽出,把两人环绕,泛着幽幽蓝光,两人衣衫飞舞,发丝缭乱,周边飞落的梨花也变成蓝色,如梦如幻。      阴离深情地看着怀里的女子,嘴角含笑,慢慢闭上了眼,而他注视着的女子泪流满面,眼中爱恨交错,最后化为虚无。      锦玉终究是恨过阴离的,这执念就是恨,若是没爱过哪能有这么深的恨意。      南无看着这一丝一缕渐渐消失的执念,和随风消散的锦玉傀儡,挥手用护身诀护住阴离的身体。      锦玉最终还是没有杀死阴离,或许是她的爱大过于恨,也或许是她早已没有了恨,伤口离心脏只一寸,南无用法为阴离止住了血,保住了他的命。      早在开始,南无就发现阴离身体里有一股熟悉的气息,趁着他昏睡,探入他的识海。      果然,在他的识海里发现了一缕残魂,和小雾的魂魄有相同之气,她顿时想起这缕残魂原是自己放入轮回的。      在南无跟着师父上山的第二个一百年,她一直跟几座山之外的午独兽玩的要好,午独是个憨憨的少年,总是很听她的话,在她住在梅檀山的几百年里都是作为跟班存在,南无叫他呆子,守着莪蓬山的麟珠玉几千年,还是被其他地方的妖啊仙的不时盗走一串串的玉石,每次一说他他就傻傻地笑。      师父一直对她采取放养的方式,任她到处蹦跶,有一年,她又去莪蓬山找午独玩,在半路发现一座山下闪着一点亮光,好奇地飞下林子,在草丛里发现了一丝残魂,忽明忽暗地快要消失,她化出一个光球小心翼翼地托住它,捧着就往冥界飞去。      当时冥界的地藏王菩萨时常来梅檀山与师父研讨佛法,南无在旁边烹茶,很得地藏王菩萨喜爱,经常带她到冥界去玩,冥界的侍卫们都认识她。      寻到地藏王,把手中的光球举到他面前道:“哎呀~,你说怎么办啊?,”      地藏王扇着玄黑铁扇,笑着道:“小南无,你把它带到这里来是想到怎么做了么?”      南无急道:“我想的是或许它是什么妖物的残魂,本想直接消灭它,但是都说我佛慈悲,怎么可能要我这种涉世未深单纯善良的小树来做呢?想到你掌管无间道这么多万年,应也是满手血腥,就想让你把它给处理掉。”      地藏王眼角抽了抽,扶额道:“看它虽若游丝,但里面有浩然正气,应也是上神之魂,虽不知是何人的,但现在这种情况也只有先护住它了,不若与其他魂魄一道投入六道轮回,保它灵魂不散,将来如有人寻来,也好有个交代,”      南无哦了一声:“那好吧,你是这里的老大你说了算,”      地藏王笑着无奈地摇了摇头,遂与她一同前往轮回台,把残魂寄付到其他魂体上一同轮回。      已经过了好多年了,她都快忘了,想不到现在给碰上了,而且还是小雾的魂魄,这应该说是巧呢还是有缘呢?      缓缓抽出那丝残魂,光色明亮,延绵不绝,看来在这一千多年的轮回中孕养的很好。      南无看了看沉睡的阴离,这缕残魂本就是寄居在他身体里的,拿走它应该对他没有什么影响......吧?      护好手中的魂魄,正想离去,听到身后有人呼喊:“啊~,快来人啊!有人刺杀王爷!”一名丫鬟正左右惊叫,南无立马地遁身不见。      来到自己的小院,忙拉着小雾离开王府,这王府恐怕是不能再继续呆下去了。      她眼光复杂地看着小雾,若是现在让他的魂魄归位,就再也不是这个听她话的小雾了,说不定就恢复记忆跑去干自己的事了,这样想着忍不住附身对着小脸就是猛亲,软软的好像糯米团。      亲着亲着她忽然想到,万一小雾恢复记忆......也会记得自己现在对他做的事吧?      南无忽地起身,糟了~,怎么会没想到这一点呢,看着水灵灵的葡萄眼直愣愣地看着他,南无简直欲哭无泪,自己的智商真是捉急啊~~~,      哎,不管了,手中浮现泛着淡淡金光的魂魄,向着小雾说到,”小雾,我要把它放入你的身体,或许有点难受,忍着点哈,”说完对着小雾的眉心一点,徐徐注入其中。      小雾眉头紧皱,紧闭着双眼,似有什么痛苦,浑身金光流转,待眉心光芒不见,昏倒过去,南无忙接住他的身体,又向他的身体输入灵气,稳住他的魂魄。      背着小雾来到琅山,正想找找玉如雪在什么地方,寻了半晌最后却在山腰的一块林子里见到了段姜,他正默默地站在一方坟前,额前的碎发遮住了眼睛,看不清他的表情,身形消瘦。      山中寂静只闻鸟鸣,春之将尽只见残花,南无见到坟前墓碑上写着:雪儿之墓,左下方有一行小字:玺和三十年。      看来已经有人把玉如雪安葬了,只是想不通为什么是这段姜,这段姜可以说是间接害死了锦玉和玉如雪,真是造孽,这月老牵的红线可真乱啊。      南无到了城外的一座小寺庙,把小雾托付给主持,请他帮忙照看几天。      来到客房,把小雾轻轻放到床上,拉过被子给他盖上,南无看着他尚带着婴儿肥的小脸,摸了一摸,叹了口气,在他周围施上一层保护障,一般妖物不能近身,而且这里虽说是个小寺庙,但香火旺盛,一般妖邪也进不来。      安顿好小雾后,南无就回到了城里。      大街小巷是搜索刺客的士兵,到处都张贴了刺客图像,南无摸了摸自己的面皮,望着图像上的自己,这~,是自己么?本来还说幻化成另一副面孔来城里看看,奈何这画像根本不像啊。      旁边另一幅画像上是一个长着对对眼的小孩,小雾很可爱的好不好,给画成了这个样,南无心情都不好了,悄悄地施了个诀,画像上立马变成一个可爱精致的小娃,围观的百姓惊叹不已,都奇了怪了,难不成有鬼了?纷纷散开离去,嚷着看多了不好。      又在城里逛了一段时间,吃吃喝喝消磨时光,已是初夏,黎城树木繁多,现在绿绿的一片。      站在石板桥头看着下面的悠悠流水,把手中剩下的饼子扔进河里,南无拍了拍手上的碎渣,听到不远处大街上传来士兵整齐的脚步声。      几天前,先皇病危,把几位皇子王爷叫到床前,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亲立六王爷阴离为下一任玺皇,阴离当初率兵打仗,护卫玺国,深得百姓拥戴,在他带兵的几年,更是积累数万兵马。      对于立阴离为王百官震惊,想不到对立多年的两派最后什么也没有得到,赢家竟是默默无闻的离王,纵是心中不满,但先皇都金口亲立了也没有办法,更不可能造反,也就隐下去了。      今日正是新任玺皇出巡前去皇陵叩拜列位先皇,然后回朝举行登基大典之日。      南无走到街边,龙撵正从面前经过,偌大的步撵上,黑色鲛纱垂落,透过不时飘飞的幔纱,她看到一双异常冷漠的眼,阴离端坐在软榻之上,身上已经有股龙威之气。      自从阴离醒来过后,就忘记了关于锦玉的一切事情,南无不知道这对他来说是好是坏,不过,这样更适合做一名帝王,因为他真正做到了无心亦无情。      后来听说新皇任命段姜为丞相,并且大力提拔新进士子,对先前的两派大肆剔除改正,朝堂不到一月就齐心归顺新王,再无异议。      南无想着现在他做到了无情,是否就可以算是走正了呢?      到这一世结束的时候也许就会至此超脱了吧,所以你就乖乖回到佛尊身边好好学习吧,再怎么翻也翻不出佛尊的五指山呐。    ☆、青衣少年 作者有话要说:  日更是要死的节奏Q_Q   南无直接飞身回到小寺庙,站在房内却不见小雾躺在床上,想的是莫不是他已经醒来了,就欲走出房门去寻他。      推开木门,发出一声咯吱的声响,小院子里有数棵梅树,现在初夏时节叶子抽的郁郁葱葱,正对着门外有一方石桌,一个青衣少年坐在石凳上,骨节分明的手拿着瓷杯正喝着茶水,一头青丝铺泻而下,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淡淡的光晕。      听到声响转过头来,玉白的脸上眉眼如画,眼角微微上翘,不过只有人间十六七岁的少年大小,可这也长得太好看了,这是南无见了他第一眼的想法,眨了眨眼定定地望着他:“小......小雾?”      少年眼角含笑,温和说道:“怎么,小无不认得我了?”他笑的时候周围的一切都仿佛失了颜色,很......很是温柔,与他妖异的脸很不相符。      南无回过神来,走到他身边嘿嘿笑道:“这个,真是男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师姐我都快认不出来了,”   何止是认不出来,简直是妖孽,刚刚还是自己是猜出来的,当说这句话的时候就知道呆萌的小雾一去不复还了,南无在心里不停地哀伤。      “嗯?小无不高兴?”少年道,      “怎么会,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南无立马回答,绝不会承认自己刚刚在为呆萌小雾哀伤,说完又觉得自己气势干嘛那么低,遂挺胸到:“那个,小雾还是唤我师姐吧,位份在那里呢,”      少年端着茶盏在手中转了转,另一只手慢慢抬起,摸着自己的脸:“哦~,师姐?”      南无一惊,想到那日在琅山的事,忙道:“叫小无也没事,我还叫师兄阿难呢,不过你看啊,我叫你小雾,你叫我小无,这个不是撞音么,”所以叫师姐是正确滴,心里想这人说的话与他温柔的笑更是不符。      少年放下茶盏,徐徐站起身看着她道:“阿无,我还是叫你阿无可好?”阳光打在脸上,莹莹如玉,墨黑的眼眸里映着她的脸,南无的心一突,张口道:“好,”说完才发觉自己就这么没用地叫对方给取了名,心中懊恼。不过这个称呼还和原来一样还算好听,没什么不妥,也就罢了。      初夏阳光不热正暖,寺里寺外一派祥和,在小寺庙呆了几天,南无准备着再去其他国家溜溜,在房里看了一圈发现没什么要带的,走出房门,正见着小雾坐在石凳上喝着茶。      真不明白这茶有什么好喝的,满是那个茶涩味,这小庙着实太寒酸了,茶都是那种几个铜板一大把的。      想当初在梅檀山的时候,自己每天一大早就赶到后山的山坳,用玉瓶一滴一滴地去接那垂在梅花花尖尖上的晨露,然后用在浮泠山顶采摘来的无根青雾,为师父泡上这每日的第一杯茶,那味道真是远抛它个十万八千里的。      南无对面前的这位少年的品味实在不能苟同。      雾沥看到她站在门口不动,笑了笑:“阿无在想什么,这么出神,”      南无顺了顺垂在腰际的彩带,带子上的玉珠碰撞发出悦耳的声音,走到他面前,垂眼看着他:“我想我们是时候该走了,总呆在这也没意思,”      “现在阳光正好,阿无就不想在这多呆几日?之后的天气可就越来越热了,”撑着下巴懒懒的看着她道。      南无干脆坐在他对面也撑着下巴,看着他:“嗯~,我也不是急着走,只是......你该不会是有别的原因才想多呆几日的吧?”虽说只有一丝残魂,但再怎么说也在这人间轮回了多年,想必还是有自己的思想的,那阴离的情感纠葛说不定还有他的份,就是不知道他看上的是谁。      少年的眼中浮光流转,不知在想什么,南无看着他的眼总觉得自己要掉进那黑色漩涡,转过眼看向他身后的梅树,温和的阳光洒在柔软的叶子上,泛着淡淡的绿光,唔~这阳光确实很好。      雾沥没有回答她,另一只手的食指一下一下地敲着桌面。      空气中有着淡淡的树叶的清香混合着庙里的檀香,让人昏昏欲睡,就在南无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低沉又清朗的声音响起:“忘了,”      “嗯?”南无回过神来看着他。      “过去的事,我都忘了,”      南无想着他说的是忘的是什么,是这几世轮回呢还是更早之前的事呢?正想问问他,不想他就起身往院外走去,阳光照在他身上,被他一身青黑色的衣衫吸尽,沉重而沧桑。      南无又在这呆了几日,从上次到现在一直没有见到小雾,也不想去寻他,一直在心里对自己说,这孩子大了得有自己的空间,不过,这再不回来自己可就走了啊。      一早醒来无事,转到小庙的主殿,看着约两丈高的鎏金佛像,宝相庄严,她摸着下巴点了点头,对这小庙的精神表示了肯定,这庙里的香火钱恐怕都来塑这金佛了,虔诚度也该是满分了。      大殿四方都点着蜡烛,层层叠叠星星点点煞是好看,这个时间庙里的僧人们正做着早课,静静的大殿里回荡着念经声,空气中氤氲着檀香,烟烟袅袅佛味甚重,一边的朱红大柱上写有“观影原非有,观身亦是空”,另一边上面是“对境心数起,菩提作么长”,      在这里逛了一圈南无正想着出去,忽然发现最后排有个小和尚正打着瞌睡,光光的头顶被烛光照的泛着点点红晕,眉目清秀,脸色白净,十七八岁的年纪,歪着头一动不动。      南无有点为这小和尚担心,这真的很容易落枕啊,以前这种事可是经常发生在自己身上,过后脖子疼的不行抬都抬不起来,实在没办法就去找师父给治,师父拿着她的脖子左拧右捏几下就好了,后来自己是久病成医,只需捧着脑袋左右转一下咔嚓一声就好了,眼都不带眨的。      小和尚不知是梦见了什么,不多时口水就沿着嘴角流了出来,滴落到灰色僧衣上染湿一片,南无想他莫不是阿难?这样子跟阿难梦见烧鸡的时候是一模一样。      对着小和尚就施了个诀,咦,没有出现佛印,难道不是他?      收回手想了想,那就看看他的往生,阿难端不会这么早下凡,这样想着就开了六魂眼,透过这小和尚的神魂看到了他的上一世上上世和上上上上.....世,和尚...和尚....还是和尚,这小和尚还真与佛有缘,几辈子都当的是和尚,不过也都是打杂和尚,换句人间的话说就是没太大出息。      不过看在几辈子都当的和尚,自己点化点化他也不错,说不定能助他早日得道。      这么几天的功夫,南无知道了小和尚叫缘觉,这名字不错,那天等他们早课过后,走上前打招呼,刚站在小和尚面前微微一笑就欲和他攀谈攀谈,没想到还没开口呢小和尚就直直的看着她,那表情南无简直不能再熟悉,当初阿难看到从九重天前来参加佛会的各路神女,那眼神就跟现在一样,拿手是掐都掐不拢眼皮。      缘觉小和尚之后不时地会给她送来各种水果,喊她小无施主喊得那个亲切,让南无有一种他们已经认识很久的错觉,看着他洗的发白的僧衣,很难想象他是怎么节衣缩食攒的钱买的水果。不过南无觉得她的点化还没开始就结束了,有一句话叫作‘孺子不可教也’,大概就是这样。      在街道上走着,南无已经无力感叹了,缘觉小和尚这次负责庙里的伙食采购,不想正遇到出来散步的她,一见了她就上前眯着眼笑道:“小无施主,好巧啊,我正要去街头买菜,我们一道吧,”还没等她说话就扯着她的长袖往前走,南无挣了挣竟然没有挣脱。      在街上遇到卖糖油果子的小贩,缘觉在摊前停下,从荷包里取出两枚铜板,在手中捏了捏,抬头看了看糖油果子,又看了看手中的铜板,面露挣扎,南无在旁边看着,这糖油果子一般都是小孩子在吃,他莫不是想买?想不到这小和尚还好这口。      就在缘觉下定决心,露出上刀山下火海的姿势准备伸出手时,小贩串着糖油果子时不小心落了一个,油亮亮的果子掉在地上滚了滚,他眼睛一亮,抢过小贩手中的剩下的那串,把一个铜板塞进对方手中,叫道:“哎~,算了,我也不嫌弃你这串了,一个铜板得嘞,来,拿好,”不等对方说话就匆匆拉着南无离去。      走到街头拐角出,笑眯眯地把糖油果子塞进她手中,道:“小无施主,我早先看你一直在看这糖油果子,想是极爱吃的,拿去吃吧,”      “......”南无能说她并没有再看这糖油果子么?她其实就真的只是在看后面那家金牌包子铺里那打瞌睡的小二啊,看着手中少了一颗的糖油果子,低头咬了一口,咦~?好好吃。   ****   这一日,南无真的不想再等了,既然小雾恢复得差不多了,自己也就没必要把他当小孩子去照顾了。      走的时候还是去看了看小和尚,站在大殿外老远就瞧见小和尚一晃一晃的脑袋,还是老样子,这简直没法度他了,真想不到自己当初那个样子师父是怎样教导成今天这么优秀的本树的,除去自己是优良品种,看来还是师父的本领大。      为了不让小和尚流露那依依不舍之情,南无拜别主持后就一路往北边飞去,刚飞到一半就感觉到到怀中一阵振动,歇在一朵浮云上,摸出镜子看了看,师父缥缈的声音从镜中传来。      “小无,为师要交给你个任务,你速去妖灵界,取来七叶浮珑花,”      南无听着声音从镜中传出,惊奇到:“师父师父,你在里面吗?”      镜中安静了一瞬:“......不在,”      南无咧嘴露出白花花的牙,这尘埃镜还有这功能,千里传音诶~,真是个宝贝,声音又从镜中响起:“我刚刚说的话可听清了?”      “听清了听清了,师父,包在我身上,”说着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取东西嘛小意思。      妖灵界不同山海域多凶兽,那里都是些天性纯良的妖灵,法力弱小数目也少,总是零零散散地居住,加上妖灵界的区域本就不大,与外界几乎没有什么冲突。这么个和平有爱的地方就是南无的目的地。      南无笑眯眯地把镜子往怀里揣,一个手滑镜子就顺着裙子掉下浮云,看着下面飘飞而过的云雾,她正想下去,一道青影闪过停在她面前,黑眸含笑地看着她:“你的东西好像掉了,阿无,”      南无愣了一愣,捋了捋额前的长发,看着他手里的镜子道:“呃,没有错的话这应该就是我的,”少年和她差不多高,视线刚刚齐平,看来他并不是完全恢复。      南无接过他递过来的镜子放入怀中,对他道:“师父叫我去妖灵界取七叶浮珑花,你的事要是办完了我们就一道去吧,”      少年站在她身边懒懒一笑:“我本就没什么事要干的,一直闲得慌,”      南无不信,瞄了瞄他:“那你这段时间到哪去了?”      “也没到哪去,就是到寒山看了看桃花,去汨江划了划船,又到了安国逛了逛早庙会,就来找你了,”      “你......”都不带上她!早知道就不那么本本分分地在小庙里等他了,南无鉴于自己是师姐,不和小孩计较,默默转过头加快速度。      身后传来一声哼笑声,眼角看到一袭青衣跟在身边,南无不去看他的脸,只说了句:“我们得快点才行,丢了可不要怪我,”说完化作一道白光消失不见。      雾沥见她消失不见的地方,眼角似笑非笑。 ☆、玄绫谷   停在妖灵界的入口处,一座巨大的石门屹立在广阔的云海之上,高约二十丈,宽约十丈,门上绘有虫鱼鸟兽多达百种,一派和乐融洽之气扑面而来,让人心中安宁平静。      南无刚到这里,就见到巨大的石门下立着一青衣少年,颀长的背影显得遗世独立,似发现她来了,转过身来看着她含笑道:“阿无,你总算来了,”衣袂翻飞风姿绰约。      南无想的是为啥他这么快就到了,这不合常理哎,自己一身强体壮的女青年还没一个病残少年跑得快?理了理衣襟,淡定地走过去,平静道:“小雾,你到了啊,我还以为你跟在我身后呢,怎么可以到处乱跑,要是跑丢怎么办,你这小孩叫人可不太放心,”      说完走到门边,用力地推了推门,咦?怎么不动?      雾沥走到她身边看了她一眼,道:“这妖灵幻门,平常只需用灵力包裹住身体就可直接穿门而入,要是换做两百年一次的妖灵界灵力微弱之时,就只能推门而入了,”说完身上泛着一层薄薄的光,穿过石门不见。      南无的手还放在石门上,觉得丢脸丢到无间道了,身体趴在门上,一阵光亮后进入门内。      七叶浮珑花在妖灵界,可妖灵界虽说不大却也不小,这要到哪去找啊,看着这山清水秀的地方,她想着要不要向这里的妖灵打听打听,小雾看到她这个样子笑了笑,向另一边走去。      南无看到:“小雾,你要去哪?”      小雾回过头道:“七叶浮珑花不是在玄绫谷么,阿无不知道?”      南无嘿嘿一笑:“我知道是知道,但就是不知道路怎么走,”      “这不是有路标么,”指了指河边的一块木牌。      南无这才发现河边确实是立了块木牌,上面写着“玄绫谷——东,阿柴山——西”,   ......   一路走走停停,路旁的花灵不时伸出头好奇地看着他们,有个还未涉世的小花灵莽莽撞撞地扑过来停在南无面前。      南无看了看它,巴掌大的身体,胖嘟嘟的小脸,周身泛着绿光,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一晃一晃地飞在眼前恨不得扒在她脸上看,这整个一小丸子嘛,还是个会飞的绿小丸子。      南无在自己看成斗鸡眼之前,用手轻轻推开了它,说到:“绿丸子,你快钻进我眼睛里啦,距离才能产生美哟,”说完指了指旁边的少年:“你看,他是不是很好看,”要扑也该扑他。      绿丸子看了看少年又看了看她,飞到少年面前,说到:“你比藤萝姐姐还好看,也比她高,”声音清脆软糯,很是好听,雾沥伸出手指在它的脸上挠了挠,绿丸子握住他玉白的手指咯咯直笑,小腿乱蹬。      南无“......”,她真的不想承认少年比她好看,小绿丸子,姐姐就只是说说而已,转移阵地真的不要太快咦。      雾沥逗了丸子一会儿,停下来微笑着对它说:“好了,你还是回家吧,我们还有事要办,”      绿丸子粉嘟嘟的小脸越发透红,扑扇着大眼睛道:“你们是要到什么地方去啊?我可以给你们带路,这里我非常熟悉,没有我不知道的地方,”说完眼里略显得意。      南无不想当透明人,问道:“你知道玄绫谷在哪么?”      绿丸子诧异道:“你们是要去谷里找七叶浮珑花吗?”      “哦,你知道?”雾沥对它说到。      “这几百年来到那里找七叶浮珑花的人很多,但都失望而归,因为在几百年前七叶浮珑花就已经绝迹了,这是我从花冒爷爷那听说的,”      绿丸子嘟着嘴,垂下眼:“而且玄绫谷里也是覆满了冰雪,可冷了,我都很少去那里玩,我见过藤箩姐姐用术法幻化出来的七叶浮珑花,可漂亮了,”忽地抬头,眼里满是惊艳。      本是四季如春的玄绫谷,竟在几百年间被冰雪覆盖,七叶浮珑花也在这之间灭绝,可疑呀可疑,南无摸了摸下巴,思忖道:“小雾,我们还是去看看罢,这情况不对,”很不对。      雾沥见她一副沉思者模样,低声笑了一声,答道:“嗯,那我们就去看看吧,”      绿丸子听了他们的对话,娇声道:“不能去不能去,现在玄绫谷不时地会下大雪,进去的人容易产生幻觉迷失方向,以前就有精灵进去失踪不见,很危险的,”说完怕他们不信,又道:“莫要去了~”。      南无摸了摸它的脸,软软嫩嫩好像汤圆,咧嘴笑道:“绿丸子,我们巨厉害,不要担心哈,”      丸子正想说什么,从旁边树丛里钻出一个粉红的花灵,对着它说:“蓬球,你娘叫你回家吃饭呢,小心你娘又打你,”说完悄悄看了南无他们一眼,转身飞进林子不见。      绿丸子看了看雾沥又望了望林子,飞身在空中打了个滚,脆生生道:“哎呀!你们不要去啦!真的危险,我要先回去了吃饭了,娘说不吃饭长不高的,”      南无想说,看看你们族的平均身高就知道你吃的再多也长不了多高,还是趁着年轻多增加点肌肉才好,当然这话可不能说出来,万一伤了它弱小的心灵就不好了,伤了他们整个族人的心灵就更不好了,再怎么说自己也是个培养未来人才促进仙界社会和谐发展的~~~好仙,算是吧?      绿丸子向林子飞去,一飞三回头地看着他们,到了林边高声道:“真的不要去呀!”说完转身没入绿叶丛中不见。      南无转过头看着少年如玉的侧脸说到:“小雾,我发现你还是挺受人欢迎,这个优势说不定将来会有用处,我真有这样的预感,”      真的不要怀疑她,想当年她梦见阿难在厨房偷吃了自己为师父准备的火烧鸡,第二天一大早就发现鸡真的没了,走到紫竹林的无常阁才发现阿难正抱着鸡屁股啃,自己可是拿着扫把追他跑遍了梅檀山。      所以,咳咳,要相信女人的直觉。      玄绫谷在妖灵界的很东面,这个很东面怎么说呢,就是和雾沥一起腾云驾雾疾驰了整整两天,在日出之时终于赶到了玄绫谷。      南无望着面前的大山啧啧称奇,面前是高耸入云的连绵的黑色山峰,半山有浮云徘徊,见不到顶,山上的树林黑森森一片,空气似乎都是冰冷的,光线都不能穿透这一片黑色。南无打了个啰嗦,妖灵界居然有这么个森冷的地方,也真是奇了。      不过,谷呢?玄绫谷呢?发现并没有通向山内的路,南无一脸疑惑地看着身侧的雾沥。      少年正静静地站在山前,深青色的衣衫好似与山融为一体,他墨黑的眼眸里温和淡然,但这淡然之下又有睥睨众生的威严,明明身体在高大耸立的山峰面前显得极为弱小,但他从身体散发的气势却仿若脚踏着眼前的一切。      南无一直以来都是人强则己弱,人弱则己强,自认为自己内心偏向于温顺,通俗来说就是觉得自己非常温柔,按照同种老鼠扎一堆原则,南无还是更和喜欢简单的人相处。      这雾沥从收回魂魄过后虽然有的记忆丧失,但有时他不经意地露出一些她看不透的神色,这让南无很是为难,虽然自己经常表现的很是随意,但她不想就这么和他相处,甚至有时候想要离他远远的。      有时候南无也会想是不是自己想的太多了,跟着师父修行了这么多年有什么没见过的,世事纷争众生百态哪一样不是因缘际会之下碰撞出的一朵浪花,但现在这朵浪花就在自己身边,而且有可能自己已经卷入其中,这种不能控制全局的感觉让她很没有安全感。      偷偷看了看身旁的少年,不着痕迹地微微叹了口气。      雾沥正察看着地形,这里森然冷肃,与其他地方的和谐安乐不同,显得不安地过了头,耳边传来一声微微的叹气声,侧过头发现身边的女子一脸疲惫,出声说到:“阿无,我们飞过山看看吧,玄绫谷应该就在这些山之间。”      南无听到他的声音,点了点头,看向眼前的山脉,玄绫谷究竟是什么样的呢?      和着小雾飞进山脉,连绵起伏的群山渐渐被冰雪覆盖,看着脚下白茫茫的群山,南无察觉出了一丝魔气,一般人可能不会发现这一点,但她多年来跟随师父修行,自己又是佛树婆娑原身,对魔气的感应力更是敏锐,于是说道:“这片山脉隐隐透出一丝魔气,要小心一点,”      雾沥看了看她:“嗯,玄绫谷应该就在前面,我们过去吧。”      落身到雪地,南无向四周看了看,这里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响,面前是两座高大的山峰,两山之间就是谷口,边上有一块巨大的青黑岩石,有落雪零零散散地盖在上面,但还是看得到上面写着的字,字迹遒劲有力——“玄绫谷”,      南无走上前,仰头仔细地看了看上面的字,应该是有人用剑刻上去的,真是入石三分,深刻有力。      巨石旁就是玄绫谷的入口,那是一条长长的山道,两侧石壁高约数十丈,走在里面头顶是一条窄窄的缝隙,踏在厚厚的雪上,南无觉得自己像是在前往另一个世界的路上。 ☆、你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抱头打滚,呜呜~(>_<)~ 我觉得自己在凑字数@( ̄- ̄)@   两人没有说话,安安静静地走着,只有稀稀疏疏的脚步声回响。      这条路真的很长,南无第一次在这种情况下感觉到了自然,就像和一个熟人散步一样,不过自己不久前还那么不自在,这转换的太快了,咳咳,南无也这样觉得。      走出山道,呈现在眼前的依旧是一片雪白,冷风迎面而来,用了护身诀的缘故,并不感到寒冷,只感到一阵清凉,谷中开阔平坦,这谷中应该很大,南无这样觉得是因为前方远远地见到有一个大湖,湖并没有结冰,相反地水面很是平静,天水一色。      附近的树木只剩下黑色的枯树枝,上面覆盖了一层雪,整个山谷静静悄悄的,南无忽然很喜欢这种感觉,很有佛家禅院的宁静之感。      南无转过头对雾沥说到:“小雾,你喜不喜欢这种宁静之地?”      雾沥看了看前方,嘴角翘起:“嗯,这里是不错,”      南无正想吐露一番佛家禅语,晾晾自己的学术水平,怀中一阵发烫,想到莫不是尘埃镜又有反应了?      掏出镜子,黑黑的镜面一阵光华流转,出现一片白色,那片白色上面出现一层褶皱,好像在哪见过,场景慢慢拉开,南无恍然大悟,原来是水!      场景往上升,镜中出现一块湖,湖水湛蓝,湖边有两个人,背对着这边的是一名女子,只看到纤细的背影,光着脚,露出雪白如玉的脚踝,正用手比划着什么,她的对面是一名白衣男子,凤眼狭眸,看着对面的女子,嘴角含笑。      南无正看的有劲,耳边感受到一阵热气,侧头才发现小雾不知什么时候站在自己的旁边,正认真地看着镜子,南无想着原来他也是有好奇心的嘛,于是注意力也回到了镜面。      镜中还是那一男一女站在湖边,不过那名女子已经扑到了男子怀里,把男子抱了个满怀,男子回抱着她,眼角笑意更胜,忽地抬头看向南无的方向,眼神尖锐狠戾。      南无猛地拿开镜子,心跳到了嗓子眼,她被吓到了,刚刚那人还一脸笑意转眼就拿这么可怕的眼神看着她,到底他看的是不是她啊?微微拿开镜子,想继续看一看,但镜面已经变成了黑色,画面不在。      把镜子揣回怀里拍了拍,南无这才发现雾沥正看着她,有些尴尬地笑道:“嘿嘿,差点吓到了,幸好我修行多年,不然一般人肯定都会把吓得扔掉镜子,”说完又觉不对,又道:“你没拿镜子,”还是觉得不对,睁着眼看着他:“你也吓到了不?”      雾沥原本眼角微微上翘,听完她的话,嘴角也拉出一个好看的弧度:“嗯,吓到了,”      南无又睁大了眼睛,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没事没事,谁都有害怕的时候,有事师姐罩着你。”      “......嗯”      “......”      穿过树林来到湖边,湖水平静如一面镜子,南无这时才发现湖上有一颗树,不过已经全部干枯,好像是死了,她不识得是什么树,只是觉得这棵树的枝干尤为漂亮,好像在水墨画中点点晕染而成的,树下有一枝新生的细细枝条,嫩嫩的,上面柔软的叶子泛着绿光。      湖岸有一只小船,小船上靠着一只船桨,船桨上面有斑驳的水痕,应该是有人不久前划过,南无向岸边望了望,雪地上并没有发现脚印,看向小雾发现他正望着湖边,下意识地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刚刚小船只静静地漂在水面而现在正向前移动,船尾划出一条水痕。      雾沥转过头来看着她,食指竖在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身体浮上空中悄无声息地向小船飞去,南无跟在他后面。      他们漂浮在小船的正上方,从上面可以看到小船的全貌,南无看到身下的小船正向前缓缓地移动,而船另一面的水里有一个黑色的东西浮浮沉沉,南无仔细瞧了瞧确定这应该是人的头。      和小雾飞到船上,水中的人察觉到后惊得抬起头来,南无也面露惊讶,这是一个小孩子的脸,如雪如玉,最让人注意的是那双黑瞳,纯黑的不染杂质,世间尘埃都被挡在眼外,又纯真美好,这是一双让人忘却人心复杂的眼。      小女孩傻傻地看着面前的两个人,眼里略显惊慌,缩着身子躲在水下,只露出小鹿般的水汪汪大眼。      南无眼含温柔,蹲下身子对她说道:“小妹妹,呆在水里对身体不好,快到船上来吧,”女孩又把身子向下沉了沉,水快没到眼睛。      南无:“......”,她有那么恐怖么?      耳边感到一丝微凉,雾沥在她身边蹲下身,伸出手说到:“快上来吧,”女孩看了他一会儿,从水里伸出手攀着船沿爬到船上坐着。      南无发现她的身上一点都没有湿,头发也柔顺光亮,就想问问她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刚一张嘴,雾沥就抱住她的腰往湖边飞去。      南无没反应过来,只看到小女孩的周围泛起一圈圈涟漪,整个空间好像都开始扭动,雾沥低哼一声,南无发现他们本来就要靠岸的,但现在却离岸边越来越远,头顶和水面都变成白茫茫一片,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不见。      南无见到小雾脸色苍白,问道:“刚刚怎么了?我们现在在哪里?”      雾沥控制住心神,对她说道:“刚刚有人趁我们不备施法,把我们困在了这里,这里应该是某个幻阵空间,”      南无想到了刚刚那个小女孩,说到:“会不会是那个女孩?”      “不是,我刚才感觉到她身上有保护障,应该是另有其人,”      会是谁呢?有谁想要把他们困住?南无看了周围一圈,完全没有想法,现在出去才是最重要的。      悬浮在空间内,一点法力都不能施展,身体有种失重的感觉,雾沥抱着她的腰,鼻息就在耳边,她现在才有点不好意思,出声道:“这个~~小雾,你先放开我吧,”雾沥依言放开了她,刚一离开南无就往一侧缓缓倒去。      呀呀~~,她下意识地摆手,但身体还是向下倒,不多时就整个人都倒转了,雾沥在一旁看着她,这叫她怎么好意思,挥挥手:“小雾~,还是帮我一把吧,”      雾沥飘到她面前,眼里闪过一丝促狭:“把你倒回来?”说着就伸出手,抓住她的脚把她翻过来,南无浮在他对面,将将站好身体又往下倾斜,忙地伸过手抓住雾沥的袖子才稳住身形。      雾沥看着衣袖上的爪子,抬头道:“这可是南极雪绫所造,阿无可莫要抓坏了,”      南无:“......”这个抠门儿的家伙!不然叫她怎么做?      正在心中忿忿不平,就感到自己的手被他拉下,抓在手里,另一只手也被他握住,两人面对面,大眼瞪小眼,这样更让南无不好意思。      雾沥的声音响起:“阿无,把师父给你的那面镜子拿出来,”      南无抽出手摸出尘埃镜,      “你可知这尘埃镜还有什么用吗?”      南无摇了摇头,顿了顿道:“难道还可以照镜子?”她以前没发现啊。      “......”      “不是么?”      “相传世尊佛透过此镜观看众生百像,但只浮于表面的窥视怎能看破众生呢,于是在这镜中塑造了一个空间,使世间之事在这空间上演,而自己则进入里面,更能有助参悟,现在我们所在这空间为幻阵空间,应该连接着施法者的意识,我们进入尘埃镜窥视他的过往,说不定就能找到破解的办法,”雾沥看着她说到。      南无放开镜子,镜子缓缓上升浮在头顶,她施了一个诀,一道光从指尖射出进入镜面,黑色镜面从中心一圈一圈变白,一时光华大盛,南无和雾沥相视一眼,遂化为两道光进入镜中。      一阵光亮过后,眼前是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谷中百花盛开,彩蝶飞舞,山河大地一片祥和,大朵大朵绿色的花朵绽放在一面山壁上,泛着莹莹绿光,把山壁点缀的煞是好看,南无似乎能闻到到空气中浮动的幽幽暗香。      往前看去,确是那一片清澈的湖水,湖中不时有鱼儿跃出水面吸纳灵气,湖心有一颗三丈高的树,叶如梧桐,花似玉兰,树下只有方圆一丈的陆地,交错粗壮的根盘踞在其上,静静地立于湖水之上,倒映在湖水中显得高远缥缈。      南无叹道:“这玄绫谷原是这样一个钟灵毓秀的地方,只是想不到会变成如今这模样,”还是有生机的好呀。      雾沥却看着另一边的山壁道:“那就是七叶浮珑花,”      南无听了他的话向山壁看去,大朵的浮珑花绿光莹莹,宛如翡翠,层层花瓣绽放,更是美丽娇艳,有一些小精灵正懒洋洋地躺在花间晒着太阳。      这时,从近处树林里传来衣袂拂过枝叶的声响,南无往林子里看去,一段白色衣摆出现在视线中,衣摆上面被山中湿气染湿,还粘带了点碎叶,再往上看,是一张眉眼淡淡的脸,温润如玉,离世出尘,偏是一双长长的狭眸,弄淡了他一身出尘的味道,增添了一抹看不透的妖魅。      那人正从树林里走了出来,背着一个竹背篓,里面冒出的药草正一晃一晃的,他径自走到湖边,看了看湖水,从背上取下竹篓放在身边,弯腰在竹篓里摸了摸,拿出几颗红润的灵果,在湖岸蹲下。      远处的湖水一阵荡漾,一线水痕向着这边徐徐而来,划到岸边,在那人身前停下,一个少女从水中冒了出来,确是发无湿气,干燥顺滑,双手趴在岸边,黑亮的眼中满含喜悦。      “元城,你来看我啦!”      男子弯了弯唇角,看着她,伸出手:“嗯,阿珞,我给你带了灵果,吃吧,”      名唤阿珞的少女高兴地从他手中拿过一个果子,狠狠地咬了一口,似是甜蜜异常,开心地在水里翻了个身,潜入水中又冒了出来,对着元城道:“好甜啊元城,我好喜欢!”      男子眼角浮出淡淡笑意,摸了摸她的头:“阿珞喜欢就好,”      少女重重地点了点头:“嗯!”      南无看着他们,心情复杂,莫不是又是一段长长绵绵的情?      眼前的画面都是一幕一幕的出现,不停地转换。 ☆、忘记的承诺 作者有话要说:  我方了@( ̄- ̄)@   这叫阿珞的少女总是呆在湖中,她好像不能离开这湖,不时变着花样地游水,追追小鱼,有时在湖心的那棵大树下小憩,还有的时候会趴在岸边望着远方等着元城来看她。      元城每年都会来这附近采草药,这谷中常年温暖如春,药草数不胜数,阿珞的感知能力非常强,常常能够准确辨别哪一处的草药灵气最浓郁,元城也在她的辨位下总能找到所需的药草。      这玄绫谷四季如春的主要原因,就是这湖中的那棵苍芜树,苍芜树本就不易生长,但这棵苍芜树愣是活了上万年,却也不过三丈来高,吸收天地灵气,而也生出了树灵,树上生出的苍芜果更是千年难遇,这苍芜树吞吐灵气弥补了这个地方的灵气缺失,造就了这玄绫谷现如今花开不败的场景。      又是一年,少年背着竹篓来到谷中,依旧是那身白色素衣,狭眸注视着湖面,可是许久不见阿珞出现,视线在湖面搜寻了一番,发现湖心一片雪白,狭眸微微闪烁,那棵苍芜树又开花了,树下似乎有一个纤瘦的身影,太远看得不清楚对方在干什么,他静静地站在湖岸等着。      不久,那树下的身影消失不见,元城狭眸含笑,在自己的面前,一名清纯可人的少女从水中出来,抬头看着他笑着,手中拿着一朵雪白的苍芜花:“元城,苍芜花又开花了,漂亮吧,”说着伸手到元城面前。      少年接过花朵嘴角上翘:“确实漂亮,”伸出玉白的手指轻捻了一片花瓣,放到眼前看了看,花瓣莹白如玉泛着冷香,又把它放到阿珞的唇边,示意她吃下去。      阿珞感觉到唇边痒痒的,微微张嘴一口咬了下去,一丝香甜化在口中,睁大了眼睛:“是甜的,元城,我都不知道这花还这么好吃,”      少年看着她,眼中晃荡着温柔:“我也是才发现,”      阿珞天真的脸上满含快乐而后又带了丝失落:“元城,你真好,要是你能一直在这里陪着我就好了,”      少年薄唇轻抿,眸光微暗:“阿珞,我会多来陪你,不要担心,”      眼前的场景又是一变,还是同样的山谷同一片湖泊,夕阳染红了天际,湖面平静如镜,倒映着这红霞,飞鸟归林,山谷中静静的,山壁上的浮珑花合拢花瓣安息。      “元城,好了吗?”      “快好了”   ......   湖边,素衣少年坐在地上,手中拿着细细的竹条正编着什么,身侧放着一些彩纸和数只还未破开的青竹,阿珞趴着岸边认真地看着他。      不多时,一只漂亮的莲花灯就做好了,阿珞欢喜地捧着莲花灯小心翼翼地放到水里,看着漂浮在水上泛着微微红光的莲花灯,阿珞眼里一片璀璨。      “阿珞,许个愿吧,今天是妖灵界的合欢节,许的愿听说会很灵,”少年看着水中女子道。      阿珞双手合十闭着眼睛,对着莲灯轻轻说道:“我希望元城一直陪着我,将来和元城能够出谷看看外面的世界,”      “说出来就不灵了,”      “......”阿珞咬住嘴唇,双手合十重新许愿。      元城站在岸边看着她,狭眸如水。      天空繁星点点,湖中漂着数只花灯,莹莹火光照亮了水面,玉白的苍芜花开的繁华,花心中飘出点点白光,随风飘向湖面,一名女子从水中跃出,长发飘飞带起颗颗水珠,赤足如玉,轻盈地在水面起舞,映着灯火,就欲飞身入天飘渺而去。      元城每年都会来这谷中,但每次来的时候都逢苍芜树花开之时。      阿珞扳着指头,苍芜花都谢了三天了,元城都还没有来,失落地游到树下,蹲坐在它粗壮的根上,白色的裙摆铺在地上,衬着这地上的一瓣瓣白玉花就像是铺撒了整片地面,远远望去,水中倒影上下一色,她就是漂在这虚空之中的幻影,美丽又寂寞。      这一次的苍芜树花开过后竟是结了果,火红的小果子只是冒了个尖尖,不知道成熟需要多久。      不久之后元城来了,依旧是从山林里走出来,只不过这次没有背着他的竹篓,阿珞正在凫水,远远就看到他往这边走,欢喜地游过去:“元城,你终于来了,我好想你,”      少年这次竟是微微脸红,狭眸注视着她:“阿珞,我是来向你道别的,我可能近几年都不能来看你了,”      阿珞一听面露难过:“元城,那你会回来吗?”      元城坚定道:“我会回来的,阿珞,你要等我”。      微风拂过,吹皱一湖春水。      两年过去,这位元城少年确是没有出现,阿珞坐在苍芜树下望着树上的果子,这苍芜果也在这两年的时间里长成巴掌大,过不了多久也该成熟了。      当苍芜果散发出第一阵香味的时候,元城来了。      白袍素衣,仪态蹁跹,不过眼中却是一副老态,似有一片沧桑。      阿珞捧着一颗苍芜果游到他面前,亮晶晶的眼睛期待地望着他:“元城,你回来啦,你看,这苍芜果熟了,尝尝吧,”把泛着红光的苍芜果伸到少年面前,眼中一片欢喜。      元城少年接过苍芜果,却没有吃,低头看着她,狭眸里什么神色也看不出,淡淡道:“阿珞,”      “嗯?”      “我想你帮我一个忙,”      “只要是元城的事,我都会帮”      狭眸闪过一抹复杂,顿了顿:“我想借用一下苍芜心,阿珞可否借我?”      阿珞一阵疑惑:“那是什么?”      “它就在那棵苍芜树的树底,要潜入湖水之下才能看到,”少年眸光微闪,说道。      “嗯,好,我去看看,元城等着我,”说完这句话,阿珞一个转身扎到水里消失不见。      元城静静地站在水边,身形颀长单薄,微风吹过,卷起素白衣摆,眼睛望着湖面,不知在想什么。      南无在一旁看着,对着雾沥说到:“这苍芜心是什么?”      雾沥侧过头看着她:“苍芜树本就不易成活,存活下来的都是万中之宝,这苍芜心为树之灵,平时不会显现,只在苍芜果成熟之际才形成实体,”      南无正要问若是取走它会怎么样,雾沥接着说道:“若是没有了苍芜心,这苍芜树就是一空壳,终会枯萎而死,”      转过头看着向岸边游去的少女,这少女应是这苍芜树吸收天地精华孕育出的灵精,南无睁大眼睛,苍芜树枯了,这灵精也就没了吧?雾沥似是看出了她的想法,不置可否。      阿珞手中有绿光透过手指露出来,言笑晏晏:“元城,我真的在树下找到了这个,好漂亮啊,”说着摊开手掌,一颗泛着绿光的珠子出现在白皙的手中。      少年接过珠子,这颗珠子的表面晕绕着绿雾,冰冰凉凉灵气十足,开口道:“阿珞,我有些事要做,事情办完我再来看你,”      “元城,你要快点回来啊,我们以后出去走走,你可要陪着我的,”      “......好”      少年越走越远,不多时就消失在丛丛花木后。      少年走后,她偶然发现她竟然可以上岸了,踩着柔软的泥土,抚摸着开的灿烂的花朵,闻着空气中的馨香,心里欢乐无比,元城,我可以离开这片湖了,等你回来我们就到外面的世界看看。      阿珞一直在等少年,她有时候会跑出谷,站在谷口望着远方,她不敢跑远了,害怕元城回来找不到她,有时候靠在谷口的大黑石上,盘算着元城来接她的时候是从西边还是东边而来。      闲来无事,阿珞拿着块尖石头在大黑石的下方刻画着‘阿珞等着元城’,看了看自己歪歪扭扭的字,到时候元城看了可不要笑话自己才好,忽又俏皮一笑,在字的下面画了自己和元城手牵着手的样子,踮着脚抬着脖子亲了亲石头上的少年,嘴角泛着甜蜜。      后来的日子里,她觉得自己越来越困了,经常躺在苍芜树下一睡就是好几天,每次醒来,身上就会盖着厚厚的苍芜叶,苍芜树好像生病了,树枝上的叶子越来越稀薄,而且渐渐泛黄。      直到有一天,阿珞游在水中,体力不支沉了下去,再也没有浮上来。      阿珞始终没有等到元城。      南无觉得可惜,若是那个元城能够早些回来,这女子也就不会死了,他去干什么了,借了别人的东西是要及时归还的知不知道?      想当年,自己看着下界道观里那老道手中的拂尘,也想有一只,正巧师父带着自己应东方九重天天帝的邀请,前去讲法,站在师父旁边,看着太上老君在下面打瞌睡,嘴里呼着气把那长胡子吹的一飞一飞的。      在讲法休息时间,她偷偷跑到他旁边,悄悄地把太上老君的胡子给剪了,做成了一支拂尘,学着道观里的老道有模有样地靠在手臂上,偶尔甩甩长须把玩。      三天的讲法过后,自己早都意兴阑珊,端端正正地立在老君身前,弯下腰手托着拂尘送到他面前:“南无现来归还老君的胡子,”      自己还记得当时太上老君颤抖地摸着光光的下巴,一脸惊悚地看着她,嘴唇发抖,愣是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她当时心里还想,莫不是自己这般太恭敬了,老人家受不住?遂支起身又道:“老君不必惊慌,这胡子在我师父身边呆了三日光景,想来也沾染了佛光,老君好福气,不必道谢,我这般也是尊敬您,”      然后就看到老君一口气没吸进去,眼一翻倒了过去,哎~~,老君你真不用这么高兴的。      所以要有借有还,再借不难......      眼前的画面中,山谷依旧是勃勃生机,只是湖中那棵苍芜树已成枯枝,与谷中其它景色形成反差,清澈的湖水也成了一汪灰白死水。      元城手中捧着珠子从山中走下来,那颗珠子已经成了灰色没有丝毫灵气,看着枯黑的苍芜树,身影踉跄了一下,颤颤巍巍地把珠子举到胸前,“阿......珞,”      但是灰白的湖水再也没有欢快游来的少女。      到此,景象再也没有发生变化,南无依旧没有找到破阵的方法,遇到这种要动用脑子的事,她反应还是稍稍慢了那么一丁点儿,这该如何是好。 ☆、打道回梅檀山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更了,明天就不更了哟╮(╯▽╰)╭   他们从镜中出来,还是处在一片混沌虚空之中,雾沥握着她的手把她带到自己身边,感受到手上传来的温热,南无有点不自在,若是挣脱开,会飘到哪里不说,到显得她矫情。      “你看出什么了吗?”南无看着他说到。      雾沥看着前方没有作声,南无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发现周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变得雾蒙蒙,前方雾色更是浓郁,雾中出现两道身影,一道黑影一道白影,他们似乎在说着什么,南无仔细一听竟也听到了。      “师父,能不能推迟一点,我......想在等等,”      “时间不多了,我已经一而再再而三地给你时间了,这是最后一次!”一道威严低沉的声音响起。      “师父......”      “好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对那只灵精有意思,哼!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去把蘼芜心给我取来!”      白影倏地跪下,声音微微颤抖“师父,我......”      “哎~,其实为师只需用上一段时间就可,到时你再还回去就是了,我自会让她恢复”      雾中的影子渐渐远去,声音也随之消失,忽而又从右边传来声音,      “这苍芜心的灵气果然精纯,哈哈~,我的力量又回来了!”两道影子在右方出现了。      “师父,这......这苍芜心被你......”      “哼,拿去!”黑影一只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抛出一样东西,白影迅速伸手接住,黑影大笑而去消失不见。      “不,阿珞......”白影茫然叫道,苍白无力的声音在这虚空静静回荡,周围的雾瞬间不见,刚刚还失重轻飘飘的感觉忽然变成巨大的威压,压得喘不过气,南无下意识地握紧雾沥的手,周围的整个空间剧烈晃动,一片片破碎的声音响起,竟是空间破裂,南无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眼前一片白茫茫,只察觉有人抱着自己的腰向着上方飞去。      身边微凉,南无睁开眼,发现他们已经从阵中出来了,雪地里站着一个人,素衣白发,脸色苍白狭眸清冷,眼圈周围发黑,额间一道红印,显然是魔化的象征,正冷冷地看着他们,他的身边站着那个小女孩,她的脖子上挂着一颗绿色的珠子,懵懂纯真的大眼注视着他们。      雾沥抱着南无,对素衣男子说道:“元城,”      南无愣了一下,他就是元城?一开始看到他的白发没有认出来,那双狭眸是元城无疑,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现在还躺在小雾怀里,动了动,从他身上爬了下来,雾沥看着空空的手,微微动了动手指,眼中划过一丝微光。      素衣男子冷冷道:“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哦?难道这是你该来的地方?”雾沥嘴角勾笑道。      元城眸中一暗,几个虚身化影朝着雾沥过来,雾沥挥掌迎上,接掌处散出一阵金色光晕,元城本就在阵中神识受了损伤,只觉对方实力强大,自己硬生生受了一掌,顿时吐出一口血。      一旁的小女孩见他受伤,惊呼道:“元城!”跑过来扶住了他,一脸担忧害怕,大眼雾蒙蒙地看着他:“珞儿害怕,”      “珞儿不要怕,我没事,有我保护你,”元城温和说到。      南无本就受佛法孕染,又有一双可以看透别人原身的眼睛,自然是知道眼前这个小女孩是只灵精,但她的气息太过缥缈,让她也不确定对方是由什么所化,不过从镜中所见,这小女孩可能与阿珞有关。      “你害死了阿珞,为什么还要把这里冰封?”雾沥静静说到,南无看向他。      元城本就苍白的脸更白了一分,眼中闪过悲痛。      雾沥视线移到那个小女孩身上,“她身上有一点阿珞的气息,但终究不是阿珞,”      他的眼中更是一片死灰,血顺着嘴角流下,滴落在雪地上,红的刺目。      “你若是心里还有阿珞的话,把她带走是最好不过”雾沥说着,南无在一旁完全不懂他说的什么意思。      元城无奈苦笑了一下,低头看着身边的小女孩:“珞儿乖,我们走吧,”珞儿望着他,大大的眼睛纯真无暇,牵着他的手往远处走去。      “我们去哪里呀?”      “任何地方,你想去哪我们就去哪,”      “嗯,只要有元城在,哪儿都好,”      一大一小的身影渐渐消失。      南无问:“那小女孩到底是不是阿珞啊?你为什么叫他带她走呢?”      雾沥低头看着她,“你看到那枝新发的小嫩条了么,应是元城把苍芜心从新放入树底,新生的另一株,”说着抬头看向湖面中央的那棵树,“但是,新生的灵精也不会是原来的阿珞了吧,他心里明白,不愿离开这里,又不愿别人到这,所以冰封了这里。”      南无看到湖心的那株高大的死去的苍芜树,死掉了就是死掉了,阿珞是不会回来了。      现如今,不管珞儿是不是阿珞都不重要了,元城终是回来了,带走的人却不是当初承诺的那人。      湖边的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不多久,整个谷中露出了原来的样子,天气回暖,金色的阳光从云层中洒下,山林苍翠欲滴,地上开满了五彩花朵,一片繁华。      南无向山壁望去,发现七叶浮珑花也开了,绿莹莹一片。      师父交代的任务完成,南无收好一株七叶浮珑花,和雾沥走出山谷,到了谷口,黑石上覆盖的积雪也已经不见,南无看到,在黑石的最下面,画着两个小人笑着手牵着手,他们上面歪歪扭扭地刻着——阿珞等着元城......   ......      这七叶浮珑花也不知道有什么用,师父是要拿它做什么呢?      和小雾一起回到梅檀山,满山的紫竹林茂密葱茏,远远地望去整个梅檀山笼罩着一层紫光,缥缈安宁。      师父正坐在石方台上手持黑子,眼睛专注地看着棋局,眉间淡雅如菊,看似毫不在意,南无却知道师父的每一步都天衣无缝,不经意间就吃了对方半壁江山,他的对面没有人,想来又是寂寞难耐啊。      金蝉子身后站着一名女子,肤如凝脂,眉若远山之黛,一双眼柔媚动人,端庄温雅,安静地站在一旁观看棋案。      “师父,我回来了,”从空中飞身而下,衣裙飘飘发丝飞扬,南无停在了不远处,那名女子却看向她身后,眼中流露出欣喜。      金蝉子似是没看到她一般,独自思索了一阵,缓缓落下手中的黑子,才抬眼看向她。      南无走到他身边,指尖一动,一株七叶浮珑花就出现在手中,“师父,你看,七叶浮珑花我给带回来了,”话间好不得意。      金蝉子看了看她手中的花,点了点头,并没有接过的意思,越过南无看向她身后,雾沥一袭青衣踱步而来,站在南无旁边,行礼道:“雾沥见过师父,”      金蝉子看了他半晌,“嗯,小雾,看来你恢复的不错,”又转过头看着南无:“小无,这七叶浮珑花你就带在身边,以后自会有用,”      南无应了一声,一弹指手中的浮珑花消失不见,看着一旁的女子疑惑,“师父,这位仙子是谁?”。      师父没有直接回答她,只向着雾沥说到,“她是你父君派过来服侍你的,你要怎么安排随你,”      仙子上前拜了拜,“乱槿见过四殿下,”脸颊泛红,一双媚眼含笑,      雾沥淡淡看了她一眼,“我现在恢复的差不多了,你回去吧,就说我已无大碍,不需要人侍候,”      乱槿微微错愕,“殿下,我愿意来侍候殿下的,请不要让乱槿回去,”说着双眼泛红,泫然欲泣。      呃,这是什么情况,南无视线在他们之间来回看。      “你好好在母妃身边侍候她,我并不需要人,”眼神冷冷的,身姿高贵,南无还没瞧见过他这副样子。      乱槿咬着嘴唇,一双美目盯着雾沥不移分毫,想是不愿。      “这位仙子,你还是先回去吧,小雾是我徒弟,我自会护着他,”金蝉子看了看她,淡淡道。      乱槿还想说什么,雾沥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南无没看错的话小雾眼里竟然有一丝薄怒,绕是乱槿再怎么想要留下也受不了他这一眼,眼含泪光地飘走了。      金蝉子眉间的细长红痣鲜红欲滴,琥珀色的眼睛看着南无:“小无,你先回房歇息吧,我有事要和小雾谈谈,”      南无晃了晃垂下的衣袖,偏头瞧了瞧雾沥,见他一副什么事也没有的表情,顿觉无趣,于是拜别师父向自家院子走去。      石方台上就只剩他们两个人,金蝉子对着他道,“你和我对弈一局吧”,颔首示意他坐到对面。      雾沥在石凳上坐下,看着面前的棋局,黑子气势逼人婉若游龙,生生把白子困在一角,白子已是困兽之斗,抬眼见金蝉子正注视着他,忽而一笑:“师父,你是把自己困住了,”      金蝉子视线从他脸上移到棋盘:“我执黑子,这白子被困,为何说是把我给困住了呢?”      雾沥从旁边捻起一枚白子,在手中转了转,看似随意地落下棋子,这棋盘之上,被困的白子忽地找到了出口,猛地破阵而出气势非凡,嘴角一勾:“这困与被困,只有囚笼的或大或小罢了,我这白子看似破笼而出,不想却是从一个牢笼到另一个牢笼,”      金蝉子琥珀色的眸中划过一丝色彩,嘴角弯出一个弧度,什么也没说,修长的手指执起白玉杯,低头浅酌。    ☆、扛着锄头的......大仙 作者有话要说:  一觉睡到大天亮,昨天木有更,其实我正在构思个短篇的。 写长篇太难熬了,这篇文都被我写崩了T^T   话说南无这边。      好久没有在自己的床上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觉了,头一沾枕头就睡的死沉,完全不晓得自己师父和小雾那个后来者谈的如斯深奥,也不晓得自己的地位早在那小子身后了,自己自诩大姐大也被对方给无限死压,到了后来,南无才发觉这默默无闻最好。      不知道她是真的累惨了还是怎么,醒来已经是第二天傍晚,走出房间,整个院子被晚霞照的泛着红晕,那棵刺梧宽大的叶子也若盛满了胭脂,树下的青石桌旁一袭青衣独酌,骨节分明的手指远远看上去就像玉石雕成,泛着莹莹玉光。      这梅檀山上除去无常阁,住人的就只有两方院子,一方是师父所住的疏竹扶影居,另一方就是几个弟子所住的捻梅居。      这捻梅居很是宽阔,围成一个四方院子,中庭相距数十丈,每一方都有数间房屋,房屋外是一圈长廊,中间院子种有各种花草,还有一棵巨大的刺梧树,树干有两人合抱之粗,枝干上面滑溜溜的,看来几位师兄以前没少在这上面当过猴子。      南无跟着金蝉子上山后就一个人独霸着这捻梅居,刺梧树下的石桌俨然是自己平时消遣的个人场所,这一下见到自己的石桌上坐着这么一个人,脑袋还是木了木,半晌才忆起原是自己新添的师弟。      坐在石桌旁的男子转过头看着她,似笑非笑:“阿无,可是睡醒了?”      南无顿了顿才回道:“唔,是醒了,”      “过来坐会儿吧”      南无迈下走廊,忽地脚下踩着个小石头,脚一滑身体向前一扑栽进草丛里,这可把她摔的七荤八素的,耳边传来一声低笑,该死的怎么就给摔了呢,让人看了笑话,莫名地拔了两根草,才慢吞吞地从地上爬起来,不去看对方那张脸,径直坐到了石凳上。      南无不客气地拿过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入口清香酣醇,但到了喉头却冰冷得让她不自觉打了个寒战,过后又从舌根回升起一股灼热,咂了咂嘴。      “这是冰雾火莲”雾沥看着她这个样子,含笑道。      “不错,很好喝,谁酿的?”      “我过去酿的,今早想起来了埋在什么地方,就把它给挖了出来”      南无发现他的脸有了一点变化,原先的稍显稚嫩也已不见,更加风华绝代,身形好似也拔高不少,坐在凳子上都比她高出一个头。      南无看他眼睛望着远处,不知在想什么,就没有说话,相对无言,自顾自地喝着酒。      天边火红一片,院子里静静的,霞光顺着梧桐叶的缝隙落下,洒在他的发上眼眸里,碎碎点点,南无觉得他现在真的很好看,过去她没有和别人这么安静的喝酒相处,现在忽然发觉,若是有这么一个人就这样静静地陪着自己,也是很好的。      晚间,坐在房内,南无撑着下巴看着桌上泛着绿幽幽微光的浮珑花,师父叫她自己收着七叶浮珑花,可她连这花有什么用都不知道,用手戳了戳花瓣,淡淡的凉意留在指上,微微颤动的花瓣飞出几点白光,明日要下凡一趟,这凡界的烟火气息她很是喜欢。      傍晚刚睡醒,现在又到了晚上她实在没法入睡,半夜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无聊得很。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月光洒进屋里,院中静悄悄的,月光下的草木泛着淡蓝色的光。      南无趴在窗台上,抬头看着圆月,今天的月亮真亮啊,嫦娥仙子说不定在烙月饼呢,听说不久之后仙界有什么喜事,她在这须弥山境隔了个十万八千里,消息封锁啊。      忽然隔壁响起开门声,南无侧头,看到小雾走出门,在走廊边立了立,飞身到空中消失不见。      南无疑惑,这么晚了小雾出去干什么?她是茁壮成长的青春期小树,好奇乃天性,想都没想就翻身跳出窗,把窗户关好后,向着小雾消失的方向飞去。      这月光着实给劲,飞身在云上,能够清楚地看到下面连绵的深色群山,身边云雾被风吹的漂浮的很快,前面的人影被流云不时遮掩,南无用衣袖挥了几挥,但也只能将自己面前的雾挥去。      就这样飞了有几百里,经过一道峡谷,谷中渐渐升腾起大雾,南无什么都看不到,想用术法除去,但又怕被小雾发现,立在山顶的一块石头上,左面不远处掠过一个身影,以极快的速度朝着远方飞去,南无立马跟了上去。      前面的身影向着西面飞去,南无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看着黑影去的方向,好像是西极的无痕山脉。      据说无痕山脉困着魔界的元祖非婴,他当初犯下大错,扰得七界生灵涂炭,其他六界联合才堪堪把他打败,当年世尊就是因为用全部法力封存了他,才导致世尊寂灭。      后来非婴被困在无痕山脉之下,几十万年来也从未发生过什么动静,各界之人也都未担心某一天会被放出来,毕竟,当初的佛界世尊可是法力至高,七界难有人与之匹敌。      黑影落在了山前,南无悄悄地躲在一旁,偷偷地看着他究竟要做什么,黑影鬼鬼祟祟地在附近东找西找,不知在找什么。      借着月光,南无看到他背上背着个东西,在月光下反射着一丝白光。      黑影在附近查看了一番,回到原点,在脚边踩了几下,忽地被绊倒,“哎哟,”刚发出声,被他一下捂住嘴,小心地左右看了一圈,发现周围没什么动静,放下手,坐在地上低声地骂骂咧咧,“妈的,痛死老子了,不行,得歇一歇,”      南无看着他懒懒地坐在地上,听到他的声音,奇怪,不是小雾,那这人是谁?      月光明亮,风止树息,一个人偷偷摸摸地出现在这么个可以说是禁地的地方,是好人还是坏人?南无在分辨不出敌友的情况下,决定好好试探一试探。      对着旁边的树林施了个诀,地上的藤蔓扭动起来,在林子里发出细细簌簌的声音。      听到声音,那人忽地立起来,一动不动,只听到他嘴里哆哆嗦嗦地说着,“谁,是......是谁在那里?给老子出......出来,老子饶......饶你不死,”僵硬地扭着脖子四下偷瞄。      南无看着他那个样子,心下有了底,这人不具有威胁性啊,还是现身吧。      她从树后走出来,一身白衣,身形纤瘦,衬着月光照着的一张脸泛白,那人一看险些翻个白眼就欲昏倒,晃荡着身体站得颤颤巍巍。      南无来到他身边,歪着头看了看他,道,“你是何人,来这做什么?”看着他昏昏沉沉,伸手准备扶一下他。      刚欲昏倒的某人一听到这么个好听的女声,一下来了精神,睁开眼,炯炯有神,“呔!哪里来的妖物!”忽地看到面前的人向着他伸手,还以为要对他不利,吓得蹲在地上,“啊呀,大仙饶命大仙饶命,小的误入此地,真的不是有意的,”      南无放下手,低头看着他,想着自己还是要走亲民路线,咳咳,虽然她是大名鼎鼎金蝉子座下唯一女弟子,经常受外人尊敬,但她一向保持低调谦虚的心,这声大仙让她颇为受用,轻声说道,“这位道友,想来你是误会了,我只是路过的小仙,无甚恶意,”      地上的人听到她这么说,静了一静,忽然来了气势,站起身挺着胸,双手背在身后,“哦,原来是路过的啊,本帅就不同你计较了,你继续路过吧,该上哪上哪,”      南无,“......”      她略微思考了一番,说到,“其实我不是路过的,听说这里有宝贝,我就趁着晚上来看看,”      那人哼了一声,“什么宝贝,这里关着的可是我们魔族元祖,你还是到别处去寻宝贝吧,”      南无大惊,一脸敬仰,“原来是魔族元祖,那可是个当年的风云人物啊,那您是......?”      他一脸得意,对南无的反应相当受用,“那是当然,我们元祖可是绝对的至尊,深受魔族子民爱戴,哪是你们这些小人物可以觊觎的,总有一天我们魔族会重振雄风一统七界!”      说完咳了咳,“我嘛,就是魔族中最强大的咏风城的......居民,”      南无满脸敬佩,拱手道,“原来是魔界居民,真是幸会幸会,”      那人伸了根指头弹了弹额前的黑发,得意道,“看你很有眼识,勉强呆在这吧,让你见识见识我魔族元祖重现于世的神迹,”      南无朝着四周瞧了瞧,疑惑道,“你们元祖要出来了?”看看天看看地,“敢问兄台,你们元祖怎么出来?”      那人轻蔑地看了她一眼,感觉她问了个弱智问题,往背上一抽,明晃晃的东西划过南无的眼前,仔细一看,原来是把锄头。      “你拿把锄头作甚?”还是一把精巧的小锄头,锄柄上刻着简单的花纹,原来先前他背在背上的是这锄头啊。      那人又眄了她一眼,“元祖被关在山下,我当然是要把他挖出来,”      南无“......”      仰头看看面前连绵的高山,又低头看看他手中小巧的锄头,莫不是这把锄头有什么玄妙?      “兄台,你不觉得这样太难了么?这得挖多久才挖的到啊,”      他不耐烦地说,“我说你怎么这么说?什么要挖多久,我可是有恒心的人,这点困难有什么,”      南无在心中着实好好对他敬佩了一把,双手抱拳,“我敬佩你!”      他摸了摸锄头,从衣襟取出一条丝巾,仔细地擦拭着雪亮的锄刃,吹了吹上面不存在的灰尘。      “你想啊,我一天挖它个一百尺,十天就可以挖个一千尺,一个月就可以挖三千尺,这样不出两月,绝对可以挖到地下的秘地,”      哈哈笑了两声,“到时元祖出世,一看到是我把他救出来的,少说也得封个大将给我当当,”说完又瞟了她一眼,“要是你早些归顺于我,到时我也可以给你在元祖面前说说好话,跟着我混,有我的吃就有你的吃,有我的酒喝就有你的酒喝,怎么样?考虑考虑?”      南无想到他那一天一百尺的计划,内心感叹,真是个宏伟的计划啊,不消说这无痕山的地儿全受术法所控,就是这几十万年来的所积累的天地灵气护着,也不见得他能挖个一寸深的小洞。      南无面露为难,一顿足,“哎~,兄台有所不知,我其实是从妖界逃出来的,不久前幸得一位大神相救,还收我为关门弟子,如此大恩我怎么能够另投他人门下呢?兄台的好意我心领了,兄台如此高远的雄伟大志我实在佩服,”      他把手放在南无肩上,眼里充满感动,“我就喜欢你这种有情有义之人,他日若有什么难处就来找我,我任何时候一定会帮你,”      南无瞧着他手里雪亮的锄头,“兄台也要加油,你一定会完成你的抱负的,我还有事情要办,现在要回去了,”      “好,你先回去吧,我今晚就挖他个一百尺!”双眼坚定地看着她,随后挽着袖子准备开挖。      南无点了点头,转身招来一朵浮云,刚升到空中,下面就传来砰的声音,之后是那人骂骂咧咧的声音,      “耶?这什么破土,怎么这么硬?老子的锄头都给拗断了!” ☆、上元佳节   话说小雾哪去了?哎,飞了这么久倒是有些累了,回去得睡个好觉。      回到院子,看着隔壁闭着的门,不知他回来没有,想着要不要去敲一敲门,往着那边走了一步,还是算了吧,转过身走进自己房间。      睡梦中,南无周身处在一片混沌中,她的意识非常清晰,难不成又到那个梦境中了?身边风云变幻,混沌渐渐消散,面前出现那棵树,这次没有在另一边,而是直接处在了一个清明的世界。      天上好似傍晚的晚霞,染红一片。      南无踏着水走了几步,想爬到树上睡一觉,刚走到树下,头顶落下一片阴影,南无抬头忽地睁大眼,紧急地退到一边,身旁落下一庞大物,溅起的水花落得南无一身,看清面前的人,她大吃一惊,      “司命!”      哗的一声,司命撑开竹扇轻摇,露出两颗虎牙,笑着道,“小南无,这么几天不见就想我了?看到我这么高兴?让我受惊的很,”      南无回过神,说道,“谁想你了,我这几次都到这个地方,是你干的?”咬咬牙,“好哇,司命,你害得我让我以为自己魔怔了呢,你把我弄进来干什么?”      司命笑了笑,“这个嘛,小南无怎么会说是我做的呢,我只是在我的窥世镜里看故事的时候,发现有另外一股力量介入其中罢了,我就找啊找找啊找......”他转到南无身边,用竹扇敲了敲她的肩,“一进来就看到你了,”      南无动了动肩,推开肩上的竹扇,看着他,“真的?那这里是什么地方,你既然可以进来,也应该晓得怎么回事吧?”      司命仰头看着天,叹道:“这里还真是不错啊,这晚霞多好看呐,”      南无追问道,“我问你话呢,你怎么转移话题啊?”      他摇着竹扇,侧过头看着那棵树,叹道,“你看这树也非常不错呢,”脸上浮出梨涡,又看着她,“小南无,这里风景多好啊,干什么问它什么地儿呢?要是我,我就天天做梦到这来,”      南无认真地看着他,“我也一直保持着一颗平静的心来着,但你一来了,我就不平静了,”      司命掩着脸,只露出一双眼睛,眨眨眼,“小南无,你莫不是在向我告白吧,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不过,我心里装的只有小蝉,你可不要伤心,”      南无无语,“司命,你就不能说正经的话么,我可不想和你在这聊天聊到天亮,”      “哎~,小南无,我说的可都是正经话,”      南无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司命忽地握着竹扇对着那棵树一挥,树上盛开的玉青色花朵悠悠向他飞来,落到竹扇之上,“小南无,你知道这是什么花么?”      南无看着微微开阖的花脱口而出,“这不是浮世花么?”      他一笑,“小南无原来知道啊,”      她怎么知道?南无也觉得奇怪,莫不是自己真的在什么地方看到过?      想了一想,脑中一闪,对了,“师父交给我的那面尘埃镜上就有浮世花,这里莫不是就在镜中吧?”她咋就现在才想起来呢?      司命竹扇轻抬,浮世花悬浮在空中缓缓旋转,“这浮世花是众生的因缘之花,一朵浮世花即是一段浮生往事,浮生过后,花自凋零,”      说着,悬浮在面前的浮世花渐渐下落,一瓣瓣花瓣脱落,掉入水里,消失不见。      南无回过头看着那棵巨大的浮世树,千万枝条穿插,万千花朵盛开在其中,莹莹泛着青玉之光,这上面无数的花竞相开放,又在盛开到极致的时候突然凋零,翩翩花瓣飞舞,最后都消失在地面。      如果说这一朵浮世花成就一段往事,那么这千千万万的花是否就构成了整个蒙蒙浮世?      众生的因缘在这棵树上,好若浮尘,渺小但又重要,南无想,若这真是在尘埃镜之中,那么她大概明白了为什么镜面上浮现的‘镜中窥道,万事尘埃’了。      “哟,小南无顿悟了?”司命笑得无害,      南无听到他这么说略微有点不好意思,说到顿悟,这是佛家弟子时常挂在嘴边、修在内心的,但她好像从未有什么顿悟过,      “那我为什么常睡着睡着就到了这里?”      司命看了看天,又看了看手,“这个嘛,尘埃镜现在在你手中,这镜子本就是当年世尊参禅悟道的,而这里是最好的悟道场所,自然嘛你就会被送进来,”      这样啊,南无想了想,“悟道的地儿啊,”忽然问道,“那你说的那什么佛尊跑偏的弟子,为什么这两次遇到,镜子里都会出现红色的花?”      “这个嘛,当然是我给你的提示呀,小南无的智商我可不敢苟同,”说着狡黠地看着她,      “你不是说你偶然进来的么,作甚么能透过镜子给我提示?”南无好奇,      “哎呀,这也没什么,就是当年世尊打这面镜子的时候,我从旁指点了一下,”司命敲了敲竹扇,随意说到,      他......这么厉害?!      南无还想说什么,司命打断她,“好了,有人找我,我要走了,小南无你好好在这参禅悟道吧,”最后那几个字一字一句的说出来,南无还来不及说什么,他就消失在原地。      只留下一句话,“小南无,叫你去把那啥的弟子扳正什么的,是逗你玩儿的哈,他们自己历劫用不着你管闲事儿的哟~,”      “......”你!无聊!她还很认真的呐。      南无看了看空荡荡的四周,参禅?那都是老年人做的事,她还是乖乖睡觉吧,明儿早还要下凡呢。她在树上找了个舒坦的位置,安安静静睡了过去。   ***   一大早,南无走出房门伸了个懒腰,看了看隔壁闭着的房间,也是,小雾昨日对她说这段时间要回九重天看看,不知这人走了没有,还有昨天他到底回来没有。      想了一下,走到门前轻轻叩了叩,屋里没有传来声音,也许他已经走了,南无也不做多留,转身就走了。      没过多久,闭着的门从里面打开,雾沥跨出门槛靠在边上,慵懒的模样似刚睡醒,微微睁开的眼淡淡地看着天边,不知在想什么。      南无上次带着小雾下凡靠着当初甩的那片竹叶定的方向,当时本是朝着东边飞的,可是驾着云的时候不知从哪刮来的大风,愣是把他们给吹到了东南,上次没去算是因,这次去结个果,南无想的是还是去东边吧。      到了下界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正值上元节,天上皓月高悬,街上挂满了红灯笼,有一些街边小铺挂着五光十色的彩灯,到处都是围聚在一起猜灯谜的人,鞭炮声欢呼声不绝于耳。      南无也受这热闹的氛围感染,欢欢喜喜地边走边看,前方传来一阵更为响亮的锣鼓声,有人叫道,      “舞龙灯来了!”      就见街上的人群分开站到两边,      为首的是身作龙头鸟身不断欢舞的领舞,身后是六条蛟龙相互交舞,不时伸出头向着街边的行人摇摆跳舞,两边的众人一阵叫好,南无也跟着呐喊,整个灯市热闹非凡。      所谓“无量火焰,照耀无极”,这上元节赏灯本是由正月十五点灯敬佛沿袭变迁而来,万家灯火皆礼佛,所以南无对这种节日还是蛮喜欢的。      来到街边的一个汤水铺,里面坐满了客人,都在吃着热乎乎的浮圆子,南无见边上还有个位置,遂走过去坐下也要了一碗。      南无旁边那桌坐着一个人,要说在这闹腾腾的地方她也不会特别注意什么人,偏偏这人吃着浮圆子却没有一点过节的感觉,深色的袍子穿在他身上透着一抹萧瑟,与周围明显的欢乐气氛格格不入。      这上元节吃浮圆子寓意团团圆圆,多是一家人出来赏灯吃饭,那人身边坐的应该不是他的家人,因为从头到尾都没人和他说话,而且陆陆续续地换了好几拨人。      他吃的很慢,含在嘴里细细地咀嚼,眼中忽而划过一丝笑意但过后又黯淡无光,一碗圆子愣是吃到身边的人都走光了。      南无想要看看他到底要做什么,也就耗到他结账离开,自己跟着出去。      街上的人没有之前多了,现在多是一些小情侣手牵手散步,花前月下,男子走得并不快,在花灯摊前驻足,买过一个莲花灯提着向前方走去,不知走了多久,南无觉得自己都成了跟踪狂了,终于那人在湖边停下。      湖水波光粼粼,倒映着无数的花灯,仿若漫天星汉都坠落其中,许多莲花灯在湖面漂荡,烛火摇曳很是好看,男子蹲下身把手中的灯笼放入水中,轻轻推着它向湖心漂去。      上元节的莲花灯可以指引无处安息的鬼魂通向黄泉,南无可以看到无数的莲花灯下晃荡的黑影,吸着莲花灯内袅袅而出的烛烟,身体渐渐被红光包住飘向那隐约出现的黄泉路,众鬼往生,佛音阵阵。      男子蹲在湖边目送着花灯远去,身影无比凄瑟,眼中似有无数情绪,不舍,无奈,绝望,都一点一点湮没在深深的黑眸里。      南无到现在还没有如此想要一个人落泪,她真的好想知道这个男的身上发生的事。      但是她没有像前一次那么幸运,在旁边傻等了半天,那个男的也不曾落下一滴泪,南无觉得自己的心像猫在挠一样。      南无决定跟着他,一定要把事情给弄清楚,她有强迫症啊!      夜凉如水,街上的人都陆陆续续地回家,南无跟在男子身后,可谓鬼鬼祟祟,男子萧索的背影穿梭在人群中......消失不见。      南无站在街头不敢相信地睁大眼睛,她竟然把人给跟丢了,哈~,她堂堂一个仙把一个凡人跟丢了!      士可杀不可辱,立马就施了一个追踪诀,感官朝着四面八方追踪而去。      片刻后,南无蹲在墙边,双手放在膝盖上,只露出两只大眼睛,仔细看会发现眼中竟然饱含泪水,她不要活了,为什么?竟然追踪不到一个凡人,她的自尊受到了□□裸的践踏。      良久,忽然听到身前想起叮铃的声音,一枚铜板在脚边打了个圈倒在地上,南无抬起头看见一个小娃站在跟前,发现她在看他转过身跑到一个老人身边,兴奋地叫到:“奶奶,你看我把钱给那个乞丐了!”      老婆婆往这边看了看,叹了口气,“可怜喽!节日里也没个人陪着,我们走吧,你娘应该把浮圆子做好了,我们快回去!”说完拉着小娃颤颤巍巍向着胡同深处走去。 ☆、又见故人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我看着我妹一直在玩手机,问她在看什么,她说在看小说,我眼前一亮,对她说,“要不你在试试再看看我写的?” 她甩都不甩我一眼,“不是我不看,是实在是看不下去” 我“......”~T_T~   南无捡起那枚铜币,上面还有余温,嘴角上扬,想不到一下凡就感受到人间的温情,这算是这次下凡收到的礼物吧,出师大礼,师父,保佑我吧!      因着昨日是元宵佳节,今日节日氛围依旧很浓,大街上热热闹闹的,南无在一家客栈坐着,端着一杯茶水,透过木窗看着楼下的人流,砸吧着嘴。      这楼下可谓车水马龙,她在这上面看了好几出戏了,仔细算算,有两场流氓调戏民女的戏码,四场抓贼的戏码,两场小贩争摊位的戏码,看的她好不有趣。      放下茶杯,街上有传来一阵争吵声,南无从碟子里捻出几颗花生,让她猜猜,现在上演的又是哪一出,把花生往左右两边各分了几颗,这样,如果下面是强抢民女就把左边的吃掉,如果不是,就把右边的吃掉,拍了拍手,一手撑着脸颊一侧,一手放在桌上手指微微扣动,越过窗看到下面的人群。      “这位施主,不是我说你,这两把青菜一个铜板,我要七把青菜,你为何收我四个铜板?且不说你多收了半个铜板,就是你的青菜被这么多虫子咬成这样就应该少收点,这样吧,我出四个铜板你就卖我十把青菜,”一个和尚一手立在胸前,一手抓着青菜,面色白净,认真地说到。      “唉!你这和尚好不讲理,莫说我这青菜叶绿根白,就说你这四个铜板到哪家都买不着十把青菜,不买就算了,在这磨磨唧唧耽搁我做生意,走了走了,这菜我不卖了,”粗布麻衣的中年男人手里抓着和尚手里另一半的青菜,不耐烦地说到。      “这位施主,不是我非要买你这的这把菜,而是为了达成这青菜的愿望,这青菜辛辛苦苦地从地里长出来,它的人生目标就是给人吃,你不卖我,我怎么帮它实现它的终身为之而奋斗的目标呢?”和尚诚恳地说到。      “什么人生目标,它的目标就是让我卖个好价钱,养活一家老小,”中年男人嗤笑一声,      “唉~施主,你看这青菜长这么大实在不容易,你卖了它的结果就是给我们吃的,你怎么能诋毁它的人生目标呢?我说......”      “去去去,不要打扰我做生意了,”中年男人一把把和尚推了出去,拿过手中的青菜放在菜摊上,嘴里念念叨叨,“哪来的和尚,没钱就回寺庙去。”      和尚被了推出去,正要进去理论一番,就感到头上被什么东西砸中,一颗花生米掉落在地上,摸了摸头往上瞧去,就见到二楼窗口一名女子笑嘻嘻地看着他,      “小无施主!”缘觉惊喜道,      南无冲着他招了招手,示意他上来。      南无坐下身,把右边的花生米尽数吞进嘴里,眯着眼睛看着噔噔上楼而来的和尚,这小子长大长高了不少,不过还是那小弱的模样,这讨价还价的本事到还没变。      缘觉走到南无跟前,南无叫他做到对面,问到:“你怎么会在这里,你家寺庙搬了?还是你跳槽了?”      缘觉摸摸脑袋笑到,“不是,是住持让我到临安寺学习的,他说我勤勤恳恳有上进心,这临安寺的东渡禅师佛学高深,说我定能有所领悟,”南无心道,该不会是你朽木不可雕,那住持把你推给别人了吧?      “对了,小无施主,你一个人在这玟州城做什么?”      “哦,我本来想来拜访一位朋友,但不巧的是他刚刚出门远游,看着玟州城繁华热闹,所以想在这小住一段时间,”      “小无施主一个女孩子家的独自一人不安全,不妨到临安寺暂住,我们那刚好还有剩余的客房,”      南无想了想,先前那名男子可能就在这玟州城,她若是住在临安寺倒也是方便 ,也就答应了他。      这临安寺古朴庄严,里面古木参天,现在这个季节外面树木大多是枯枝,这寺庙里的古松倒也绿意盎然,受四方香火供奉,佛像隐隐散发佛威,灵气十足。      缘觉带着南无先到了住持所在的禅院,这里有两棵高大的古松,很是宁静,住持正和一个小和尚说话,应该是这几天上香的人比较多,事情也较多,南无们进去的时候,小和尚刚好出来。      “住持,”缘觉走到住持面前施了一礼,南无看到这位住持长须及胸,双目睿智。      “有什么事吗缘觉?”声音绵厚,眼睛注意到站在后方的南无。      “住持,这位是我在玺国认识的小无施主,这几天想在临安寺暂住几天,可不可以让我去给她安排客房?”      住持眼睛闪过一道金光,“嗯,我看这位施主是个有缘之人,你就到偏院替施主安排吧,还有,这两天寺里事情比较多,你安排好施主后就去前殿帮忙吧。”      南无上前道了谢,就跟着缘觉一路到了偏殿,缘觉给她捡了一间干净的屋子,安顿好后,她就到周围到处逛逛。      人间每逢佳节,人们都会到临近的寺庙祈福烧香,这偏殿也不时地有和尚引进各地的施主,偏殿还算安静,越靠近正殿香火味越重,人声也更为吵杂,南无看到缘觉正引着一位老夫人向着南无这边走过来,老夫人带着随身的丫鬟,应该是烧过香了的。      缘觉看到她,笑着道,“小无施主,”      南无看了看她身后的那位夫人,“你这是要到哪去?”      他说到,“哦,这位夫人有事要见住持,我这就带她去,你先四处看看吧,我稍晚一点来看你,”说完就带着老夫人走了。      南无走出寺庙,街上人来人往,很热闹。      这天气已经回暖,但刮过的风还带着点冰凉,街上行人很多,人们手里拿着各种灯笼,这是上元节过后低价卖出的,南无走上一座桥头,河水两岸细长的枝条垂落,水中有陆陆续续归来的渔船,这条河连着一条大江,离江边较远的百姓都是通过这条河去往江中捕鱼。      河边有一棵刺槐,高大挺拔,枝干粗壮,可以想到四五月份,从枝头飘来的幽香。      树下站着一个人,远远看到清瘦的身形,南无踱步下桥,悠闲地沿着岸边走过去。      男子眼神疲惫,面孔苍白,正靠着树干看着河面,南无明显察觉到不对,他这是明显的阳弱,看到他额心冒着一抹黑气,前几天看到他虽说也是苍弱,但可以肯定当时并没有什么脏东西近身,今天他身上阴盛阳衰,定是长时间接触阴邪之物。      男子视线从河面移到她脸上,微微皱了皱眉,起身向着远处走去,南无看着他欲离去,开口叫到:“公子请留步,”      男子停下脚步侧过脸看着她,南无小跑过去:“公子,我看你面色苍白印堂发黑,近段时间一定是遇到了不干净的东西,我劝你想想这段时间有没有碰到什么奇怪的事情,若是有,我可以帮你看看,”      男子一开始没什么反应,一听到她说有没有碰到奇怪的事情眼神闪了闪,轻扯嘴角嗤笑一声:“哼,你要算命看相我劝你到大街上去,到我面前卖弄,也要点真本事才行!”说完再不看她,转身离开。      南无好心想帮他,对方偏偏不识货,不~是不识人,她就不相信自己堂堂金蝉子座下现存唯一女弟子不能弄清这件事,看到前面消失在转角的衣摆,跟了上去。      谁能告诉她这怎么回事?人又没了?难道自己下凡法力受到限制了?看着往来穿梭的人群,叹了口气。   ***   海面泛着小小的细浪,一个青色身影由远而近。      这里是东海北域的尽头,在海下几千丈的地方还有一方深达数千丈的水渊,雾沥在海上巡查了一番,最终选择了一个方位进入海底。      这里本就是海域边境,很少有人往来,鱼类也很少,荒藻密布,珊瑚林陡峭诡谲,雾沥进入水渊一直向下游去,深处的光线越来越暗,藻类也渐渐消失,随着他往下游,下方泛黑的海水一圈圈漾开,传来一声桀桀怪笑。      雾沥停在水渊下的一块布满黑色水草的珊瑚礁上,面前有一方石洞,石洞周围凹凸不平,那一圈圈的涟漪伴随着怪笑就是从里面荡漾出来的。      “我就知道你会回来找我的,”嘶哑低沉又非常鬼魅的声音从里面传出。      雾沥平静地看着洞口,“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去找阿无,但是我知道我们之间的交易几万年前就已经结束了,谁也不欠谁,所以,你还是安安心心呆在这困厄台比较好,”一手背在身后,语气淡淡。      洞内安静了一瞬,忽又发出一阵桀桀怪笑,“就看你有没有能力阻挠我了,或者说你有没有能力护住她了,”      雾沥眼中划过一丝杀意,什么也没说,只不过手上隐现的青筋显示了他心底的愤怒,转身向着水渊之上飞去。      水渊之下黑暗寂静,从洞内传出一声叹息,“数十万年了,我要出去啊......”幽幽低迷,在这水渊回荡。   ...... ☆、中邪?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这个,以后都两天一更哈,不出意外的话晚上八点过后就可以看啦*^_^*   南无走回临安寺,看到寺庙门口围着一群和尚,中间传来年轻女子的声音:“请让我见见缘觉吧!我真的很喜欢他,”少女娇软的声音让人听了很舒服。      什么?喜欢缘觉?南无愣了一下,使劲压着不自觉上翘的嘴角,行啊这小和尚,才多久不见就勾搭上一个水灵灵的妹子,看着和尚群中清秀乖巧的少女,南无笑了笑,跨进大门朝着客房走去。      经过偏殿,看到方丈正和一位上了年纪的夫人走在走廊上说着什么,那位老夫人正是她先前出门的时候见到的,“大师,我儿子这段时间好像中邪了,经常自言自语,晚上也不吹灯,老说着晚上黑看不到,我问他睡着了有什么可看的,他也不说,而且身体也是越来越虚弱,问他他就说没睡好,我也不知道有什么法子,请了道士来家里,他也不让别人进,你说这可怎么办啊?”      “夫人,这具体情况还得去你们家看看才知道”住持对着老夫人道,侧头看到南无朝着这边走过来,眼中闪过一道光。      “那就劳烦住持了,我明日就派人来接大师”老夫人告辞而去。      南无走到住持身边,看着那妇人离去的背影,道:“住持,你是要帮她了么?”      “小无施主,老僧想请你帮忙”      “哦,住持想怎么做?”南无挑了挑眉,      “从见施主第一眼就知道施主极为不凡,周身佛气浩然,不是平常的佛门中人应有”住持笑着说道,神采奕奕。      “那住持想要我怎么帮?”      “小无施主应该知道缘觉佛缘极高,我想让缘觉明天去那老夫人家看看,就当锻炼锻炼,有你在他身边我也放心,”住持慈和的声音道,      “嗯,这也不错,我也有心这么做,”南无笑道,      “老衲听施主这么说也就放心了”。      南无看着从前方升起来的炊烟,脚一拐向着厨房走去。      缘觉挽着袖子铛铛铛地切着菜,看着案板上切得整齐均匀的萝卜片,这刀功绕是做惯了饭菜的南无也不由惊讶,闻着旁边放好的饭菜香,想不到这缘觉还有一手好厨艺。      缘觉发现她站在门边,惊喜地笑道:“小无施主,快过来快过来,”      南无走到他身边,就见他不知从哪摸出一个鸡蛋,直往她手里塞,嘴上说着:“小无施主,这庙里也没什么好东西,这是我今早买菜的时候卖菜的大娘给我的,我刚把它煮熟,你快吃吧”。      南无摸着手上热乎乎的鸡蛋,心道,这该不会是你从卖菜大娘那顺过来的吧,看在这鸡蛋的份上我这次就好好帮你,看了周围一圈,说到:“缘觉,你明天要和我出去一趟,”      他摆弄着手上的青菜,听到南无这么说,疑惑地看着她:“嗯?出去做什么?”      南无把方丈要他做的事给他说了,缘觉掀嘴道:“太好了,小无施主,我可以和你一起去了,放心我会保护你的,”      南无......说不准谁保护谁呢。      第二天一早南无他们就随着派来的几个家丁到了那老夫人的府上,老夫人带着他们来到一个小院,院门紧闭门外没有人,几个侍从上前撞开院门。      里面是一个不小的院子,栽种了几棵月桂树,中间还有一座假山,四周围着一圈池水,里面红色的鲤鱼游来游去。南无感觉到这里有股阴气,虽然不太强但她还是感到一阵不舒服,没错,这阴气不是普通的阴气,很有问题。      老夫人来到门前敲了敲们冲着里面道:“羽儿,你快出来吧,娘找来大师来帮你看看,快开门吧”屋里安静了一会,就在南无以为屋子里的人不会回答的时候,从屋子里传出声音:“娘,叫他们走,我这什么事也没有!”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该不会是那个人吧?      “羽儿,听娘的话快出来吧,不然我要叫人撞门了”声音沉下来,夫人眼神示意旁边的侍从,自己慢慢退后。      几个侍从猛地撞门扑棱几下就撞开了,屋里很黑很阴沉,里面的人听到声音走过来,一袭青袍,面色发青嘴唇苍白,比南无上次见到还要疲惫清瘦。      他眼神凌厉扫视着他们,看到南无皱了皱眉哼声说到:“娘,这就是你叫来捉鬼的?一个江湖骗子罢了!你怎么能随便把人往家里带,”      夫人上前心疼地看着他劝说到:“你怎么能这么说呐?这是我亲自到临安寺请来的大师,羽儿不可胡说,”说完又转过头来向着缘觉说:“大师,你帮我看看他吧,看他都憔悴成什么样了”眼睛浸出泪水。      缘觉看了看南无,南无道:“我们先进屋看看,”说着就往屋里走去,这屋子里窗户关着,但她还是觉察到一股鬼气,挑开垂落的帷幔,里面是一张雕花大床,缘觉跟在她身后,南无猛地伸出手臂把缘觉往后一推,自己也一个侧身躲到旁边。      一团黑气迅速地从身边划过,南无向上看去,一团黑影浮在房梁上,南无指尖冒出一团金光向黑影飞射而去,黑影被击中发出一声惨叫,在屋子里乱窜,男子急忙跑过来叫到:“柔儿!”愤怒地对着南无喊到:“你住手!你把柔儿怎么了!”看着乱窜的黑影眼中焦急无措。      老夫人也看到这场景,顿时惊叫到:“叶柔!是你!害了常儿还不够还要来害羽儿吗?”      本来已经渐渐停下来的黑影听到她这么说,迅速朝着她飞过来,声音嘶厉:“孩子,我的孩子,都是你们都是你们!你们为什么不要我和阿常在一起,我怀了阿常的孩子啊!阿常,阿常!是你们害死了阿常!我要你们不得好死!”      黑影夹杂着一股浓烈的怨气扑朔而至,就在她接近老夫人的时候,南无突然扬手抓住黑影放入袖子里,这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单羽反应过来冲到她身边抓住她的袖子:“你把柔儿弄到哪去了,快把她还给我!”      老夫人叫上侍从把他拽过去,走上前:“大师,你可一定要好好惩罚那个坏女人,她想要害我孩儿!”      南无看了看单羽,他正在使劲地挣扎,奈何体力不济竟然喘着气坐在了地上,嘴里还在喃喃“柔儿柔儿,”      南无从怀中取出一只白玉小瓶交到老夫人手里,“这药可以祛除他体内的阴气,里面的药丸每日只需吃上一颗,服用七日后身体自然好转”,说完就和缘觉一道离开了单府。      这女人断不能带回临安寺,临安寺佛像众多灵气氤氲,恐怕还没进大门就被佛光照得魂飞魄散。但是如果现在把她送往黄泉轮回转世这也不可能,这个女人身上怨气太重,即使现在到了黄泉也会被黄泉执法者遣送至无妄涯,这可怎么办?想了一下,还是暂时把她带到一家客栈,问清缘由,化解她的怨气。      “小无施主,我们这是要干什么啊?”缘觉跟着南无走进客栈,疑惑地问,南无要了一间普通的丁字号房,进到房间把那女鬼放了出来。      现在还是白天,女鬼阴气较弱,她不适应地环顾整个房间,又看了看南无和缘觉,颓然地呢喃:“你为什么要带我到这里,我要单家不得好死,我要为阿常和我的孩子报仇,可现在什么也做不了了,”      南无坐在桌边,“你也知道你怨气深重入不了轮回吧,你可以和我说说,说不定我可以帮到你,”      “是那个男人,都是他害得我和阿常分离还害死我的孩子,我恨他!这叫我怎能不怨!”叶柔痛苦不堪,满眼全是恨意,“我就是要让他生不如死,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离他而去,尝尝我所受的痛苦,哈哈哈哈!我吸了他的阳气,他活不了多久了!”疯狂地大笑。      南无怕外面的人听到,在房间了布置了一个结界,叶柔的声音渐渐小了,带着无比的凄凉,低声说到:“但是阿常还是回不来了,回不来了”一滴泪缓缓而落。    ☆、此去多年   玟州城繁华昌盛,大街小巷铺子林立,酒楼里整日酒肉不断,往来客官络绎不绝,房屋鳞次栉比,百姓们不用像兵荒马乱的时候躲躲藏藏提心吊胆,满街都是欢声笑语。      这玟州城最出名的就是铜雀阁,这铜雀阁位于城东,高约二十丈,有四层,每层都华丽非凡,有八角飞檐,每个飞檐上都挂有一串大红灯笼,在夜晚更是整个城都能看到那里红朦一片,夜夜笙歌不断,更是有全城第一美人——叶柔。      这太平年间皇帝对内大伺改革,对当朝人员的作风管理很是严格,叶柔虽是铜雀阁的歌女,但也不是那种任人欺凌的女子,一身傲骨冰清如莲,各方贵公子对她都是青睐有加,经常有人花重金只为听她弹奏一曲。      叶柔很喜欢逛花灯会,除去一年中的几个小的灯会,最热闹的就是上元节这一天。      华灯初上,房屋之间悬挂着一排排灯笼覆盖在整个街道上空,满城灯火朦胧。      叶柔带着侍女边走边看路边的花灯,忽然看到一只兔子花灯,乖巧精致,烛火透过粉色薄纸发出柔和的光。      叶柔养有一只小兔子,对它很是喜爱,所以一眼见到这花灯自然而然想要,走到花灯面前,已经有一圈人在猜着灯谜,只有猜出灯谜的才可以挑选后面喜欢的花灯。      一位大叔上前笑道:“姑娘,猜个灯谜吧,我们这的奖品都是各种各样的别致花灯,”叶柔随手拨转过一面灯谜,上面写着‘桃花开日梧叶落时',看了看大叔,嘴角一笑说到:“春秋,”      “嘿嘿,姑娘答对了,这灯谜呀之前有好多人都没有猜出来,倒是姑娘一下就猜出来了,姑娘可以任选一盏花灯作为这次的奖励”大叔示意后面的花灯。      叶柔含笑俯身正欲取那盏小兔子,手还没触到,从旁边出现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先她一步把兔子花灯取走,她一愣,抬起头看到身边站着位藏蓝色衣衫的男子,正提着花灯仔细欣赏,似发现有人在看他,转过头见到她看着自己手里的兔子灯,微微一笑:“姑娘可是喜欢?那就送给你吧”把手向她面前一伸,光洁俊郎的面庞映着微微闪烁的灯光,温和儒雅,叶柔也随之一笑,“那我就谢过公子了”。      本来两人只有一面之缘,叶柔回到铜雀阁第二天就把他忘了,真正让她记住他的是在一个月之后。      三月春风吹开了蜷缩的小草,吹来了鸟语花香,一年一度的邀春节开始了,每年都是由全城百姓选举出美丽的女子作为迎春圣女,在城中一路歌唱跳舞至临安寺,为人们祈祷在新的一年里风调雨顺阖家欢乐。      今年选出的迎春圣女是叶柔,她已经连任两年了,现在她的声望很高,都说明年或许还是她当选。      额心描绘上一朵金色桃花,婢女们替她穿上白色罗裙,上面布满了绿色藤蔓,大红的蔷薇盛开,强烈的颜色冲撞,被她穿在身上不显艳俗,却是若被锦花热爱包围的精灵,这服饰是今年不知名的人提供的,侍女们都惊艳地赞叹这人好生厉害,竟设计出这么美的衣服。      叶柔登上宽大的露天步撵,华衣拖地,轻轻踮起脚尖翩翩起舞,宛若乘风而飞天人下凡,下面围观的百姓看得呆了,步撵从铜雀阁出发一路向临安寺移去,前后有抱着琵琶,吹奏长笛的女子,都是一等一的美人,有的人为了一睹圣女风采一直跟在后面,仙乐飘飘,桃花初绽。      街上围观的人很多,非常拥挤,前方不知怎么回事一片嘈杂混乱,不知是谁家马厩里的两匹马跑了出来,疯了般冲着步撵飞奔过来,两旁的百姓纷纷躲进身后的店铺,抬着步撵的下人惊慌地向着旁边靠,失手间,步撵斜倒下去。      叶柔站立不稳向下摔去,天旋地转间,身体被一双手接住,她一下扑在对方怀里,耳边还听得到心脏有力的跳动,“姑娘,你没事吧?”声音低沉又带着一股儒雅,叶柔抬头就感觉落进一双清澈深邃的眸子里,微微一愣道,“谢公子相救”。      对方眼中闪过一丝狭促:“哦?那姑娘要不要以身相许?”      叶柔听到他这么直接地说,脸不受控制地红了,羞赧地低下头不知道说什么,耳边想起一声低笑,抬头看到男子正看着他,眼中全是她的模样,      “在下单常,久闻铜雀阁叶柔姑娘一舞倾城,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之后的时间,玟州城的人都知道,这铜雀阁的叶柔姑娘每个月都有那么十来天不见客,或称病卧床或说出门游玩,很多青年权势常常派手下探询叶柔的踪迹,但都无功而返。      那个时候叶柔正闲坐在空明山的小亭里,端着茶看着旁边的淙淙流水,对面单常握着墨笔在画纸上细细地描摹。      “好了吗?阿常,”叶柔端着茶杯说道,眼睛仍望着溪水,单常抬头看了看她,嘴边含笑:“马上就好,”空明山正如它的名字,空幽清明,不时有鸟鸣声回荡在山谷,流水潺潺。      半年过后,铜雀阁嫁出了一位姑娘,街上的小童跑着去看热闹,嘴里唱着:“姑娘姑娘真漂亮,嫁得俊秀好儿郎,好儿郎好儿郎,骑马过河美人抱。”      众人都说是谁这么幸运能把叶柔姑娘娶回家,看到骑在高大骏马上的男子,风姿绰约,才知是单府公子。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叶柔端坐在喜床上,紧张得绞着长袖,虽然已经和阿常有了肌肤之亲,但这么真实地坐在这成了阿常的新娘,内心又是欢喜又是忐忑。      门咯吱一声响了,听到脚步声朝着床边过来,叶柔反而放松下来,等着阿常挑开盖头,眼前影子晃了晃红布消失,抬眼一片明亮,男子俊郎无双,眼含喜悦,烛光照在他眼里熠熠生辉。      叶柔不敢相信地看着他,一下子站起来,盖头还披在脑后,“你怎么在这?阿常呢?”说完扯下盖头朝着门口跑去,她的手被人捉住,惊愕地回过头挣扎道:“你干什么?快放开我!我要去找阿常!”      单羽紧紧抓着她的手,眼神坚决:“阿常?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城中的人都知道是我单羽娶了你,还找他人作甚?”      叶柔面色忽地苍白:“你说什么?”      “是我抱着你进的花轿,也是我和你拜的天地”单羽眼中闪过一丝痛。      “不,不会的,阿常呢?阿常不会丢下我的”,茫然地摇着头,转身向外奔去。头上的发簪掉落,黑发披身被风吹的凌乱,华丽的喜袍拖在地上,黑夜茫茫,缺月挂满梢。    ☆、心之伤   “夫人这是有了身孕,伤心过度动了胎气才昏迷不醒,老夫下来开几味药,按时服用,就可以稳住胎儿,”大夫收好问诊的帕子,仔细交代到,      单羽看着床上面色苍白的女子,面无表情,他什么话也没说,大夫没有听到答话,抬头看了看他:“这~,”停了停说到:“那老夫先告辞了,”起身收拾东西。      “这怀孕的事谁都不要告诉”      “~老夫明白”。      房间里只剩下单羽一个人,叶柔长长的睫毛颤了颤,“你醒了,”睁开眼睛,没有看他,只是盯着床幔,单羽看着她:“好好休息,~我会把他当作我的孩子”,说完转身走出来房间,房间里很静,叶柔眨了眨眼,泪水顺着眼角流下,打在枕上。   **   两个月过去,叶柔抚摸着肚子,眼神温柔,孩子,你要好好的,等你出生后,我们就去找你爹爹,想到这里眼神闪了闪,希望他能够兑现承诺。      一个月前,单羽把一封信交到她手中,告诉她好好将养身体,等把孩子生下来就会让她去找阿常,那封信是阿常的笔迹,寥寥数语却让她重生希望,对,她还要去找阿常,还要问他为什么会丢下她,在大补汤品的滋补下,叶柔的身体才渐渐好转。      怀胎八个月的时候,肚子已经很大了,偶尔站得久了还会腿疼,现在正值夏初阳光正好,那天,叶柔挺着肚子在花园中散步,忽然听到花坛对面有人在说话,隔着紫薇树看不到对方的模样,      “羽儿啊,为娘是替你着想,那个女人怀的是你大哥的孩子,你又何必这样对她呢,况且常儿他已经被你~,哎!孽缘啊孽缘啊!”      “哼,娘你什么时候关心那个人了,他又不是我亲哥,我早想干掉他了,叶柔是我先看上的,凭什么被他抢了,你什么都不要说了,叶柔只能怀我的孩子!”      他们还在说着什么,叶柔已经听不下去了,怎么会,阿常被他......不,不会的,捂住嘴巴不敢相信地向后退,转身踉跄地跑开了。      从树后走出两个人,“夫人,我已经照你的话说了,这~”男子搓着手,一脸谄媚,“少不了你的好处,到账房领钱吧,”单氏看着叶柔跑开的方向,嘴角冷笑,一个歌女也敢进我单家的门,哼,什么第一美人什么娶她福气,不过一个艺子罢了。      叶柔坐在床上,把被子裹在身上,额间浸出密密的汗珠,阿常不会死的,这怎么可以,单羽一进屋就看到她这样坐在床上,眉头微皱把手轻轻放在她的额头上,声音温柔:“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去叫大夫”。      额间感到一股温暖,叶柔看着眼前的男子,眼露一丝恨意,猛地把他往外一推:“不要再装了单羽!我告诉你,我现在就要去找阿常!你把阿常藏哪去了?阿常不在了,我恨你单羽!”      单羽脸色一白:“你都知道了?”      “我不仅知道了,我还知道你就是个人面兽心的禽兽!”叶柔掀开被子,光着脚走在地上,声音咄咄逼人。      “柔儿,快到床上躺着,着凉了对孩子......”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她裙摆下滴着血,睁大眼:“柔儿,怎么了?大夫!来人快叫大夫!”冲到门口惊慌叫到。      身后冷冷的声音想起“不要再装了,不是你叫人送来的堕胎药吗?可惜我的孩子,它再过不了多久就要出生了,现在......”声音渐渐虚弱,身体向后倒去,单羽急忙上前接住她,看着她苍白的不像话的脸,还有床上那大片濡红,嘴唇轻颤。      叶柔这次病的很重,八个月的肚子说没就没了,也不说话只看着一个地方发呆,送来的药也都按时吃了,就这个样子过了一段时间,两个月后叶柔可以下床了。      单羽一直和她住在一个房间,睡在隔间的塌上,黑夜,听到里面传来平稳的呼吸声,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眼一闭也睡了过去。      半夜,耳边响起轻微的开门声,单羽微微睁开眼,迷迷糊糊间看到一个人影从房间走出去,屋里很黑,院子里扑泻一片月光,一个影子映在窗上,沿着走廊向着远处走去。      柔儿,单羽翻身下床,跟在她后面,前面的身影飘飘忽忽,他有点担心,害怕柔儿会出什么事。      叶柔来到湖边的亭子,坐在栏杆上,一动不动地盯着水面,单羽默默地站在远处,叶柔的脸在月光下白的吓人,头发披散遮住了微微上翘的嘴角,就在单羽以为她只是半夜睡不着来湖边吹吹风的时候,亭中的人忽地翻身跃入湖中,扑通一声,击起一朵水花,单羽惊慌地立马冲过去,跳入水里抓住快要沉下去的衣衫,胳膊揽住她的肩膀,把她往岸边托去,叶柔挣扎着大叫:“干什么,快放开我,我看到阿常了!还有我的孩子!放开我!,”      “不要闹了柔儿,我带你回房,”叶柔挣扎了好一会儿,啜泣到:“放开我啊,我要去见阿常,”混乱间拔出头上的簪子,狠狠地刺在单羽的胸口,单羽闷哼一声,血弥漫在水中染红一片,手一松,叶柔向水里沉去。      这一簪刺得很深,单羽向着叶柔伸出手,视线越来越模糊。这时在湖边不远处巡逻的侍卫看到情况,纷纷跑过来,看到是自家公子,连忙跳入水中,把昏迷的单羽救了上来,但是却没有看到旁边还有一个人渐渐沉入湖水深处。      叶柔自此命殒。      南无淡定地把尘埃镜收好,眼神复杂地看着她,你说是她的错吧,又是这么白白地死的,你说不是她的错吧,又满身怨念徘徊人间吸人阳气,“你为什么一开始不跟着那群勾魂小鬼走呢?那时候你应该没这么强的怨念吧,”南无敲了敲手指头。      叶柔脸上还挂着两行血泪,哀怨过后又是恨意:“走?为什么要走,我还没找到阿常呢,我跟着那群小鬼到地下,才知道根本就没有阿常,我要回来找他,”说完又目露惊慌,“你说是不是阿常已经魂飞魄散了?我怎么也找不到他,”凄凄婉婉地哭出声来。      南无说到:“我帮你去无间道问问,说不定人家已经投胎了呢,”看到身边站着的缘觉,头正埋在胸前,这小和尚又睡着了。      南无叫醒他:“缘觉,我先去帮她看看,你就在这守着,”说完在他身上一点,施了个护身法,这叶柔怨气太大,万一趁她走了对缘觉不利这就不好了,临安寺的那个老和尚还不知道怎么看她。    ☆、鬼判殿   人间都说冥界有阎罗殿,可不知这冥界有的是十大阎罗殿,十位殿主分别司守各殿,这主管人间生死,幽冥吉凶的是秦广王,南无这次要找的就是他。      秦广王镇守在鬼判殿,居大海沃石之外,掌正西黄泉黑路,这秦广王南无认识,是地藏王菩萨的七位徒弟之首,大名琰蒋,过去地藏王来梅檀山都会带着他,但近些年冥地事务繁多,也就没怎么见到他。      南无在殿前停下,鬼判殿果真是鬼判殿,黑色殿宇泛着黑气,这黑气也不知从哪冒出来的,袅袅迂绕在殿前的广场上,暗红的大门上饕餮张着血盆大口,瞪着巨眼看着殿前来来往往押解的鬼魂,好像随时准备吞噬他们。      铁链声拖拖踏踏,一批一批的鬼魂被带进去,有的鬼魂从里面出来,哭嚎着,嘶叫着,不无凄惨,南无走到门口,一身浩然佛气,周围的小鬼都向一边瑟缩,眼神恐惧。      两名鬼侍拖着一只恶鬼出来,那只恶鬼面貌狰狞,也不挣扎,就那么地被拖拽在地上,身后拖出一条污痕,经过她身边,猛地扯住她的裙摆,嗷嗷挣扎叫嚣,声音嘶哑听不清在说什么,旁边的鬼侍用鬼叉狠狠敲打他的头,他还是紧紧地扯住南无的衣摆。      南无抓住裙子另一头,看到他蓬乱的头发遮盖住脸,透过头发看到里面的眼睛,那双眼睛和他的脸一点也不相符,黑亮黑亮的,充满哀求。      旁边的鬼侍卫使劲地把他往外面拉扯,嘴里骂着:“该死的!还不快走!也不看看你那双脏手,也不怕把人家仙子给恶心到!”说着又转过头来对她谄笑:“仙子,打扰了,您去忙吧,这该死的东西要被派发到无妄涯,小的告辞了,”      说完不等南无答话拖着那只恶鬼向广场另一头走去,那只鬼不再挣扎,双眼看着南无,里面一片绝望,南无皱了皱眉,奇怪,好像认识她一样,想了想摇了摇头,还是办正事再说。      南无走进大殿,里面非常宽阔,四面飞天赤锦幡纱从顶端垂落到地上,正前方有一段白玉石阶,在这黑森森的大殿泛着一抹幽幽白光,石阶上方是宽大的黑金石案,石案后一名少年模样的男子正奋笔疾书,火红的头发肆意张扬,几缕红发贴在额头上,黑色的剑眉飞扬刺入鬓角,眼角上翘,细细的红线如雾般顺着眼角缠绕成一朵彼岸花。      似发现有人进来,抬起头看着来人,细长的眉上挑,那双眼睛更显妖异,出口的声音却低沉沙哑:“咋啦,怎么有空到这来?”      南无交握着双手笑道:“嘿嘿,不是想你了嘛,知道你忙,所以来看看你”      “哼,知道我忙还来看我,那你来帮我整理生死簿,现在死的人太多了,我都忙不过来”说着把一大摞簿子扔到她面前。      南无弯腰捡起一本,抬头看着他:“这个,其实我来这是有事的,就是想问问你三年前有没有看到一个男的,名字叫做单常,来这投胎,”      “咋啦,没事就不来,一到我这就叫我帮忙?你这白食吃的,忒不要脸了,”秦广王伏案持笔,听到她说话,一下炸了毛,“帮我把这几本簿子分类摘抄好,你的事后面再说”。      南无想着这里和人间有较长的时间差,回去应该也没过多久,就留下来帮帮忙吧,少年身后是一面高高的书架,上面放满了各种书籍簿子,有的凌乱地插在书架缝隙里,好不壮观。      “咦,阿蒋,这个字怎么读啊?”南无把簿子拿到他面前问到。      “又咋啦!你到底有没有读过书啊?这是你第几次问我了?啊?叫你分类誊抄又不是叫你识字,你管它读个屁!”少年嘴里叼着张书纸,一手拿着墨笔,一手揉着头发,斜睨着她,嘴边的纸张随着他说话呼出的气一扬一扬的。      南无憨笑到:“这不是为了提高我的文化水平嘛,以后到你这说不定就叫我来念你来写了,”      时间过了好久,南无终于把手里簿子上的名字分类完了,甩了甩发酸的手,说到:“我干完了,阿蒋,你就告诉我吧,你这到底有没有这个人呐?”      少年没有抬头看她,“你刚刚抄生死簿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他的名字?你手里拿的就是那年的,那就是没有咯,”      南无看着手里的名单簿,我嘞师父哎~,刚刚抄书的时候什么都没注意到,哪有什么心思看名字啊,她帮师父抄书的时候也是四大皆空啊!      阿蒋咧嘴笑了一笑,“那就从新放看一遍呗,”她欲哭无泪地哗啦啦地翻着。      半天过后......      这些簿子里面确实没有单常,那他会在哪呢?难道单常并没有死?      南无从鬼判殿出来,广场上还是来往的各种小鬼,嚎叫哭泣不断,都被拉进了偏殿,南无想到来的时候见到的那只恶鬼,也不知道被带到哪去了。      回到客栈,南无走到房前,发现她布置的结界已经被人破开了,心里感到一阵不妙,推开房门,里面一片狼藉,叶柔也不见了,听到桌下传来声响,走过去掀开桌布,只见缘觉抱着头瑟瑟发抖,拍上他的肩,缘觉一下子跳开,大叫到:“啊!不要过来!”      “喂!你干嘛呢?是我回来了,叶柔呢?”      听到她的声音,缘觉睁开眼睛,泪眼汪汪:“吓死我了,小无,你可回来了,那女的发了疯似的在房里乱窜,但是她又伤不了我,又是大叫又是乱撞,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她一下子就把门给撞开了,刚到门口就被两个奇怪的人给押走了,那两个人长得太恐怖了,”      被人带走了?会是谁呢?南无问到:“那两个人长什么样?”      缘觉从桌下爬出来,想了想:“这个,他们都穿着黑衣服,面色惨白,手里还拿着把三齿叉,对了!他们没有脚身体是飘着的,我当时看到这才吓着的,”      这不是鬼差吗?摸着下巴想着,怨念,鬼差,南无拍了拍手掌,看来叶柔这次是被带到那个地方去了,哎~,有点难办了。      “缘觉,你先回临安寺,我去找叶柔,我知道她在哪里,”说完匆匆走出房间。      凡人死后本就该步入轮回,叶柔因为怨念太强徘徊人界,冥地应是查到她把她给捉了回去,叶柔怨念未消,这次捉回去也不可能投得了胎,指不定会被流放到无妄涯,那个地方不是一般小鬼能待的。      冥地第十殿由轮转王琰珺掌管,南无对他不是很熟,她是一直想和他熟来着,但是琰珺这人古板严肃,南无想和他套套近乎讲讲笑话拉近距离都不成,这次到了他司掌的地儿,南无一声招呼都不打自己去了无妄涯。    ☆、无妄涯   无妄涯确实是一座涯,在冥地东面极远之地,这里黑茫茫一片,一道巨大的裂缝从中撕裂开,直达地下数万丈。      南无站在涯边,旁边立着三丈高的巨大石碑,上面深深刻着无妄涯三个字,涯中不时冒出黑气,阴森森雾飒飒的,南无朝下看了看,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到,纵身一跃,跳入裂缝之中。      眼前全是迷蒙一片,不知过了多久,下方朦朦胧胧出现一排排红色光点,本来安静的空间渐渐传来嘈杂的声音,南无落在上方的一块石头上,能够看清下面的景象。      两边石壁相隔数十丈,中间相连着很多白色的浮桥,怪石嶙峋,沿着石壁修着很多蜿蜒的乌木走廊,每隔一段就有一座房子,上面有很多的黑色小窗,一串串红色灯笼挂在走廊和房上,泛着鬼魅的红光。      来来往往很多人,身上穿着各色衣服,他们都是鬼灵,只能在这无妄涯底生活,一旦出了这里就会化为飞灰。      凡间的人死后,一般都会步入黄泉,前往来生,但有些人留念人世迟迟不肯轮回,错过了时机,还有的人死时怨念极重或生前罪孽众多,鬼判殿判决其不能转世,拖入无间十八狱受够刑法过后发往这无妄涯,任他们自身自灭。      这里的鬼魂过久了凡间的生活,在这里渐渐地安居,经过数万年的时间,形成了小规模的鬼灵聚居地,鬼灵生性贪婪邪恶,因为受过无间地狱的刑法,释放在这流荒之地更加肆无忌惮。      数十万年前冥王开辟这无妄涯,建立了一个鬼道规则,只要在这无妄涯内,任何一个鬼灵都没有修为,他们只能像凡间的人一样平淡生活,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他们不死不灭。      不过又经过这么多年,有的鬼灵已看破世事,心中一片澄澈,那时他们就会到涯底的往生木下接受神光洗礼,由往生木指引他们前往来生。      说到底,这里就是些手无寸铁的小鬼而已。      南无落身到下面的走廊上,经过她身旁的鬼灵都胆颤地躲到一边,走廊很是宽阔,足够三辆马车并排驶过,南无走到栏杆边,整个石涯下都是这样的走廊,感觉是到了一座硕大的酒楼,廊上喝的醉醺醺的男人搭着妖艳的女人调笑,惹得女人娇声不断。      走在宽大的黑木廊上,南无瞧见前边一家酒楼进出的人很多,酒楼的名字叫作鬼来居,隐去气息,走到涯内的酒馆。      “这位客官,您需要点什么?小的帮您准备”刚一走进大门,一个穿着黑布短打的小二跑过来殷勤地对她说到,同色尖帽前印着一个'鬼'字。      南无嘴角抽了抽,敢情别人不知道他们是鬼似的,这店主的设计跟得上阿难了,不错不错,“给我先来一碗茶好了,”南无走到旁边的一张桌子坐下。      “好咧,客官请稍等,马上就到”。      南无看了一圈四周,店内并不像门面装饰的那样简约大气,里面墙壁是凹凸不平的石壁,桌子,凳子还有柜台,都是打磨的不是很光滑的石头做的,顶上也用粗绳挂着各种大小的酒坛。      店里喝酒的人都安安静静的,不时有人往她这边看,小二恭敬地把茶放到她面前过后又去招呼其他客人了,南无喝着茶,入口甘醇,这无妄涯的小鬼还挺会享受,还未等她细细品味 ,脑中忽现这几次透过尘埃镜看到的人间情爱,情不知从何而起而一往情深,顿时脑中涌入无边苦涩,心口痛的慌,扶额趴在桌上。      神思变幻,她怎么会被这些凡人影响思绪,抬眼看着周围,才发现店里静悄悄的,喝酒吃饭的都往她这边看,什么意思啊这?难道她衣着有什么不妥?悄悄地用眼角瞟了瞟,衣服整整齐齐,自己也没什么奇怪的动作,莫不是这样趴着不像淑女?      不着痕迹地坐直身体,兰花指轻抬着茶碗,这谁造的碗!怎么这么重!努力控制平衡,抬着碗送到嘴边,小抿了一口,这样应该没问题了吧?低眼左右看了看,怎么还在看?      不知谁嚷了一声,原本安静的不寻常的大厅忽然闹嚷起来,“给钱给钱,我赢了我赢了,我就说这女的喝了苦荼茶不会流泪,你们还不信,”一名长着一绺小山羊胡子的男人拍着桌子站起来,伸着手向着周围的人大声说到,哎~,大厅一阵叹气声。      “又输了,甭说疯子你这运气还真好,今天第一局就赢了,”不远处靠墙的一桌人中有人说到,   各个桌都有钱币向山羊胡子飞过去,山羊胡子一边接一边笑到:“这妞整个一小妹妹,哪有什么感□□让她哭的,”      “唉,这话也不能这么说啊,来这无妄涯的哪个不是受尽人间贪嗔痴,就是你,上次喝了那苦荼茶,不是哭爹喊娘吗?哈哈哈哈!”大门边那桌的人说完,周围的人也跟着哈哈大笑。      南无端着茶碗,睁大眼睛看着他们,半晌,一下子把碗放到桌上,茶水溅出来洒到桌上,好哇!敢情拿她做赌了,是可忍,本仙不可忍,站起身子准备好好教训一下这帮子小鬼,刚一站好,桌子立马就被人擦拭干净,摆放上骰子和赌盘。      南无看着整个大厅人头攒动,从外面涌入一大群人,开始在各个桌上展开赌局,一时间人声鼎沸,南无被人群冲到一边,我嘞个去!有没有搞错,这就完事啦?她站在一边惊愕地看着闹嚷的大厅,根本没人理她,阿弥陀佛,本仙慈悲,南无抚了抚胸口,甩手走人!绝对不和一群小鬼计较。      走在黑木廊上,才发现涯内已经聚集了很多的人,到处都是掷骰子的声音,“开,大!快给钱快给钱,”各种声音透过遮挡的门帘传出来,灯影幢幢,人影错错。      肩膀被人拍了拍,南无转过头,发现是刚才那个山羊胡子,看了他一眼,轻哼一声,没有理他继续向前走。      “喂喂,小妹妹,别走啊,”山羊胡子跟在她后面喊着,      南无停下来狠狠瞪了他一眼,“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小妹妹怎么这么凶,哥哥我就是看你一个人怪可怜的,这里人多混杂不安全,想来护护花而已,”山羊胡子用两根手指头捻着他那灰不拉几的小胡子嬉笑道,      有没有搞错啊亲,她承认自己也算是个美女,但这搭讪也不要这么没水准啊,南无转了转黑亮的眼睛,笑了一声:“你这山羊胡子放着赌局不去倒反过来帮我?”      “说实话,小妹妹,我可不曾见过你,这里还是不要呆的太久的好,你哥哥我怕这的煞气会伤了你,”山羊胡子微眯着眼,精亮的眼睛看着她。      “切!”      南无白了他一眼,顺着栏杆向下面一层走去,煞气?她连怨气冲天的冥域都去过,还怕他这无妄涯?    ☆、通冥幽涧   这涯下不知有多少层,一圈圈红灯笼星罗般悬浮在其间,鬼魅妖异。      南无一层一层向下走去,下方雾气很重,一丈之外什么都看不到,只有微弱的红光透过来,长廊上来往的人还是很多,喝的醉醺醺的大汉踉跄走过,留下一串酒气。      南无站定在一座飞檐下看着深不见底的黑渊,她都寻了好多层了,还是没有看到叶柔,她到底在哪呀。      下方一座石桥泛着莹莹白光,石桥之上站着一个人,一袭青衣被这白石桥衬得很是温润,给这黑沉沉的深渊添了一点生气。      那人侧了侧身,南无看不清对方的脸,但直觉他好像看到了自己,正当她想着要不要下去认识一下的时候,那人走下桥消失在浓雾中。      南无收回迈出去的脚,一个人摇摇晃晃地从她身边经过,她不经意地一瞥,那人清瘦俊朗,宽大的衣衫在他身上晃荡,衣襟处被酒水染湿一片,这不是单常是谁?南无一把拉住他的手腕,叫到:“单常!”      单常喝的眼神迷蒙,看了看她声音沙哑,说到:“你谁啊?我不认识你,”      “你不认识我,你总认识叶柔吧,”想不到他竟到这里来了,怪不得在生死簿上没看到他的名字,      单常清醒了一瞬,又摇晃着脑袋挣脱她的手:“你说的谁啊我不认识,”说完向前走去,南无看着他离开,在他身上留下了一个标记,现在还是得先把叶柔寻到,到时候才来找他。      这无妄涯深不见底,不知道要找到什么时候,南无想了想,还是去找这的监守人吧。      这无妄涯其实就是一个牢狱,把这群由于各种原因而成为的鬼灵关在这,让他们几百年几千年地活着,无边的生命可能会使他们忘记怨恨,忘记贪念,但有谁能够真正地忘却过往呢?这不知多少层的涯窟,无尽的虚无,他们在这上演一幕幕无尽的悲凉。      南无从路人中询问到这的监守人住在第十四层的通冥幽涧,站在黑色大理石上,南无绕着石阶往上走,没过多久就看到石阶旁有一条狭窄的隧道,两壁零星地燃烧着火把,尽头一片黑暗。      她向着里面走去,这隧道很长,南无走了很久,只听到衣袖摩擦的声音,火把尽头处挂着一个红灯笼,隐隐约约看到一个房檐。      “嘿!小妹妹,又见面了!看来我们很是有缘呀!”粗嘎带着戏谑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在这安静的巷道很突兀。      很熟悉的声音,南无走到灯笼下,才发现尽头只是一个和隧道一样宽的小店,没有门,只有一个及腰高的石台,和破破烂烂敞开着的小窗,窗里很黑什么都看不到,倒是有个像模像样的屋檐,上面挂着盏红色精致的兔子花灯吸引人,      “怎么?这花灯好看吧,那天我遇到一个刚来这的女人,她来的时候就是带着这盏花灯,但在第二天就给扔了,我看着觉得可惜就捡了回来,啧啧,那女的长得还真不错,”      刚刚那个声音从窗里传出来,南无走到窗边,才发现那人正躺在里面的一张塌上,手里拿着酒壶往嘴里灌着酒,“山羊胡子?”      “你倒又给我取了个名儿,不过比他们叫我疯子好多了,”山羊胡子眯着眼,表情享受地说到,原来他就是这的监守人,不过看他在这还挺享受的。      “你是说叶柔来这了?”      山羊胡子放下酒壶,摸着下巴:“让我想想,嗯~~,那女人好像是叫这个名儿,”南无急问道:“她在哪?我要去找她。”      “你找不着她了,她已经被带去投胎了”      “投胎?”      “对啊,来这的都是些怨念极重的,怨念没了,人看开了,就去投胎了呗,”      已经投胎了?本来到这来就是想帮她解开心结的,现在好像没她什么事了,不过为什么叶柔的怨念一下就消失了呢?南无想到了单常,会不会和他有什么关系?      “人人都有心底事,哪能事事都尽知,你就不要去探究了,小妹妹,还是回去吧,”山羊胡子哼着曲儿,冲她摆摆手,南无看着他,又瞧瞧这四周,说到:“这也叫通冥幽涧?名字倒是取得高大上,但这门面也太那个啥了吧?”      “这门面倒是小事,没酒喝倒是大事了,阎殿发的资金太少了,都不够买上两壶太上老君酿的碧水无醉,”怪不得这里这么寒碜,      “那你慢慢喝酒吧,我先走了,”说完转身欲走,      “从这里过去就是阎殿了,怎么?不想走近道?”      南无停下脚,又把周围仔细地看了一圈,这有地方走么?正想着,就看到窗下的石台消失不见,一条石板路发出白光从面前延伸到里面,      山羊胡子坐在塌上,笑道:“通冥幽涧之所以这么叫就是这个原因,走吧。”      南无刚刚站在窗外只看到里面山羊胡子睡的那张塌,想不到进去过后才发现里面很大,像个杂货铺,墙壁上挂着各种各样的小东西,一张大桌子安放在屋的中间,上面一盏油灯静静地燃着,更前面是敞开的大门,外面是一条较宽的小巷。      “那我走了,”南无回头看了看他,向着外面走去。      出了巷道才发现已经到了冥殿管辖的十二城。      城中很热闹,卖茶卖酒的也多,这里盛产的幽凰果到处都是,南无本想买上几个,但摸了摸袖口,发现钱都没了,这还买什么啊?还是尽快到单府看看情况的好。      她转过身走后,在她刚刚站着的地方,一双白底黑靴出现,立了一段时间过后,转身向着城内走去。   **      南无手里拿着一包五香瓜子,看着下面呆坐的单羽一边嗑一边摇头,      “小无哎,我们坐在这房顶上就是看他发呆的啊?”缘觉顺手从她手里抓过一把瓜子,用手剥着说到,南无没吭声,一连吐了好些瓜子壳,缘觉把剥好的瓜子仁送到她手上,回头又继续剥着手里剩下的瓜子,      过了一会儿,缘觉看着自己映在房顶青瓦上的影子向东偏了几刻,身边也堆满了瓜子壳,靠近南无说到:“这个,小无啊,我们都在这坐了这么久了,到底是要做什么?”      南无吐了一个字:“等,”      “等什么?”      “等他哭”      缘觉瞧着院子里的人:“谁?他?这让人莫名其妙地哭人家也不会马上哭啊,总得刺激刺激才行,”      南无转过头看着他:“刺激?”      缘觉点点头:“嗯,刺激刺激就哭了,”      南无忽地一手拍上他的肩膀,严肃地说到:“好主意”。      单羽面貌憔悴,下巴上全是浅浅的青胡渣,几绺头发飘在额前,一声轻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单羽”,他眨了眨疲惫的双眼,转过头看清来人,猛地冲到对方面前,把她抱住,“柔儿!”      抱的太紧了,勒得慌,南无挣扎地推开他,扭了扭身子,单羽一脸无辜地看着她,让她有种罪恶感,一咬牙恢复原样说到:“单羽,我不是叶柔,叶柔已经投胎了,你见不到她了,”      “投胎?”单常似在自言自语,“也好,总比孤魂到处飘零的好,”说完转身向着屋走去,南无看着他离开,叹了口气。      这次是不能看到这个人的过往了,也不是非要看,但是这段时间南无冒出了一个念头,反正都是在各个地方跑,不如记下看到的故事,到时候写出一本话本子发表在梵境传阅,嘿嘿,这样想着还是很有意思。      所以,南无看着走进屋的单羽,你是逃不了的。    ☆、无缘最是擦肩而过   皎皎月夜,凉风如水,南无坐在一棵月桂树上,晃荡着手里的镜子,古朴玄黑的镜面发出寸寸微光,豁然开朗。      单府有两位公子,一位嫡出,一位庶出,嫡出的这位公子——没错,单羽是也,跟很多话本子和说书先生叙述的一样,人不风流枉少年,这句可是各方公子哥的必备话语。      我们这主角单羽一直都这么过来的,整日游手好闲出入花丛,赏尽各种美人,在一次邀春节上,他正在玟州城有名的酒楼雅间揽着一位女子喝着酒,女子娇滴滴地替他夹着菜,不知怎的,他忽然没了兴致,把人谴退下去自己喝着闷酒。      听到外面笙歌仙乐,走到窗边,正看着一群人从街头一路过来,嘴角含笑,双手抱胸靠坐在窗边,这次不知又选的哪家女子作这迎春圣女。      步撵经过楼下,撵上的人一清二楚,眉若剪月,眸如秋水,盈盈娇腕拂面,单羽放下双手,仔细地看着她,不为她动人的美貌,只是那人眼中的孤冷落到他了的心上。      在这之后,他经常出入铜雀阁,大把的银子抛掷在歌酒之上,他的名声也更加恶劣。      华灯摇曳,歌舞升平,单羽坐在二楼雅座,这里只有他一人,楼下大厅各色人物齐聚,名人俗士向着看台竞相争望,烟纱袅袅兮若秋风,叶柔缓缓从轻纱后踏莲而来,粉色罗裙逶迤在身后,眉如裁月,眼中光华流转自成一股清傲之气,整个大厅安静下来,琴声弹奏,台上女子轻起莲步而舞,娇艳风流。      单羽的眼睛黏在台上一直都没有离开过一分,直到下面的赞赏声响起,他才恢复之前不羁的神情。      大厅里,叶柔正欲转身下台,一位腰腹便便的男子上前,眼露贪念:“叶柔小姐,可否给在下一个薄面,共进一杯?”      “对不起,我今日累了,张公子还是找其他妹妹们吧,”说完向着旁边移步,男子拦住她的去路:“叶柔小姐貌美如花,怎是其他人可比的,在下欲与美人把酒灯下,畅谈美夜,岂不妙哉,”周围的人都看着他们,没有人上前帮她说话,这个人可不好惹。      “哎,柔儿,你怎得还不过来,我可在房中等你好久,”二楼的栏杆上出现一个人,只见淡青色的衣衫,还有对方手中撑开的一把梅花扇,那位张公子看到他,扯着嘴嬉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单大公子啊,上次我送的姑娘不错吧?怎么?今天又被你抢了先,哎,算了,朋友所爱我自不可欺,单公子可要好好享受,”      “那是,红罗帐下哪有人坐怀不乱的,我今个确是要好好享受,”单羽双手趴在栏杆上,用手敲打着梅花扇悠闲地说到,“那小弟就告辞了,”张公子说完带着手下离去。      叶柔上楼,经过他身边,樱唇轻起含着一丝鄙夷:“你们,都一样,”也不看他,说完向着自己房间走去,“姑娘怎知,我和他们都一样呢?”身后传来低语,叶柔停了停,没有转过头来看他。      单羽看着她走进房间,手肘撑在栏杆上,眼露一丝笑意。      “小玉~,小玉~,你在哪?姐姐给你准备了好吃的,快出来吧~,”叶柔在后院小声地呼唤着,一直不见小兔子出现,绕过几棵小榕树,在水池边的假山旁看到一个人正抱着她的小兔,走到那人身边,盯着他的手有点恼怒:“原来是你把小玉抓住了,快把它还给我,”      单羽正逗着手上的小兔,听到她说的话,微微一笑:“怎么说是我抓的它呢,你看,它多喜欢我啊,还冲着我笑呢,”抱着小兔的那只手凑到叶柔面前,让她仔细看看,      “谁说它笑了,我可没看到,”叶柔从他手上抱过小兔,轻柔地摸着它身上的雪毛,小声哄到:“小玉,不怕啊,我马上带你回家,”      单羽笑看着她哄着小兔的样子,说到:“哦?它叫小玉啊,我记住了,”      叶柔抬头看了他一眼:“谁要你看了,”说完抱着小兔向着别处走去,单羽抱着双手靠在假山上,看着叶柔离开的方向,嘴边笑意甚浓。      上元节将至,单羽在自己的园子里糊着花灯,他的身边已经有好几个歪歪斜斜的半成品,想来他已经做了多时,他手中的花灯已初现轮廓,两只兔子耳朵俏生生地立在上面。      夜晚的玟州城甚是热闹,街上来来往往的都是提着花灯的人,单羽打听好今晚叶柔会出来,正在这条她必经的街上等着她,来往的情侣你侬我侬,他眼中闪着兴奋的光,今晚他想要和叶柔一起在湖边放花灯。      “少爷少爷!不好了,老爷回来了!他正在附上等着你呐,说你再不回去就要你好看!”小侍急乎乎地从人群中挤过来,走到他身边告诉他,单羽伸着脖子向着叶柔来的方向张望着:“哎!管他呢!就说找不到我!”      “可是~,少爷,老爷已经来了~,”小侍放低声音说到。      “什么?我爹来了!”单羽听到他的话看向他:“在哪?”      小侍默默退到一边,单老爷正站在他身后,面含怒气:“逆子!我才多久没管你,啊?你就输了那么多银子,快给我回去!不然我就关你两个月在家不许出去!”      单羽看了看他,又向着街另一边望去,叶柔还没来,“你还在看什么?还不跟我回去!”单老爷提溜着他的领子就欲带着他回去,“哎!爹!爹!等等!再给我一盏茶的时间,我马上就回来,”说着钻进人群,“你要到哪去?哎!”单老爷甩着长袖,看着他无可奈何。      单羽走到街边的一个灯谜铺,“这位公子,你要来猜灯谜吗?”铺子的主人走过来向他说着,      “大叔,我可不可以请你帮我个忙,我把这盏花灯放在你这,一会儿如果有一位非常漂亮的姑娘来这,她若是非常喜欢这盏花灯,就请你把这花灯想办法给她,”说完把手中的兔子花灯送到对方手上,大叔笑盈盈地说道:“看来公子是想赠予心上人啊,花灯传情,自是美事一桩,我定会送出去,”      “那就谢谢你了”。      回到府上,单羽被他爹关在园子里,说是要他呆上两个月,园子周围全是侍卫,他根本就出不去。期间,单常来过几次,每次单羽都向他询问叶柔的消息,见了什么人,有没有被人欺负,单常都如实告诉,不过后来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再来看他。      两个月终于过去了,单羽走出园子的第一天就去铜雀阁看叶柔,可是铜雀阁的芜娘告诉他这几天叶柔都不见客,他也没觉得什么,就回了去。      接下来的几个月,他经常到铜雀阁赏舞,但多数时候都见不到叶柔,不过见到叶柔的几面倒是发现她面色愈发红润,并且常常含笑,不像初时那般冷傲,单羽对她如此转变心里还感到高兴。      一次和朋友从苏城回来,到了府上,单夫人正巧来看他,“羽儿,你既然出来了就要好好做事,别再让你爹关着你了,还有,你大哥要娶亲了,府上这几天可能要忙了,你也不要乱跑了,”      “大哥要娶亲了?娶得哪家的小姐?”他笑着问到,大哥竟然要娶亲了。      “是那铜雀阁的舞女,叫叶柔,哼,娶什么不好娶个舞女,等你想成家的时候,娘一定为你挑选人品端正的大家闺秀,”      “什么?大哥要娶叶柔?怎么会!”他吃了一惊,不敢相信。      “你别急,娘都说了娘会帮你选一户大家小姐,那单常也就能娶个舞女,到时娘把你成亲的场面弄得更大点,”单夫人笑道,单羽现在感觉自己浑身的血变得冰冷,流到心口,冰冷一片。      陶然居      单羽走进去,里面有几株芭蕉,正绿的发光,院子里还有几只水缸,上面漂着的水葫芦开着大朵紫色的花蕾,整个园子透着一股幽静。      单常正在园中的石桌上铺着画纸,似要书写什么,好像知道他要来,头也没抬,说到:“过来吧,”      他走过去,心里有一股气愤,想要质问他为什么要娶叶柔,看到画纸上赫然呈现的就是叶柔的画像,坐在栏杆边,纤手端着茶盏,偏头看着亭外的流水,眼中含着几分笑意,温和的样子是他没有看到过的。      单常题完诗,把墨笔搁在一旁,这才抬头看着他,眼中平静,单羽盯着他:“你为什么这么做,你明知道我喜欢她,”      单常冷哼了一声,“你喜欢她又如何?她现在爱的人是我,”绕过石桌,走到芭蕉树下,“凭什么你不学无术就可得到这一切,凭什么我就要被你压在脚下,这么多年来,我在这单府不被人重视,庶子如何,嫡子又如何?难道我就没有得到这一切的权力吗?”      单羽错愕,大哥在他眼中一直都是温文尔雅,一直照顾着他,有什么错都是大哥替他扛,他没有想到大哥已经忍耐到如此,是他错了吗。      低下头,额前的碎发遮住眼,低声说道:“大哥,柔儿我要她,你莫要和我争了,”状似哀求,单常站在芭蕉树下,目光冷冷地看着他,“叶柔,我娶定了,”园中静悄悄的,良久,都没有说话。      单羽转过身向着园外走去,“大哥,你莫要后悔,”单常没有吭声,一束芭蕉叶挡住了他的脸,草丛里传来一声小虫的鸣叫,复又消沉在空气中。    ☆、小和尚的桃花   之后的事没有出现,镜面又恢复成黑色,      南无觉得心好累啊,怎么看的一次二次的都是些情啊爱的,真叫人头疼,那单常怎么死的不知道,那单羽怎么娶得叶柔不知道,每次都沉浸在别人的故事当中,自己却来来往往于这天上人间,像一粒尘埃,虽说是师父叫她这么做,但这样久了,还是会有些漂流之感,自己可不想做独行侠,那些什么仗剑天涯,什么独步江湖,都是些漂泊客罢了。      忽然脑袋像被针扎了一样生疼,南无捂着脑袋蹲在地上,疼~,紧皱着眉头,过了一会儿,这疼痛丝毫没有减弱反而像撕裂一般,看了看亮着灯的屋子,自己不能呆在这,踉踉跄跄地起身,勉强施了个法诀消失不见。      树林里,南无躺在地上,额上冷汗连连,娘嘞~,她就差挥着棒子往脑袋上敲了,太痛了!不知过了多久,脑袋渐渐陷入迷蒙,她感觉自己站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头也不痛了,面前一片漆黑,黑暗里有一双鲜红的眼睛恶狼般看着她,      “你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南无开口道,      红眼桀桀怪笑,黑暗里冒出缕缕黑气,“我就是你啊,”黑气向着南无慢慢涌涌过来,化为一只巨大的魔爪。      放屁!南无后退,这么丑也说是她?开什么玩笑!“喂,看你丑不拉几成这样,咋就是我呢?你也不去照照镜子,”      “就快了,我就快是你了,”红眼没有不悦,依旧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黑气凝成的魔爪加快地向着南无抓去。      南无后退了一阵,看他不抓着自己是不死心的样子,她停住脚在身前施了个诀,依旧是上次使过的招式,“卍”字在面前凝实变大,南无向着黑爪一推,卍字扑过去,南无想着再怎么说也会对魔爪打击一下,想不到那只魔爪竟然伸手把卍抓住捏的粉碎。      怎么会这样?!完了完了,怎么办怎么办,她没什么其他高深的法术啊!      抽出七彩绫挡在身前,看着魔爪伸向自己,南无吞了吞口水,只能拼着她的一条小命了,把灵力聚集到七彩绫上,两手并拢合住七彩绫,口里念着楞严经,周身不断冒出梵文汇入彩绫之中,脚下忽地变幻出巨大的卍字,在她周围形成一个保护障,一时金光大盛。      南无悄悄掀起一只眼皮,看着面前的金光,太有气势了,但是......这是什么情况!魔爪轻易地穿过保护障,直刺向她的面门!      桀桀,诡异的笑声,“这楞严经确是厉害,不过你欠的火候不止一星半点,”      就在南无认为她这次会灰飞烟灭的时候,有人揽着她的腰飞向一边,咦?她睁开眼,面前是惊人容颜,“小雾?”      雾沥温柔地看着她,给她个安慰的笑,“阿无莫要害怕,”      这话怎么那么熟悉?上次遇到那个红眼怪,也有人这样对她说,叫她莫要害怕。      这时雾沥已经转过脸去,看着前方的魔爪,眼神冰冷,两指放在唇下,嘴里念着楞严经,不断有梵文在周身浮现,一圈圈环绕在南无他们身上,地上以他为中心向着八方延伸出一长串的符咒,   南无感受到这股滂沱的佛气,这才是楞严经正确的打开方式啊。      各种梵文符咒在面前交汇,聚集一点向着红眼涌去,黑暗里发出惨烈的嘶叫,黑气翻涌,雾沥再使出一个法诀向它抛去,黑暗中传来一声嘶嚎,“啊~,我下次会回来的!等着吧!”      不多时,这里就变成白茫茫一片,南无趴在小雾怀里,抬起头望着他,“这个,小雾,那红眼怪消失了,谢谢你哈,”随即想要离开他的怀抱,雾沥不动声色地抱紧她,“阿无,”      “嗯?”      “你的腰好像粗了,”      什么?才没有!你是错觉!      南无摸着自己的纤腰,“这么细你没感觉到?”      “没~”      “......”      南无看了四周,“你为什么会在这?”      雾沥就这样看着她想了想,“这是你的识海,我自是来救你的,”      识海?怪不得那红眼怪说什么我就是你,若是他占领了自己的识海,她可不就是变成他了么。      看了看小雾又说到,“小雾你回来了啊?怎么找到我的?”她记得她是躺在林子里的。      “我的身体还没赶到这,这是我分出的一个□□,我应该过两天就能赶到,”雾沥放开她道。      “哦”      雾沥的身体渐渐变得模糊,他笑了笑,“我过两天就去找你,”      ......   南无在林子里醒来,摸了摸头,头痛的感觉实在不妙,健康的身体才是最好的啊,现在该回去了哎~。      回到临安寺,又看到那个小姑娘站在寺院门口,手里提着个篮子,里面装满了各种水果吃食,她也不进去,就只站在离门口几步的距离,几个小和尚为难的守在大门前,看到南无回来了,其中一名小和尚像看到救星似的跑过来。      “南无施主,你可回来了,”      南无道,“怎么了?”      小和尚为难,“上次缘觉回来脸色不好,这姑娘听说了,天天都来看望他,其实这也没什么,可缘觉精神好了后,那姑娘非要缘觉娶她,这可怎么办啊,这......我们都没有办法,主持说等你回来,”      南无哦了一声,主持太看得起她了,这种事都要找她,她都快成管家婆了,再说那缘觉,他这是在哪惹得桃花啊?对着和尚点了点头,“你们先在这守着,我进去瞧一瞧。”      走到大殿,缘觉正来来回回焦急地走着,不时向着大殿外张望,南无进去,他像看到救星似的疾步过来,“小无,你可回来了,那姑娘走了没?”      南无笑了笑,“还没呢,人家嚷着要嫁给你呢,”      缘觉一听,惊恐地看着她,嘴唇直哆嗦,“别呀,不要吓我~~,小无你要救救我,”      南无摸着下巴,想了想,“得,你先藏起来,剩下的事我来办,”话刚说完,眼前就不见缘觉的踪影,这......,也太相信她了吧。      南无吩咐那几个小和尚把小姑娘放进来,小姑娘走到她面前左右看了看,“缘觉呢?我怎么没看到他?”南无挥了挥手,示意她坐在面前的长凳上,语重心长地说到,“姑娘,这个,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喜欢缘觉吗?”      这水灵灵的姑娘羞涩地低下头,扭捏地说:“奴家,奴家觉得他长得最好看了,”哦~原来是食色相也,“还有呢?”姑娘抬头,不明地看着她,“没了啊,”      没了?南无,“......”果真食色相也~      “这个啊,姑娘,你知道这世上并没有完美的人,你觉得你的心上人很美,其实也是不完全的,怎么说呢,就是人人都要拉屎撒尿,他也不列外,”      “我知道啊,但是缘觉在我心中不同,我就是喜欢他,她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还是食色相啊,南无只能给她来点深刻的了,招呼身边的小和尚几句,小和尚听了后头上冒出一滴汗,“这真的没问题么?”      “快去快去,绝对没问题,叫他快点啊,”看到小和尚下去,转过身对那姑娘说:“对了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奴家名叫娟子,”哦,南无了然,这名字真是接地气啊......汗。      “娟子姑娘,你能给我一个水果么,我有点口渴,”南无笑着说道,伸手就欲往篮子里拿,娟子不动声色地把手中的篮子往旁边移了一下,南无的手落了空,娟子指着外面,“你看,有只蝴蝶,”      “......”这样转移注意力好吗,姑娘。      不多时,两个和尚抬着一只大澡盆过来,砰的一声放在地上,南无走过去,这......这简直......污啊,招呼着娟子过来,娟子走到澡盆前,看了看里面,皱了皱眉,“这是什么地沟里的水啊,真脏,”说着退后两步,不再多看。      南无暗自笑了一下,“这是缘觉的洗澡水啊,”娟子吃了一惊,“这怎么会是缘觉的洗澡水,他那么白,怎么会洗出这么黑的水,”      南无不以为意,“缘觉不喜欢洗澡是我们寺里都知道的事,他经常一两个月不洗......,”还没说完,就看到娟子嘴角抽了抽,脸色不太好,南无眼里划过一丝笑,正想接着说下去,就见缘觉披着湿湿的衣服出来,脸上还带点水珠,娟子惊讶道:“缘觉,你......这真是你的洗澡水?”      缘觉扭了扭脖子,“嗯,刚洗了出来啊,有什么不对的吗?”      娟子目光有点躲闪,“我,我就是想来看看你,给你送了点水果,”说着双手往他面前一伸,把篮子递到他手上,支支吾吾了一阵,转身就走了。      南无从缘觉手里的篮子内拿了只梨,啃了一口,嘎吱脆响,“你这下满意了吧?”没听到他回答,转头看了看他,只见缘觉眼睛趴在大门边望着外面,叹着气,“哎~,可怜好不容易有个姑娘爱慕我......”      南无瞥了他一眼,这和尚~,忒不自觉了。    ☆、不不   这几天没事做,南无躺在靠窗的木榻上,日光透过小窗斜斜地照进来,洒在衣裙上,晕染出一层浅浅的光,暖暖的,让人全身慵懒,不知不觉间睡了过去。      还是一样的地方,周围是白茫茫的一片,脚下却是清晰湛蓝的另一片天空,南无用脚踏了踏,像是碰到了一面透明的结界,没有丝毫变化。      这年头,睡觉都不安生,下次睡觉还是把镜子放在别处好了,不对,她明明就把镜子放在桌上的啊!她这是梦魇了么,怎么时常到这地方?难道进着进着就习惯了?      有因就有果,她得找出这个因,蹲下身,用手触摸水面,水纹漾过,她已在一片明朗的世界。      天上的云静静不动,一直都保持着原来的位置,原来的形状,那棵树上仍是开满了花,只不过这次的花却不是静止的,而是微微开合,间或一瓣两瓣地掉落,轻轻飘在地面,慢慢地游离开,再沉入水里不见。      南无不想耗神,不管这是什么奇了怪了的梦,每次就叫她来这里看这棵树,说什么参禅悟道,不好意思,她不懂,叫她做做菜数数馒头不错,但一天到晚给她面前放上一颗白菜,还让她思考白菜的人生,你们懂么?反正南无是不懂。      所以南无现在正靠在树下,坐在露出的粗大树根上,打着瞌睡。      似睡非睡间,听到耳旁有小虫在叫,它们从一棵小草跳到另一棵小草的声音,啃噬草叶的声音都清晰地传入南无的耳中。      睁开眼,面前的确是另一个场景,一小片树林,林边有一块磨得发亮的大石头,南无觉得很熟悉,这不是自己经常玩耍的后山吗。      走到大石旁,摸了摸光滑的石面,自己小时候经常来这上面坐着,有时自己还和阿难在这烤鸡,所以上面还留了点黑色的烧过的痕迹。      这时,林中传来一阵细细簌簌的声音,而后从林子里钻出一个粉衣小女孩儿,南无的视线忽然模糊起来,周围的一切都看不真切,连那小女孩也未看清样貌,只见到她跑到石头上坐着,荡着双腿,嘻嘻地笑着,并且一只手向着林子挥舞道,“快来啊,来呀,”      这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一圈一圈在脑海中回荡,南无使劲闭了闭眼,睁开眼,发现自己正坐在那棵树下,刚刚的一切好像是梦。      这到底怎么回事?莫不是自己做了个梦中梦?但她直觉刚刚看到的的并不是梦,恐惧一点点漫上心头,环顾周围,静悄悄的没有丝毫声响,她是被困住了么?      方才在梦中,看到的那个小女孩,虽看不清面容,但最初见到她从树林里出来跑到大石上的时候,她本能地觉得那或许就是她小时候,但那个小女孩却笑着朝林子招呼,那声音,虽清脆可爱,但确确实实不是她的声音!      “阿无,”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南无向着一旁看去,一身青衣独立,含水般的眸子正望着她,在树下显得一身风华,“小......小雾?”他怎么进来的?      那人长身玉立,就这样在浮世树下含笑看着她,浮世树上飘落几片花瓣,落在地面打着圈旋转,忽地身影却渐渐消散,南无大惊,“小雾!”      一声低笑,南无睁开眼,只见那双含水眸目不转睛地盯着她,“阿无,你可是醒了?”      嗯?南无看着他,“你怎么在这?”说完才感觉到手臂暖暖的,这......不是自己的房间吗?自己正躺在窗边的榻上,日光照在身上,全身都暖洋洋的。      “阿无是梦到什么好吃的了吗?”      南无,“为什么这么说?”      雾沥用手指了指她的脸,南无半疑间,伸手摸了摸,感觉湿滑滑的,“......”为什么......会有口水?!      接过小雾递过来的锦帕,淡定地擦了擦,起身道,“小雾啊,你这是回来了?”      “嗯,是回来了,看来你一个人过的也不错,”眼睛似无意地掠过她脚边的小桌,那上面放满了各种点心坚果。      南无嘿嘿一笑,“是不错,”忽而看到他手里有一只鸟,青色的羽毛,红色的喙,正安静地躺在他手上,“哎,这是哪来的鸟,挺可爱的,”      雾沥微微一笑,用手轻轻地抚摸它的羽毛,“我也不知道,这次回去在殿里见着的,听侍卫说是我以前带回去的,”停了停,“不过看到它就觉得亲切,想来我以前定是极喜爱这只鸟吧,但我现在只记得它的名字,”      南无哦了一声,“它叫什么名字?”      “不不,”      “不不?奇怪的名字,”      雾沥抬起头看了看她,“是一个可爱的名字,”      “......”好吧,看来他确实挺喜欢这只鸟的。      南无心里说不清该不该给他说自己梦中的事,方才自己是在梦中见到他的呢,还是他一直就在这却是自己幻想在梦里看到的他?枉自己还是一佛门弟子,遇到这种情况却不知道怎么解决,虚虚实实都分不清。      ...........................................................................................................      淅淅沥沥的雨落在瓦上,顺着房檐一滴滴掉落在石阶上,溅起一朵朵小花。      布满青苔的石板路上,有一块青苔被刮去,呈现出下面灰色的石板,旁边散落着几枝木芙蓉。      “我说过,叫你不要进这来,”男子的声音在房内响起,低沉富有磁性,但却又不含一点感情,没有人答话,只听到小院里滴滴答答的雨声。      良久,一名女子的声音出现,“妾身,只是想来看看夫君,夫君已经在这呆了三天了,我想......”顿了顿,声音带了点欢喜,“南院的芙蓉开了,若是夫君能看到,应是喜欢的,”      “芙蓉?我不是和你说过我不喜欢花吗,不要随意采了,送到我这也没用,”男子的声音有点不耐烦,      又安静了一阵,女子说到,“妾身知道了,妾身......”      “你到底要说什么?”男子打断她的话,更觉不耐,      “夫君今晚能来南院吗?我准备了你喜欢吃的糕点,”声音低低的细细的。      “我没空,屋里罗大人还等着呢,你先走吧,”男子说完也不等女子说话,踏着微微沉重的脚步声走了。      雨打在地上散落的芙蓉花上,一点点没入泥中。      女子走过去,弯腰捡起一枝,轻轻放在鼻端嗅了一嗅,花上的水滴顺着枝叶流到她的手上,白皙的手更显得玉白通透,她什么话也没说,向着外面走去,微微踉跄,身影渐渐消失在绿的发亮的桑树后。      ................................................................................................................      到底要去哪啊?南无左右看了看,周围都是大片的树林,走了好几个时辰,一个人也没见到,偏偏她还是用脚走的,这可得多累啊,余光瞟了瞟旁边的少年,他依旧那样气定神闲,不骄不躁,都怪这位某人,说要带她去一个什么地方,又不告诉她到底去哪,不然她早就飞过去了,哪用得着现在这一步一步走啊。      “那个,小雾啊,你说的那个地方到底在哪啊?我们都走了这么久了,怎么还不到啊?”南无实在忍不住开口问他。      “不远了,”      “你说这句话说了第七遍了,”      “你也问了七遍,”      就是因为你不说她才一直问的啊。      南无坐在路旁的一截枯树枝上,“歇歇吧,就一下下,”走在前面的少年停下脚步,转过头来看了看她,“阿无是不想去了么?”说完依旧向着前面走去。      南无心里已经有了几次回去的念头,但小雾又是第一次对她说要带她去一个地方,她和雾沥相处的时间并不多,有时也很好奇别人在干什么,所以对雾沥说的话都很感兴趣,想了想,还是跟了上去。      一开始不不对她很是疏远,但在几次南无百折不挠的投食下,不不已经能够相当自然地站在她肩上了,南无望着悠哉游哉蹲在她肩上打瞌睡的某鸟,这厮~,还挺享受的啊,自己要走这么远的路,你这只鸟还睡得这么踏实。      南无轻轻地朝它的头吹了口气,喙边的小绒毛散开扁下去,露出绒毛下的粉色肉肉,不不依旧闭着眼睛,咂了咂嘴,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这鸟还有磨牙的怪癖,南无一路逗弄,这鸟也睡了一路,雾沥在旁边看着他们,唇边带着一丝笑,就这样,不知不觉间,到了目的地。      这是一个山谷,开满了木芙蓉,大朵大朵粉白色的芙蓉花绽放在枝头,南无他们是从半山腰下去的,一阶阶石梯蜿蜒而下,尽头隐没在芙蓉花林。      跟着雾沥走到山谷,在山谷最里面,有几间房屋,竹子搭建的房屋非常雅致,清清竹香混合着芙蓉花的暗香,让人很是舒畅,院前有一口小井,一张石桌,桌上放着本书,书是打开着的,应是刚刚有人翻阅。      房屋的门是开着的,里面有微微响动,南无看了看雾沥,发现他什么也没说,就跟着他这样站着,不久,屋内传来脚步声,一个男子从屋内走出。      男子身形伟岸,面容刚毅俊朗,两条剑眉飞入两鬓,只是下巴上留着浅浅的青色胡茬,显得比较颓唐,他看到院中立着两人,也没有什么意外之色,只是兀自走到石桌边,用手摸着打开的那本书,开口道,“已经三年了,殿下,”      雾沥没有动,站在原地,“确是三年了,怎么,你可是后悔了?”南无看到那人的手一顿,半晌才道,“我......是后悔了,”声音微微一颤。    ☆、芙蓉山坳   南无莫名,这是哪门子事儿?后悔这个词一般都出现在那些情情爱爱的男女身上,打了个哈欠,她真的对这些情爱之事有点审美疲劳啊,小雾把她带到这来该不会又是叫她看这些痴男怨女的前世今生吧?      然而接下来的一天什么事也没有发生,那人安排了两间房,让他们歇息,刚好南无走了一天累了,收拾好就躺下睡了。      雾沥在房外看着阿无走进房,笑着摇了摇头,她还是这样事不关己的模样,若有一天她自己的身上发生了这些事,她还会不会这样淡漠?有些事,遇到了就是遇到了。      南无闭着眼躺在床上,听到门外远去的脚步声,其实她并不想睡也睡不着,是了,她自己是有些躲避,不想去看那一幕幕的擦肩而过,她活了五千多岁,在天界说不上高龄,实际上还很小,但放在这人间,却足以沧海桑田,足以凡人生生死死无数轮回。      师父说既然身为佛,就要知众生之苦,参悟佛道,不知苦就不能知世界。      但是她却不想,一开始可能会对人间的情爱产生强大的好奇,但是看过几幕所谓的情爱后,她就愈发不想再继续下去。      想她本来是只欢欢喜喜无忧无虑的小白鸽子,到头来还是被人间哀愁给浸染成灰不溜秋的模样,这怎么能忍呢?不要就是不要,还有这几次做的那个梦,真是叫她烦恼的很,她很多时候都是随随便便,惯看春花秋月,飘游物外,自从师父交给她这面尘埃镜后,她就慢慢没入了这人世的哀愁。      哼,都是那面破镜子,南无从衣兜里拿出镜子,黑乌乌的镜面,任何光都反射不出,真是丑死了。      手指描摹镜子边缘的枝蔓,上面的浮世花莹莹散发着光,这花和梦里那棵树上的花那一模一样,食指磨蹭着尖尖的树叶,脑海浮现那个白茫茫的世界,那棵树是浮世树,但是当时为什么她却一直想不起它就是浮世树呢?      在须弥山境,这浮世树很是常见,千缕愁思,万点烦恼,众生愁怀,汇聚天地合生浮世树,这浮世树乃愁怀之树。      她是有多少愁怀才会梦到这棵树啊,司命大神说那里是世尊佛悟道之处,她是真的不想悟这什么道啊,正想着,听到窗外扑棱一声,南无望过去,不不正停在窗柩上,眨巴着它那双绿豆大的眼看着她,“不不,怎么了?”      南无躺在床上向它懒懒地伸出手,本以为它会飞到她手上,不想,不不远远地伸着脖子看了她半天,头一扭,飞走了。      南无“......”这只鸟这么傲娇?      芙蓉林      不不飞到雾沥肩上,雾沥看着它,“阿无醒了吗?”      “叽叽,”      “哦~,醒了啊,我还以为你会跟着她一块过来呢,”      不不听了,侧过头仰着脖子,表示不愿,雾沥看着它的样子低低笑出了声,“想来阿无也是见了你这副样子吧,”      雾沥朝着林子深处走去,一路拂花来到一垒坟前,坟前站了一名男子,正是之前的那人,男子手里拿着一朵芙蓉,把它放到坟上的石头顶端。      “山主在这里是要一直待下去吗?”      “我能去哪呢?无论我走到哪里都会想到她,只有这里,是我们最初相遇也是最初约定的地方,安若就在这里,我要一直守着她,还有她最喜欢的木芙蓉,”男子声音晃晃悠悠,似对着他说又似对着坟冢里的人说。      雾沥双手背在身后,神态了然,“那么,山主大人,我就告辞了,”男子点了点头,“四殿下不必如此客气,我小小一山之主能让殿下如此上心,也算受光,”      “在走之前,我有一样东西想要交给山主,山主应该很需要”      山主转过头来,看到他手里拿着一个锦盒。      “这是拘魂草,是我上次回去在房间里发现的,虽忘了是什么时候得来的,但是你若需要,可以送给你,”      听到对方说盒内是拘魂草,山主心中一震,眼睛至始至终都盯着锦盒。      “我知道你一直在控制她四处溃散的魂魄,这拘魂草对聚合魂魄甚为有用,你拿去吧,”说着把锦盒递到他面前,山主双手接过盒子,立马打开,看了一眼马上关上,面上激动,向着雾沥深深弯下腰,“谢谢,四殿下,”良久,直起身,面前已没了人影。      南无在院中坐了好半晌,一个人也没看到,他们都跑到哪去了?正无聊至极,看到从芙蓉林缓缓走出一青衣少年,南无觉得小雾好像比一开始大了一些,身形拔高了不少,立在她面前已经比她高了,“小雾,你到哪去了?”      雾沥看着她,“我们走吧,”走?不去看那个男人的故事了?      看着小雾已经走上通向谷外的阶梯,南无跟了上去,“还有,小雾那只鸟呢?它到哪去了?方才跑到我房间又飞走了,你不知道它那表情,要多傲娇有多傲娇,我叫它到我手上来它甩都不甩我就自个飞走了,”      雾沥听到她在后面喋喋不休地说着,心情不觉颇为舒畅,嘴边带着一抹浅浅的笑。      走到最后一段路的时候,南无回过头看着身后渐渐消失的石阶,妩媚的芙蓉仍一丛丛掩映其间,掩盖住那一段缠绵爱恋,那里或许有苦涩亦有痴缠,都化在风中,埋在土里,落在心尖。      握着的手紧了紧,南无悄悄地把手里的小葫芦放到衣兜里。      那是一天以前。      回溯      躺在床上,南无睡不着,关于看与不看的问题她想了很久,她觉得她烦恼的问题一呢是梦里那棵树的问题,二呐是镜中窥视别人情爱的烦恼,      想来她这么一棵婆娑树,还怕另一棵树不成?不就是常在梦里碰见那棵低智商的树么?有什么好怕的?那个啥的情情爱爱,又不是她的事,悲悲惨惨与她何干?她就只管在境外看看戏罢了,这有什么可烦恼的?      想那天上的司命大神天天捧着堆瓜子看那凡界众生看得津津有味,她就看了那么几个故事又怎么了嘛?摸了摸下巴,南无觉得豁然开朗,打了个响指,这算不算是突然地顿悟?她果然是一棵有前途的树呐~,翻身下床,准备到那个男人那里遛遛。      小雾不知道哪里去了,这竹屋周围全是芙蓉花,说高不高但说低也不低,刚好把附近眼睛能看到的都遮挡住,南无选了一个方向,走入芙蓉林。      那个男人怎么那么喜欢芙蓉花,南无站在林中左看右看全是粉白的花朵,这真可得叫做乱花渐欲迷人眼......当然没有浅草才能没马蹄,扑天盖地的芙蓉枝遮挡住阳光,树下能有草生长才怪,并且她也不是马。      一路走来,没有见到半只鸟,也没有听到半声鸟鸣,南无越觉得奇怪,这里除了盛开的花其余的东西好像都是死物一般。      听到有什么声音,隐隐绰绰看到前面花丛透出几块衣衫,隐掉气息悄悄走过去,趴在一个枝桠上,看到先前的那个男人正挽着袖子用着一个小锄头挖着什么,泥土并不坚硬,他几下子的功夫已经挖开两尺宽。      南无仔细地看着,那土里好像有什么东西露出来,男子弯下腰捡起那个白色的东西,南无这才看清楚,原来是一张白色的手帕,男子把手帕拿在手里展开,南无清楚地看着上面写着‘君心似我心,君喜我喜,君忧我忧,’字迹隽秀,比南无自己的好看多了,这是埋了多长时间啊,竟然都没有弄脏,连字迹都那么清楚,她点了点头,嗯~,是块高质量的手帕。      她在这里这么悠闲,那人却不像她这副没心没肺的模样,只见他看了这几个字后,双手微微颤抖,南无看到他嘴角抽动了一下,眼眸里悲痛异常,一滴泪混合着不知多少深情划过紧抿着的双唇,掉落而下。    ☆、往昔   一路迎亲队伍吹打着从城外进来,热热闹闹喜庆洋洋,场面甚是壮大,看不见尾。      走在最前面的是骑着高俊大马的新郎,穿着镶着金边的红缎锦衣,新郎脸上笑容洋溢,看上去很幸福,街边行人都聚集在边上往那边瞧。      这就是南无最先在镜中看的情景。      就当南无准备像往常一样看镜中情景的时候,忽然感觉面前一白,察觉到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身在当初的那个梦中了,周围白茫茫一片,正当不知怎么办的时候,脚下一轻,整个身体开始向下掉,这一掉也就一瞬的时间,她已经站在那棵树面前。      浮世树上面花开灿烂,其中一朵散发出更加皎洁的光,那朵浮世花的花瓣忽地散开,围绕着树旋转,一瓣瓣飘至南无面前,幻化成一面巨大的镜子,正当南无想仔细往镜中看时,那面镜子直向她扑来,她猛地用袖子挡在面前,一阵微弱的穿透力过后,放下袖子,南无发现自己正处在大街之上,迎面而来的正是那支迎亲队伍。      怎么会在这里?南无看了看四周,沿街的小摊小贩叫卖着,鼻子还能闻到酒馆里飘出的饭菜香,迎亲队伍从面前经过,南无站在一旁瞧着,身边是一位腰身很壮实的大娘,“大娘,这谁家的迎亲队呀,排场可真大,”      大娘伸着脖子向着迎亲队伍张望,并没有看她,开口说道,“可不是,这可是莫侯爷的迎亲队,能不大吗?”      莫侯爷?原来那个男的姓莫啊,咦?不对,芙蓉林的那个男的可不是一个凡人,他怎么会在凡间娶亲呢?难道又是历劫的?看着迎亲队伍快要消失在十字街头,南无急急忙忙追上去。      看到轿子在一座大门前停下,莫侯翻身下马,来到轿子面前就欲掀开红帘,一旁站着的大娘说到,“哎哟,侯爷这么着急啊,这新娘子现在可不能让你抱出来,侯爷得先踢轿门三下,方可背着新娘去拜堂,”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按住轿帘。      莫侯听了,嘴角开笑,用右脚使劲地朝着轿子踢了三下,掀开面前的帘子,牵着新娘的手出来,一把把她横抱起来,新娘娇呼一声,莫侯大笑着抱着她跨入大门。      南无跟着来道喜的人一同进去,竟也没有人拦着她,在大堂上,新郎新娘已是夫妻对拜,之后就是新娘入洞房,新郎在大堂陪着众人喝酒,嘈杂纷乱。      南无正想着该不会就这样叫她一直这样看下去吧,这得何年何月才能看到结局啊?面前的情景如水波般荡漾,她又处在了那棵树前,感到左边有什么东西移过来,一转身见到另一面镜子向着自己扑过来,条件反射地闭眼,睁开眼已是到了另一个场景。      院子边开满了芙蓉,一名女子依偎在男子怀中,“城,你看这芙蓉花开的多好看啊,”      “嗯,你若是喜欢,我就叫人多种点,”莫城下巴抵在女子头顶,轻蹭她的墨发,女子听了他的话抬头看着他,娇嗔到:“城,已经够了,你看这满院的芙蓉,都是你叫人栽种的,还种,种哪儿啊?”      莫城看着她,亲昵地说,“我们可以找一个山谷,种上满山的芙蓉,要多少有多少,”女子听了很高兴,“那等我们老了,我们就找这样一个山谷,种满芙蓉,好不好?”莫城搂着她,看着她说到,“嗯,我们到时就隐居,只有你和我,我们慢慢变老,”      院子里洒满了阳光,芙蓉花在素光中轻轻摇曳。      南无又见到过几个场景,都是他们相爱又幸福的画面,根据以往经验,情到浓时方亦淡,还有那啥月满则亏,花无常开,这都预示着,莫城和安若的感情不会长久。      男人啊,真的是可恶,南无看到最后下了这样一个结论。      莫侯喜结交名士才子,经常带着安若一同和他们游玩,这么说来他们感情亦是深厚,要怪就怪在安若的身份上。      奕国处在北方,相邻着安国和厥国,而安若则是安国的公主。      在这众多诸国并存之世,你打我杀争夺领土已经像每天吃饭喝水聊家常般一样常见,两国之间今天嫁女儿结亲家,明天翻脸不认女婿的亦是常见,更别说什么同盟,狡兔死走狗烹,敌国灭盟国亡,大家往往都是肚子里明白的很,表面仍是喜笑盈盈握手相亲。      近来府中经常有人出入,安若站在亭中,刚才侍从告知,这是骊越将军派人给侯爷通信。安若有点担心,这段时间,奕国和安国气氛紧张,她的心中隐隐不安。      湖边,微风徐徐吹过,老刺槐上垂下的一串串白玉般的花散发醉人的幽香,鹤楼上的两人正一脸严肃。      “子越,这段时间情况怎么样?”莫城把手里的酒樽放在小桌上,看着对面的男子。      “嗯,奕王已经下达命令了,后天就出发,都准备好了,”      “我们今天可要痛饮一番才是,就当为你饯行了,”莫城拍手吩咐下人取来大坛的酒,笑着对着骊越爽朗说到,“哈哈,是该饮一番,我们好久都没这样了,师兄,”骊越大笑道,额前飘下两缕发丝,更使他显得洒脱俊逸。      奕国的冬天很冷,十月初,就已经下了第一场雪,大雪纷纷扬扬飘落,不到两日,整个霄赣地区已是一片雪白,这次的雪不像往年给人以银装素裹的惊艳之感,整个国家都弥漫着厚重的颓凉。      奕国与安国的战争持续五个月,本来两国势均力敌呈现僵持状态,厥国不知什么时候飞来一箭,派给安国十万援兵,这中场杀出一匹马,这匹马还不是帮自己拉货的,就这样,本来站在天平两端的两国,一下子实力有了不小的变化,奕国节节败退,被对方围困长漠,骊越将军纵有满身才能也扛不住兵力的悬殊,一月之后,骊越出城迎战,在对方□□流作战后,体力不支,被对方割去首级。      消息传回都城,奕王大惊,马上派遣使臣前往洛国求救,半月时间,安国的军队已接近霄赣,就在奕王吓得坐在王位上冷汗连连的时候,洛国的救兵已到,千钧一发之际,倒也逼的安军退到边境之地。      莫侯府      “城~,”安若立在门外,内心焦急,房外的侍卫阻拦到,“夫人,侯爷不让见人,您还是请回吧,”暗色的门扉紧闭,寒风吹过,更显得冷硬。      安若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立在门外,他是在怪她么?天上飘飘零零的雪花落在黑木枝丫上,顷刻融化,湿湿的树枝浸出水滴,滴落在雪地上,悄无声息。      他是在怪她吧,自己刚嫁过来两年,安国却不信守承诺,立马变脸出兵,她也不想的,一国公主说是身份尊贵,但在国君看来不过是缓兵一时的棋子罢了,她的身份又何尝不尴尬呢。      在南院呆了几日,外面还未传来消息,安若披着厚厚的狐裘站在栏边,天是越来越冷了,已经一个多月没有见到太阳了,若是有他在自己身边,她也不会感到如此的冷和如此的孤单,“夫人,院外有人禀报,”安若眼中划过一抹亮色,“快叫他进来,”      一个高个侍卫进来,“夫人,侯爷叫夫人过去一趟,”安若一阵欣喜,城终于肯见她了,急急忙忙跟着侍卫来到清心阁,在门外整理了一下凌乱的鬓角,走进房内。      屋内很暖和,莫城正坐在案后,手上拿着狼毫写着什么,见到她进来停下了笔,眼神淡淡的看着她,“这段时间没去看你,过得怎么样?”      安若听了他的话眼角湿润,“我过的很好,城~,”      莫城看着她,似要她说下去,安若走到他对面,眉间流露淡淡的忧伤,“城,这次两国战争,我知道都是父王的错,他不该......不该食言,”      良久,莫城都没有说话,安若不知该说什么,心里有点紧张,“骊越将军......”话还未说完,莫城打断道,“没错,是你父王的错,与你无关,你不要担心,”说虽这样说,但安若还是听出一丝轻蔑,心里像有块石头敲打了一下,猛跳两下,      “这次的丧礼,你就呆在府上,不要出去,”安若知道怎么回事,点了点头,“你先回去吧,”莫城面无表情,低头继续写着书信,安若也不知说些什么,转过身走出房间。      她觉得自己和莫城之间好像隔着些什么,既然自己嫁给了他就要相信他,他们会像以前一样的。   一月初,军队浩浩荡荡从边境的漠城到达国都,这次运送回来的还有骊越将军的身体,他的首级早已与身体缝合好,装在巨大沉重的棺木中。      乌青色的天空死沉沉的,太阳像被蒙上一层厚厚的青色帷幕,淡淡的光从上面透下来,北风吹的呜咽,奕王一行站在城门口,神色冷肃。莫城站在奕王身后,看到苍白色的布盖着的棺木,双手紧紧握成拳,深黑的眼眸里只有漫天苍色下的白棺。      奕王为骊越将军举行了盛大的丧礼,举国哀悼。      莫城身着丧服默默地站在一旁垂首,奕王看到他这样,安慰道,“我知道你们师出同门,感情甚笃,但人既已死,也该放宽心,你府上的安国公主亦是无罪,不要牵连到她,”莫侯直立着身子,平静道,“臣知道,臣不会怪她,这些事都与她无关,”      奕王看了他这个样子,叹了口气,望向天空,天边翻涌着一团团黑云,看来今晚又有大雪了。    ☆、君心不知妾心   日子还是照样过,莫侯招揽了很多的食客,在府中修建了一座贤云居,众多食客就居住在此,莫侯经常流连在贤云居,和他们谈笑风生。      偌大的大堂,四面都是活叶门,可以看到外面的景色。      在堂内,排布着两列长长矮桌,直排到接近门口的地方,食客们相对而坐,矮桌上摆放着很多的书籍和笔墨纸砚,莫侯坐在上座,每天早上至傍晚,他都会在这听食客们探讨问题,谈论的好的,会给赏赐,有时听到妙处,嘴角含笑,自己也加入论辩。      安若经常站在湖对岸看着对面的贤云居,应该说是看着贤云居中的莫城,有时莫城也会看到她,但每次都是不经意地向她那边扫视一眼,又含笑着加入众人的对话中。      莫城对她不若以前一般嬉笑打趣,现在是举案齐眉相敬如宾,这种感觉使得安若困扰不堪,她和莫城之间真的隔了些不知名的东西,她有时很害怕,害怕自己离莫城越来越远。      木芙蓉开的灿烂,粉樱樱的一片,南无站在花下,看这花开的这么好,折下一枝拿在手里,从旁边的圆月门进来一个人,一身深色的锦衣,正是莫侯。      南无转了转手里的花,她是近段时间才发现的,在这镜子里面,她有时存在有时不存在,比如,在安若和莫城旁边的时候,别人看不到她,在其他地方别人也看不到她,但若是南无走到一个人面前问对方问题,那人又能看到她并且马上回答她的话。      这里就像是一个南无想存在就存在的世界,不想存在的时候什么也不说,就像没她这个人,当她接触别人的时候,就又像是早就存在这个世界一般。      南无站在莫侯旁边,看着他静静地站在月门前,目光深深地望着院里的小屋,他身形颀长,墨黑的发用玉簪琯起,看起来俊逸非凡。      南无有点莫名,这人为什么变化那么大呢?这态度和新婚的时候差别太大了,想了半天只得出一个结论,男人啊,真是奇怪的生物,不对,是善变的动物,比她在梅檀山养的咪咪兽还奇怪。      说到她的咪咪兽,还得从很久很久以前说起,当初和阿难在三海域找食物的时候,追到一座崖下,那崖下有一个山洞,洞口到处都是黑色的蜘蛛网,她想这里莫不是住着一窝蜘蛛?      当时追着一只牛角猪,到洞的周围就跑不见了,蜘蛛网没有破,看来也不是跑进洞里了,不过从洞里传出一声声的猫叫。      这就奇怪了,网没有破,里面怎么会有猫呢?越想越觉得奇怪,越想越觉得自己该有所行动,万一是只小猫进去被蜘蛛捉住了呢,听着声音应该还没有死,不过谁晓得进去的时候会不会只剩下一条尾巴。      南无对着阿难说到,“喂,要不你进去瞧瞧?”      阿难瞥了她一眼,“为什么叫我去?你自个去,”      她扯了扯他的袖子,“师兄,这是师妹再和你说话呢,你怎么就不听一听呢?你还是不是师兄了?”      阿难伸出一只手从她手上扯下自己的袖子,“要去你去,我没这个闲心,”南无看着他,满眼的瞧不起,“哼,还说自己是得道的大乘呢,连一点点小小的怜悯之心都没有,万一里面的小猫咪被吃了怎么办?”      阿难瞪着眼看着她,“被吃了怎么办?哼!凉拌,你吃了多少有名动物不明动物啊,现在来说什么吃不吃,好笑,”南无看着那黑乌乌的洞口,一咬牙,向着洞口走去,拿了根树枝,站在洞外把蜘蛛网给捣了去。      看向身后,见阿难似笑非笑地抱着胸看着她,那眼神说的就是看你敢不敢,南无抛给他个白眼,扔下树枝朝着洞里走去。      过了不少时候,阿难在外面等得不耐烦了,还是没有见到南无从里面走出来,莫不是真出事了?迟疑地走进洞,里面乌漆麻黑的,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扑过来,一下就被一丝丝的线给缠住了,   南无笑着从一旁出来,“嘿嘿,怎么样,爽快不爽快?”阿难被裹得紧紧的,只露出一双眼睛,呜呜呜地叫着。      南无手上抱着一团黑黑的东西,向着他说,“你看,这只小猫会吐丝呢,”用手摸了摸它柔顺的毛发。      走到洞外,才发现手上抱着的不像平常见到的小猫,这只猫竟然有头发,还很长,四脚是白色的,还有绿色的眼睛,阿难说这是咪咪兽,它的头发就是那洞口的黑色蛛丝,用来捕猎物的。      南无抚摸着它柔顺的头发,“阿难,我要把它带回去,这样就可以用它的头发去给我捕梅檀山上的鸡了,”南无笑着对咪咪兽说,“你要和我回去吗,咪咪?”      咪咪兽挣扎了一下,“喵喵~,”不愿意,南无看着阿难,“你看,它很喜欢我呢,”咪咪兽更使劲地蹬了下腿,南无,“你看,它兴奋成这样,我们走吧,”      阿难,“......”      不过把咪咪兽带回梅檀山没多久,去找午独玩的时候,午独很是喜欢它,南无见他一个人在莪蓬山寂寞可怜见的,就把咪咪兽送给了他。      莫城在这里站了半晌,什么话也没说,也没有进去,转身就走了。      南无又回到了浮世树下,那朵浮世花已经脱落的只剩下几瓣花瓣,她躺在离树不远的位置,一朵朵浮云飘在空中,天很蓝,却没有看到太阳。      “咦?”南无看着上空,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往下掉,坐起身,抬头望着上面,只见一个白色的东西朝着她掉下来,南无站起身,伸手一把抓住,冰冰凉凉的,摊开手,一个玉白的小葫芦躺在她的手上。      葫芦只有她的食指大小,晶莹剔透,葫芦口塞着一个灰色的盖子,“这是哪里掉下来的啊?”南无奇怪,拔出塞子,放到鼻子下嗅了嗅,清清凉凉的,这是什么?把塞子塞回去看了看,又望了望天,看来这个地方还有很多她不知道的的秘密。      正想着怎么出去,身后一阵风声,不会吧,又来了?      南无回到了南院,这时候院中的木芙蓉已经凋谢了,入眼一片绿影,有几只知了在树丛鸣叫。一只蝴蝶翩翩地飞到树叶上,安若靠在屋外廊下的栏杆边,望着身下的一丛杜鹃出神。      南无走过去,坐在了她的旁边,阳光暖暖地照下来,让人昏昏欲睡,院中的一切好像都蒙上了一层绿雾,她不知不觉间就睡着了。      南无一觉醒来天已经擦黑,身边已经没有了人,站起身看到屋内点了灯,丫鬟们正劝说着夫人吃饭。      “你们先下去吧,我没胃口,”      “夫人,你都一天没吃饭了,这样对身体不好,您就吃点吧,”      安若坐在桌边,一手扶额,微微阖着眼,几个丫鬟相互看了看,都退了出去。      没过多久,安若抬起头环顾了四周,叹了口气,似想起什么,走到床边,从枕头下拿出一只月白荷包,上面绣着两朵芙蓉,一只蝴蝶翩翩歇在花上,栩栩如生。      她用手轻轻地在上面磨蹭,南无在她背后没有看到她的表情,半晌安若把荷包放回枕下,转身向着南无的方向走来,南无看着她直直地向着自己走来,忙闪到一边,安若走出房门,南无跟了上去。      安若站在门外,静静地看着天,漆黑的夜空繁星忽闪,夜风徐徐,她走下台阶步入庭院,南无见状正要跟过去,脚刚跨出门槛,面前的空气就像水一般荡漾,南无的整个身体没入其中,等她仔细看时,又是另一幅场景。      湖水很是平静,倒映着天上的繁星,灿若星河,湖周围的景物也都出现清晰的轮廓,南无站在湖边,从另一边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声音很小,但在这寂静的夜间也听闻的很是清楚。      南无不用猜也知道会是谁,既然入了这镜子,看的听的无非是那么几个人,更何况,主角出场的次数总是最多的,这台词也应是最多的,听那声音,是安若无疑了。      对岸两人的身影倒映在水中,遮住几点星光。      安若站在莫侯对面,夜色中他的面色看的不是很清楚,“夫君,这段时间为什么不见我?”声音低低的,话尾带了点颤音。      “你知道,我这段时间很忙,”      安若听了心里泛酸,这听起来更像是借口,“夫君,明日,你能来南院吗?”      “干什么?”      “你最近忙于政事,你我很久没在一起吃饭了,我想为夫君做几道菜,”      “明日张大人要来,恐怕没有时间,”      “嗯,那他是什么时候来呢?”      “下午”      “无妨,晚上我等你,”      忽而起了一阵风,吹的树叶簌簌作响,水面微波荡漾,星辰飘摇。      “起风了,先回去吧,”莫侯的声音响起,没有回答她的话,说着转身欲走,      “夫君~,”安若出声叫住了他,莫侯停下,侧头看着她,      安若微微低头,抬手轻轻遮住嘴唇,宽大的纱袖盖住白皙的手背,纤细的手指在袖中紧紧地捏住袖口,她的内心有点紧张,“你今晚,能到南院吗?”      “今晚书房还有些信件要看,你先回去吧,”      听了他的话,安若紧张的神情不复存在,脸色蓦的惨白,他还是不肯与她一起,马上笑着说到,“那好,夫君也要保重身体,事务繁忙也要注意休息,”      莫侯点了点头,转过头走了。      风停了,湖边又恢复了平静,只剩安若一人立在那里,南无坐在湖边的一块石头上,看着她一人孤零的身影,这莫侯,忒无情了,软香润玉立在面前,还表现的这么冷淡,哎~,没前途啊没前途。    ☆、弥勒大爷   躺在石头上,天上星辰闪烁,很是漂亮,入眼满是浩瀚星河,其实以前,南无特别喜欢坐着太虚船在晚上的时候遨游星空,那些星星近在咫尺,仿佛伸手就能摘到它们,但事实上距离它们却是那么的远。      南无有时很喜欢孤独的感觉,有时什么也不想,有时又想的很多,阿难说她这是正处于青春期,处于青春期的人脑袋都不知道在想什么,有时叛逆有时孤独。      他说:“你看那棋巫山的芜荷,和着那青丘的黑狐狸私奔了,将近一千年不见踪影,你看叛逆吧?”      南无点头,      他又说,“你看凤凰族的那俩小白凤凰,跑到蟠桃园把人家辛辛苦苦种的桃子给啃了,叛逆吧?”      南无点头,      “他俩偏一只桃子啃一口,还让它们照样挂在树上,你说这样也就算了,他俩还在树下打盹打了一百年,叛逆吧?”      南无点头,      “拽吧?”      南无点头,确实挺拽的,这蟠桃也就只有在天庭寿宴的时候才摘下,众仙家也是难得尝一口,到头来还被那俩凤凰糟蹋的。      不过,南无想了想,这青春期的叛逆......是青春期的叛逆吧?那棋巫山的芜荷谁不知道活了十万多岁,她巴不得早点嫁出去呢,天天想日日盼,终于盼到心上人长大,能不马上拐跑么?      那黑狐狸也是,也就一万零......八千多岁吧,就蒙蒙答答地跟着人家跑了,气的黑狐狸他老爹吹胡子瞪眼,芜荷可是比他这个爹还大上几万岁呢,现在一提起黑狐狸他就犯哮喘。      南无想,这十多万岁的女人原来也正处在青春期啊。      还有那两只白凤凰,凤凰族自天地初始从未出现过白凤凰,这对双生子可以说是变异品种当中的珍贵品种,在族里可是受尽宠爱,到处蹿东蹿西,啃了蟠桃园的桃子,也被凤凰族善后善的干干净净。      后来南无听说在那年蟠桃宴会上,众位仙家们面前摆的蟠桃都是缺了个口的,那是王母要求仙娥用刀子把那俩白凤凰的牙印给剜了,整整剜了三天呢。      不过,那两只尾巴都还没长齐的小凤这也算个青春期?南无琢磨着这青春期跨度可能就是这么大,从两百岁到十几万岁不等。      不过,南无再想,那五万多岁的老白也算吗?他可是儿子都娶亲了啊!怪不得魔界老是派魔兵上天在南天门外叫嚣,每次出战双方都是些年轻气旺的壮汉。      南无经常坐在云上远远地观看,双方你打过去我打过来打得不亦乐乎,照这样的说法,其实也就是些青春期的叛逆小青年偶尔的叛逆之举,你见不得我我见不得你,约出来干的一场群挑。      南无正思考着人生,望着天看得出神,忽然耳边传来一声巨大的落水声,她一下子惊醒,立马翻身坐起。      眼前万里晴空,大批的军队正从河对岸经过,不时踢落河边的石头,滚入滔滔的河水中,这是......谁的军队,要打仗了么?南无望向前方,不远处领军的正是莫城,银色甲胄,气宇轩昂,他是要和哪国打啊?      飞身过河,在河对岸停下来,一名小士兵正躲在离军队不远的一块石头后撒尿,南无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士兵吓了一跳,回过头看到她,脸红了红,南无道,“问你个事儿,”小士兵睁大眼看着她,诺诺地说,“什么事?”      南无把手放到他肩上,一手指着赶路的军队,“你们这次是要和谁作战啊,领兵的是莫侯吧?”      小士兵依旧红着脸,使劲点了点头,“对对,就是莫侯,我们是要和安国打,上次不是骊越将军牺牲了么,这次莫侯主动请缨,想和安国干一架,”      南无恍然,果然是安国啊,安若这下的处境更是尴尬了,拍了拍小士兵的肩,“小子,去吧,希望你能活着回来,”小士兵慌忙勒好裤腰带,急匆匆地追上军队。      面前的军队向着前方的峡谷行进,景象越来越快,军队呼啦啦从南无眼前晃过,面前只有小士兵撒尿的石头没变,两侧的景象就像是一个狭窄的隧道,隧道两壁闪过看不清的画面,画面忽而停了下来,南无已经身处安若的小院里,这里她再熟悉不过了,她已经多次站在这里了。      安若正坐在院中的石凳上,她面前的石桌上放着只淡青色的长颈瓶,里面插着一枝芙蓉,桌上还零散地放着其它几枝,安若两只手交叠撑着下巴,静静地看着桌上的芙蓉,似透过花在看其它什么。      南无站在一旁,看得那是一个纠结,这两人是没戏了,反正安若最后是死了,莫侯是隐居在了芙蓉坳,但是......哎呀,正是烦死了,一个故事知道开头,知道结局,若是这样,大概很多人就对这故事没兴趣了,但是,南无每次看话本子,总是看了前一部分,就会直接翻到结尾,看看结局是什么,然后再回过头来继续看下去。      师父总说,这人生呐就是一本书,永远不要知道结局是什么,要一页页仔仔细细地翻阅下去,这才叫体验人生,人生就是这么的奇妙,妙哉奇哉。      这样想着,南无却觉得面对一个不可知的未来,还不如早些知道结局呢,是好是坏提前知道了又没什么坏处,要是好的呢,这日子就悠哉游哉地过,要是坏的呢,就早做准备,在当头一棒打来的时候,也好争取一个闭眼认栽的时间。      南无忽然感到脸上好像有水,摸了摸,确实是水,抬头看了看天,天气晴朗万里无云,没下雨啊,忽而更密集的水滴落下来,院子里已是一片水渍,就连安若也回过神看了看天,她的头发紧贴着脸,肩上也被水打湿,不过她并没有进屋躲雨,依旧坐在那。      南无瞧着这天,又看了看安若,施了个诀飞身上天。      站在浮云上,正想往更高处看看,却不想看到了一个她不怎么想见的人,一人来长的大葫芦上坐着一个......光头,那光头手上拿着只酒壶,正仰面喝着酒,他身下的大葫芦上有着一点水痕,长长的眉毛上也滴着水,看来刚刚也是被淋了一遭。      南无本想偷偷把身下的浮云降下去好不被对方看到,却不想对方已经发现了她,光头把酒壶放下,擦了擦嘴,嘿嘿笑道,“小无,好久不见,甚是想念呐,”      南无抖了一抖,想念个屁,想念她的烧鸡还差不多,不过立马也笑道,“弥勒爷爷,小无也好想你,”对方哈哈一笑,本来只留了个缝的眼睛更是不见了,“小无,什么时候嘴怎么甜了?”      南无保持微笑,她的嘴什么时候不甜了?“小无说的是真心话,”光头一脸和蔼,“小无这从哪来打哪去啊?”      当然是从地上来到天上去,南无微笑嘴上却说道:“方才在凡间忽然被奇怪的雨给淋了,这不,我就上来看看,”说着还伸着脖子朝着四周看力图找出可疑之物,秃子点了点头“嗯,我方才也被雨给淋了,”      南无“......”看的出来,您就不知道护一护啊,      “不过......”光头眯着眼笑着说道,      “不过什么?”南无看着他,      “不过要是被我找到是有人故意为之,我就......”      “你就......?”南无睁着眼向他微微倾身,好奇地听着。      “我就要他好看,”弥勒大爷仍是笑眯眯地说,南无听了内心真诚地为那位倒霉的仁兄默默哀叹,真是......活该。      正在这个时候,从上空飘过来一朵黑云,南无瞅着怎么那么眼熟,仔细一看,眼角抽了抽,那不是她的驾云么?黑云之上,‘南无’正躺在上面晃着个二郎腿。      难道......南无立马从袖中掏出一条手帕,猛地盖在弥勒大爷的脸上,嘴里嘿嘿笑着说,“弥勒爷爷,我帮你擦擦,你看,你眉毛上全是水呢,”一边望着黑云飞向另一边,等看不见了,才把手帕拿下来。      “小无,你快把爷爷脸擦掉一层老皮了,”弥勒大爷仍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南无干笑着,把手帕递到他面前,“你看,手帕都湿了,确实得擦擦了,”      弥勒大爷嘿嘿笑道,“小无啊,我看你好像不是这个时间的人呐,”      南无看了看他,笑道“是呀,我穿来的嘛,现在不是都流行这穿越吗?你穿我穿大家穿,这才快乐嘛,”这都能看出来,哎~,这就是实力差距啊。      “这样呐,那有点遗憾了,”      “怎么了?”      “你那里是什么时候?”      南无想了想,到芙蓉坳的时候小雾对那山主也就是莫城说是三年不见,三年......“唔,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不过立马想到刚刚看到自己驾的黑云,距离那个时候那么该是有两年了吧?于是说道,“应该是两年之后吧,”      “哦,两年之后啊,那还来得及,”      “什么来得及?”      弥勒大爷笑道,“昆仑山到时要举行婚宴,”      “婚宴?是谁的啊?”昆仑山上就只有渊魅上神独居,很少出山,这么孤僻的性子也有人喜欢?      “渊魅上神和水含仙姬,嘿嘿嘿嘿,他们最是合适,”弥勒大爷笑得那是一个......好像自家的儿子终于有人要了一样。      原来是水墟的水含仙姬,水墟就在昆仑山之后,位于昆仑最高峰的背面,他们当邻居当了十多万年,终于擦出了爱的火花。      “是挺好的,仙界终于又有一对了,”      爱情长跑终于到头了,可不是,这仙界除了棋巫山的芜荷和那只小黑狐狸年龄跨越十多万年的姐弟恋,让仙界震惊,现在又是这两位大龄石头上神结亲,到时一定忒热闹,这事儿南无竟然之前还不知道,哎,天天东奔西跑,辛辛苦苦,这么重要的事现在才知道,差一点就错过了。      等这边的事情忙完,就可以和小雾去看看凑凑热闹。      “弥勒爷爷,时候也不早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南无恭敬地对着弥勒大爷说,      “嗯,到时候的昆仑婚宴我也会去,那就那时候再见吧,”他笑眯着眼答道,      南无点了点头,一个转身向着下界飞去。      弥勒大爷睁开眼望着南无消失的方向,眼里神采奕奕,仔细一看还闪过一抹狡黠,他仰着头就是灌了一大包的酒到口里,身下的葫芦晃晃悠悠地向前飘去,不多时就消失在云层中。    ☆、并肩难   南无回到院子的时候,院子已经变了样,屋上的青瓦杂乱无序,房前摔落着一些破碎的瓦片,到处杂草丛生,墙垣边的木芙蓉也被折断,已经枯死,大门的一面也已倾斜摇摇欲坠,满目疮痍。      她才走没多久这里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南无站在院中,看到周围这个景象很是吃惊,难道在她走的这么一丁点儿时间剧情就发展完了?      向前走了一步,踩到一截枯枝,咔嚓一声,周围的景象蓦地变幻,她就像置身在一个飞速旋转的球里,安若的样貌不时在周围出现,      等旋转的情景停下来时,眼前还是刚才南无走时的模样,安若正安安静静地坐在石桌前,她的面前还是插着芙蓉花,芙蓉花上闪着晶莹的水珠。      院外传来声响,一个丫鬟走进来,手里端着饭菜,不过那饭菜很是简单,简单到寒酸,她走到安若面前,把饭菜放到桌上,托盘碰在桌上的声音不大,但是让人一听就知道放菜之人的一丝不耐,“吃吧,”说完这话,丫鬟立马走了。      安若没有看面前的菜一眼,良久,她站起身,向着屋子走去。      南无跟在她身后,进了屋,又是一屋沉闷寂静,大概安若的心就是这样吧。安若有了动静是发生在这之后。      安若一路策马狂奔,这里是一望无际的平原,夕阳西下,晚霞烧红了半边天,哒哒的马蹄声传的很远,在这空旷的天地回荡,她的身上披着霞光,南无看到,安若渐渐消失在光里。      相传上次莫侯领军打仗,不是很得意,依旧被埋伏在赤丘岭的安军围困,众侍卫一路护着莫侯逃离,方才得以脱险追兵,只是在逃亡过程中遇上暴雨,山间滑坡,他们被冲散,由于莫城受了很重的伤,被石块冲到崖下昏迷过去。      安若当时老远就看到莫城他们被碎石阻断去路,又目睹莫城掉下山崖,快马从另一条小路赶往崖底,因为又是大雨又是着急,一路上不知摔下马多少次,衣服沾满泥浆不成样子,赶到崖下,跌跌绊绊到处寻找,终于找到了莫城,她把莫城的头放到膝上,双手捧着他的脸哭喊道,“城,你没事吧,”朝着四周看了看,前面有一块突出的岩石,她扶着莫城让他傍在自己身上,一路拖着他走到岩石下,小心地把他放在干燥的地方,替他擦干脸上的水,救兵应该很快就会赶来。      果然没过多久救兵赶到,因为还下着雨,来的人也不多,安若就让他们先把莫城带回去,那时候莫城重伤全身发烫,必须要赶快治疗,自己跟随之后的一队人马回去。      安若一个弱女子竟然能够孤身一人来到这边地,并且一下就找到受伤的莫侯,这也很让人怀疑。      莫城被救回去后,昏迷了两日才醒过来,刚醒过来就听到侍卫来报,“什么事?”莫侯站起身,双手背在身后,      “禀告侯爷,夫人来了,”莫城微邹眉头,若儿......来了?当他站在城墙上时,安若正赶到城外,满面风尘,他就站在城楼上看着她,并没有叫人开城门,安若抬头正看到莫城在看着她,她脸上都是尘土,嘴唇干裂,边境的烈风吹的发丝飞扬,衣衫呼哧作响,单薄的身形仿佛下一刻就会被吹走,地上的泥沙浅浅地卷起又飘散。      莫城抬起手向后一挥,城门缓缓地被打开,安若没有马上进去,她看着莫城深黑的眼眸,似要望进最深处,莫城没有再看她,转过身不见,安若也骑着马走进城门。      军帐内,气氛很沉重。      “侯爷,这是唯一的办法了,为了我们奕国,只有这样了,”      莫城站在案前,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桌上的地图,对旁人的话充耳不闻,军帐里几乎所有的人都一致同意前者的观点,但是他们的将军仍不发一言,      帐外的天空布满阴霾,狂风烈烈刮着军旗,有的军旗上有撕裂的痕迹,由此可见,在这驻兵的人,肯定都拥有刚毅的面庞,古铜色的皮肤,流在身体里的血也有这风一般的狂迈与凌厉。      此次奕国军队的军师是有名的才子秋恒,当初与莫城骊越都是好友,这次本不需他跟着到这里来,但听说莫城亲自请缨攻打安国,他也就一同来了,莫侯封他作军师,他的才能确是能够担任这个职位,军中没有一人反对。      在前几次作战中都取得了不错的成绩,不过在跟随一队精兵偷袭的时候,被安军埋伏的几百精兵截获,现在还在安军手中,所以现在莫侯既被困在这城中又时时担心秋恒遇难,若是被作为俘虏要挟他,到时就真的不知该怎么做了。      北边本就苦寒,夜晚水更是能冻成冰,天上一弯弦月冷冷地瞧着这围困之城,冷风吹散了天上的云,无数星子闪烁,到也成了给这里的人最后的安慰。      莫侯站在城墙之上,翘首望着满天冷星,双手放在厚厚的墙上,不自觉地握紧,难道真的没有出路了吗?转过身,能够清楚地看清城内的情景,在将帅驻扎的府上,亦能够看到那间窗口透出烛光的房屋,他的眼中墨黑,天上的星辰亦无法洒进一点光芒。      安若推开窗,黑重的城墙矗立在前方,城墙上燃烧的火把在风中摇曳,泪悄悄地滑过脸颊滴落在衣襟上,右手紧紧捂住嘴鼻,闭上眼,她害怕哭出声,不想被任何人听到,不想被自己听到,他会做出怎样的选择呢?      三日后,安军兵临城下,秋恒被押上前,绑在兵车上,他的身上已经用过了刑,伤痕累累,伤口还在冒着血水,颇为狼狈,他似乎发现莫侯正站在城头看着他,抬起头望了他一眼,嘴角扯了扯,想笑一笑,但扯到了脸上的伤口,闷哼一声皱了皱眉头,只把他矍铄的眼睛看向莫侯。      安军将领是安国大将军魏安,络腮大胡孔武粗犷,他骑在一匹青黑色的马上,马鼻哼哧作响,向着莫侯他们喊道,“奕国的小毛孩,快出来投降,你也该认清形势了,今日总有一个结果了,”说完哈哈大笑,身下的青黑马在原地转动,“你看到了吗?这是你们的大军师,现在还不是乖乖被擒在我手里,识相的,就递交投降书,不然,我大军不多时就能破了你们城门,杀入城内,”      莫侯站在城楼上眼睛泛红,转过身吩咐身边的人不知说了什么,没多久,城楼上用绳子吊下一个人,那人靠在墙上,身形纤瘦,仿佛一阵风都能吹散,魏安看清后一愣,喊道,“你什么意思?”      从安若被带上城楼吊在墙上,莫侯始终都没有看她一眼,只冷冷笑道,“哼,问我什么意思,你想拿秋恒要挟,我也能这样拿你们安国的公主为质,”安若冷冷地看着城下的士兵,面无表情。      魏安有点躁动,“她既已嫁到你们奕国就是你们奕国人,况且她还是你的妻子,哼,想不到莫侯也会拿自己的妻子要挟,你们奕国的男儿都是这样的?”      莫城冷冷地看着他,从胸前的甲胄后掏出一张纸,随手扔下城楼,“我已经把她休了,他依旧是你们安国公主,要拿人就来拿,”      安若不敢相信地看着向下飘落的白纸,那......那是休书,他......他不要她了,心痛的无法呼吸,仿若世界崩溃,她好想身下是一片火海,烧断绳子纵入火中,把她也烧的干干净净。      魏安不敢乱动,毕竟还是安国的公主,还是派人到朝中禀报给安王,看安王如何处理。      安兵退了过后,城上有人准备把安若放上来,但却被莫城制止了,“军师未回来之前不准提上来,秋痕军师还在敌营遭受折磨,他们安国公主就该好好相待?”      “这......”士兵还想说什么,被他一个冷冷的眼神给堵了回去,说完过后就朝着城下走去。      第二天,安军又来了,昨日魏安正准备派人快马赶往国都,不想朝中已经派人到达军中,下达命令,若是奕军想以公主要挟,不必管他只管攻城,这次一定要一举攻破。      冷,真的很冷,安若吊在外面一夜,头很烫,睁开眼昏昏沉沉看到远处尘土飞扬,马蹄声如雷般由远及近,大军出现在地平线上,这个样子,看来莫城他们是守不住了。      艰难地抬起头,天光黛青,城墙上旌旗飘扬,莫城正站在她的上方,面无表情地看着大军将至,似乎注意到她在看他,视线移到她脸上,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好像看到莫城嘴角似笑非笑,眼中划过一丝温柔,只是一瞬又移开视线。      他们一上一下,静静地看着安军涌到城下,看着他们当着所有人的面割掉秋恒的首级,魏安把首级狠狠扔到城上,莫城稳稳接住,秋恒双眼紧闭,嘴角似乎含着一丝笑。      蓦地,他也笑了,把首级郑重地放到旁边,站到墙边伸手拽住绳子,用力一提,安若落到他的怀中,温柔地帮她解开手上的绳子,脸上包含风霜,双眼也疲惫地泛着血丝,看着她,幽幽出声,“对不起,”说罢,抱着她跃上城墙,淡漠地看着下方,无数的长矛刀剑冷冷地排列在下方,绝决般,纵身跳下。      血水汤汤,多少春花秋月,多少婉转柔情,都付诸西风黄沙。    ☆、莫负春好   安若死了,莫城也死了。      那一刻,魂魄离体,眼前是血和着沙土,莫侯记起来一切,在他还不是莫侯之前,是更早之前,当然,这些,南无也是通过尘埃镜看明白的。      螣蚩山位于大荒南脉的一座附属山脉,山中有一汪玉灵泉,玉灵泉水沿着潭边的一个豁口流出,绕着整座山蜿蜒而下,所经之处奇花异草繁茂,珍奇异兽常出,泉水饱含灵气,整座山受其孕养,山中灵气氤氲,由于灵气过多,树林里常年弥漫着灵气所形成的薄雾,如处仙境。      为什么这泉水会有如此充足的灵气呢?这就要说到玉灵泉的发源,在玉灵泉之上,有一方几丈高的麒麟壁,青黑石壁上的麒麟传说是从上古时候一次大战中陨落的,它的身体化为一股生气注入这石壁中,壁上的麒麟周身墨黑,大开的巨口仿佛正在咆哮,气势非凡,那泉水就是从它的口中汩汩流出,汇合到潭中。      要说这么灵气充足的山应当孕养出很多的灵精,但经过许多年也不见到一只得道,这让上边的神仙们很是伤神,到底是派其他的人守着呢?还是再等等看有没有碰巧幻化成灵的,毕竟,在这里得道的灵精会与山更加的契合。      这山也不是无主之山,不知从何年何月起,竟然出现一只山鬼在这山中蹦蹦跳跳,号令百兽,称王称霸,九重天上捉摸着这座灵山千万年来就幻化出了这么一只山鬼,也就匆匆派人来传达旨意,让这只山鬼看守这螣蚩山。      当初派来的那位老仙人还闹了笑话,当他急匆匆地赶到螣蚩山,招来山鬼和百兽,从袖中取出帝旨,慢吞吞地念到:“天帝有诏:今螣蚩山幸得山鬼,经千万年造化,尔......,特命尔看守螣蚩山,钦此~,”      合上帝旨,抬眼不想发现底下就只有一只大黑熊和他大眼瞪小眼,倒吸一口气,转着身子左看右看,只见远处山林一片沸腾,惊鸟乍飞,忙飞身过去。      只见一只巨大的獾猪侧卧在地,嘴里喘着粗气,硕大的肚子随着呼吸起伏,周围围了里三圈外三圈的动物,它们都望着中间。      他仔细一看,那只山鬼正蹲在獾猪身边,叫道:“乖,大黑,使劲,马上要出来了,对,就是这样,看到小猪蹄子了......出来了出来了,里面还有呢,再使劲,”这俨然就是替猪接生嘛,   老仙人笑了一笑,不错不错,这确实是个看守这座山的好人选,有爱心,有能力,不错,在心中暗暗地评判了一下。      那獾猪这次生的可不少,这一窝足足有九只,山鬼吐了一口气,拍拍猪娘的屁股,嘿嘿一笑,“不错,小黑,生了这么多,到时候可得让他们为我做事,好处少不了你的,”那猪娘抬头忧怨地看了她一眼,又耷拉着耳朵伏趴在地上。      “嘿嘿,瞧你高兴的,以后啊,继续为我们这座山繁衍后代,到时我们就可以霸占南边的那座山,不,这整个大荒南脉统统归入我旗下,嗯~,就这样,哈哈哈哈!”      老仙人咂了咂嘴,这山鬼也忒那个啥了吧,像个小野人似的,不行,要给她灌输点文化知识才行。      就这样,老神仙日日教导山鬼学习各方面的知识,总的来说就是要她安安乐乐看守仙山,少萌发些占领这山占领那山的念头,在几十年的时间里,山鬼已经成长为一名合格的看守人。      南无一开始见到她的时候,全身都裹的树藤,头上插着树叶,披散着头发简直不能看清长得啥样,当老神仙多次教导之下,山鬼的审美也发生了转变。会时不时地去潭边照一照,捋捋头发,插朵最新开的花儿,南无也就看到了她的模样。      咳咳,画面是这样的,一头乌黑乌黑的长发长及膝下,明眸皓齿,巧笑倩兮,身形娇小,衣服嘛,当初老仙人给了她几套好看的衣裙,她自己再用树叶花朵镶嵌在上面,大朵的蓝色鸢尾扶摇在腰际,叫人一看就知道是自然的女儿,浑然天成,清丽脱俗。      以上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某某的出现以及接下来发生的事。      在老神仙完成对她的教育后,就离开螣蚩山忙着干自己的事了,并且已有几百年没有出现。      当山鬼在山林里骑着一只大黑豹悠闲地漫步的时候,南无看到镜中情景已经转到山下。一名少年站在山下驻足看着这山已有好些时候,面前的大山氲绕着一层灵雾,灵雾随时变化浮动,或升或降,山中清风吹来,衣袂飘飞,男子淡漠的眼闪过一抹笑,这里......灵气确实充沛。      山鬼悠悠地在山里转悠,无聊的紧,身后跟着一串小猪,手里拿着一条紫罗藤,偶尔卷下树上的果子扔给它们。      “哎,我说,你们干嘛一直跟着我啊,该去哪玩上哪玩,叽叽喳喳的,还要不要让人清静了?”虽是这样说着,但也没有其他的动作,摸了摸身下黑豹的耳朵,黑豹走上一块大岩石,山鬼可以看到下面茂密的树林,玉灵泉水绕着山腰流到山下,玉白的泉水上面泛着白气,一路都有兽类在水旁饮水,偶尔一群鸟从树林中飞出,展翅飞到天边。      黑豹矫健地跃入下方的密林,一路向着山脚奔去。      少年腰间配着把青色长剑,从林间射下的阳光照在剑鞘上,幽幽浮光转动,清俊的面容没有表情,踩在满林的落叶之上,只有浅浅暗哑的碎声。      片刻之后,他停在溪边,溪水之上涌出迷离的灵气,俯下身,从腰间取出一只羊皮水袋,把水袋浸没在水中,水咕嘟咕嘟地往里钻,他的眼睛专注地看着手里的水袋。      溪水清澈见底,头上深绿的树叶还有透下来的斑驳的光影通通倒映在水里,薄薄的灵雾从水中升起,弥漫在头顶,光影闪烁。      对面的溪水中出现一个高大的黑影,少年的视线从手中移开,向着黑影之上看去,高大的黑豹上跨坐着一名女子,青黑的及膝长发披在身后,有几缕蜿蜒垂在前胸,露出白皙光洁的额头,光着的双脚垂在两侧,正撑着腮趴坐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少年装好水,把水壶别再腰上,站起身静静地看着她,忽又弯着嘴角一笑,“姑娘,天色不早了,”山鬼没想到对方第一句话说的是这,抬起头眨了眨眼,“唔,你要回去了么?”少年淡淡地看着她说到:“可否叨扰姑娘一晚,留在下歇息?”      她看着少年那副白净俊逸的面皮不觉答道:“好啊,”      山鬼坐在黑豹上,向着山林深处走去,转过头看到少年跟在她的身后,停了停,伸手拍了拍黑豹的屁股,冲着他说到,“你上来吧,”话音刚落,对方已经稳稳落在她的身后,只听到他在她耳边说,“那就谢过姑娘了,”      虽说她已经答应少年留他在这山中居住一晚,但怎么住呢?这也是个问题,山鬼一直在麒麟壁下的一个树洞中居住,里面铺的是毛茸茸的干草,对她来说少年求她收留一晚,也就是要和她一起睡。      所以山鬼一路带着他来到自己的树洞,指了指里面,“你就在里面睡吧,”少年点了点头,飞身上去,瞧了瞧里面,看上去对这个地方感觉还不错,向她轻轻点了点头。      山鬼也爬了上去,从树洞深处掏出储存的果子,放到他面前,“你吃吧,”少年看了看面前的果子,喉咙上下动了动,伸手拿过一个,咬了一口,只听到咔嚓咔嚓的声音,汁液浸湿他的双唇,显得莹莹透亮。      山鬼看着他吃的这么香,想他该是饿坏了,又掏出其余的果子,那都是她最喜欢的蛇果,五年才成熟,遍山也就这么些了。      少年一点一点吃的干干净净,没有遗落一滴果汁,山鬼吞了吞口水,面前的蛇果只剩三个了,好像察觉到她在看着他,少年拿过一个蛇果递给她,她欣喜地接过,大大地啃了一口,汁液飞溅,爽口甘甜。      当看到她在自己面前躺下,少年仿佛吃了一惊,山鬼在身边的干草上拍了拍示意他睡下,他才恢复常色慢慢在她身旁躺下,和衣而睡,少年双手交合放在腹上,闭上了眼,山鬼学着他的样子也把双手放在肚子上,端端正正地躺着,不久就进入梦乡。      树洞外,天上弦月弯弯,月华透过树洞照在他们身上,不时有虫鸣在草丛中响起。      山鬼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还不走,自从那天过后,少年白天就坐在玉灵泉边修炼,晚上照常躺在树洞中和她一起睡,她现在已经很少在其他地方转悠了,不时摘些果子放到少年身边,其他时候就坐在少年对面撑着腮偏着头看着他。      少年面上划过几道光,长长的睫毛盖在眼上,眉眼很是好看,双手在胸前施了几个诀,又从新放到膝上,缓缓睁开眼睛,温和地看着她,“怎么了,你一直在看我,”      她睁着杏眼说到,“后山的小灰生了小小灰,我也想生一只小山鬼,”少年愣了愣,而又笑了笑,“你知道怎么生?”      “我当然知道怎么生啊,以前老神仙都让我读过这些方面的书,”少年眼中微暗,“我还以为你什么都不知道呢,”她撑着腮晃了晃头,“我去的地方多了,见的也多了,这些我当然知道,不过,你愿意和我生小山鬼么?”      少年笑着摇了摇头,盯着远处的飞鸟飞跃山头,又闭上眼开始修炼。    ☆、喜欢我一点吧   山鬼等不到答案,每天都会坐在他对面看着他,等到他睁开眼睛,都会问道,“你愿意么?”少年每次都笑笑不语。      一次,少年睁开眼看到她撑着腮望着他,以为她会像往常一样问他相同的问题,但这次山鬼却问他,“你修炼这么久是要修到什么程度呢?”少年看着她笑了笑,“我要的程度并不高,不过我原来的灵丹已碎,现在需要从新聚合罢了,”山鬼点了点头,侧头看着泉水,微微出神。      还未睁眼的小虎崽在她手上乱爬,发出小小的嘤嘤声,她叹了口气,大花跟了她那么久,还没享福呢就难产而亡,摸了摸小虎崽软软的脑袋,看来只能把它交给黑豹喂养了。      在那天少年和她说了那些话过后,山鬼有很长一段时间都看不到人影,少年依旧坐在泉水边修炼,仿佛一位在山中清修的世外之人,只是偶尔风吹树叶的声音会把他唤醒,他才会睁开眼看看那个空空的树洞。      树上攀附的紫罗藤开满大朵的紫红花蕊,空气中弥漫着清雅的花香,幽深的树林里传来微微的踩踏落叶之声,阴影里出现玉白的双足,上身渐渐出现在光亮中,一双明媚的杏眼熠熠生辉,她欢快地跑过来,站到少年面前,“你猜我找到了什么好东西?”      眼中闪着兴奋的光芒,少年睁开眼,看到她尚低喘着气,脸上微微泛着红晕,温和地笑道,“是什么?你这些天就去找它了?”      山鬼嘻嘻笑着,从身后拿出一个竹筒,伸到他面前,“你看,”      少年接过竹筒,打开盖子,一股浓郁的香气飘了出来,放到面前那一看,惊异道,“这是玉髓?”山鬼笑着,“我听说这玉髓对灵力受损有很好的修补效果,你试试吧,”少年微皱眉头,“玉髓产在玉蛇山,有凶猛的黑蛇守护,你是怎么取到的?”      山鬼得意的说,“这有什么,那条黑蛇我认识,要取就取,很方便,”少年看她精神很好,也就信了她的话。      山鬼凑到他面前,“要是这样,你的伤好后是不是就愿意和我生小山鬼了呢?”少年愕然,咳了咳,偏过头没有看她,“生孩子是要双方都互相喜欢,愿意一直在一起,这不是那么简单,”      山鬼想了想,“我很喜欢你,你喜欢我吗?”少年坐在一边的石头上,“喜欢不是那么简单,我们甚至都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      “我就叫山鬼啊,那你呢,你又叫什么?”      少年笑了笑,看着她,“山鬼不是你的名字,”      “但是老神仙就是这样叫我的啊,”      “那不是名字......”      “那你就给我取个名字吧,”      少年想了想,紫罗藤开的繁茂,“那么,就叫紫罗吧,像紫罗花一样明丽,”      “嗯,我就叫紫罗,我有名字了,那你的名字呢?”      他看着脚边斑驳的树影,缓缓说道,“我叫未阳,”      “未阳,我喜欢你,你和我生小山鬼吧,”兴奋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未阳无奈地笑着,“你还不知道什么是喜欢,如果你有一天真的喜欢上我的话......”      山鬼等着他说下去,“那也是不行的,”啊?“为什么啊?”山鬼呆呆地看着他,心里疑惑,“因为......我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喜欢上你,”      “山鬼喜欢你,你为什么不能喜欢山鬼呢?”      “啊~,”未阳长叹一声,“喜欢一个人没有那么简单,”      山鬼低着头,为什么喜欢一个人不那么简单呢?就是简简单单的喜欢啊。      他们又恢复了原来的生活,白天,山鬼出去找果子,晚上睡在一起,未阳靠着那一竹筒的玉髓修炼的速度加快了很多,体内的灵丹碎片也在渐渐修补 。      山鬼又把从山林深处找到的果子放在未阳面前,蹲下身体偏着头问他,“未阳,你喜欢我了么?”少年总是看着她笑着摇摇头,这时候她就会失望地坐到树下的大石上,一个人默默地吃着果子,不过第二天依旧期望着问他同样的问题。      那竹筒里的玉髓快要用完的时候,未阳体内的灵丹还未修补好,山鬼看了,立马前去玉蛇山从新去取玉髓,这一去的时间,比上次还长。      当山鬼回到螣蚩山的时候,远远地看到山脚下,一人翩然独立,微微踉跄地脚步马上恢复正常,欢快地跑过去,“未阳,你来等我了,”      未阳的笑很温柔,摸了摸她的头,“你出去怎么不告诉我一声,累了吧?”      山鬼欢喜地笑道,“未阳是担心我么?那你是不是喜欢我了?”      未阳笑着没有回答她的话,只说着,“快回去吧,天要黑了,”虽然没有等到回答,但她还是很高兴,未阳没有摇头,是不是他已经开始喜欢了呢?      这次,山鬼很是疲惫,回到树洞就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睁开眼看到树洞内照进的红光,起身看着外面漫天的晚霞燃烧,飞鸟纷纷归林,心口处一阵剧痛,嘴唇发白,她在干草下摸出一个果子,咬了一口,淡粉色的汁液流出,让她的嘴唇有了点颜色。      未阳回到树洞就看到她正使劲地啃着果子,笑了笑,把手上的东西放到一侧,坐到她身边,“醒来了?你真的没事吗?”他在她睡下过后用灵力探查过她的身体,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妥之处,就当她是太累了,把水壶递过去,“喝点水吧,”山鬼接过水喝了一口,富含灵气的水滑过喉头,感觉精神要好些了。      山鬼这次取回很多的玉髓,应该足够未阳用了,她在玉灵泉中游水,麒麟壁上的麒麟日夜不停地吐着水,常年的流水在壁上留下一道道黑色的水痕,未阳周身环绕着蓝色的光,双手不停地在胸前掐出各种法诀,泉中的灵气不断地涌入那层蓝光之中,在胸前结出一枚灵丹,并且灵丹的力量正在不断增强,不知过了多久,那枚灵丹缓缓没入他的身体,周身光芒消失,未阳的皮肤更加白皙,好似初雪。      他睁开眼笑盈盈地看着她,深邃的眼更是深不可测,山鬼愣愣地看着他,未阳向着她伸出手,“过来,紫罗,”      半晌,她才反应过来是在叫她,游过去,抓住他的手上了岸,“谢谢你,紫罗”未阳温和地看着她,山鬼看着他的眼,“未阳,我觉得自己好像更喜欢你了,”      未阳哑然一笑,“你脑袋进水了么?尽说这些,就不知道说些其他的了么?”      未阳不再坐在池边修炼,经常陪着山鬼到处玩,或是到各个山头摘果子,或是到其他山上转转,逗逗一些小兽,好是自在。      未阳站在河对面,向她伸着手,山鬼拉着他的手跳过河,未阳扶着她,“小心一点,”她站定脚,“未阳,你应该是喜欢我了吧?”看着她杏眼圆睁,滴溜溜地望着她,不经觉道,“嗯,是喜欢一点了,”她听了面上露出开心的笑容,那一下的笑仿若春花初绽,春风含笑,消融了他心头最后一块坚冰,他想,喜欢她也不错。      “未阳,在这山上我都呆了很久很久了,我们要不要到更远的地方看看呢?”山鬼和未阳坐在螣蚩山最高的地方,看着下面薄雾缭绕的山林,开口轻轻说道。      未阳轻笑一声,“你想去哪儿呢?我可以陪你去,”      “在这大荒南脉,到处都是山,很少看到外面的世界外面的人,老神仙说外面的世界有好多好多的人,我想去看看,”她面色苍白,低低说到。      “外面的世界确实很繁华,但也并不是想象中的那样美好,我倒是很喜欢这里世外桃源般的生活,”未阳背着双手注视着下面云雾翻涌,太阳缓缓沉入前方的山头,薄雾都带着点淡淡粉色,嘴角上翘,并没有注意到山鬼苍白的脸色。      “未阳,我真的很想去外面看看,如果......如果有这样的机会,你愿意陪我吗?”她手中握着一块东西,淡淡的光芒透过指缝射出来。      未阳听到她说的话转过头来看她,注意到她手中握着的东西,一惊,“怎么了紫罗,你的脸为什么这么苍白,”忙走过来,抓着她的手,定定地看着她。      “没事,这是一块三界石,我求来的,我希望能够和未阳一起到人间去看看,可以吗?”山鬼脸色苍白若纸,眼睛带着祈求。      未阳看着她的眼睛,没有说话,他们就这样看着,良久,未阳笑了一笑,“好,我和你一起去看看吧,”      山鬼也笑了,灿烂夺目,如果现在你还没有喜欢我,我希望接下来你会喜欢我,甚至更多的,像老神仙说的那一种爱,你会爱上我么?希望你会告诉我答案。      南无看到这心都碎了一地,哎~,你这么深情,对方还是没有爱上你,或者,是爱上了你,但是已经迟了。    ☆、去昆仑   他想起了过去,未阳站在螣蚩山脚,山依然是那座山,人呢?他找遍了整座上,为什么还是没有看到她呢?      当初的树洞里早被黑熊一家给占了,几只小熊爬上爬下,麒麟壁上汩汩灵泉不停,只是又刻画出了岁月的痕迹,难道是她不想见他?是了,他伤害了她,过去自己连一句喜欢也说不出口,在凡世又那样伤害她,为什么他总是要等到失去的时候才懂得珍惜呢?为什么他总是在对方爱他的时候狠心离去呢?      坐在当初修炼的泉水旁,为什么当初他要一直忙着修炼呢?她总是一遍又一遍地问他喜欢她一点了吗,自己为什么就不多睁眼看看她呢?      他坐在那里坐了几天,只是静静盯着水面发呆。      老神仙来了,他从云上下来,看着他这个样子,叹了口气,“哎~,你还是走吧,”未阳眼睛动了动,转过来看到他,眼里燃气一丝希望,“你就是那位老神仙么?紫罗哪里去了,你告诉我吧,我要去找她,”      老神仙低下头又叹了口气,“你等不到她了,她不会回来了,”      未阳脸瞬地一白,“为什么?你什么意思?她在哪儿?”      “她已经魂飞魄散了,”      未阳感觉自己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双眼无神地看着他,“魂飞......魄散?”      当初山鬼为了修补未阳破碎的灵丹,前往玉蛇山取玉髓,玉蛇山的那只大黑蛇凶恶异常,无人敢靠近,偏偏山鬼为了取玉髓冒险偷取了一点,被大黑蛇追到受了它一尾,本来逃不过的,幸好中途黑蛇不知怎的好像受到什么召唤退了回去。      她还是受了点伤,但是不想被未阳发现,装成一副欢喜的样,夜晚就偷偷跑到玉灵泉中修养。      等到第二次去取玉膏的时候,她就没能逃脱,被黑蛇打碎了身体的精气,在奄奄一息中,老神仙出现救下了她,山鬼本就是由山之灵幻化而成,被打散的精气不断地往外涣散,老神仙也无能为力,只能去求天上的某位大神,但那位大神也只能帮她聚合现有的一点精气,并且还可以让她有一次在凡界重生的机会,不过等到人间的那一世结束,等待她的就只有......灰飞烟灭。      山鬼想和未阳一起到人界,只愿他能够爱上她,但是......世事又怎能预料,爱,又怎能预料呢?      南无盘腿坐在地上,双手抱胸,默默地仰头看天......      良久......      喂,怎么搞的,故事都看完了,自己怎么还在这里?      正想着,身后响起一声戏谑,“怎么了小无,你在这是思考人生?”      什么?思考人生?那是什么鬼东西?南无立马跳起来,转过身看着来人,愤愤地说,“好你个司命,怎么我还在这里?不是完事了么?”      对方笑得一脸灿烂,悠闲地摇着手里的折扇,胸前的头发飘飘扬扬,端的是一副潇洒哥模样,“不错,事儿倒是完了,可我还是想来和你叙叙旧嘛,”南无瞥了他一眼,鼻子哼哼到,“叙旧?我们可一点都不熟,告诉我怎么出去,”      那厮眼睛更是眯成了一条缝,折扇放到嘴边,遮住半张脸,“哎呀,小无怎么能这么说,我可是看着你长大的,当初还是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怎么现在就不认人了,我可伤心死了,”什么?!这人干脆来认亲戚算了。      “好了好了,有话快说,没事走人,”顿了顿又道,“那个,到底还有多少人呐?怎么一个二个都来人间逛啊,”      司命把折扇在手心敲了敲,闲闲地踱步过来,“这个嘛,是他们太寂寞了呗,”边说边一脸不怀好意地看着她,贼亮贼亮的眼珠子往她身上刮,      南无被他的眼睛刮得发麻,“你看什么看?”      “呵呵,不知道小无有没有寂寞一点了呢?”      南无双手叉腰,下巴一抬,“什么寂寞不寂寞,你这个活了不知多少年的老人家怎么不说说你的寂寞,”真是,他这年纪真够当南无的祖祖祖祖爷爷了。      “哎哟,小无这毒舌可是害了我这花容月貌了,要是传出去,我可怎么活呀,”说着双手捧脸,晃了晃脑袋。      南无看不下去,“好了好了,告诉我怎么出去吧,我可不想闷死在这,”司命笑眯眯地看着她,“小南无真的一点都不觉得寂寞?你看了那么多情爱,他们你侬我侬的,你就不觉得自己身边没个人?”      她说,“什么你侬我侬的,我看到的都是悲剧好不好,我自个儿一点都不喜欢,”      “哎,怎么能这么说,在痛苦的事也有甜美的过程,你看,他们很是享受这个过程呢,”他说着,便用竹扇在四周一划,过去南无看到的那些故事又一幕幕浮现在面前。      大海边的山中小屋,梨花蔽日中的灼灼嫁衣,茫茫雪地中的痴情,还有芙蓉摇曳的山坳,一一划过眼前。      司命摇着竹扇,笑眯眯地看着这些画面,面露欣慰,南无看着他,“司命,你掌管这天下命格,他们的命运都是你写的,你就不要在我面前卖弄你的作品了,”      他的视线从画面上移到南无脸上,露出两颗小虎牙,“小南无可是说错了,我并不是谱写众人的命格,他们的命运皆是上天授意,我不过是卜算天意,写下来罢了,”      嗯?南无恍然,原来是这么个理儿,就说嘛,怎么会有人能够随便谱写他人命运,这样的话,不是想他人怎样就怎样了么?      “对了,司命,你还是把我送出去吧,”      “哎~,小南无不想我,我太伤心了,”说着用右手点了点面前的空气,“嘴上依然说到,“小南无,你若是以后想男人了,就告诉我,这四海八荒三千大千,我认识的人可多了去了,到时候给你介绍介绍,保不准就成了,”      南无不理,地面慢慢升起一层薄薄的水帘,挡在他们中间,“好了,你穿过去就好了,”话刚说完,南无一脚跨过去,头也不回。      只听到司命在后面说着,“哎呀,小南无也不看看我,真是一点都不懂我的心,怎么说也要挥泪依依惜别啊,”      南无没有管他,这人真是......   **   阳光穿过树叶间隙透下来,可以看到一缕缕光线照在地上,斑斑点点如梦如幻,看着走在前面的雾沥,颀长的青色背影在斑驳的光影下愈发好看,墨色的头发似乎也泛着一层光晕。      南无自嘲了一下,真是,一个背影有那么好看么?忽然,雾沥停下脚步,转过头看着她,微微一笑,“阿无,”      “嗯?”南无被他那一笑闪了一下眼,      “阿无好像有心事?一路上都心不在焉,”      “没有啊,可能是没睡醒,”南无打着哈哈,眼睛往天上一瞟,哎呀娘呀,怎么天都要到傍晚了,出芙蓉坳的时候不是才早上么?      雾沥眼角一翘,“哦?阿无可是昨晚没睡好?”南无继续,“嗯,可能吧,”今早可是睡到大天亮,还是雾沥到她房外敲的门,才把她给叫醒。      又是两厢无言,南无跟在他后面走着,“小雾,听说昆仑山有亲事近来要办,我们去看看吧,”      雾沥停下脚步,看着她,“阿无说的可是昆仑的渊魅上神和水含仙姬的亲事?”      南无点了点头,“对对,我们去看看吧,反正都下凡这么久了,昆仑那边说不定师父都要去呢,”      “不过我现在还不能去,一个朋友和我约好了见面,阿无可以先行一步,我到时也会赴会的,”   又有事啊,“好吧,我就先去了,”      雾沥看着肩上的不不说到,“不不,你和阿无一起去吧,”扑棱一声,不不飞到南无头上,用爪子扒拉了一下她的头发,扭了扭屁股就蹲在了上面,      南无眼角抽了抽,那爪子抓的头皮疼的,看着小雾站在面前微笑地看着她,硬生生地忍住了把那鸟扯下来的冲动,保持迷人笑容,“那好吧,我这就走,”说完直接招来一朵云坐了上去,那朵云载着她一溜烟消失在天空。      雾沥站在原地,目光深邃地看着天上南无消失的地方,眼中墨潮翻涌,而后,一转身,向着林中走去,原地一片寂静。    ☆、又见巫咸   南无一路飞呀飞呀,飞呀飞呀......      “喂,你到底什么时候下来,”她无语地翻眼皮,这只鸟任她怎么扯都扯不下来,还拔掉了她几根头发,真是痛死了,现在不不正在她头上拱来拱去,拱的那个快乐,幸好她头上没有琯发也没有那什么簪子之类的东西,不然还不知道她的发型会被拱成什么样呢。      昆仑山,以前倒是去过几次,都是跟着师父去的,她家的师父人缘怎么就这么好呢?      南无思前想后,最后得出一个不是结论的结论,师父的人缘这么好,身为师父的弟子更应该人缘好,一定要广交四海,友盖八方,秉承着这样一个原则,什么三教九流八派乌合之众,不,是豪杰雅士各路大神,南无都......略有所闻。      记得当初天帝要搞个什么什么七界联谊会,宴请四海八荒,南无的师父当然也在这其中,南无作为师父现今座下唯一剩下的弟子,当然也得跟着师父去。      南无颇有目的地打扮了打扮,那天出门,师父看她的表情她到现在也记得,大概前一天吃了烧坏的鸡的缘故,脸色颇为难看,她当时得意地从师父身边走过,师父脸色难看了,更能衬托自己的端庄,友盖四海的一天就不远了,她走到前面,豪气地甩手,“师父,我们走!”      话说天帝老人家,没事就爱搞些活动,那什么天界歌唱比赛呀,还有那什么嗑瓜子大赛,再就是什么传说中齐力盛世大刺绣竞赛,哪像我们须弥山境,最多办个佛会,就是我们那里最大的盛会了。      不过这样也好,给了像南无这样的终日困在师父身边的小弟子消遣机会。      那天参加的七界联谊会,到场的都是七界有头有脸的人物,南无真是大饱眼福,丑的美的,奇的怪的,坐了一扒拉。      南无坐在师父后面的座位,她朝着四周望了一圈,各家老大都坐在前面的上座,带来的弟子跟班都围着他们坐在后面。      南无左右看了看,左边是个蛇头人身,看着他舌头一卷,面前满盘的葡萄就全入了他的喉咙,不由得吞了吞口水,太粗暴了,右边倒是个俊俏小生,南无欲与他攀谈攀谈,靠向对方,露出微笑,“请问......”话还没说完,对方转过头来。      吓!南无吓了一跳,对方另一边脸简直惨不忍睹,青筋盘亘整个右脸,轮廓扭曲,脸皮下不时有东西在蠕动,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南无重重吞了吞口水,干笑道,“嘿嘿,你吃你吃,”默默地转过头去,这都是些什么人呐,不对,都是些什么鬼啊,她的交友大计,还是要慎重些才好,这模样嘛还是得有。      找了个机会,南无偷偷溜了出去,试问如果身边都是些非人非兽,要么是半人半鬼,还能呆下去么?出了宴会的大殿,南无顺着殿外的白玉走廊走到一方亭子,刚才出了大殿就看到有人在这亭中,白衣胜雪,想来是位非常有格调的仙人。      这才走到亭外,那人正背对着她好像在写着什么,雪衣上有青色挺立的竹子,这背影,这身姿,怎一个俊逸了得。桌上铺着雪白的宣纸,嗯~,还是一位非常注重自身文化修养的仙人,南无抿嘴一笑,交友大计可以实施了。      走上前拱手道,“这位公子,真是打扰了,我闲游至此,可否在这休息片刻?”面前的身影一顿,忽又颤抖地转过身,看着她满眼激动,紧紧抓住她的手,“你叫我公子?我就说会有人看出我的本质,没想到今儿会遇到,”      声音洪亮有力,南无感觉有一口大钟在自己的面前敲撞,脑袋晃了三晃,清醒过来,就见到面前这位兄台的模样,满脸乌漆抹黑,一口整齐的大白牙随着他的笑露出来,南无的眼睛在他脸上左右仔细搜索了一番,才看到他的五官,算是俊俏,就是黑啊,这人怎么黑成这样。加上他穿着的白衣,简直就像一根穿上衣的木头桩子。      那人把她拉到桌前,指着桌上的作品给她看,“这是我花了两个时辰写的,怎么样,是不是一流?”得意地仰着头,正等着她给夸耀一番。      纸上的字歪歪扭扭,横七竖八,南无歪着头看了半天,才念出来,“一片两片三四片,我爱吃桃片,五片六片七八片,还要吃桃片,”听到南无念出来,他愈加得意,“怎么样,这可是我自己作的诗,是不是忒有才?”      南无一副惊叹的表情,“这是诗啊?”      他双手抱胸,露出一口白牙,“当然,”      南无认同地点了点头,“公子,你忒有才了,想不到在这茫茫仙海中还能遇到你这位如此有才华的仙,着实让人惊叹,”      他仰天大笑三声,狠狠地拍了拍她的肩,“我就说会有人欣赏我的才能,想不到是位如花似玉的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南无被他拍的差点摔倒一旁,站定身,抱拳道,“我叫南无,”      “小南啊,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你就是我的伯乐,我就是你的千里马,来来来,这首诗就送你了,千万要收下,不要客气,”      说着双手抓起那张纸就往她手上塞,南无接过诗顺手揣到腰上的兜里,笑道,“敢问公子大名,”      他豪爽地大笑到,“哈哈哈哈,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巫咸是也,”搂着南无的肩亲热地好似千年老友,真是豪气漫天。      巫咸也很久没有看到了,这次应该也会来昆仑山,当时七界联谊宴上,巫咸是作为妖界副帅来的,现在说不定已经转正了,薪资也应该涨了吧,到时候可要让他请客,狠狠搓一顿。      哎~,这样想着,头顶不不使劲地啄着她的头,才发现已经到昆仑了。      整个昆仑上空紫云浮动,这可是祥瑞,驾云落在南门外,抬头看到巨大的白玉石雕上刻着‘南风’两字,门上流光溢彩,可以看到里面一梯梯石阶通向山顶,在山顶之上,还悬浮着一座山,那是渊魅上神所居住的非白山,山上终年云雾环绕,在下方很难看清全貌,偶尔只能透过浮云间隙看到露出的一角青玉龙檐。      南门外守着些小弟子,看到她站在大门外,一身佛韵,上前恭敬地问道,“敢问仙子来昆仑是有什么事么?”      南无看着他们,笑了一笑,“对啊,你们师尊不是大婚将至么,我来贺喜的,”      那几个小弟子互相看了看,“师尊确实将要大婚,但距离大婚之日还有一月有余,仙子这么早来......”      她点了点头,“你们去通传一声,就说是紫竹林金蝉子座下第一女徒弟前来拜访就好,”他们大惊,忙去传音台传音,稍后,跑过来恭敬地向她说可以进去了。      南无窃喜,师父的名讳真是大,只要打出师父的名儿,没有行不通的路,过不去的桥。      往山上走着,行至半路,前来接待的是渊魅上神的大弟子乔兮,温和有礼,“南无,师尊吩咐我来接待你,你跟我走吧,我带你去客房,”      “嗯,好,谢谢,”南无想不通,为什么同样是大徒弟,阿难怎么会和人家差距那么大,瞧瞧人家,温文尔雅,瞧瞧自家,癫狂放浪,这就叫做别人家的大师兄。      跟着乔兮来到林中的小院,环境清幽,很是不错,乔兮站在一旁,微笑着对她说道,“除了此处的一个小院,附近也还有许多其他小院,这边是为一月后来昆仑的客人备的院落,北门那里也还有一处,你闲来无事也可去逛逛,”      南无进了院子看了看,左边有一棵桃树,树上正开的灼灼桃花,下方是一张石桌,上面落满了粉樱樱的花瓣,内心感叹,咋就没结桃子呢,转身向着乔兮道,“谢过了,”      乔兮回应,“无妨,在下告辞,”说完转身离去,南无摸了摸下巴,这位师兄温和有余,就是难以亲近。      一个月,是还挺久的,南无闲着也是闲着,琢磨着到周边几个院子去串串门,但是接连去了好几个院子,要么空着,要么是一两个小仙婢先过来收拾屋子,没见着认识的人。      又想着北门那处说不定或许已经有人先到了,就往那边走着,一路走来都没见着什么人,一点大婚将至的喜庆也没有,虽说渊魅上神很是低调,但也不要这么低调啊。      走到北门附近,透过矮墙,看到一个院落中好像挂着很多画纸,白花花一片。      走近院子,到了院门前停下,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南无走进去,“巫咸,你也到了啊,太好了,总算是找到个认识的人了,”巫咸听到她的声音,抬起头看到她,露出白花花的牙大笑到,“小南啊,快过来快过来,”      南无走上前,他指着桌上一脸神秘地对她说,“你猜,我画的是什么?”说着仔细地盯着她的眼,南无往桌上一瞧,画纸上各种颜色搅在一起,是小鸡还是小蛇呢?简直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难舍难分,她一锤手惊叹道,“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龙凤呈祥?”      肩上被他大力一拍,南无狠狠地晃了两晃,“哈哈哈,小南你真是我的知己,刚才那乔兮来了瞅了一眼,仔细都不仔细欣赏,就问我这上面的是什么草,哼,被我给轰了出去,这年头,懂艺术的人不多了,”话说到后面显得愤愤,转而又欢喜地对她说道,“渊魅上神不是要大婚了么?我打算送他一副我自己的画,提前到这来了,你看这四周,都是我画的,怎么样?不错吧?”      南无这才看到这院子里到处都挂的字画,甚至地上铺的都是,几棵树上全挂满了他的作品,点了点头,颇为认同,“嗯,确实不错,”      巫咸一脸得意,“我只练了三天,就画出这水平,也是个天才了,”南无扬了扬眉,一脸惊奇,“哦,你只画了三天?”      他闭着眼点了点头,嘴角止不住地上翘,右手伸出三个指头,“没错,三天,”南无拿起画,认真地观摩,“简直就是天才,乖乖,天界要出一位人才了,”      巫咸亲热地靠近她,亮晶晶的眼睛流光溢彩,在乌黑的脸上显得璀璨生辉,“小南,我到时把我俩的名字都签在上面,作为我们送渊魅上神的大婚之礼,”      南无使劲摇头,“不不不,巫咸你的佳作怎么能写我的名儿呢,我什么也没做,受不起啊,”巫咸板起脸,“我们是挚友,挚友间分什么你我,要不就是你不认我这个至交,”      南无,“我没有这个意思,那......就好吧,”巫咸笑如夏花,“这就对了嘛,走,我们到前边的林子里喝两口,”说着搂着南无的肩,阔步走出院子。    ☆、喝醉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中秋节快乐哈O(∩_∩)O   北门这处有一大片青竹林,长得颇为茂盛,竹径都很粗,竹林里没见到人,巫咸大剌剌地走到一棵碗口粗的竹子下,左手化出一个坛子放到地上,右手如刀一般向着竹根一划,竹根上出现一条缝,液体随着缝隙涌出,径直注入坛内,酒香四溢,端的是好酒啊。      南无忍不住道,“巫咸,你怎么会知道这里面有酒的?”巫咸豪爽地笑道,“我上次不小心偷看到的,那些小弟子走后,我尝了尝,顶好喝的,”      坛内注入的差不多了,他施法往竹根一抹,缝隙消失不见,提着坛子走到南无面前,向着她一伸,“来吧,小南,尝尝,保管你香到天上去,”      南无接过酒坛,抱着坛子仰头喝了一口,冰冰凉凉,满口竹叶香,果真好喝,这制酒的法子可得学学,梅檀山那么多的紫竹林,要充分利用资源才好。      不是说这酒是多么多么好喝,各种酒有各自独特的味道,不过手里的这酒制作的方法也算奇特,确实可以好好利用。      他们坐在铺满竹叶的地上,有酒没有肉,喝的到是痛快,口里就是淡得很,巫咸左右瞧了瞧,回头对南无说到,“小南,你在这好好喝着,我去捉几只鸡来烤烤,当个下酒菜,”说完向着竹林深处走去。      呃,南无打了个酒嗝,怎么巫咸还没回来?脑袋昏昏沉沉,这酒后劲还挺大,望了望天,还早着呢,倒在地上睡了过去。迷迷糊糊间,好像有人在摸她的脸,冰冰凉凉的,很是舒服,南无往那个方向蹭了蹭,彻底地睡了过去。      南无是被外面吵闹的声音给吵醒的,睁开眼,看到头顶的青色帷帐,她什么时候到这里的,坐起身看了看房间,这贸似是她的屋子,屋外闹嚷嚷的声音还在。      推开门,门外立着一名小仙侍,见她出来,恭敬地呈上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碗汤,“仙子,这是解酒汤,喝了可以解酒,”      南无这才感觉到身体确实还有些虚,端起汤一边喝着一边问,“我是怎么回到这的?”她应该躺在竹林的才是,小仙侍答道,“是四殿下抱着仙子回来的,让我熬些解酒汤,吩咐说是仙子醒了就让仙子喝下,”      南无想了半天,才想到这四殿下不就是她家的小雾么,他这么快就来了啊。      “那外面怎么这么吵?”      “这个......是妖帅大人和......”      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砰的一声,院子的门被撞开,只见巫咸风风火火地跑进来,抓住她的肩膀使劲摇晃,“小南,你没事吧?”      南无被晃花了眼,“没事没事,”      “我回去的时候没有见到你,那酒坛子都被你喝空了,忘了给你说那竹酒劲儿大得很,幸好你没事,哼,都怪那个花蝴蝶,把我拖到现在才回来,”      南无把他的手扯下,本来头还晕乎乎的,现在更晕了,脑门儿一圈圈冒着星星,面前的人影重重叠叠,晕头晃脑地说道,“哦,我......我没事,谁......谁拖你了?”      巫咸指着门外,面露鄙夷,“那男的一身都是花儿,你说一个大老爷们穿的花里胡哨的像什么?”      南无向着门外望去,一个黑影晃荡,身上的花虚虚晃晃,“嘿......嘿,确......实是花蝴蝶,”头还是有点晕。      “你说什么?小鸽子~~~,”咬牙切齿的声音从黑影那传来,南无觉得有点熟悉,猛地一顿,头也不昏了,定睛看着向着自己走过来的人,这~~,暗锦也来了啊,笑道,“嘿嘿,暗锦啊,好久不见,你......你走出情伤啦?”      暗锦哧地一笑,“哼,要你管,”瞟了旁边的巫咸一眼,“这黑炭哪来的啊,小鸽子怎么跟这种人来往,”巫咸炸了毛,“你说谁黑炭了?你这朵花还是呆在别处去,看着眼花!”暗锦哧了一声,别过脸不看他。      南无看着面前的这两人,完全不知他们怎么会撞在一起,为了晓得前因后果,她把两人请到屋里,好瓜子好茶水侍候着,听听他们怎么说。      两天前,巫咸离开竹林去找野味,话说她竟然睡了两天?!到了昆仑第九山,那里树林比较多,他捉了只鸡准备就回去,半山有个温泉,远远地就看到上面热气腾腾,想来想去现在还早,不如去泡个澡,巫咸说去就去。      到了温泉边,就忙着解开腰带褪去外衣,赤条条地就准备进去,不想一个声音从温泉的另一边传过来,“喂,黑炭,给大爷把那边挂的爷的衣服取来,”      巫咸第一反应是里面竟然还有人,第二反应是这黑炭叫谁,第□□应是在叫自己,当下火了,正想进去理论理论,心思一转,忽地停了下来,回答道,“在哪儿呐?”      里面的人慵懒地说到,“你后面那棵树上呢,给爷取来,少不了你的好处,”巫咸走到那棵树下,伸手取下衣服,在手上抖了一抖,衣服立马给燃了起来,呼啦啦一下就化成了灰烬。      “你干什么!”温泉里传来一阵水声,暗锦同样赤条条地站在岸上,两人乌龟对王八,不,帅哥对公子,先是暗锦哼笑了一声,“黑炭就是黑炭,连那都是黑的,”      巫咸听了满脸黑中透红,怒道,“你个白斩鸡,你以为你就很拽啊!”说着把岸边的衣服隔空抓了过来,穿在了身上,暗锦看了眼角翘了翘,“人又黑还要穿白衣服,你还真敢穿啊~,”右手化出一套叠好的衣衫,轻轻抖开,慢条斯理地穿在身上,那样子好不风情万种。      巫咸看着他身上穿的黑底大红牡丹,不由嘲弄,“你看你这品味,穿的跟个娘们一样,”暗锦笑了笑,目露危险,“你知道我是谁吗,你敢这么说,看爷不好好收拾你,”说着两人就打了起来。      打啊打啊打......接连两天,睡梦中的南无完全不知晓,反正他们打过去打过来还是不见输赢,最后竟打了个平手,南无从他们毫发未伤的面部就可知道,他们一路追一路跑就跑回来了。      喝了杯茶,把嗓子眼的瓜子刷下去,南无看着对面的两人,“这么说,你们不打不相识喽,”巫咸哼了一声,“谁和他相识了,我还不知道他的名儿呢,”暗锦慢悠悠地剥着瓜子,只是鼻子哼了一下,不做声。      南无把他们的手握在一起,“来来来,我们组成友谊的小船,给介绍介绍,”摇了摇暗锦的手,“这是暗锦,东海大公子,”又摇了摇巫咸的手,“这是巫咸,妖界......对了,巫咸,你转正了么?”      巫咸得意地仰头,南无只看到他的鼻孔,“我现在是妖王座下第一妖帅,封号——黑神,”      南无笑着说道,“你看看,我们友谊的小船多么壮实,精英团队!”      这么着,两人暂缓了矛盾,友谊的巨船滚滚向前。    ☆、水墟   暗锦和巫咸都住在北门那边,这里就只有南无一人,上次醉酒回来后,还是没有见到小雾,听小仙侍说是到非白山找渊魅上神了,南无好是无聊,这仙途漫漫,可怎生过得了呀。      听说魔界那边又有什么动静,但好像消息被封锁了,这只是传言,魔界那边的人还是在各地游走,应该是高层出了什么事。      七界还是挺和平的,那偶尔的出战都是小打小闹,作为一名佛门弟子,南无对这些并不感冒,她相信人性是美好的,世界是和平的,食物是香的,任何有损天下太平的芝麻小事那都不是事儿,咳咳,那个啥~,佛曰:人生有八苦,矮,穷,挫,黑,肥,丑,脑残,白痴,这些南无都不沾边,幸甚至哉。      不不在她头上啾啾叫着,声音婉转悦耳,鸟类么,有事没事总爱晾晾嗓子,南无剥了颗瓜子伸到头顶,不不嫌弃地别过小脑袋,表示绝不吃这么庸俗的东西,它要像凤凰那样饮甘泉,食鲜果。      南无没有看到不不的表情,发觉它半晌都没把瓜子仁叼走,就把手放了下来,水含仙姬不知道是在水墟还是在非白山,想了一想,别处娶亲,女方都是呆在自己家里,这渊魅上神是个冷面神,断不会结亲前把仙姬接到自己府中,看来那水含应该还在水墟。      真想见见水含仙姬,南无每次和师父来昆仑都未曾见到过她,传闻她容貌倾城,南无貌美的见得多了,不知这水含又有多美。      水墟位于黑涯之下,而黑涯又是在昆仑最高峰之后,南无寻了个空闲,赶到了峰下,一面高耸入云的石壁直直地立在南无面前,南无仰着头都望不到顶,这......哪里是山峰啊,明明就是隔绝水墟的黑色幕帘啊。      这么高,得飞多久啊,南无走近些发现石壁外层有结界,这里为什么会有结界?身后一个声音传来,“仙子,师尊说过任何人不得靠近这里,在大婚之前都要保护师母的安全,还请仙子赶快离去,”      一名青衣弟子负剑站在南无身后,南无看到他了然,师母都叫上了,这渊魅也真是个护妻之人,难不成还怕媳妇被人劫走不成?悻悻然离开。      青春期的孩子总是有满满的好奇心。      月黑风高夜,正是偷偷摸摸时,      南无又站在了峰下,这上神的结界不是盖的,她怎样才能进去呢?左右来回走了走,蹲下身拣了一颗石子,向着石壁扔去,石子落到结界上,结界涣散出一阵暗光,忽地又暗了下去,照的南无满脸红光,她却一下子僵在了原地。      刚刚结界亮的一瞬,她余光好像瞟到一个人影立在离她不远的地方。      脑门儿都出汗了,南无想她是逃跑呢还是和对方干一架呢,脑袋迅速分析,三十六计逃为上策,刚迈出一步,身后被一股重力一拉,向后跌到,却落在一个怀抱,南无大惊,“好汉饶命,好汉饶命,我上有十几万岁的师父,下有个小师弟,他们还要靠我养着呢,”      那人在头顶低笑了一声,南无继续说道,“我要财没财,要色没色,是好汉就放了我,”那人没有说话,南无使劲仰头往上瞅,奈何天太黑啥都看不到,约摸觉得对方应该在思考怎么处置自己,忙又道,“你看......还是放了我?”      四周都很安静,既没有虫鸣也没有风声,南无在黑暗中睁大眼睛,她靠在对方身上,可以听到微微心脏扑通的声音,鼻尖渐渐浸出一层薄薄的汗。      良久,那人渐渐低下头,南无感觉到气息越来越靠近自己,不由吞了吞口水,那人在她耳边轻轻说道,“阿无,”      嗯?南无惊异,“小......小雾?”      “呵呵”声音低低的带了点沙哑。      南无内心万马奔腾,咬着牙,“小雾!你演的可真好啊~~”      “阿无既没财又没色?我怎么觉得阿无好像很有钱,色嘛,虽说不上花容月貌,但看着还是有点秀气的,”      有点儿?秀气?南无黑了脸,“怎么?阿无刚刚不是还说自己没色么?”雾沥继续调侃,南无打断他,“哼,师姐不和你计较,你来这干什么?”,      “那阿无来这干什么?”      “我来散散步,欣赏欣赏这昆仑的夜景,”      雾沥继续漫不经心地说着,“散步?子时?这夜景嘛,”望了望天,复看向南无的方向,“你看得到我么?”      “......”      “阿无是要到水墟去么?”      “不.....”      “我知道怎么进去,”      “真的?”南无激动地脱口而出,说完猛地掩住嘴。      雾沥笑了笑,“走吧,”      “嗯?”腰上圈过来一只手,雾沥揽着她往上面飞去,      越往上飞,吹过的风愈大亦愈冷,南无往下看去,黑森森的一片,只感觉到鼻尖浮动着一丝暗香,皱了皱鼻,谁要闻这小子身上的香了?刚才被骗成那样,我勒娘也,这得多丢人啊~      不过片刻工夫,他们就站在了黑涯之上,这里有一片好似刀削过的平地,站在上面可以一览山下,当然,除了那悬浮在上空的非白山不能完全看到,但亦能望见它半分面貌。      南无感叹,“这黑涯还挺高的,”说着走到涯边,下面就是水墟了,从这上面看水墟,就像一块玉璧,散发着袅袅寒气,站在上面还能感受到丝丝寒气透入皮肤。      转过头看着雾沥,“小雾,我看这上面和下面一点喜气也没有,这真的是将要大婚之人的住处么?”      雾沥笑着道,“阿无是想要怎样的?喜庆?”      南无想了想,“再怎么说,这水含仙姬出嫁,虽日子还未到,但也要像点样子啊,我看过娶亲队伍的不少,这里,那里,还有那,也应该拉点红绸啊之类的,”边说边到处指点着,俨然内心已经开始布置想象中的场景。      “还有那水墟,也可以从这上面拉些红绳,挂上红灯笼嘛,大婚就是要喜庆!喜庆!”      雾沥走到她身边,背着手站在涯边,半只脚悬在外面,水墟袅袅寒气升上来,微微拂动他的衣摆,青衣黑金烫边,衣襟处绣着的三花兰好似活了一般,在水墟的微光映照下显得生动异常,他开口到,“或许他们喜好清淡呢,”      清淡?你当在吃饭呢?南无说着,“我们还是去看看这位待嫁新娘吧,”说完觉得不对,“不,你不能去,新娘子是不让其他人看的,特别是男人,”最后这句话说的比较重。      听了她的话,雾沥挑挑眉,“你不是人?”南无仰头大笑三声,瞬间化为原形,一颗巨大的婆娑树出现在面前,南无摇晃着自己的树叶,发出沙沙沙的声音,枝干也扭动着,“怎么样,世间可没有说树是不能主动去见新娘子的,”      她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现在的样子是有多怪异,扭摆的一棵硕大的树,雾沥看着她的样子笑出声,伸手拔了一片树叶,“啊,痛,你干嘛扯我的叶子?痛死了,”南无叫到。      雾沥捻着叶子在手中把玩,忽地把它弹落到涯下,只见叶子飘飘扬扬缓缓地向着水墟飞去。   在距离水墟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叶子渐渐被冻成冰块,迅速落进水墟,消失不见。      南无惊诧,“嘿,它变成冰块了哎,说不定会保存它个千万年,噢,我的叶子成古董了,”      雾沥瞥了瞥她,“任何东西被水墟的寒气所冻,不多时就会融化,里面的人或物也会化成水,”      好可怕,南无缩回头,恢复人形,怯怯地看着雾沥,“小雾,那怎么办?我们怎么下去?”   雾沥没有看她,“新娘子是不能被外人看的,”      南无干笑道,“那都是传统迷信,我们都是先进的神仙,神仙中的知识分子,那些不信也罢,”   雾沥眄了她一眼,转过身,“走吧,”      “嗯?走哪?”南无瞅着他,      “当然回去了,”温吞的声音,      “这就不去水墟了么?”南无讶然,雾沥微微侧过头,“刚才那叶子你莫不是没看到?”      南无看着寒气袅袅的水墟,打了个寒噤,确实不好进去,还是安安静静地等大婚之日再看新娘子吧。      正待她跟在雾沥身后欲走的时候,左手被突然握住,身体向后倒退,硬生生被扯了下去,南无睁大眼睛,这人要和她同归于尽!      天上仍是黑哟哟一片,身下水墟散发出的寒光,衣襟内的尘埃镜兀自掉了出来,浮在南无上方,南无想,莫不是这镜子有了灵气要救自己?      眼前一阵白光闪过,她已经站在了老地方,捶地,我勒娘哎~,怎么又到这地儿了!话说,她确实没娘哎,没娘的孩子好伤心。    ☆、乐莫乐兮心相知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又有一段小故事。。。。你们懂的。。 不过里面有全文的重要线索。。。 就酱紫。。。   “哟,小南无又来了?”      就知道,南无心里哀叹,树后走出一人,不像往日穿的那么华丽,换上了一身素淡的衣裳,摇着竹扇,晃悠晃悠地过来,“我可是看到小南无在里面才跟着进来的,不要对我太感谢哟,”      南无扯了扯嘴,“司命,我进来干你啥事了,又何必感谢你,”上次回梅檀山的时候,她去无常阁查了查面前这一尊神,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司命神君,原名不详,性别不详,看了看他,应该是个雄性,说不定还是雌雄同体,但是看到他那么黏着师父,有可能是个雌性。      天地初始和四方神兽同时降临,属于神仙中的老神仙,住在北荒天之涯,有独立的宫宇还有门人弟子三千,脱离各界束缚,可以自由来往七界。      据说能够卜算天意,按天意写下命格簿子,进而万物依据这命格簿子发展,该什么时候婚嫁,什么时候得子,人生之路上的大事小事在这命格簿上都写的清清楚楚,七界的神鬼都不能摆脱这天意的安排。      当初看了这介绍,乖乖,瘆得她额头冒汗,天地间竟然还有个人把你的人生知道的明明白白,这才可怕,不过幸好只是知道而不是安排,司命也说过,他只是按天意办事。      让南无想不到的是他竟然能够不受七界束缚,而且非常受各界之人敬畏,她实在看不出面前这位笑起来有着梨涡和虎牙的人这么有派头。      一直以来,她都以为司命是仙界在天帝手下吃饭的,想不到他自己还是个阔绰老板,压根不用替别人办事。      了解形势的她,在他面前不敢太过冒失,献上一副好脸,“司命,你今日看起来真是忒俊了,”      司命晃到她面前,笑眯了眼,“小南无嘴怎的这么甜,我的容貌虽使日月为之失色,但我是个低调的大神,小南无在我面前说说就好,可不要在外面这样说,”哗的撑开扇面,挡住半边脸,一双眼含情脉脉,“我会不好意思的,”      你还能再要点脸么,大神?南无不露声色,“我怎么又到这来了?”      司命放下扇子,甜甜一笑,两颊浮出浅浅的梨涡,“自是干以往的事啊,”      她盯着他的梨涡,“唔,司命要来昆仑参加渊魅上神的大婚么?”司命把竹扇在手中敲了敲,“自然......不会,”      南无咦了一声,“为什么?渊魅上神再怎么说与你交情不多,但也不比别人少,怎的,仙友之间你也忒不给面子了吧?”      他把竹扇抵在下巴上,笑着道,“小南无你以为你现在为什么在这?”南无心里咯噔一下,莫不是......,“看来你还算了解这地儿的规则,无事不来嘛,”司命笑眯眯地看着她。      南无越过他看到前方的那棵浮世树,树上的花已经不多了,间或飘落几片花瓣,掉入地面消失不见。      一朵绽放的格外美丽的浮世花整朵地飘离枝头,从花心处慢慢枯萎,瞬间蔓延至整个花瓣,摇摇曳曳徘徊游离,似乎不愿就此离开,奈何离开枝头的花儿怎能摆脱命运的安排,不过片刻,就缓缓沉没于无尽之地,南无从没看到过如此忧伤的落花。      又是一段情,乐莫乐兮心相知。   **   六万五千年前,      渊魅将将升为上神,府邸迁往昆仑的非白山,掌管这昆仑九脉,而水含只守着离非白山不远的水墟。      当然,这水墟听起来感觉很是高大上,但是事实上,它就只是一座山间的一块寒潭,入潭是另一片天地,这说是另一片天地,听起来也很是高大上,但事实上,那天地也就丁点大,水含天天守在水墟里的白首树下,那是一年又一年。      咳咳,这里就得好好介绍介绍水含了,水含不知从何年何月起,醒来就发现自己睡在一棵雪白的树下,这树长在千仞高的涯边,周围什么也看不到,孤零零的天可怜见。      一天不小心掉入涯下,才发现这涯下竟然通往昆仑。      她初初冒出水面的时候,入眼是满目苍翠,重峦叠嶂,就天天在这附近玩耍,被天上的神仙看到了,他们可不允许黑户的存在,赶紧的就给了她个仙籍。      水含还算勤奋向上,努力修行,终于得到了仙姬这个称号,但住的地儿还是那小小的水墟,多次上访天庭,要求给她配置个宽敞的地儿,但上访未果,她也就灰心了。      反正这昆仑还没有封给某大神,她在昆仑呆了十万年,在她心里,这昆仑已经被她给承包了,明里暗里,这山上山下的小妖哪个不唤她一声仙姬大人,水含内心颇为顺畅。      但就在近段时间,天上来了人,哗啦啦两天的功夫,就把昆仑山上的小妖全赶走了。      渊魅搬来的时候,水含正兜着裙摆摘着后山的桃子,今年的桃子是又大又甜,不多时就装满了她的裙兜,天上飘来大片的祥云,五光十色,煞是好看。      水含坐在桃树下,拿着个桃子在袖子上擦了擦,啃了一口,腮帮子鼓鼓的看着天,心里想着这昆仑是发展的越来越好了,祥云都来了,这桃子也更甜了,她的生活更美满了。      不过几天之后她就发现了不对劲,山上的小妖都不见了,连那只爱美的花孔雀都不在她面前开屏臭美了,这是怎么了?坐在水墟边上的山顶,远远看到那座原本歪歪斜斜飘在昆仑顶布满藤蔓的非白山已经端端正正浮在那了,周围也渐渐聚拢一阵仙雾,不停地有人进进出出。      水含溜到上面,扒拉着一个小仙娥问道,“这怎么回事?是有什么人要住进来么?”      小仙娥上上下下打量着她,“你莫不是在这游荡的散仙?我们渊魅上神历劫升为上神,近日就欲入主昆仑,你在这修行的散仙还是快快离去的好,”说完就去忙着自己的事了。      水含的心拔凉拔凉的,站在非白山上看着这下方浩浩的昆仑九脉,这宝地要易主了啊,再望向自己那不甚显眼的小小一汪水墟,不行,得和那位上神说说,自己再怎么说也是这的老住客了,在这的权限也得开阔一下。      左看右看没见到那位上神,被告知原来上神要过几天才来,他们这些小仙是提前来收拾大殿的,等星星等月亮,终于等到那位上神,水含扑过去想要理论一番,渊魅淡淡地向着她那边看了一眼,水含在他面前停下,歪着脑袋咦了一声,“我见过你,”      旁边的小仙娥挡在她面前,“我们上神大名鼎鼎,见过他的人多的数不胜数,你又算什么,”接着又说道,“你是哪里来的散仙,以后到这来是要交帖子的,快速速离去,”      水含不以为意,只朝着渊魅道,“我真的见过你,”      渊魅侧过身向着大殿走去,平静又不失威严的声音传来,“这是水墟的仙姬,你们莫要怠慢了她,”      水含和渊魅做了邻居,水含时常都要去非白山遛遛。      “上神,那水含仙姬把我们昆仑后山的桃子都给搬到她那水墟里去了,”小仙娥急急地说道,      “唔,随她吧,”      “上神,水含仙姬把第九脉的温泉给搅浑了,”      “嗯,”      “上神,水含仙姬把一些小妖聚集在后山赌博呐,”      “嗯,”      “上神,这水含仙姬快把这当作她自己的地盘了,您就不管管?”      渊魅看着手中翻开的书,没有抬头,只说着,“她在这住了几万年,自是熟悉的很,我们搬到这来才算是打扰了她,以后你们就不要管她了,任她去吧,”小仙娥们服了服身,道了声是,就都退了下去。      水含其实早早就到了这院子,正坐在房顶上,那些小仙娥的话都给听到了,自是也听到了渊魅说的话,自觉渊魅这人顶好说话的。      飞下屋顶,踱步到他身边,笑嘻嘻地说,“你这人还蛮不错的,挺大方的,”渊魅抬头看了看她,又把视线转移到书上,“仙姬不必拘束,我自是不会让你为难,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没人会阻拦你,”      水含撑着下巴坐在他对面,“你以前就没见过我?”渊魅看着她淡淡道,“这是初识,”她叹了口气,“你长得挺好看的,就是脸冷了些,还有,你以后就叫我水含吧,邻里之间不要太客气。”      非白山被仙雾环绕,端的是仙气十足,水含时常在昆仑山中游走,照样吃吃喝喝,没事儿的时候聚集些附近的小妖怪,搓搓麻将打打牌。      她时常啃着桃子感叹,真是岁月静好,现世安稳呐。    ☆、满月宴   距离渊魅到昆仑已经有两千年了,水含和他经常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渐渐对渊魅上了心。      当初从水墟爬上来的时候,周围什么人也没有,每天也就凑合着过,当天上神仙把她带到九重天受封的时候,没见过世面的她吓得一动不动。      当时仙界和平太久,很多万年不曾有过什么大的战事,偶尔的都是些小打小闹,那些年女神仙们连研究怎么化妆都懒得研究了,直接素面朝天。      天庭不时开个会什么的,她们穿睡衣的随便披件衣服就来了,有的洗过头的也都带着湿漉漉的头发来了,一个干燥诀都懒得施,到了大殿也都是坐没坐相站没站相。      水含当时吓得呆呆地立在大殿中间,天帝问她什么话她也不回答,加上本身长得甚美,给人恍若静如处子的错觉,又有一种高冷之姿。      自此,天界的人都说水含仙姬清冷高傲,而后,水含又不爱上天和其他仙家交流总是呆在昆仑,他们又说她待人冷淡。      渊魅本就是个冷淡性子,不喜欢和其他仙人来往,只有九重天上有什么要紧事儿必须要有他出席的时候,他才会飞出昆仑,其他时候都呆在自己的非白山上看看书,和前来拜访他的人聊聊天喝喝茶。      水含也很少和其他仙友来往,只在昆仑附近和一些小妖怪来往的比较频繁。      昆仑山上住着的渊魅上神和水含仙姬这不爱搭理人的两人,就在仙界传开了,简称木石神仙。      她对渊魅上心是在参加无心天神小儿的满月宴之后,      那天,水含在水墟翻了个底朝天,才在白首树下几千丈的崖壁上,寻到了一支千年的白灵芝。      因为她并没有自己的府邸,只在粗大的白首树下搭了个草房,也没甚其他昂贵的个人财产,说来也算得上是一名清正廉洁的好仙人,近些年每次给别人送礼,都挖的是在崖壁上生长的白灵芝。   刚开始都是上万年的灵芝,而后灵芝的年份是越来越小,这次,她在密密麻麻的小灵芝面前,看的她眼都花了,才在不起眼的角落,发现了支稍稍大点的。      摸了摸手中光滑的灵芝,她叹了口气,往后就没灵芝可送的了,把灵芝装在袖子里,就飞身下崖。      渊魅派人在水墟口等着她,也通知了她,到时候他们要一同去参加满月宴。      水含从水墟里爬出来的时候,一名弟子上前对她恭敬道,“仙姬,上神已经在外面等着仙姬了,仙姬随我去见上神吧,”      跟着他来到昆仑山山门,渊魅正立在那,头发用玉冠高高束起,比平时多了几分精神。她站在他面前,看着他道,“我们走吧,少不得还要飞多久呢,”      渊魅没有说话,只是略有所思地看着她,水含见他这样,哦了一声,伸手从袖中掏出那支白灵芝,“你不要担心我没带礼品,喏,在这呐,”白灵芝上灵气淡淡,显然年份不高,她讪讪一笑,把它装在袖子里,“我们走吧,”      渊魅侧首对着一旁的弟子吩咐到,“你去把我房里的那支雪灵芝取来,”水含知道这显然是要给她,有点不好意思,扭捏了一下,又不好说什么,等着那名弟子回来。      去姑馀山,渊魅没有带人,所以现在山门前就她在一旁,等的空隙,她把随身揣的蜜桃掏出来,啃了一口,看着独自在一旁看风景的渊魅,喂了一声,“你要不要吃?我这儿还有呢,”说着不知从哪儿又掏出一只蜜桃,示意他要不要吃。      渊魅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不用了,你留着吃吧,一会儿还有较长的时间在路上,到时就没有吃的了,”她收回手,又啃了一口,默默地等着那名弟子回来。      不多时,小弟子把一只非常精致的锦盒交给渊魅,他接过盒子慢慢地打开,灵气透过盒子飘逸出来,想来是一支年份颇高的灵芝,水含在一边伸长了脖子往里瞧,锦盒刚被打开了条缝就被他忽地盖住,对她说到,“时间不早了,我们快走吧,”边说着话手中的锦盒慢慢消失在他手中,看来他是把盒子放好了。      一路上他们的话不多,水含视线一直往他身上飘,一开始以为他要把那支灵芝送给她,现在看来是想多了,自己要送的礼也是一支灵芝,完了,被比下去了。      无心天神出生在上古神界,那时候七界概念模糊,各界之间少不了矛盾,当年和父神征战四方,几万年来都在杀戮中趟过来的,后来七界秩序划分好后,就过起了半隐居的生活,现在居住在姑馀山。      姑馀山位于须弥达摩岭,在几万年前,这山和着其他山没甚不同,都是满山的树,遮天蔽日,但无心天神为了自己的娇妻,硬是把整个姑馀山山腰及以上,把树都给拔了,从新撒了花籽,就为了娇妻一句‘这满山的树真是抑郁死了不若满山的花好’。      水含和渊魅到了须弥山境,因着时候尚早,又刚好经过梅檀山,渊魅就趁着这个时候去看看金蝉子,水含又不是第一次来这须弥,对姑馀山的路还是晓得的,就告辞了渊魅,自己一个人上路。      这里的山颇多,或连绵起伏,或拔地而起直插云天,水含绕来绕去竟迷了路,她不是路痴,走过的路都是一遍就能记得,这次却怎么也找不到姑馀山,而且越往前飞就越是迷糊,她想着莫不是这几万年来沧海桑田,她又呆在水墟消息堵塞?      坐在山前的一块大石上歇脚,话说她也没走路,但是歇息有助于醒脑,她屁股挨着石头还没一刻钟,就感到大地在震动,地上的小石块也在不停地跳动,身后传来了更加惊耳的响动。      屁股下的大石头向着一旁滚去,水含差点摔倒,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向着身后望去。      一座山从地下升起,伴随着铁链滑动的声音,还有从山上不时冒出的黑气,水含差点吓傻了,反应过来连忙飞到空中,胆战心惊地看着下方还在飞快上升的山脉。那些黑气里面暗含的魔气甚重,不多时周围就变得黑蒙蒙的一片,水含心里奇怪,这须弥山境是佛地,为什么会有如此强大的魔气?难不成这里封闭着某位大魔王?完了完了,大魔王要出来了,她要怎么办才好?      整座山脉完完全全呈现在面前,绵延数里,只有正中的那座山最为高大陡峭,山脉已经停止了上升,但是黑气还是一股股地从地里冒出来,飞快地乱蹿。      这些黑气好像在四周搜寻什么,无数黑气窜入附近的林子,天上也不放过,几股黑气向着水含这边涌来,都被她及时的躲了过去。      忽地听到一阵巨大的裂地之声,面前整座陡峭的山峰从中裂出一道缝,磅礴的气息铺天盖地而来,这是水含从未感受到的,这力量太过强大,到底这地下封着的是什么怪物!      水含感觉身体好像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压住,动弹不得,心脏跳动的砰砰作响,耳中一片空白,听不到任何声音。      裂缝之中缓缓升起一个巨大的椭圆形物体,周围包裹着浓厚的黑气,在它升上来的一刻,天上蓦地降下来一束金光,刚好照射在它的上面,金光与黑气环绕交融,似在对抗,但最后最后都一同没入其中。      水含不能动弹,四周涌动的黑气打在她身上,胸中气血翻涌,她紧紧咬着牙,嘴角缓缓流出一丝鲜血,灵气在身体里运转的很是缓慢,她使劲聚合体内的灵气,刚聚集到胸口,几股黑气猛地从四方窜过来,打在心口,钻心地疼,再也压制不住,喉咙里涌上一股鲜血,大口大口地吐出来,胸口染红一片。      周围压力忽地消失不见,她整个人无力地向下坠落,意识消失之际,她在心里叹了叹,哎~,流年不利啊流年不利,这摔下去可不得落下残疾啊。      迷迷糊糊间,好像有人接住了她,还好没摔着......    ☆、受伤了   水含是被痛醒的,胸口感觉有几股气流在乱窜,撞得她胸口好像要裂开似的,紧紧地皱着眉,嘤嘤开口,“痛~”。      身边有人过来,在她身上不知怎么弄的,一股凉凉的气息顺着胸口,流走在周身,疼痛感减轻了不少,睁开眼,看到渊魅正把手隔空放在她胸口上,灵气正源源不断地输送进她的身体。      看着她睁开眼,眼中划过一丝笑意,“醒了?”      她默默地点了点头,又看了看四周,这里是一间别致的房间,床前的桌子很精巧,上面雕刻着些繁花,窗外鸟鸣叽喳,哪里的房间都比她的草房子好。      “对不起,我不该让你一个人去,”水含听到他这么说,笑了笑,“没什么,你不用说对不起,是我自己没找着路,”      房间一时很安静,她又说到,“对了,这里是哪里啊?回昆仑了么?”      渊魅笑了笑,“不是,这里是无心天神的客房,你在这边受了伤,他过意不去,让你在这先养着伤,”      话刚说完,从门外进来一个人,穿着简单,但掩盖不住一身高贵之气,“水含仙姬醒了啊,太好了,你都昏迷了三天了,”娇俏的女声从男子方向传来。      水含这才看到,男子身后跟着一名女子,她进了屋才从后面出来,走到床前,面露歉意地看着她,“仙姬才来我们这就受了伤,实在对不住,”      水含微微笑道,“不关你们的事,我现在没什么事了,”刚说完想起了什么,摸了摸衣袖,里面的灵芝还在,正想捞出来,无心开口,“多谢仙姬送的万年雪灵芝,不过现在还是拿来给仙姬疗伤吧,”      水含疑惑,看着渊魅,渊魅对着无心说到,“也是,想来还是给仙姬疗伤的好,”她明白渊魅是把那株雪灵芝送给她了,心里还是有点感激,这位上神人还不错。      “倾儿,过来,”男子声音低醇,名唤倾儿的女人撅着嘴,不满道,“我就是过来看看水含,又不怎么样,”说着话但还是向着男子走去。      渊魅在一旁向着水含介绍到,“这位就是无心天神,还有他的夫人倾岚,”她了然,看着依偎在天神怀里的幸福女人,恐怕这位无心天神不是无心,而是有情啊,夫人才离开他身边这么会儿,就迫不及待地从新揽入怀中,也是位爱妻之人。      无心揽着妻子,望向水含说到,“金蝉子已经将你体内的魔气净化掉了,你就在这里养伤吧,”说完又看向渊魅,“你和仙姬熟悉些,就跟着住段时间吧,”      渊魅恭敬地行了个礼,“天神抬爱,昆仑还有些事要处理,等到水含仙姬伤好一点过后,我就带她回昆仑,我已经传书到昆仑,明日就会有弟子来接应,不敢劳烦天神,”      无心听他这么说,点了点头,“也好,到你们昆仑照顾她也方便些,”      水含想到那天看到的那只蛋,开口道,“对了,那天升上来的那座山是怎么回事啊?还有那只大黑蛋呢?”      无心悠悠道,“那座山是无忧山脉,下面封印着魔族元祖,数十万年来也不见有过动静,那天的震动,是魔族元祖从封印中醒了过来,惊动了封印,才造成了魔气泄出。至于那只蛋,想来是魔族元祖造出的新生命,元祖把它放了出来,看来是想让其成为魔族新一代魔帝,统领魔族,近些年魔族内部比较散乱,人心也不凝聚,魔族岌岌可危,那只蛋被金蝉子带到佛尊那里去了,看看能个不能减轻它的魔气。那天我们赶到的时候,金蝉子正准备把蛋带走,他走的时候说,那只蛋里面有一股佛气,想是魔族元祖在须弥山这数十万年间,所受佛气熏陶,再者这只蛋因缘巧合诞生在佛境,也是与佛有缘,也许能彻底净化其内的魔气,到时候七界也能少些纷争。”      水含回想到当时看到的那道金光照到蛋上,并且融入其中,确实有佛气隐现。      “说来也怪,这魔族元祖数十万年被封印在地下,丝毫不见动静,就说这次的震动也是为了放出那只蛋,而后又沉到地下,就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似的,真是奇怪,”倾岚窝在无心怀里疑惑地说到。      无心抬着她的下巴,凑近说到,“倾儿不要担心,以后有什么事为夫会保护你,这些事就别管它了,”说完揽着她的腰转身走出门,“我们还是去看看馨儿吧,”声音从门外传进来。      他们走了过后,渊魅坐到床边,看着她,“水含,你胸口还痛么?”      她眨了眨眼,微微扭了扭身子,嘶~,还是很痛啊,吸了口气眼巴巴地看着他,他把一旁的被子拉过来盖在她身上,又握着她的手向她体内输送了灵力,“我们明天就回昆仑,我知道水墟对你的伤有好处,在那里,你会好得快些,”      咦?为什么她会不知道,当时偶尔划破手指回到水墟就看不到手上伤口,还以为自己身体有自动愈合的功能呢,难不成是水墟的水有这等愈合伤口的好处?      好像看出了她的疑惑,渊魅说到,“水墟的水是远古女娲补天所遗,当时锻造的晶石不能含有一滴水分,就从每一块晶石里都提练出几滴水,那些水洒落在昆仑就成了这水墟,当年的晶石是神石,里面的水也是有治疗的功效,”      墨黑的眼睛看着她,水含才发现今天这位上神的话变多了,又想到水墟是无意落在昆仑的,心中顿时涌出一股伤感,赶情这水墟也是占了这昆仑的地儿啊,这水墟就是一万年钉子户!她的封地在哪里?!      第二日一大早,水含就听到外面悠远的鹤鸣声,门刚好在这时候打开,渊魅来到床边,弯腰把她横抱起来,水含啊了一声,睁开眼,双手环在他脖子上,渊魅低头看了她一眼,“酉南来了,我抱你出去,”      温厚的手掌揽在她腰上,温度透过衣衫传过来,感觉腰上火辣辣的,抱着他脖子的双手,也感觉火辣辣的,渊魅清浅的呼吸拂在她脸上,更是火辣辣的,水含微微低头,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院子里,一轮宽大的紫色马车停在中间,前面是两匹高大的白色龙马温顺地站着,水含知道那是渊魅的私人车,每次九重天上有什么要事商议,或者重大的宴会,就会坐着这车去,叫什么紫云白龙车。      每次她都独自驾云跟在后面,这次来无心天神小儿的百日宴和着她来,偏就不坐这车,现在她受了伤才有幸能坐进去,哎~,要是她不受伤,是不是就永远坐不了了啊?      立在车旁的酉南看着他们,笑眯眯地上前行礼,“师父,”伸手欲接过他怀里的人,渊魅没有看他,径直从一旁经过,登上车,把水含仔细地放到里面的榻上。      里面铺着厚厚的地毯,榻上也很柔软,水含躺在上面动了动,扯到胸口还是很痛,渊魅看着她,“你的伤很重,莫要再动了,”      水含立马一动不动,只转动着眼睛看着他,渊魅浅浅一笑,笑如花开,水含不知是不是不能动的缘故,注意力就集中在面前这人身上,想到他刚刚抱着她的感觉,现在又看到他对她温和的笑,还有一开始的那种熟悉的感觉,都让她的心怦怦地跳。      回到昆仑,水含泡在水墟里,感觉全身的经脉都有一股温和之力游走,所到之处,仿佛开了一朵朵小花儿似的,痒痒的。      她想到一开始回来的时候,紫云白龙车停在水墟上的高崖上,渊魅抱着她下了车,临末站在崖边,对她说着,“这水墟一般人不能进去,我就在这把你放下去吧,”说着就把手放开,水含睁大眼睛,就这么直愣愣地掉了下去。      好歹身体没什么事,刚落入水里,浑身就被凉凉的水包围,她觉得有很多关于水墟的事她自己都不明白。      以前她热情地邀请附近的那群小妖怪到水墟去玩的时候,他们总是连忙摆手推辞,原来这水墟也不是一般人能进来的啊。      掬水泼到身上,水面冒着白色的水雾氲绕在上空,黑涯上看不分明。   ......    ☆、快回你夫君那去吧      南无的肩被拍了一下,醒了过来,侧首看着小雾道,“怎么了小雾?”      雾沥一脸奇怪地看着她,“我叫你叫了一个时辰了,”一个时辰?怎么可能!她再怎么沉迷幻境也不会至于这么愣。      看了看四周,一面峭立的崖壁,崖边一棵巨大白色枝叶的树,树下是一间毫不起眼的草房子,而南无他们正站在崖对面一块悬浮的大石上,他们周围也有悬浮着很多同样的大小不一的石头。      转过头看着小雾道,“这个,待会儿就要见到准新娘了,有什么感想么?”雾沥眼尾上翘,端的是风华绝代,“想的是,若是我将来娶的新娘,一定要捧在手里护着,呵着,也不要她一个人在这荒凉之地,寂寞终日,”      南无一愣,听他说的倒挺好的,不知谁会是他的新娘享那个福分。      和小雾踩着浮石,一路上去,刚踏到地面上的时候,她就看到一双琉璃般的眸子,那双眼睛同她在镜中看到的时候一样,仿佛水晶琉璃,现在她正站在树后,偏过头惊讶地看着他们。      “咦,你们怎么进来的?”水含好奇地走近他们。      南无看了看小雾,“喂,小雾,你怎么把我们弄进来的?”      他无辜地看着她,“不是你要来看新娘的么?我哪知道你是怎么把我带进来的,”你......,明明是你把她推下去的!      南无不知该怎么说,“这个,我们是不小心掉进来的,”水含好奇地走过来拉着她的衣服东瞅瞅西瞧瞧,嘴里叹道,“乖乖,你们是第一批进我水墟还毫发无损的人,勇士,绝对的勇士。”      南无讷讷地揪着衣服,听到她的话嘴角抽了抽,“咳咳,我无意打扰,只是参加你和渊魅上神下个月的婚宴来的早了,想来看看仙姬,”对方点了点头。      “人间都说大婚之前不能留在夫家,所以我琢磨着还是先呆在水墟的好,渊魅本是不放我回来的,我是偷偷地摸回水墟的,”说完打量着南无,“我看你仙龄也就几千岁,你就唤我姑姑吧,”双手合十在面前一拍,“啊,我都有几天没看到渊魅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现在可是理解了,”      仙界根本就没有什么婚前两方不能见面的说法,想来渊魅上神定是苦恼的很,才在外面布置了结界来保护她。      南无瞅着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呆在这寒碜的水墟,想劝劝她回去,还没开口,水含哎呀一声,“还有个男的,天呐,这不是要坏我名节吗?”      “......”      对方忽又掩嘴一笑,“渊魅可信任我了,定不会怀疑我私通,”      “......”这个,你想的太多了哎!      偏头看了看小雾,对方正看着一旁的草房,若有所思,没有发觉她们说了什么。      南无忙道,“他......他是我姐妹,总是喜欢女扮男装,你莫要介意,”雾沥听到这话,转过头看向她,嘴角轻扯,眼中划过一丝错愕,转而又轻笑出声,声音带着明显的磁性,“在下雾沥,仙姬莫要责怪,我只是护着她来看看仙姬,”      南无,“......”还能不能好好配合了!      水含低眼看着地面,扭捏地抚弄着垂在胸前的长发,喃喃道,“新娘,”忽又抬头看着面前的白首树笑道,“对啊,我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他娶我了,”沉浸在喜悦之中,伸手抚摸上树干,她白皙的纤手好像要与之融为一体。      南无不知道要说什么,看着小雾竟然不在旁边,他在哪去了?到处看了一圈,发现草房的门开着,他莫不是进去了?水含还在自言自语,南无趁机走到门口,看到小雾在里面摸着桌子。      “小雾,你在干什么?还不快出来,”南无轻声说到。      听到她的声音,雾沥回头看着她,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得小雾看她的眼神有点不一样,小雾笑着,眼神温柔地看着她,“没什么,只是想起来一些过去的事罢了,”说着走到她身边,牵着她的手一起出去。      这水含有点不正常,连小雾也不正常了么?      “那你要不要去找渊魅上神,姑姑?”      水含摇了摇头。      南无正准备离开水墟,水含在她身后喊道,“你帮我带句话给渊魅,就说我很高兴做他的妻子,”南无点了点头,笑着说道,“我会帮你带到的,你到时要做个最美的新娘,”她的脸浮现出红晕。      “我觉得你还是应该自己给他说,”南无想了想说到。      水含脸上更添一抹红晕,双手绞缠,“我是很矜持的,”      “......”      “仙姬还是快点回去的好,这几天昆仑山上来了很多客人,有很多仰慕上神的仙子都过来了,都想借送礼之名见见上神,”雾沥在一旁勾着唇说到。      水含倒吸一口气,“那......那他有没有见?”      “这我就不知道了,只有仙姬回去看看就知道了,”牵着南无的手,往涯下飞去。      水含跺了跺脚,渊魅是她的,可不要叫别人抢了去,转过身跑进草屋,打包了几件衣服,急急忙忙离开。      出了水墟,夜风凉凉地拂在脸上,很是舒服,南无看着脚下的黑涯,当初在镜中可没有看到这么高的山崖啊,奇了怪了,还有,看着手上覆盖的另一只手,他什么时候放啊。      “小雾,你可以放开我的手了么,”小雾就像没听见似的,反而拉过她,另一只手环着她的腰,一个旋身,往涯下飞去。    ☆、夜色如墨   小雾和她一个院子,自然要一路回去,夜色如墨,面前什么也看不见,只能跟随着小雾的脚步走,手里传来对方的温度,寂静中只听得到脚下踩着落叶的声音。      “阿无,”低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南无动着耳朵,“怎么?”      他停了一下,“你跟着师父修行,有多少年了?”      她在心里算了算,“约莫五千六百岁了,”      小雾低低笑了一声,“才五千多岁啊,”她晃了晃他的手,“年岁又不算什么,我依然是你的师姐,你要听师姐的话,”      这话说的有点底气不足,面前这位已经是一名长成的男人,又长得那么好看,好看的让南无看了都会想入非非,不,是浮想联翩,嗞~貌似也不是什么好词哎。      小雾现在经常牵着她的手,南无竟被牵着牵着就习惯了!她竟然堕落至此!      不小心就把话说出来了,她自己还没发现,小雾握紧了她的手,“阿无,你什么堕落至此?”   她回过神,“没什么,”      耳边又传来他的低笑声,“若是我一直牵着你的手,而你又习惯了,这就说明是你不排斥我了,”      南无疑惑,“我本就不排斥你啊,这又说明了什么?”      “这说明,你或许对我有意思,”吓!尽管面前什么也看不见,南无依旧睁大眼睛,你几个意思!“凭什么就我对你有意思,而不是你对我有意思?”      身旁的人停下,一阵风吹过,簌簌的树叶声在头上响起,南无感到耳边一阵暖气回旋,“我是对你有意思,”温热的呼吸扑打在耳际,她的心一惊,忙后退一步,只是她的手还牵在对方手里,面前的人一个用力,她就往前撞去,身体扑倒在他胸前,另一只手也被他抓住。      她感觉离小雾很近,不知他要做什么。      良久,感觉额上一个凉凉的东西触碰在上面,她眨眨眼,这是什么?那个东西一直放在她额上,就在南无以为它不会动的时候,那个东西离开了她的额头,她正准备远离一点,唇上忽然贴上一个凉凉软软的东西,她恍然,那是他的嘴唇!      脚心传上来一阵麻麻的感觉,一直麻到心上,她不敢动,只由着他在她嘴角轻吮。      一开始只是浅浅的在她唇上轻点,慢慢地加重,轻咬轻吮,好像在品一杯美酒,南无感到面红耳赤,呆呆地任由对方在她唇上肆虐,这个吻渐渐加重,唇齿相碰,对方撬开她紧咬的贝齿,追逐里面的丁香小舌,南无感到心怦怦直跳,想往后退,刚后退一步,抓着她的一只手以极快的速度握着她的后脑,嘴唇更为亲密地触碰,比先前的还要炽热。      不知过了多久,南无微睁着眼稍稍喘息地靠在雾沥肩上,“阿无,”耳边触碰着温凉,南无忽然觉得很困,闭着眼,靠在小雾肩上睡了过去,林子里只有一声低低的叹息。      另一边,非白山大殿内,渊魅正在案前翻阅古书,烛光把他的面部照出清晰的轮廓,忽然,一边的窗户开了一道缝,从外面慢慢丢进一只包裹,一双眼睛悄悄地瞅着殿内,半晌,她轻手轻脚地跨进窗子,进到里面立马蹲下身,弯着腰小步跑到殿侧的落地帷幔之后。      呆了片刻,伸出头偷偷往外面瞧,“咦,”她发出声,人怎么不见了?这时候腰被圈住,把她往后一带,就倒入身后的怀抱,“啊,渊魅,你怎么再后面?”水含转过头看着身后心动的脸,渊魅用下巴磨蹭着她的额头,“你不是不回来了么?”      她低下头想了想,又抬起头看着他,“听说昆仑来了好些仙子,都争着想见你,我不许你见她们,”嘟着嘴说到,      “你不回来,我当然要见她们,”渊魅笑着说,她转过身子愤愤地看着他,命令地说,“我是你妻子,我不许就是不许,”说完就对着面前的唇亲下去,渊魅搂着她,把她横抱而起,向着殿后走去......      早上醒过来的时候,南无拥着被子望着头顶的青色床帐,想到昨晚在林子里的事,猛地把被子捂在脸上,要死了要死了,为什么会这样,自己该怎么办?这是承认和小雾的关系么?或是干脆说她什么也不知道?      有人在敲门,南无掀开覆在脸上的被子,侧头看着大门,颀长的人影印在门上,小雾的声音传来,“阿无,醒了吗?”南无一惊,脱口而出,“没醒,”门外一声低笑,小雾推开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个饭盒,看到她把全身捂得死死的,眼底流露一丝明显的笑意。      把饭盒放到桌上,走到床边,伸手来拉她盖在脸上的被子,南无使劲地拽着手里的被子,她还不知道怎么见他,尴尬啊。      外面忽然没了动静,她等了一会,悄悄拉出一条缝,就看到他在面前低头看着她,正想缩进去,对方一把把被子给掀开,含笑看着她,“阿无,出来吃饭了,”南无没出声,又不敢对上他的眼,只是低眼抠着手指甲。      “嗯?”上方的阴影越靠越近,她急忙用手捂着脸叫道,“好了好了,我起来我起来,”一边从床上坐起来,趴在床边在床底下找鞋,鞋呢?床下空荡荡的,奇怪,她的鞋怎么不见了。      “你在找鞋么阿无?”雾沥淡笑地看着她,南无顿了顿,抬头看着他,“我......我鞋呢?”他嘴角一勾,“在我房里,”什么?!南无脑袋轰的一声,她......她昨晚到底做了什么?一瞬她低头看着身上的衣服,妥妥贴贴,不该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吧?      雾沥眼中笑意更深,“阿无你不记得了么,你昨晚吵着要和我睡在一起,我实在没办法只好依了你,今天一早我才抱你过来的,”      不是吧,怎么可能!南无觉得自己头顶一定有闪电在劈她,她全然不记得昨晚回来之后的事,他一定是胡编乱造!      “好了,阿无,我抱你到桌上吃饭吧,”南无一听,忙光着脚丫下床,迅速地跑到桌边坐好,她很矜持。      雾沥从饭盒里取出几只小碟子,还有两碗粥,碟子上是几味素菜,还有一碟小小的包子,他们面对面坐着,南无埋头喝着碗里的粥,这粥熬得很黏稠,还带了一点甜味,对面那人时不时地看着她,这叫她怎么好意思!      抬起头看过去,心跳漏了两拍,小雾的眼睛本就长得好看很是妖魅,现在他正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不时面露笑意,眼尾上翘的弧度变大,更添了几分魅惑,她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小雾有这么......魅惑呢?      “这粥很好喝,是谁熬的?”南无开口,“你若是喜欢,我以后经常熬给你喝,”清雅的声音自他口中说出,仿佛都带了粥里甜甜的味道。      “哦”她继续低头默默地喝着,早饭就这样不声不响地完成了。    ☆、昆仑·酉南·不醉      饭后,南无和雾沥走在林子里散步,经过上次巫咸带她来的那片竹林,她对小雾说到,“上次和一个朋友在这喝了点酒,这酒味道还算不错,我们要不要现在去喝一点?”      他眼中了然,“就是上次你喝醉的那次?”      南无想到那次也是小雾抱她回去的,脸上有些不好意思,“上次我不知道那酒后劲儿这么大,就多喝了点,”末了又说了句,“我上次没发酒疯吧?”      小雾正经地看着她,“你上次一直在撒泼,嚷着叫我不要走,”      “......”      肯定不是!她只是随口问问而已!她还从未耍过酒疯呢,这个小雾就知道胡说!      雾沥看着那片竹林,“若是要喝酒,在这昆仑还是得找酉南才好,他酿的不醉算是仙界排得上名号的,”南无一愣,“哦,这么好,那我们什么时候去讨一坛,”他偏头看了看时刻,“现在这个时候,酉南应是在第二峰酿酒,我们现在就可以过去,”      这第二峰离主峰较远,山上有几片桃花林,从上空看上去非常好看。      雾沥带着她来到一片桃花林,桃花正开的灼灼,一路穿枝拂叶,娇艳的桃花落了满肩,桃花林将尽,前面出现一排木屋,门外走廊下有几阶木梯。      屋前有一口方形的井,水里飘着厚厚的一层桃花瓣,旁边放着一只大水瓢,一个男的正四仰八叉地躺在木梯上。      南无走过去,看到他微张着嘴,有不明液体正从嘴角静静地流淌出来,打湿了身下的地板,笑了一笑,转过头来看向小雾,“他莫不就是酉南?”      小雾点了点头,走到井边,往里面看了看,就挽着袖子把手放到水里,水面微动,桃花瓣荡漾,等他手离开井口的时候,手上已经托着一只酒坛了。      他向着南无招了招手,走向一旁的石桌,把酒坛放在桌上,不知从哪取出两只玉白小碗搁在一边,往里面倒酒。      南无走过去坐到一旁,接过斟满酒的小碗,放到嘴边喝了一口,酒香四溢沁人心脾,它的味道是特别,温和但香味又特别浓厚,看着眼前的桃花人面,端的是非常舒心。      “这酒名不醉,就像它的名字一样,不论你喝多少,都不会醉,所以很多嗜酒之人很喜欢喝,不醉有两种,一种味道温和浓郁,还有一种味道辛辣,我取的是温和的这种,”雾沥端着碗悠悠说到。      南无看着面前的玉白小碗,“为什么要用碗?酒杯不是更好么?”      雾沥端着碗顿了顿,看着碗里的酒说到,“我也想拿杯的,不过不是没有么,”      “哦”      南无又喝了一口,看着那边四仰八叉的酉南,“我们就这么悄悄地把他的酒喝了,他不会怪罪吧?”      “酉南是出了名的小气,当初附近的一只小妖怪偷喝了他的酒,被他追杀了好久,所以,我们还是快点喝了走吧,”说完一口饮尽,又重新倒满。      “......”      南无喝着有点心虚了,连喝了三碗来压压惊,站起身,“小雾,我们还是快走吧,我可不想被追杀,”小雾笑了笑,“好,我们走吧,”说着牵着她的手就离开,只留下桌上那只敞开的酒坛。   躺在不远处的酉南,咂了咂嘴,翻了个身抱着一旁的栏杆继续睡,这睡功也是醉了。      还没到院子,就听到里面有人在说话,听起来是个女声,刚到院门口,从里面跑出一个人,男子装扮,头上用一根普通的布带系着,穿着一身青衣,很是俊俏,嘻嘻哈哈地过来,声音清脆,   “雾沥哥哥,好久没看到你了,我好想你,”说着就到雾沥身边抱着他的手臂欣喜地看着他。      雾沥笑了笑,摸了摸她的头发,“中容,你怎么来了,”      那唤叫作中容的少女瘪了瘪嘴,“还说,你都醒来这么长时间了都不来看我,你知道我多么担心么,你倒好,一次都不来看我,我这次回家,爹爹才告诉我你醒了,说是你到昆仑参加上神大婚,我才急急忙忙赶来了,”      雾沥目露温柔,“这段时间我也才完全恢复,刚醒来的时候什么都忘了,真对不住了中容,”      少女担忧地看着她,“失忆?已经恢复了吗,你没事就好,”他放下手,“嗯,都记起来了,”少女这才看到一旁的南无,“这位是谁?雾沥哥哥?”      “我醒过来之后,父君让我拜在金蝉子师父门下,在梅檀山那里修养......”      南无接话到,“我叫南无,金蝉子是我师父,小雾是我的师弟,”      少女笑了笑,“原来是雾沥哥哥的师姐,既然是雾沥哥哥的师姐,我也要叫一声师姐,南无师姐,谢谢你这段时间对雾沥哥哥的照顾哦,”      南无,“没什么,他是我师弟,应该的,”看来小雾和这位少女关系很好嘛。      雾沥看着少女,“中容,你住在哪里?”少女笑着看看雾沥,“我才来,他们还没给我安排房间,雾沥哥哥,我有好多话要和你说,我们去外面逛逛吧,”小雾望了眼南无,“阿无,你先回房吧,我陪她走走,”南无点了点头,自是不会打扰他们叙旧。      自从昨晚以来,他们的关系似明了非明了,现在这位出现的少女这么亲热地拉着小雾,南无心里竟也没有多大的感觉,当真是她老了么?一点春心萌动的感觉也没有,但是,她才五千多岁啊,正处于青春期哎。      拖了一把凳子放到窗边,趴在窗台上托着腮帮子看着窗外,她在想昨晚在水墟看到的景象,这次看到的好像和以往不一样,现在看上去水含和渊魅上神的感情很好,不过她看到当初去过的无痕山脉,它在几万年前发生过一些事啊,那只蛋怎么回事?她都没有听师父说起过。      正想着事情,面前忽地出现一张脸,把她吓了一跳,右手本能地一拳砸过去,只听砰的一声,院子里传来砸碎东西的声音,南无站起来往外看去。      暗锦两脚朝上,狼狈地倒躺在墙边,身下是砸碎的花盆,他一手捂着眼睛,嘴里一阵吸气声,   “暗锦,你没事吧?”      “能没事吗?你试试,”翻了个身爬起来,眼里冒着火花,“你要不要这样啊,这么暴力,我就是看着你发呆想要叫叫你,”      看他没什么事,南无哼了一声,“谁让你突然出现的,活该,叫叫我也不该倒挂在窗外,我还以为见鬼了呢,”      暗锦睁大眼,“你说什么?我活该?!我好心好意来找你喝酒我还活该了?那我走了,”说着转手欲走,南无立马翻过窗追上他,“哎哎,你别走啊,我就是说说而已,你看我们哪次不想这样,越打越亲密嘛,我们的友谊哪是这点小挫折所能阻碍的?”扯着暗锦的袖子,“你说的喝酒怎么回事?”      “酉南的新酒酿好了,我和他是铁哥们,邀我去品品呢,我想着你在这也没什么认识的人,就一起去吧,”      就是今早去的地方啊,若是被发现了那多不好意思,“那个,暗锦啊,我还是不去了,我现在还不想喝酒,你自己去吧,”      “咦,你不是顶喜欢喝酒的么,怎么这会儿不去了?”暗锦奇怪地看着她,“我这不是每个月的那几天么,不方便,你懂的,”南无爽快地说,暗锦脸微微一红,“你还真说得出口,女孩子家家的,那我可走了,”      “走吧走吧”南无挥手。      目送暗锦离去,她闲闲地坐在窗台上,师父怎么还不来啊。      从昨天晚上就没有见着不不,不知道它到哪里去了,可不要叫别人捉住给烤了。    ☆、有一个人,他有一些傻包      一个人鬼鬼祟祟地在林子里东躲西藏,手上拿着一束树叶挡着脸,只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不时从树后伸出脖子张望,这是要干坏事的节奏啊。      南无想着不不是初次到这昆仑,万一遇到什么麻烦事,还是出来寻寻它的好,毕竟小雾把它交给她,她还是要负点责任的。      这只鸟真是一只小傲娇,理它吧像欠了它钱似的,不理它吧就来揪你头发,真真是只有个性的鸟。      这附近到处都是鸟叫声,怎么找啊?      “不不,你在哪~~”      “啾啾”旁边有鸟在叫,但不是不不的声音,      “不不~~”      “叽叽”不是,      “不不,我叫你一声你敢答应吗~~”      “......”      某只鸟正一脸殷勤地把嘴里的果子放到爪子边,含情脉脉地看着面前一只五彩的鸟儿,低头把果子向着对方面前拱了拱,示意对方吃,那只五彩的鸟儿高傲地向着一边偏着脑袋,满眼的不屑,施施然飞走了,它不接受杂交,谢谢。      不不伤心欲绝,垂头丧气地飞下林子,听到南无在叫它,一声不响地飞过去,停在南无头上,埋头掩面蹲在发丛中,它要抚慰受伤的心灵。      南无抬眼看了看头上某鸟的情况,“哟,这么垂头丧气,是受什么打击了?”      正想返回院子,远远地看到前边有什么东西在晃动,好奇地走过去。      那人遮遮掩掩贴在树干上,不知在干什么,可能太过专注,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人来了。南无在他身后想要拍拍他的肩膀,手刚放上去,那人猛地叫了一声,把她都吓了一跳。      那人跌坐在地上,双手合十在胸前,嘴里迷糊地喃喃,“大仙饶命,大仙饶命,”      南无看清他的模样,长得花容月貌,这不是上次在无痕山脉看到的魔族......居民么,“是你啊,”      那人睁开眼,含水眸看着她,怯怯道,“大仙认识我?”南无笑了笑,“我们上次见过面的,在须弥山境,还记得吗?”他想了想,恍然,“是你啊!”立马站起来,伸手优雅地弹弹衣摆上的泥土。      奈何泥土太多这样轻弹根本弹不掉,扯了扯,弯下腰使劲地抖,南无等了老半天,对方终于优雅地放下衣摆,淡然地看着她,“原来是旧识,你跟着你师父近来可好?”      南无看着他转变的如此之快,也真是奇了,“我近来都很好,只是兄台你的事完成了么?”      他双手背在身后,自认为风度翩翩,“成大事者,必先苦其筋骨劳其体肤,你以为事情是这么简单就能完成的?”      南无做了一个揖,“南无不敢这么说,这位兄台,上次忘了问你名字,请问大名......”面前挂过一阵风,她眯着眼看着那人一撩衣摆,手肘靠在树上,眼睛斜睨她,“我乃咏风城居民,择月~是也,”      南无抱拳,“择月兄,久仰大名,”      择月撩起额前的碎发,自豪地闭着眼,“哼,我是有着远大志向的魔界子民,这些虚名我不要,”      不不两耳不闻身边事,埋头扎在她的头发里,南无摸了摸它,没有摔下去,      “对了,择月兄,上次你挖到多少丈了?”      择月叹了口气,“不知道怎么回事,愣是一寸都没有挖到,那泥土太硬了,只是可惜了那把绝世锄头,”一脸惋惜。      “哦~,绝世锄头,莫非它是什么神器?”南无好奇地凑过去。      择月瞥了她一眼,“那是当然,这是我在我们那条街上最好的铁匠铺打的,还花了我一百魔币呢,”一阵痛心疾首,“竟然挖着挖着就断了,”说着从背后抽出一样被粗布包好的东西,拿在手里,慢慢打开。      “我回去叫王铁匠给我重新焊上了,”      布里露出那把小花锄,正中间被整齐地焊上了,流下一道黑印。      南无叹了叹,“你要想开点,没有什么绝世神兵逃得过岁月的侵蚀,就算现在断了,你不也把它接好了么?一切从新开始,”拍了拍他的肩,“对了,你现在来昆仑干什么?”      择月小心地朝着四周看了看,用手遮在嘴边,凑到她耳边,“这次那渊魅要大婚,到时候一定各路神仙都要来,我先到这里踩点,到时候把他们一锅端了!”      南无露出吃惊的表情,“你一个人?”      他啧了一声,“哪能啊,我通知了魔界,到时他们会来助我一臂之力,你放心,到时我绝不会让他们伤害到你,若是我立了功少不了你的好处,”哥们儿似的用拳头锤了捶她的肩。      择月从新把手里的小锄头包好放到背后,“好了,不和你多说了,我继续去踩点了,到时候再见,”左右张望了一下,小跑着倒退,不一会就消失在林子里。      南无朝着他消失的方向摇了摇头,耸了耸肩,任他去呗,幺蛾子翻不出大天。      晚间的时候,雾沥从院外回来,正看到南无趴在院子里的石桌上睡着了,走到她身边,静静地看着她半边侧脸,月光照在白皙的脸上,晕染出淡淡的玉色。      手指轻轻划着她的眉,又在她的脸上流连,一声轻笑,附身在她耳边低喃,“你还是一点没变,我终归是找到你了,”沿着耳廓吻到耳垂,在耳垂上轻咬,他微微阖着眼,长长的睫毛盖住眼底翻涌的情绪。      南无睡得正熟,睡梦中感觉到耳朵上痒痒的,微微皱眉,手在耳边猛地一拍,“哪来的蚊子!”拍的自己七荤八素,睁开眼,看到小雾正坐在她对面,双眼意味不明地看着她。      “小雾,你回来了啊,”伸了个懒腰,本是坐在这等他的,想不到睡着了,摸了摸耳朵,有一点点湿,奇怪道,“莫非蚊子在我耳朵上撒尿了?是时候点一些驱蚊香了,”没有注意到雾沥嘴角抽了抽。      站起身对着小雾说到,“我回房了,你还要在这呆着?”雾沥提起桌上的茶壶倒了杯水,“你先回去睡吧,我在这喝口茶,”她转过身走向房间,雾沥端着茶杯轻抿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南无的背影,嘴角微勾。      南无晚上做了一个梦,她觉得自己快变成做梦专业户了,梦里和以往不一样,在梦里有无边的竹林,郁郁葱葱,一个女子坐在最高的竹枝颠,身体随着风和着轻扬的竹枝飘飘然浮动,长长的裙摆飘摇,随时都欲乘风而去。      这无边的竹林,寂静而又沉默,她一个人就这样孤独地坐在上面,不言不语,背影萧瑟,南无在紫竹林呆了五千年,从未见过有这么一片竹林,可以寂静的如此......可怕。   ......    ☆、大婚将近   半个月过去,越来越多的仙家聚集在昆仑山,师父也和始鸠神君一同来了,白衣纤尘不染,眉间细长的红痣鲜艳欲滴,立在那里就是遗世独立绝代风华。      始鸠神君身后跟着拖油瓶,拖油瓶正挥着小短手抓着一旁飞着的蝴蝶。      “师父,你来啦!”南无跑出院门迎上去,      “嗯,小无这么早就来了,”金蝉子淡然地看着她,南无笑着说,“渊魅上神的大婚,我当然要来,再说,师父都来得我更要早早来这收拾屋子,”      金蝉子的视线越过她看向走过来的雾沥,      “师父”雾沥行了一礼,      “嗯,小雾可是恢复了?”金蝉子看着他周身灵气凝练,神魂齐全,淡淡地说到,      “谢师父关心,弟子已经完全好了,”视线划过一旁的南无,师父也看向南无,怎么了,他们怎么都看着自己?      金蝉子移回视线,看着小雾,“你上次的信我看了,若是两情相悦,为师就成全了,”      呃,什么信,成全?      小雾拉着南无的手,“望师父成全,我和阿无两情相悦,”说完温柔地看着她,“况且我们已经有了肌肤之亲,”      南无一口口水呛在喉咙上,肌肤之亲?就亲了个嘴而已,不过,这也算是碰了吧?      师父点了点头,“若是你们到时要举行婚礼,为师会为你们好好操办,”说完转过身对着始鸠神君道,“始鸠,你先随他们去你的居所吧,我先进屋歇息一番,”      始鸠神君点了点头,带着那只拖油瓶跟着昆仑弟子往另一边走去,末了拖油瓶嘟着嘴,还不情不愿的眼巴巴地看着手里的蝴蝶飞走。      南无和小雾站在门边,她看着面前的青衣少年,眼角微翘的含水眸,里面仿若秋水流转,温柔地看着她,南无顿时就不好意思了,一张脸火辣辣的,她对于这些事还是很矜持的,避开他的目光,“小雾,我们还是先进去吧,我去给师父煮茶,”      雾沥看着她这么个难得一见的娇羞表情,心里颇为高兴,“嗯,我去看看师父还需要什么,”两人手拉着手进去,好像新婚小夫妻。      南无坐在小火炉边,炉上的罐子里正煮着上好的青雾茶,她一直在出神,她和小雾的关系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亲密的呢?      那天晚上的吻,她没有拒绝,当时有被吓到,但更多的是心里泛着一点点甜,为什么呢?她不知道,自从小雾身体渐渐恢复,他就对她有一种吸引力,让她在不经觉间就暗暗地留心他,莫非是她身边少了一些像他一样的男人?      阿难、暗锦还是其他遇到的人对她来说都像冤家或是普通朋友,她偏偏对一个认识不是很久,了解也不是很多的人产生了依赖,当他握着她的手的时候,她会觉得温暖,觉得很自在,就好像他们就这样握着已经相互依存了很多年。      那天来的那位少女,她对小雾感觉很依赖,也是,又不是只有她一人可以对小雾依赖,但少女那么明显的表现,还有小雾看着她,摸着她头发露出的眼神,也是少见的温柔,她当时有点吃味,所以不等小雾介绍她,她就自己说了出来,不想要小雾对少女说她是师姐。      而后一直在院中等他回来,他却一直没有出现,这么晚了,他们在干什么呢?会不会像那次天黑的时候亲吻她一样去亲吻那位唤作中容的少女?      当初下凡历练,看了那么多情爱姻缘,最终能够厮守的有几个?她不识情爱,现在看来,她的心中是有一点酥酥麻麻的感觉,又有一点甜但又带着点不安,这就是情爱么?      不过,若是能有一个人真心爱你,捧着一颗真心到你面前,你还有其他什么索求呢?      罐子里的水沸了,她捻着茶叶一点点丢进去,干茶叶一遇到沸水舒展开,在水里旋转,好像跳舞一样,茶香四溢,袅袅轻烟从中升起,绕上房梁,渐渐消散......      昆仑第二峰上传来一声声暴怒,      “好哇!被我逮到了,上次趁我睡着偷喝了我的酒,这次你跑不了了!”      “大......大仙,不是我,我没有偷喝您的酒,真没有,”      “还说没有,你衣服上都是我家的不醉,还敢说不是你偷的酒?!嗯~?”      “我......”      “哼,扫把拿去!你要在我这扫够一个月的地来抵偿,不然,哼哼......”      “好好,大仙,大仙慈悲,我扫,我扫,”      当然,这些声音南无自是没听到,她正在厨房拿着菜刀在案板上比划,案板上那只光溜溜的鸡已经分成了整齐的鸡块,她想着今天是油焖呢还是红烧呢?这,是一个严肃的问题。      非白山上的大殿里,水含趴在渊魅身上,忽然闻到了什么,支起身,左嗅嗅右嗅嗅,渊魅摸着她的脑袋,“怎么了?像只小狗似的,”      水含使劲吸了吸,“我好像闻到烧鸡的味道了,”      “哦,你饿了?我叫人马上给你做,”      她站起身,“不要,这只鸡的味道与众不同,我要去寻一寻,看看到底是谁在做,”说着就欲翻身下去,却被人拦住腰按在胸前,      “不准,再过几天马上就要大婚了,就好好呆在这里,不要到下面去,”水含撇撇嘴把头埋在渊魅胸前,支吾地说,“我饿~,”头顶传来声音,“来人,备饭。”   ......      这两天在昆仑山上行走,真得叫做两步一小仙,三步一大仙,不经意间你面前站着的或许就是一些只听说过还没见过的神仙,当然,只是对于南无来说罢了,她见过的神仙有限,不能妄下结论。      前方围着一群女神仙,南无抱着巨大的八卦心凑上去,看看能不能捞到什么有趣的话题。      “哎哟,百花仙子,我还以为这次是你和渊魅上神大婚呢,害的我替仙子白高兴了一场,原来新娘是水含仙姬啊~~”看这话说的,南无一听眼睛就亮了,有戏!      一边的紫衣仙女柔柔地掩嘴一笑,“雪女,你怎么能这么说百花仙子呢?人家早就投入别的男人怀抱了,哪里还顾得上渊魅上神呐,”      “哦,我不知道百花仙子已经有伴了啊,不知是哪家的仙人?”      紫衣仙女笑得更加柔媚,“你还不知道啊,就是羽芒山的青羽仙君啊~,怎么,雪女你夫君难道没对你说他在外面藏了个美娇娥么?”      “什......什么?”那名女子不敢相信,眼中划过一丝薄怒,忽又猛地喷发,揪着一旁的百花仙子的头发就往她那边扯,百花仙子也不退让,两人互相干起架来了。      南无后退到安全区,乐呵呵地看着里面互相扯着头发的仙子,那名紫衣仙子也在一旁看热闹,不多时,附近路过的人都闻声过来,瞅着两人打的热闹,谁也不敢劝阻。      良久,两人都扯得没有力气了躺在地上,衣裳被互相扯得垮垮的,头发也早都凌乱,没有了先前的优雅端庄,昆仑山的弟子见她们平静下来,忙上前把她们扶起,带回各自的院落。      一路晃到第五峰,这里有个水潭,里面的水清可见底,看起来很浅,但实际上很深,上次南无就上了一回当,脱了鞋子就往下跳,想要趟水玩玩。      一跳下去水瞬间淹到她头顶,害的她喝了好几大口水,鼻子里也灌满了水,狼狈地爬上岸,恨恨地回过头望着面前那潭水,调转回去,反正都湿了,干脆穿上衣服继续游个水。      这次刚晃到潭水边,就听到扑通一声,潭里水花四溅,南无心里暗笑,是谁这么倒霉。      走到潭边,里面一个熟悉的身影在水里扑打,她静静地看着,半晌,扑打声终于没有了,那人拖着一身是水的衣服爬上岸,看到南无在岸边,愣了愣,随即哀怨道,“小南无看到我在水里都不来救,太没爱了,差点就淹死本司命了,”说着扯了扯贴在身上的衣服,沾满水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上,特别是腿上,很明显地看到他那双修长的腿。      “哎呀!”司命叫了一声,蹲下身抱着双腿,南无被他这声吓了一跳,“小南无一直盯着我的腿看,我害羞~~”      “......”谁盯着你看了,我的比你好看多了!      司命看着她又忽地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小南无,小蝉蝉来了么?”南无一阵恶寒,每次听到他这么说身上都会起鸡皮疙瘩,摸了摸手臂,“怎么?你又想黏着我师父?”      司命站起身,身上的衣服已经干了,而且已经换上了另一件衣服,白晃晃的,他展开手在她面前转了个圈,“怎么样,是不是和小蝉蝉的衣服像情侣装?”      南无无语地半眯眼,无声地看着他,司命捧着扇子抵在脸上,“今天渊魅大婚,一对新人红嫁衣,让我好生羡慕,我也要和小蝉蝉穿着一样的,想想都有点激动,我要快点让小蝉蝉看到才好,”      说着就欲离开,南无忙拦着,“哎!我还有话问你呢,你上次不是说渊魅上神不能和水含在一起么?还有你不是不来么?”      司命两颊浮现浅浅梨涡,“我可没有说过他们不会在一起哦,还有,我是个善变的美男子,一般说出的话都不能在我身上相信哦,”向着她眨眨眼,“看来小南无很是信任我嘛,哎呀,我伤了小南无的心了,这可怎么办?”      “......”你可以走了,      司命慢吞吞地走到南无身边,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南无看了看自身,望着他,“怎么了?”   “小南无才多久不见啊,身上的桃花就开了,这桃花开得可真是灿烂,让我看了都羡慕得紧,”      南无退后一步,“什么桃花,司命不是要见我师父吗,他就在南门那边的院子,你自个去找找吧,”司命眼中划过一丝兴奋的光芒,一个转身就消失不见。      南无吐了口气,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司命,自己这第一朵桃花都给看出来了,她要告他侵犯个人隐私!    ☆、大婚   看看周围没有人,南无在潭边施了个结界,慢慢步入水中,凉凉的水触碰在身上很是舒服,衣裳贴在身上,白色的裙摆漂在水面展开成一朵花。      她想着现在大家都在主峰,这边应是没什么人过来,再有就是她的结界还算牢靠,结界上布满了大悲咒,普通的仙人不能解开,也就放下心。      伸手把衣裳解开,将将脱到两肩,就听到外面有人说话,忙地把衣服穿上,抹去了结界,游到水下。      “老大,我们这个计划能成吗?我怎么觉得有点不对啊?”一个人憨声憨气地说到,      “这有什么不对的?我给你们说,要是这个计划顺利完成,以后啊,我们几个定能受万魔景仰,从此走上人生巅峰,”激动地连带着声音都打颤,      南无觉得这声音很是熟悉,想了一下,这不是那位魔界居民择月么?      水上的对话还在继续,听了半天,这择月愣是把他的宏伟计划吹了一遍,结尾说到,“嗯,好好干,光复魔界的伟大任务就掌握在我们手里了,”      “那老大,你踩点踩得怎么样了?这地理方位都摸清了么?”      一拳砸在他头上,“老子没摸清能在这里给你们几个吩咐任务啊?快去准备,大婚当日动手!”   他们说完话就散了,      南无浮出水面,潭边已经不见人影,这个要怎么办才好呢?料想他们几个人不会翻出什么大浪,不过到时候在大婚当日出了个岔子,这也破坏了氛围呀。      思考了一番,用灵力烘干了衣服,回到主峰。      大婚当日,从非白山上垂下无数条数十丈长的红绸带,直抵下方的山峰,大朵大朵红绸节的花连亘在其上,远远看上去,仿若红色的瀑布,颇为壮观。      从山下一直漫延到山峰的白玉石阶上,铺着红色的地毯,石阶两旁悬浮着大红灯笼,上空飞舞着众多的吉祥鸟,紫色祥云覆盖在非白山顶,紫光乍现,整座昆仑山显得颇为高贵大气。      水含身着鲜红嫁衣,被人从布置得华丽喜庆的水墟接到黑涯之上,黑涯两侧立着十来丈高的珊瑚树,赤红色的珊瑚泛着红光,上面挂着无数的小红灯笼,额上垂下金色珠帘遮挡住绝世容颜,嫁衣上复杂精致的花纹勾勒出窈窕的身形,整个人看起来绝妙端雅。      水含端端站着,昨日渊魅半夜才把她送回水墟,今日一大早就被送上来,站了有两个多时辰了,头上沉的不得行,她快受不了了,用手抬了抬头上的凤冠,身后的侍女上前劝到,“仙姬莫要动手,一会儿上神就来了,”不得已放下手,天呐,渊魅你快来吧,她快要被压死了。      南无一早起来就被外面的景象给吓住了,娘咦~~,要不要这磨华丽,看着天上倾斜下来的如瀑红绸,盘飞的吉祥鸟,简直~~把她的眼睛给亮的快瞎了~,有钱人呐有钱人,她见过华丽的,还没见过这么华丽的,果真,位子高有钱就是好,娶个媳妇儿这面子给撑的,没给祖宗丢脸!      雾沥正坐在院子里喝茶,见她出来了把他招呼过去,走到南无身边,含笑地看着她。      南无,“你有钱不?”      “......”      “我是问你家当多么?”她凑上去,认真地说。      雾沥愣了愣,嘴角微掀,“我有房,”      南无捶了捶手,“这不够啊,”低头想了想,“你还有其他财产么?”      雾沥低眼认真想了一想,“除去在九重天上的大殿和领用的日常用品,还有在其他仙山上有几座小屋,嗯~,其他就没有了,”      南无失望地耷拉着脑袋,“完了,到时候我们成亲铁定要裸婚了,我已经不奢望什么嫁妆了,”      看着她这副幻灭的样子,小雾好笑地说,“我父君到时会有所准备的,”      “爹,你爹,”念叨着,忽地抬起头,眼睛里冒着金光,“对啊,还有你父君,到时候叫你爹资助一点,什么奇珍异宝随便抬它个几十上百箱子,呵呵,”想想就有点小激动,奇珍异宝,呵呵。      希望复回,想起渊魅上神正在娶亲,这个点本就要迟了,不等雾沥说话,拉起他的手就冲出院子。      主峰仙乐奏响,从非白山忽地飞出一道红绸,划过天际,延伸到黑涯之上,水含缓缓走上红绸,脚步轻盈,头顶吉祥鸟盘旋,渊魅一身红衣站在尽头,深情地看着她,两相对望,默然无语。      众多仙人站在下面观望,对于这对璧人喜结良缘很是高兴,林子里排布着许多桌子,上面仙果佳肴,琼浆玉露,应有尽有,酉南酿的不醉各桌也都摆放了一坛,大家趁着高兴也都举杯祝贺。      择月拿着扫帚一路打扫地上的果皮,不时拿着眼乱瞟,这里众多仙家乐呵呵地说着客套的话,注意到他埋着腰扫地,都笑着叫他停下来喝两口酒,择月心里想他们莫不是看出了他的计划,想要把他圈在这里?不让他行动?      一位上了年纪的仙人走到他身边,递给他一杯酒,笑呵呵地说到,“小兄弟,今日是渊魅上神的大婚之日,你就不要这么辛苦了,等庆贺完了再干也是一样的,来来,喝一杯,”说着自顾自地把酒杯塞到择月手里,对着他喝了一杯。      择月拿着酒杯呷了一口,味道很是不错,也就放下扫帚独自喝着,老神仙见他喝的高兴,笑着和着其他仙友攀谈去了。      酉南来到林子里见着的就是他闭着眼享受的样子,狠狠拍了拍他的头,择月一下子惊醒,看到酉南站在他面前,心里咯噔一下,立马站直身体,指着手里的扫帚,“这个,我马上去扫,马上去扫,”晃着手里的扫把胡乱地扫了两下。      酉南哼了一声,“就你偷懒,快去前面打扫了,其他人都在干活,你还在这喝酒,你喝我的酒还喝的不够啊?”      “是是,我这就去扫了,”择月忙答道,小跑着过去。      南无拉着雾沥在各桌面前流连,雾沥给她剥了个橘子喂到她嘴里,南无喜滋滋地咀嚼着,嘴里含糊,“小雾,你对我真好,”      雾沥一笑,“就给你剥个橘子,你就这么满足?”      “当然,”她咧嘴一笑,“再给我喂个呗,”      一块果子又塞进她嘴里。      林子里热热闹闹,吃瓜的吃瓜,喝酒的喝酒,人家大婚礼还没成呢,他们一个二个的就吃开了。      天上红绸飞舞,水含一步一步地向渊魅走去,她老早就听到下面喝酒的声音了,可怜她从昨晚到现在还啥都木有吃啊,等过去了,她一定要央着渊魅给她来一顿大餐,鸡鸭鱼肉各来一盆,酒水佳酿,各来一缸!      头上的凤冠沉的她快抬不起来头,忽然胸口一阵剧痛,她顿了顿,紧皱眉头,脚下细腻顺滑的红绸微荡,鼻子里有液体流出,滴落在鲜红的嫁衣上,她用手在鼻下碰了碰,白皙的手指上覆满鲜红,愕然地眨了眨眼,抬头望着尽头处含笑注视她的俊儒男子,渊......渊魅,身体一歪,向着一旁倒去。      远处的男子看见情况,脸蓦地苍白,凌空飞过去。      大红的嫁衣在空中凌乱飞舞,猎猎作响,渊魅抱着水含从空中缓缓坠落,黑发飞扬,看不清表情,泛白的嘴唇微颤。      大家都注意到上空的情况,还以为他们两口子在秀恩爱,一时鼓掌喝彩,纷纷羡慕,瞅瞅人家,多浪漫啊。      火红的嫁衣纠缠,渊魅抱着水含落到地上,他把头埋在水含的脖子边,静静地不发一言,众仙察觉到不对劲,纷纷站在远处默默地看着他们。      风云变幻,天上的紫色祥云搅动一番过后渐渐消散,五彩的吉祥鸟也四散开去,天空呈现出一片灰白,朔风凛凛,红绸凄凄。      渊魅的怀里溢出缕缕飞烟,水含渐渐变成一阵青烟消散,这发生在刹那之间,四周本来乐呵呵的仙人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时寂静异常。      南无心下也是一凛,想到之前在镜之界看到的,抓紧了一旁雾沥的手。      水含身体散成一团轻烟,不多时就消散在空中,气息全无,渊魅一开始握住她的手,一缕轻烟穿过不见,两鬓的黑发垂下遮挡住面庞,无人知道他现在是怎样的表情。      周围这么多大神都默默地看着,有些人不住地摇头叹息,没有一个人出手,南无疑惑,要说刚刚出事的时候,如果出手相助,不怕保不住这水含的魂魄,为什么他们都没有这么做呢?      到底水含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雾沥侧过头对她说,“水含,是物形,”      南无一愣,物形?这么说......难怪。      所谓物形,其实在天界很是常见,很多仙人要做什么事情,身边又没什么人,就会随手取物幻化成一些小人替他们办事,可以是偶尔飘过的一块浮云,可以是脚边的一粒小石子,也可以是头上的一只发簪,他们成形的时间很短,亦是懵懂无知,过了些时候就会变回原形或消散,或遗落在地。      水含,竟是物形,她怎么会存在这么长时间?胸口微动,南无摸出尘埃镜,镜面倒映着天上红绸微微荡漾。   ......    ☆、缘分之间   在渊魅才五百岁的时候,被娘亲带到西海之外的一方荒泽丢弃,      他娘亲临走时对他说,“你爹不要我了,我也不要你了,若是你爹要我回去,我也就来接你,”说完驾着一朵薄云走了,只留给他一个决绝的背影。      他一个人坐在沼泽边等了很多个日夜,在一个晚霞异常美丽的傍晚,他站起身向着林子走去。   本是仙体,只需不时吃些鲜果露水就好,他在饿了很多个日夜过后,开始自己找吃的。      向来,父君就和娘亲不和,对他说的只是好好修道,每天严格地令其学习,从未有过过多的关爱,渊魅也就养成了一个冷淡的性子。      独处于这样一个荒僻的沼泽,面上也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情绪,早上醒来就去喝点露水,晚上睡在沼泽边,有时睡不着,会默默地坐到天亮。      深夜的沼泽很是寂静,白色的雾气氲绕在沼泽上,慢慢升腾消失。      他伸出手向着雾气一点,缕缕水雾向着他的指尖汇集,慢慢变得浓郁,形成白色的一团,左手围着雾团施法,可能是这个术法太耗灵力,直到天亮,他才放开手,躺在地上睡去。      面前的雾团已经初具人形,和他一般高,整张脸雾蒙蒙一片,还不具人识,静静地立在一旁,只是面上的薄雾渐渐变淡,五官隐隐浮现。      当渊魅醒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一个瓷娃娃般的小女孩站在自己身前,身上只穿着轻薄的衣衫,双眼玲珑剔透,却静静地看着一个地方,一动不动。      渊魅满脸惊喜,露出了这么多天来的第一个笑容,站在她对面,“你以后和我玩吧,我会对你好的,”说完转生跑进林子,不多时就抱着一堆果子出来,欣喜地伸到女孩面前,“来,吃吧,”      女孩拿起一颗果子放到嘴边咬了一口,渊魅忙看着她说到,“怎么样,是不是很甜?”对方在咬了几口过后,娇憨地说到,“甜~,”      嘻嘻,渊魅像得到礼物的孩子一般,跑到树下转了个圈,回来满含喜悦地看着她,拉着她的手,“我带你去玩,那边有个林子,里边有很多小动物,”说着就带着她跑进林子。      渊魅也还是个孩子,但他父君对他过于严苛,理应像所有小孩一样快快乐乐地和同伴玩耍的童年,硬是被关在宽阔幽静的大殿中学习里度过。      渊魅给她取了个名字,唤她小水,小水本是物形,存活的价值在于创造她之人的心意,渊魅一个人在荒泽这么多时日,心心念念想有个人陪着他,所以小水一出现就让他欣喜非常,拉着她到处玩耍,弥补了他多年的寂寞。      当初渊魅的娘亲因为和他父君闹矛盾,偷偷地把渊魅丢到这遥远的荒泽,他父君一段时间没有见到他,想方设法才从他娘亲口中得知原来自己的儿子被抛弃到这里,急匆匆赶来,见渊魅好好的一点事也没有,也就松了口气。      带着渊魅驾云而回,路途中,小水跌下云层,渊魅伸出手想要抓住她,但是另一只手被父君抓着,眼睁睁地看着小水消失在下方云雾里,心里非常难过,但是向来不哭不闹的他,当时也只是把这种情绪掩藏在心里,不为人知。      渊魅的父君和娘亲关系彻底分裂,他的娘亲伤心而走,不知所往,以往还有娘亲给他一点关爱,自此过后,面对他的就只有冷清清的大殿,性子越发冷清。      而小水跌下云层,并没有马上随风消散,恰好落在昆仑山中的水墟,      这水墟之水本就满含灵气,并且下方自成一片空间,而小水的物形之身,免她受到水墟之水的侵扰,她躺在白首树下睡了很多年,直到水墟的灵气慢慢孕养她,两万多年后才悠悠醒来,而后爬出水墟,开始新的生活。      在渊魅满一万岁的时候,已经可以四处游走,很多次都路过昆仑山,想着当初好像小水就是往这个方向掉落的,但是去过很多次也没有寻到,也是,一般的物形,存活不过刹那,她一定都随风消散了吧。      再后来的几万年,荒芜的昆仑变得苍茂,死寂转为生机勃勃,他每次路过,倒也不曾下去看看。   一次去往桑海诛杀凶兽,经过昆仑,那时正值桃花开时,半山桃花开的很是艳丽,他降下来落到地上,      听到桃花林里一阵吵闹,穿过几株桃树,看到林中央一群小妖乐呵呵地赌博,中间一名女子素面黑发,嬉笑着捧着大把的银钱,那双眼,玲珑剔透......      直到渊魅历劫成为上神,天帝要给他一块封地时,他想了想,才请天帝赐他昆仑,天帝也就应了。      在昆仑的时候,渊魅和水含都是比较含蓄,咳咳,没错,就是有点含蓄,默默做着邻居几万年,如若不是发生那件事,可能他们一直就会这样相互吸引又保持距离不知多少万年。      水含虽是物形,但在水墟养了个几万年,也已经快接近仙体了,因为水墟的灵力强大,把她包装的很好,除了道行高深的大神外,一般之人很难看出她的真身。      南无在镜中看到,水含身体被破坏的就是那件事之后,      当初水含前往姑馀山参加无心天神孩子的满月宴,途中误入无痕山脉,受到魔气侵蚀,她原本就是雾气所化,被魔气入体,导致体内失去平衡,魔气瞬间侵入四肢百骸,那时,就已经注定是如今的结局。      南无叹了叹,“魔气害人呐,”      雾沥在一旁从镜中收回视线,听到她这么说,眼中意味不明,“阿无,很不喜欢魔族?”      她把镜子揣回衣兜,“唔,也不是,就是魔气这玩意儿,杀伤力太可怕,动不动就什么入体啊什么的,无孔不入,法力高深还好,你看像我这种半吊子,若是遇到了,还不就完了?”说着像样地打了个冷战。      雾沥一笑,“阿无莫要担心,我会护你的,”      南无看着他笑了笑,“好啊,你以后就护我好了,”说完想到择月那家伙,对着雾沥说到,“这次我还遇到一个魔界中人,一个小伙子,愣头愣脑的,听他说他有个计划,说什么要趁着这次的婚宴百仙齐聚,把仙界一锅端了,你怎么看?”      “我觉得他的理想还是很高远的,但是现实又是骨干的,”      “......”      南无一笑,想不到小雾还挺幽默的,“不知道择月在什么地方,我们还是去看看吧,”回过头看着前面空手坐着的渊魅,心头划过一丝无奈与可惜,拉着小雾的手走出林子。      缘分之间,最可惜的莫过于,我已经抓住了你的手,而你却消失了,独留我在这空荡荡的世间......一世长存。   ......    作者有话要说:  好多漏洞。。。 偶不想补啦。。累死 ☆、择月   这边的树林里乱的不成样子,地上全是酒坛罐子,桌凳东倒西歪,有些人还不知道另一边发生了什么事,咕噜噜地抱着坛子喝着酒还嚷嚷着闹洞房。      南无瞅见择月双手扒拉在一棵树上,挥动着一只脚努力地踹卡在树丫上的一只坛子,走过去见树下放着一柄扫帚,听到他骂骂咧咧的声音,“妈的,喝个酒也能把酒坛扔到树上,真当老子是个扫地的不成!”      酒坛子卡的太紧了,他踹了好多下也没能踹下来,双手扒拉着的树枝倒是咔嚓一声断了,狠狠地摔到地上,哎哟叫唤了声,爬起来揉着屁股蛋。      “择月,”南无唤他,      听到有人叫他,转过身看到是她,激动地过来说到,“南无,又见到你了,”南无瞧见他这悲催的模样,又瞟了瞟地上的扫把,开口说到,“你这莫不是打起杂来了?工资多少?包吃还是包住?”      择月听到她这么问,脸色变了一变,又嬉笑道,“我这不是打杂,我正悄咪咪地潜伏在这呢,等我寻到好时机,我就叫出我的手下”,说着左右看了看,小声说道,“就把他们一锅端!”      “......”      雾沥站在不远处,听到他的话笑了笑,走了过去,择月一见有人过来,忙弯腰捡起扫帚佯装扫地。      南无见他过来了,拉着他的手,“小雾,”雾沥点了点头,      择月脑袋一晃一晃地,瞧见他俩手拉着手就顿住了,拿着扫把凑过去,把南无带到一边,“这是你相好的?”南无捉摸着确实是相好的,点了点头,择月往后悄悄看了雾沥一眼,黛青色衣衫穿在他身上一身风华,眉眼如画,他咽了咽口水,“我不是给你说我今天要把这里的仙人一锅端么?”      南无一愣,“怎么了?”      择月一副捉急的表情,“在这危急关头,你把你对象带过来,让我怎么施展拳脚啊?不小心让他缺胳膊短腿的咋办?”      南无摸了摸下巴,“你说咋办?”      “我的祖宗哎~~~,我是个重情义的魔界威猛战士,到时候把你对象打残了,我对的起我的良心吗?”择月皱着眉头,拧歪了他那副花容月貌,      “呃,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他看起来虽是瘦弱,但是能力是不差的,”南无拍了拍他的肩,‘安慰’到。      雾沥这时走了过来,南无向他介绍到,“这是我相好的,叫雾沥,”又转过来对小雾说到,“这就是那择月,大名鼎鼎的魔界......”话还没说完,择月就抢先说到,“大名鼎鼎的魔界威猛战士!”说着拿着扫帚摆了个威武的姿势,好不......威猛。      半个时辰过后,择月收起了他的威武姿势,看着旁边聊天的两人,“南无,我看你这对象长得还不赖,不过嘛......还是及不上我们魔族元祖,”      南无好奇问道,“哦,你见过你们魔族元祖?”      就知道对方这么问,择月神气起来,“我们魔界人人家里都挂了元祖的画像,当然算是见过,”   南无哦了一声。      想到他的那个计划,南无开口问道,“择月,你说你的那个计划,什么时候开始啊?”她想看热闹咦~~,雾沥也望着他,择月晃荡了下手里的扫把,一脸得意,“一会儿你们就知道了,我现在要去准备准备,你们就瞧好了,”说完拖着扫把走了。      南无和小雾两相对视,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疑惑。      这次来昆仑的仙人大神不在少数,南无是绝对放心的,上次遇到弥勒大爷,他说是要来,怎么这么久都没有看到?莫不是在哪里喝多了睡死过去了?      摇了摇头,没见着最好,弥勒大爷声称腿脚不便,总是坐在他那只葫芦上,见着了还不总是让她帮着拿东拿西的。      记得很久之前,在她还是个小屁孩的时候,梅檀山上飘来了位大爷,当然,这位大爷就是弥勒他老人家,她当时正心惊胆战地从一棵竹子上滑下来,手里捂着两颗鸟蛋,脚刚一粘地,手里的鸟蛋就不见了,摸了摸全身还是啥都没摸到,真是奇了怪了,这鸟蛋还凭空消失了不成?      “小娃娃,”温和的声音响起,      南无左右看了看,没有见到人,那个声音又响起了来,      “小娃娃啊,”      她好生奇怪,绕着几棵竹子寻了寻,才看到一个人躺在一块石头上笑眯眯地看着她,光溜溜的肚皮还有同样光溜溜的头顶,须眉宽颚,笑得很是慈爱。      南无脆生生地唤了声,“爷爷好,”      “哎,哈哈,小娃娃真懂礼貌,”他笑着夸她,      南无当时天真的很,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他,“爷爷你为什么一个人在这儿呀?”弥勒大爷温和说到,“因为爷爷啊孤独一人,腿脚不便,被人嫌弃,就一个人到这啦,”      “哦~,”南无点了点头,明白了。      “小娃娃能不能帮帮我这个老爷爷啊?”      南无使劲地点了点头,“我会帮爷爷的!”      “嗯~,小娃娃可不可以不要告诉别人爷爷在这呐?”弥勒大爷继续温和地问道,      “好!爷爷,我不会告诉别人的!”真是好孩子,      “爷爷饿了,能不能给爷爷掏一些鸟蛋呢,爷爷好久没有吃饭了,”      “我马上去掏!”说完转身向着林子跑去,那背影,是她在夕阳下逝去的童真......      之后很多天,南无天天偷偷跑到这边的林子里给他掏鸟蛋,还不时地从饭桌上偷偷揣上些食物来给他。      这弥勒大爷呢经常就是这样说话的:      “小无啊,帮爷爷弄点水过来好不好啊?”      “好!”      “小无啊,我昨天吃着的那块肉味道很不错啊,爷爷还想吃呢,”      “好!”      “小无啊,我这脚啊好久没洗了,你帮爷爷洗洗好吧?”      “好!”      “小无啊......”   ......      当时南无在他身边为他做了很多事,直到后来她不小心看到弥勒大爷在那里拍蚊子,拍的虎虎生风,那身手,那速度,你们说说,这哪里是一位自称老的走不动的人?他还用脚踩死了路过的一只老鼠!没错,就是踩死!过后还对南无说这只老鼠自己撞死了,让她把它给烤了。      南无的天真就在那时土崩瓦解,化为飞灰,消失殆尽。      啧啧,想当初,南无她是一个多么可爱,多么天真无邪的孩子啊,都被这位弥勒大爷给欺骗成了个如今这个模样,要是南无她有娘的话,她娘一定会举着扫把大喊,“还我好闺女!”      果真如择月所说的,没多大会儿,这昆仑就来了不速之客,      当时南无正躺在小雾怀里,他们靠在一方水池旁的大石上......卿卿我我。      天空忽然乌云密布,紫黑色的云层翻涌,从云层中央渐渐裂开了一道口子,几团魔气飘出,一双黑色紫金靴踏在上面缓缓而下,玄衣长袍,眉眼如刀削,冷冰冰地看着下方众人。      南无盯着上空,“这人是谁啊,这么酷炫拽?”      雾沥手指缠绕着她耳边的长发,凑到她耳旁,吐着气,“阿无是觉得我不如他?”南无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一般喜欢穿黑衣的都是这般冷酷酷的模样,未免太过形象化,”      “哦?怎么说?”      “你看啊,黑色本就是个低调的颜色,若是穿黑衣的人也是个低调的,那不是是个人都立马晓得对方是个怎样的人?要我说,性子冷的人应该穿那颜色越发鲜亮的衣裳,性子跳脱的人该穿那暗色的衣服,”      雾沥手撑在她一侧,低头看了看她的衣裳,“那阿无为什么要穿白衣?”      “我的性子沉稳内敛,当然应穿这白亮亮的颜色,”      “......”    ☆、被拎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择月打酱油。。。路过。。   天上的那人已经慢悠悠地落到了地上,对面是一众仙人,棋巫山山主莨元上前拱手客气道,“魔尊此次来这昆仑不知有何贵干?”      魔尊面无表情,瞅都没瞅他一眼,视线冷冷扫过众仙,停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的林子,双手背在身后跨步走过去。      对面的仙人们不知道这位很少露面的魔尊到底要做什么,都暗暗做下防备。      魔尊淡定地经过他们身旁,甩都不甩他们一眼,径直走向林子,他周身的气势非凡,威压迫使道行浅薄的小仙冷汗连连,两腿打颤。      刚进入林子不久,从林子里就传出一声惊叫,      “魔......魔尊,您......您怎么来了?”      接着就是拖拽的声音,      “不要,我不要回去,”      魔尊从林子里出来,面上竟然露出微笑,不过那笑让人感觉很恐怖,他的手上拿着根绳子,绳子另一头拴着一个人,那人花容月貌,嘴里嚷嚷着,“魔尊啊,我只是来窥探敌情的,我的计划还没实施呢,还不能回去!”边嚷边往反方向使劲,脚底蹭出深深的划痕。      一路蹭也没有蹭回去,      一旁有位仙人捋着胡须,疑惑道,“听说魔尊有一位小宠,对他非常疼爱,难道就是这位?”挨着他的其他几个神仙也是一脸赞同,“唔,很有可能,传说魔尊很少离开魔界就是因为日日和他那位小宠......咳咳,翻云/覆雨,”      一名青衣小仙听了,憋不住笑,提着袖子遮住嘴,只留着两只弯弯的眼睛,魔尊刚好从这边经过,对着他们轻扯嘴角,露出尖尖的牙,笑得很是危险,他们立马敛住笑,一本正经地立在那。   魔尊提着择月踏上一团魔气,向着天上的紫黑云层飞去,      “哎~,我的锄头忘拿了!我要我的锄头!”      “回去从新给你打,”咬牙切齿的声音从上空传来。   ......      黑云散开,天又变亮了,众仙把齐齐向上望着的头拨回地面,相顾......无言。      经过新娘突然消逝,还有魔尊前来这两件事,林子里一下子说开了,南无这时已经和雾沥携手从山上走了下来,恰好听到他们的对话。      有位须弥山的长眉尊者说到,“这水含仙姬虽是物形,但受水墟孕养数万年,早就得道,可惜的是几万年前在无痕山脉遭受到魔气入体,水含仙姬原身本就是一团雾气,魔气侵入两相交融,生生破坏了体内的灵雾平衡,虽然被渊魅上神护着,也将将熬到现在,可惜啊可惜,”说着微微摇了摇头。      有人疑惑,“几万年前须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有这么凶煞的魔气?”      长眉尊者坐到一旁的凳子上,转着手里的佛珠,“要说这五万年前须弥发生的事,可能众位有所不知,当时封印魔族元祖的无痕山脉裂开,从地里飞出一颗魔蛋,环绕这颗魔蛋周围有非常浓烈的煞气,水含仙姬就是被这股煞气打伤,”      周围发出一阵长吁短叹的声音,有人问到,“那这颗魔蛋最后怎么样了?”      “因为害怕由这颗魔蛋引出纠纷,加上魔蛋内与一般魔气不同,还有一股纯正的佛气,所以被佛尊秘密封印,知晓此事的人并不多,”      长眉喝了口茶,又娓娓说道,“这颗魔蛋被佛尊封印了七千年,但是不知为什么魔界有人得知了这个消息,当时魔尊带领一干手下跑到梵境结界之外,要求佛界把魔蛋归还给魔族,佛尊自是没有应允,那魔尊却与手下五大魔将合力把结界开了个口子,一路飞到无方之地。      无方之地本就是佛门弟子聆听佛法之地,自是佛气浩然,但随着魔界之人的进入,无方之地受到污染,魔气与佛气对抗,两方之人也开始大打出手,”      所有人都认真听着,对于这件事恐怕只有须弥境的人知晓,      “那次的大战很是激烈,双方都祭出了不少法器,也是打了十天十夜,最后魔尊祭出魔族至宝附魂剑,把无方之地劈开了深达数十丈的裂缝,周围一切消失殆尽,就连无方之地四周的那几棵婆娑树都差点惨遭消亡,”长眉说的有点激动,嘴里唾沫星子乱飞,站在他身边的小童子给他倒了杯茶。      所有人听的津津有味,纷纷把长眉看着,“那他们找没找到魔蛋?”有人急切问道。      “找是找到了,那魔蛋原来是被佛尊封印在一棵婆娑树内,这婆娑树被毁了,魔蛋也就被放出来了,但是魔尊那一剑太过凶猛暴虐,魔蛋受损上面布满裂缝,被剑气击飞,眼看着魔蛋在面前,两方之人都欲抢过来,这样争斗的结果是魔蛋谁也没有得到,魔蛋一路飞出梵境消失不见,至今不知所踪。”      众仙家听了很是惊叹,想不到几万年前梵境还发生了这么大的事。      南无也很吃惊,她从未听到师父有对她说过这些,无方之地是她自己出生的地方,在她生出意识的时候,每天就听到佛尊讲法的声音,还有很多佛门弟子嘴里念经的靡靡之音,亦是想不到几万年前无方之地差点惨遭毁灭。      雾沥若有所思,眼中划过一丝亮光,看着一旁吃惊的阿无笑了笑,不惊觉间抓紧了她的手。      这时,南无看到师父和始鸠神君一同从林子里缓缓走出,一身白衣不染纤尘,容貌出尘脱俗,她第一反应是司命大神竟没有跟着师父,远远招呼了师父,金蝉子望见她点了点头,向着她这边过来。      “方才没出什么事?”金蝉子过来淡淡开口,他本来和几位道友在另外一座峰喝茶聊天,看到天上密布黑云涌动魔气,但又没有感受到煞气,也就和始鸠慢慢赶来,走到半路,天上的黑云就消失了,也就更不在意。      “没什么事,师父,倒是有另一件事我不明白,”南无说到,      “什么事?说给为师听听,”      “刚刚听到长眉尊者有说,我们须弥在几万年前发生过一件大事,魔界到无方之地找他们的魔蛋,我怎么没有听到师父提起过此事?”南无满满的疑惑,若是如长眉尊者所说,那次的大战,无方之地的婆娑树应是受到重创才是,为什么单单她能化为人形。      金蝉子不经意地看了看雾沥,对她说道,“那都是几万年前的事了,小无又何须在意,为师不是一直教导你往事莫追么?心水长清,菩提影现,是为佛之道。”      南无做了一个揖,“小无受教了,”      金蝉子又道,“我知道你很疑惑为什么单单你存活了下来,一切的亡,都不是亡,而是新生。”说完又看了看雾沥,“小雾,你随我来,小无,你就在这等着,”      “是,师父,”他俩齐声说到。      那边渊魅不知所踪,有些仙家陆陆续续拜别,南无一个人在这无聊的紧,正想着去找巫咸,肩上被人从后面拍了拍,回过头看到一脸笑意的中容,      中容换回了女装,绿色衣裙显得活泼灵动,笑盈盈地看着她,吐了吐舌,“上次雾沥哥哥对我说,你比我小,还是让我叫你名字比较好,”      南无看着她,小雾跟她说过,这中容是棋巫山主莨元的女儿,自小与他相处时间较多,她也回了一笑,“你叫我小无就好,”      “小无,”中容两眼弯弯,眼睛看到天上不远处徐徐飘来的女子,凑到南无耳边,悄悄说道,“我给你说,那个坏女人来了,你要好好注意着她,莫要叫她把雾沥哥哥抢了去,”      南无疑惑,“哦,你说的是谁?”      中容抬高下巴向着那边点了点,“喏,就是那女的,”      南无向她瞧的方向看去,一身粉白色的流仙裙,娥眉粉黛,那不是上次来梅檀山的乱槿么?乱槿轻盈地降落到不远处,环顾四周,好像在找什么人,向着林子里寻去。      中容不屑地哼了一声,偏头对她说道,“她一定是来找雾沥哥哥的,那个女人追了雾沥哥哥几万年,但是雾沥哥哥一点也不待见她,连个正眼都没给过,她还不死心,现在又追到这里来了,”说着边朝那个方向做了个鬼脸。      想不到小雾还有这么个女子喜欢着,就是不知道这乱槿是什么人,应该不是普通的侍女吧。      “这乱槿原身是条白蛇,天后当初从南荒捡回来的,本来打算作一味药引的,但是看那条小白蛇可怜巴西的就留在了身边,后来南极仙使寻来才知道这蛇原是南极上古腾蛇一族的后裔,更待她不薄,加上乱槿不肯回南极,天后就一直把她当作女儿留在身边,我想那乱槿肯定是见着了雾沥哥哥才不走的,”中容解释到,微微嘟着嘴,“不过她这人心眼特小,见不得其他女子在雾沥哥哥身边,就是看着我,眼睛里也常常是提防,小无你见着她要小心些,她若是知道你和雾沥哥哥的关系,还不知道嫉妒成什么样呢,”      南无哦了一声,确实要小心着些,女人有时候是很可怕的,想那八百年前,南无只不过拔光了乌舍神女殿前的几株佛玲花编了个花环,乌舍就在梅檀山门口嚎了整整三天,当时把她吓坏了,要知晓乌舍神女是梵境出了名的高贵大气,她怎么也想不到对方生气起来这么凶,最后还是她跟着师父去邙山找了几个月才寻到一株佛玲,乌舍皱着眉将就着取走了。      中容笑嘻嘻地对她说,“雾沥哥哥很少喜欢上人,他待人虽是温和有礼,但是却常与人保持距离,我看他看你的眼神就知道,雾沥哥哥定是极喜欢你的,既然雾沥哥哥喜欢你,那我也就喜欢你,”      南无能说她颇为荣幸么,一个人喜欢她还附带着另一个人也喜欢她,想想就觉得及其妙哉,她赚了哎~。      南无摸了摸自己的面皮,再想了想那乱槿的面皮,心里叹了叹,真是没法跟人家比啊~   和中容随便聊了一会儿,南无发现中容说好听点是开朗活泼,说的不好听点就是个话痨,一直对的她叨叨叨,从几万年前的事叨到这几天的事,真是......巨叨。      南无淡定地掏了掏耳朵,准备接着听面前这位菇凉谈她瞒着她爹,悄悄看春||、宫图而后被逮着的事。      “不行不行,口渴死了,我先喝口水润润嗓子,”这位菇凉说着走向不远处的桌子,拿了只茶壶过来,灌了一嗓子,“对了,我说到哪了?”      “春//、宫图,”南无提醒她,   “哦,对,就是这春////、宫图,小无你不知道,当时我爹把我吊在树上打我,我当时还觉得对不起我爹,毕竟我觉得自己这事儿做的也不对,但是我看到暗锦悄悄躲在不远处幸灾乐祸心里就来气,这春//宫图是他给我的!奶奶的我才发现自己被他给耍了,”边说着边挥着拳头,鼻子像头小牛一样哼哼。      南无笑出声,想不到暗锦这整人的功夫那时就这么厉害,幸好自己后来没怎么得罪他。    ☆、月色皎皎   金蝉子在前面走着,雾沥淡然地跟在后面,两人都默然无语,不知在想着什么,一人白衣银发超凡脱俗,一人青衣着身翩若惊鸿,站在一起就是一幅绝好的图画。      两边的树木逐渐减少,他们来到山崖边,山崖下朔风凛凛,寒气逼人,金蝉子眉眼淡漠,“小雾,你可都记起来了?”      “我......都记起来了,”雾沥眼中平静,      “我算了算,距离鬼妖王出世,不过百天,”金蝉子看着崖下云雾,“司命占卜,告婆娑世界大劫将至,而你,则是这大劫的因,”      雾沥睫毛动了动,没有说话,      “大劫既因你而起,这果自是由你来结,”金蝉子转过身看着他,      雾沥垂下眼,长长的睫毛遮挡住眼睛,面无表情地说,“自是由我了结,师父......请放心,”   ......      晚间,南无回到院子发现师父和小雾都还没有回来,到是发现乱槿站在桃树下转过身看到她,乱槿看到她面上倒也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眼中带了些意味不明,把南无稍稍打量了一番。      南无淡淡笑了笑,走过去,“你是乱槿吧,是来找小雾的么?”      乱槿微微颔首,带了丝高傲,没有回答她,      呃,好吧,她觉得做仙不易,走到一旁的石桌边坐下,倒了杯茶悠悠喝着,看来只有等着师父他们回来了,      乱槿一直看着她,让南无颇为无奈,她自己的面皮她知道,没有面前这位这么美艳,所以为嘛这么看着她?      “你可知,四殿下一万多年前的事?”乱槿看着她终于开了口,      “唔,什么事?”南无放下茶杯看着她,一万年前的事她怎么会知道,她还没出世呢。      乱槿冷冷笑了笑,“你和四殿下现在在一起,他当然不会告诉你当年的事,但是我可以告诉你,”      “哦,这样啊,那还是算了吧,小雾想告诉我自是会告诉我的,”南无也笑了笑,哼,幸好中容说过乱槿爱慕小雾,她话本子看多了,这种小心眼的女人比较爱使鬼点子,万一来个什么离间的,她还懒得听。      乱槿看她一副不以为意的表情,笑了笑,“一万年前......”      “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南无忽地捂住耳朵摇着脑袋使劲叫着,      乱槿睁大眼,“你......”她想不到对方会做这么泼皮的动作,心里更是瞧不起,为何四殿下偏偏喜欢这种女人,她上前拉着南无的手腕,想要让她放开耳朵,她就偏要让她听。      两人正拉扯着,院子里有人进来,      “阿无”      听到声音,南无睁开眼越过乱槿的肩看向门口,“小雾,”      一身青衣高贵,雾沥微微皱眉,走到南无身边拉着她的手,把她带到自己身后,看着乱槿,眼里划过一丝厌恶,“你这是做什么?”      乱槿看着他眼中先是欣喜,听到他这么说微微一黯,服了服身,“四殿下,”      雾沥看着她,“你到这做什么?”      乱槿低头,“我听说四殿下到昆仑参加渊魅上神的婚宴,就想来看看四殿下,但进着院子才发现殿下不在,”      “你还是回去吧,我还有事在这昆仑,”说完拉着南无走出院子,头也不回。      南无走到院门口,回过头刚好看到乱槿站在桃树下,脸遮挡在黑影里,看不清面容。      “哎,小雾,你就这么把乱槿扔在那了,”南无看着他完美的侧脸问道,      雾沥嘴角微掀,透过眼角看着她,“阿无莫不是还要叫我把她带上,不想和我独处?”      “呃,当然不是,我还是极喜欢和你独处的,”南无老脸一红,对这么直白的话还是有点不适应,“对了,师父怎么不见他回来?”      “师父有事先回梅檀山了,我们明日再走,”说着拉着她的手腾空而起,踏上一朵祥云,顺手把南无搂在怀里,向着远处飞去。      天上月色皎皎,      南无坐靠在雾沥怀里,不时有流云从身旁流过,月光洒下,天地间清明一片,      清凉的风拂过,很是舒服,南无喟叹一番,身体向后挤了挤,头顶抵在雾沥下巴上,还使劲地蹭了蹭,头顶传来一声低笑,雾沥把下巴放在她头上,      “蹭吧,蹭久点,”      “......”      南无仰面看了看他,“小雾,我们现在是要到哪里去?”      声音从头顶传来,“嗯,到了就知道了,”      忽然听到扑哧哧的声音,南无向后望了望,一只青色的鸟正伸长着脖子耷拉着舌头向着他们飞过来,有一种再不休息就会口吐白沫的感觉哎,      “咦,不不来了,”南无飞出七彩绫把它接过来,捧着它仔细瞅了瞅,不不躺在她手心,偏着脑袋,微微张着嘴,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南无用拇指碰了碰它,它蹬着两只爪子就是不睁眼。      南无偏头对着雾沥说到,“小雾,你看不不这是残了?”手中不不身体僵了一僵。      “......我想......应该没有,”雾沥顿了顿说到,      南无哦了一声,用七彩绫把不不严严实实裹了几圈,小心地放在一边,又靠坐在小雾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闭上眼悠悠睡去。      雾沥环着她的腰,看着远方,若是能够一直这样就好了,可是......      下方的竹林在月光下泛着幽幽绿光,不过却是寂静的可怕,雾沥眼中闪着不知名的情绪,一片波涛汹涌最后都湮没在深处。      第二天,南无在一片潇潇风吹竹叶声中醒来,睁开眼,入眼是简单的竹木屋顶,起身环顾四周,一眼就透过打开的小窗看到外面的青青竹林,床边有一张梳妆台,靠近门口的地方还有一张简单的桌子,桌上有一只青瓷瓶,插着不知名的粉白色花朵。      这是什么地方?小雾呢?南无走出门,门外是一片空地,在右方不远处有一个水潭,水潭边有一棵梨树,上面开满了雪白的梨花,树下有块大青石,盖了厚厚一层梨花瓣。      南无正想走过去,就瞧见梨花堆里拱出一个圆圆的小脑袋,脑袋上的绒毛被拱的乱七八糟,嘴里叼着片花瓣,不不偏着脑袋看到她,立马扑腾着翅膀飞过来趴在她头上,还就着她的头发拱了拱,南无抬眼往上看了看,说到,“不不,小雾在哪去了?”头上传来叽叽的叫声,“哦?在后面?”      南无往竹屋后面走去,后面有一间小小的木屋,门是开着的,屋顶冒着几缕青烟,从里面传来一些声音,她走过去,才看到小雾拿着勺子正在做饭,手法极为娴熟,认真的模样南无看了颇为养眼,她还没有见过小雾这般的......贤惠。      没有看到她站在门口,雾沥依旧埋头在锅里捣腾,取了两口碗放在锅边,用勺子把锅里的粥舀到碗里,附带着几个小菜,一同放在托盘里,端着托盘转过身看到她,微微一愣,而后绽开笑容,眼神温柔地看着她,春水流波不及他一分。      “阿无醒了,我们开饭了罢,”声音清越,就像风吹过竹林,悠然绵长。      吃饭间,南无不时偷瞄着对面吃相优雅的某人,某人发现了,抬头含笑地看着她,伸手夹了根青菜放到她碗里,“阿无,在看什么?”      “唔,没什么,”埋着头喝着碗里的粥,看着碗边边上的那根青菜,她才知道什么叫做......菜里没有一滴油,好想吃肉。      “这里我许久不来,只有以前种的些蔬菜,阿无若是想吃别的,我们以后可以多种点,”好像看出了她心里想的,“也可以在林子里养一些小鸡,”      南无欢喜地点了点头,“这里是哪里啊小雾?我还没有见到除了紫竹林之外的哪座山有这么多竹子,”她先才飞到林子上空瞧了瞧,苍翠满目,看不到尽头。      “这里名唤空桑,是仙境的一处荒山,”雾沥依旧含笑看着她。      “既然叫空桑,为什么又会是荒山?”荒山就不会有这么灵气的名字了,南无奇怪问到,   他眼中凝了一凝,“确实,空桑......不是荒山,”注视着她不知在想些什么。      南无点了点头,继续埋着头吃饭,没有发现雾沥一直在看着她,眼里竟然带了丝落寞。      在这空桑住了几日,雾沥在南无的央求下在竹屋的右边围了个篱笆,南无已经捉了些小鸡放到里面,就等着它们长大,好歹将来能有口肉吃,她还发现梨树上花叶间竟然有只鸟窝,搭的小巧精致,唔,这不不原来也是只心灵嘴巧的鸟。      南无专注地看着水潭里清澈见底的水,一脸打量,一旁的雾沥揽着她的腰,脸颊蹭了蹭她的头发,“阿无在看什么?”      她认真地说到,“你说放养些鸭子在这里怎么样?”      “鸭......子”雾沥愕然,看着她认真的眼神,“若是这样,那你想凫水的时候怎么办?”      南无恍然,“对啊,不行,那鸭子就不养了,”想了一想,“不若我们再养些牛羊?”      “......”雾沥愣了愣而又笑道,“这竹林里草着实太少了,”      南无点了点头,雾沥刚想松口气,她又说到,“把那边那座小山上的竹子砍了就好了,撒些草籽,保证发的旺旺的,”      “......好”      所以离竹屋不远处又围了个牛棚和羊圈,雾沥从外面带了牛羊回来,赶羊的姿势很是老练,不不往这边瞅了瞅,忽又把脸藏在梨花后面,它简直不忍直视,这天界华贵的四殿下生生被南无给弄成了这么个乡村赶牛郎。    ☆、两个铜钱   夜间,雾沥拉着阿无坐在一根竹枝颠上,高高的竹子随着风柔软地摆动,他们的衣摆纠缠,南无觉得这情景很是熟悉,内心安定的感觉也很熟悉,月色悠悠,夜风徐徐,今昔若......往昔。      “阿无,我娶你好吗?”雾沥低低在她耳边说到,      南无愣了愣,感觉到耳边热气回旋,脱口而出,“你是想洞房花烛?”说过后方才觉得不妙,头往后仰了仰,不想小雾把她后脑勺按住,“唔,”湿湿的吻堵住她的唇,她有一点惊吓,随着小雾的吻深入,南无缓了过来,还是莫要矜持的好,化为主动,唇/齿相碰,风中混合着一股竹叶的清香,滋味绵长。      良久,两人都喘息着停下,雾沥的呼吸喷打在南无脸上,正是情动之时,一把揽过南无的腰飞下,向着竹屋走去。      南无面色绯红,睁着水蒙蒙的眼看着他,雾沥把她轻轻放到床上,倾身而上,伸手就摸到她衣襟,手指动了动,衣襟就已经微微敞开,南无握住他的手腕,久没有说话,      “怎么了阿无?”小雾含笑着看她,      “......重”      “......”      南无只觉眼前一个旋转,回过神就已经趴在雾沥身上,雾沥笑容清浅地看着她,手指已经滑入她的衣襟内,感受到微凉的触感到处游走,南无脸蓦地通红,把头埋在他脖子处,雾沥重重的呼吸喷打在她头发上,声音微微沙哑,“阿无,”      窗外夜凉如水。      哞~      哞~      南无是被牛叫声吵醒的,睁开眼就看到小雾含笑看着她,把头向后仰了仰,蓦地才想起来昨晚发生了什么,脸不可抑制地......红了,开口却说到,“那个,牛好像饿了,要不,你去喂喂?”   南无忽视小雾上翘的嘴角僵了僵,继续说道,“再不去喂,说不定就要发牛疯了,”      “......”      “真的不喂?”      好吧,小雾终于在她反复的喂不喂后穿好衣服......去喂牛。      南无看他走出门后,立马从床上起来,摸了摸脸叹了口气,她脸为什么老是要红啊!太不好意思了有木有!她是成年人啦!      琢磨着小雾去喂牛了,她也不能什么都不做,想了想还是做顿早饭。      转到屋后的小厨房,里面放了好些食材,南无拿起根萝卜,把萝卜刮成了丝儿,又用食盐腌了腌,在锅里掺了些水下了一盅米,转身到后面烧火,她撑着腮看着跳动的火苗,低低笑了出来,完了完了,她拍拍自己的脸,啊~,为什么她现在有这么甜蜜的感觉!      把早饭盛好端出去,刚好看到小雾从那边过来,今天他穿了一身宽松的单薄青衫,身形颀长,随意把头发拢在一侧,比往日多了一种慵懒随意,南无在心里捂脸,他衣服下的身材真的很好!她昨晚全看到了!      内心激动一番,表面依旧装模做样的淡定,南无走过去,“小雾,牛喂好了?”      雾沥看着她点了点头,眼里盈着笑意,声音温和清越,“我把东边的那座小山上的竹子伐了,等过几天,我去百花仙子那讨来花草种子,到时候我们一起撒在上面,”      “嗯,我们现在去吃饭吧,”南无说着把手中的饭抬起来让他看了看,小雾见了接过去,“一定很好吃,”      南无得意一笑,“当然,”      过了两日,南无正躺在水潭边的大青石上小睡,阳光透过梨花落在脸上暖洋洋的,忽地胸口一热,她睁开眼摸出尘埃镜,这几天她都忘了还有这面镜子了,镜面发亮,师父的面容就出现在上面,“师父,”      “小无,”      “师父,有什么事吗?”南无问到,      金蝉子缓缓开口,“为师有事要吩咐你,你速回梅檀山,”      “师父......”南无正要叫住他,但镜面已经恢复成黑色,她本来想问能不能在镜里说的,但是现在只能回去了,好不容易在这空桑和小雾一起住,哎~。      小雾刚到百花仙子那去取花草种子了,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南无想了想,还是先等他回来罢,不不在水潭边玩水,奈何它个子着实太小,只能颤颤巍巍迈着小爪子在潭边的小石子上踱步,伸出头看了看水面,小心翼翼地把爪子伸进去,刚一碰到水就打了个冷战,全身绒毛蓬起,变成个绿球。      一直等到天黑,小雾也没有回来,捉摸着说不定他明早才能回来,南无就在桌上留了封信,告诉他师父有事找她,她先回梅檀山,让他回来后就去梅檀山,唤来不不,携着它一同走了。      南无回到梅檀山,才发现山上比往常多了人气,地面看着也忒干净,正奇怪着,司命从无常阁里出来,看到她笑眯眯地围过来,“哟,小南无回来啦,”      “嗯,司命怎么在这?”虽然知道原因,南无还是问出口,      司命摇着竹扇,“小蝉在这里,我当然跟着回来了,”完了又笑道,“小南无到哪里去玩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也没到哪里去,就出去转了一圈,师父找我还有事呢,我先去找师父了,”南无说完就要去找师父,司命用扇子拦着她,“小蝉不在梅檀山,你现在见不到,”      南无奇怪,“师父昨日才唤我回来,说是有事情吩咐我,怎么今天就不见了?”      司命依旧笑眯眯的,“小蝉走的时候叫我告诉你,让你先呆在梅檀山,等他回来,”忽又哀叹了一番,“哎~我又要几天见不到我家的小蝉了,”      “是么?”她看了四周一眼,“这片地什么时候被打扫的这么干净了,不要告诉我是你做的?”   司命脸上浮现浅浅的梨涡,两颗虎牙忒是可爱,把竹扇一把撑开,好不得意,“当然......”话还没说完,不远处就传来一声呼喊,      “小无~,”      嗯?这不是阿难的声音么,南无转过头去,阿难一身灰布袍子活像红尘里滚了几滚的模样,一双青莲眼微微带笑,清风掠影地从那边走过来。      南无“阿难,你......”      “嗯?”      “长胖了不少,”      “......”      她啧啧出声,“看来阿难你是在凡间历劫的过程中吃成这个模样的,想是享福不浅,”      阿难微微睁大眼不相信地看着她,悄然摸了摸脸,“是么?”      司命飘过来,把一把镜子塞到他手里,眨了眨眼,“我作证,小南无说的是真的,”      阿难举着镜子左看右看上看下看近看远看,镜子里的脸不时拉长变宽,“这镜子......一个铜子捡来的吧,”      “两个铜钱,”      南无阿难,“......”幽默!    ☆、琼花林   她说为什么梅檀山被打扫的这么干净,原来是几个师兄回来了,阿难指着对面的几位师弟一一向着小无介绍。      哇,南无在心里一阵赞叹,面前这几位师兄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材有身材,以前她还觉得阿难长得就很不错了,原来师父的其他徒弟也这么好看。      她最喜欢的就是木海师兄,木海师兄排行第三,温润如玉,脸上总带着笑,与他说话都让人感觉到如沐春风。      回到房间收拾了一下,南无刚从屋里出来,正好看到木海师兄站在门口,手里端着托盘,看到她笑了笑,“小无,师兄给你做了莲子粥,尝尝吧,”南无简直就要感动地哭出来了,天嘞~,你为什么不早把木海师兄留在梅檀山,就应该把阿难那家伙赶走的!瞧瞧,这才是师兄的正确打开方式!      莲子粥熬得晶莹剔透,吃起来甜甜的,阿无欣喜地望着木海,“师兄~,你对我真是太好了~,”   温润的眼睛含笑,“师兄们这么多年没有回来过,多亏了小无一人在这照顾师父,现在师兄回来,自是应当多照顾你,”      ***   不知道为什么,几天过去小雾还是没有来,她明明把信放在桌上的啊,难道被风吹走了?这也不可能的啊,她施了法术在上面的。心里有点不安,师父也还没有回来,这要怎么做才好?      南无跑到莲花池边找到司命,司命正从土里刨除用荷叶包裹住的烧鸡,放在手里烫得来回扔,嘴里往上面哈着气。      “司命,”南无叫道,      司命一听到她的声音就顺手把鸡藏到身后,转过头笑嘻嘻地瞧着她,“哎呀~,小南无真是要吓死我,怎得突然跑过来找我了?”      南无略带忧愁地走到他面前盘腿坐下,不动声色地从他身后拿出烧鸡,略带忧愁地剥开荷叶,叹了口气扯下一只鸡腿,“哎,这几天不知怎么回事,我心里总有点不安,总觉得要发生什么,但又无从所知,”说着把鸡腿塞到嘴里。      司命本来在她拿出烧鸡的时候就想抢过来的,但在看她那一副略带忧愁的伤感中,愣是一时给忘了,现在听她这么一说,嘴角勾出一笑,“小南无不安什么,总归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在知道之前先安安静静地过,知道之后发生的嘛就另当别论了,”说着从南无手里拿过烧鸡,也扯下一只腿塞到嘴里。      阿无一听他这么说,心里更加不安了,“司命大神,你不是知晓已经发生的事么?帮我看看,”      “哦?看什么?”      南无想了想,她活了这么五千多年,忧愁之事极少,更别说什么能让她感到不安的事了,但是如今,所担心之人,唯一人而已,于是开口说到,“你帮我看看小雾,看看他发生什么事没有,”   司命嘴里塞满了东西,鼓着腮帮子看着她,“真的要看?”      她点了点头,      司命不知从哪里掏出一面镜子,这镜子和师父给她的尘埃镜不一样,通体雪白,接到手上,从上面传来一丝丝冰凉之感,看着司命,南无问到,“这要怎么做?”      “你想着对方就好了,心无杂念,”司命擦了擦嘴,笑眯眯地看着她。      南无拿着镜子,心里想着小雾,想着他们在空桑的那几天,镜面果然光华流转,一层层薄雾消散,小雾的面容出现在镜中。      镜中,雾沥闭着眼,嘴角上翘,满脸都是喜悦,那是南无没有见到过的喜悦,就是和她在一起,小雾也只是笑得淡淡,温和美好。镜中的场景慢慢拉远,南无这才看到小雾的下巴靠在一个人的肩上,那人的背影纤瘦窈窕,一袭粉白色的衣裙挡不住玲珑身段,小雾双手紧紧抱住女子的腰,好似舍不得放开,南无的心咯噔一下凉了一截,小......小雾。      司命看着她这个模样,没心没肺地用袖子遮住嘴,弯了弯眼,“小南无,还想看下去?”      南无看着镜面移不开眼,她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镜中,小雾依然把头靠在那名女子肩上,嘴里喃喃“阿兰”。      “哟~,阿兰是谁啊?”司命往南无镜中偷瞟,颇为有意地说到,      南无面无表情地把视线移开镜面,看着司命,“是你妹!”说着把镜子猛地扔到他怀里,站起身离开,      司命抱着镜子叫到,“哎哟,别摔坏了我的镜子,我就靠它活命呢!还有,我没有妹妹啊,我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喂~!”      南无呆呆地走进竹林,周围茂密高大的竹子能够让别人看不见她,从刚刚到现在,她的心就好像落入了冰窟,为什么,小......小雾会......      眼泪不可抑制地涌出,顺着脸颊汇集到下巴然后滴落,她本来以为......本来以为,有那么一个人能够守着她,看着她,对她不离不弃,可为什么,为什么......,不对,一定是那面镜子有问题!      司命揣好镜子,继续拿着一只鸡翅膀啃,啃到忘乎所以之时,扑面而来一堆竹叶,愣愣地睁着眼,“小南无~,你怎么又回来了?”      “妈来个P!破镜子!烂镜子!我把它砸了!”说着就上前扯着司命的衣裳,“你那破镜子呢?快给我!”      司命使命揪着自己的衣襟,“非礼啊~,救命啊!小南无~,我吃饭的东西,给我留个活路呀~,哎哟,快放开快放开,别把我的手掰断了!”      南无压在司命身上,看她这样子好像不摔了镜子不罢休似的,发了狠劲。      司命也不是个没用的,两人愣是僵持了半个时辰,最后司命嚎到,“小南无~,你要是不相信就到九重天上瞧瞧去,说不定就知道真假了,莫要砸了我的小镜子乖乖,”      南无听到他这么说,放开了手,她确实应该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想到这,立马站起身,招来一朵祥云向着东边飞去。      司命躺在地上,掐了一个诀,立马换了身衣裳,撑着脑袋闲闲地卧在池边,看着南无离去的方向笑着,两颗小虎牙闪过一道光,故事越来越有趣了......      南无来过九重天几次,但都是和师父来的,路也不是很熟,穿过南天门的时候竟也没人看守,九重天上有很多通向各个方向的白玉石阶,她站在路口,不知应该往哪里去。      左边的一条白玉石阶处飘来一阵淡淡的花香,南无脚一转踏上石阶,走过一段路,见到一片琼花林,高大的琼花树上盛开着大朵的白色琼花,整个林子里都漂浮着一层暗香。      她边走边看着旁边粗壮的树木,正想着她以前还从未来过这片地方,就听到林子里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好奇地走过去,躲在几棵琼花树后,那边是面对面说话的两名女子。      正对她这边的是乱槿,乱槿今日一身浅紫色的罗仙长裙,长长的后摆逶迤在地,墨发挽起显得高贵端庄,眼里带着冷意,但嘴角却带着一丝笑,“你就算现在住在苍桐殿,有四殿下护着你,但是你不要忘了,一万多年前他没有护住你,现在也不可能护你有多久,”      背对着南无的女子粉白色衣衫,很是瘦削,只听到她说,“你为什么总是要害我?为什么不要我和雾沥在一起?”声音娇软带着天真。      乱槿哼笑出声,“我害过你吗?害你的人从来都是天后,”      “可......可当年是你把天后带到空桑的,”女子说话带了点颤音,      “是又如何,难道天后要找他儿子我还拦着她不成?”乱槿眼里带着挑衅,而又狠着眼说到,“我就是要你不能和他在一起,你又能奈我何?走着瞧,”说着一挥衣袖转身而走,留下女子在原地低低啜泣。      南无眼神复杂地看着女子,在镜子里看到的女子原来就是她,慢慢地走出去,来到女子身边,看着她,“你莫要哭了,乱槿她是嫉妒你,”      女子抬起头,露出梨花带雨的面容,红红的眼睛分外可怜,让南无看了也有一番怜惜,把手伸进袖子,想要取出手帕给她,只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阿兰,”声音清越温和,      南无转过头,看到雾沥慌忙地走过来,径直来到女子身边,关切地摸着她的脸,“阿兰,怎么了?”名唤阿兰的女子睁着红红的眼睛看着他,像小鹿一样楚楚可怜,什么话也没有说,雾沥这才回头看到一旁的南无,顿了顿说到,“阿无,你莫要欺负阿兰,”      本来南无还不知道该怎么同他说话,听到他这么说心里顿时冒出了火,“你凭什么认为是我欺负了她,就算是我欺负了她,你要把我怎么做?”      雾沥眼里闪了闪,看着她,“阿无,你不要这么说,我不是这个意思,”转过头关切地看着阿兰,“阿兰,我先送你回去,”说着把她打横抱起,向着一旁走了两步,“阿无,你先到苍桐殿里等我,”      南无看他就这么抱着别人走了,心里很是生气,向着他说到,“我以后也不会来找你了,”雾沥背影僵了僵,没有回头,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抱着阿兰离去。      南无就这样站在琼花林,心中酸涩难耐,用手挡住眼睛,眼泪透过指缝流出,而后突然放下手,一步一步地走出琼花林。    ☆、伊人断肠 作者有话要说:  能看到这里的都是真爱,来,熊抱一个。。。 偶承认,烂尾了,其实偶觉得是从头烂到尾,(捂脸)连我妹都懒得看下去的文还能好么。。。 。。终于于~~~写完啦,让我欢呼一声。。欧耶 我其实在前面很多地方都刨了很多坑,埋了很多伏笔,但是偶又不愿意让它们重见光明,SO,一路看到这里的盆友们坑定觉得坑坑洼洼,,, 下面会有几个番外。。。呃,就酱紫。。   自从南无从九重天回来,就一直关着门呆在捻梅居,不不只能呆在中庭的刺梧树上,也很是担心地看着南无紧闭的房门。      屋内,南无用被子蒙在脸上,她想到了上次乱槿与她说的话,一万多年前......,一万多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小雾消失了几百年,又被东海水君在水渊发现,并且魂魄不全危在旦夕,猛地把被子掀开,呆呆地看着床顶,眼角几许泪痕。      一晃三个多月过去,南无心里都安定了很多,师父也回来了,但是并没有提任何事,一回来就闭关,不知多久能够出来。      南无正坐在捻梅居的刺梧树下,石桌上放着普通的茶水,她端着杯茶放在嘴边,目光静静地看着一个方向没有动,不不蹲在她对面埋头打盹,尖尖的喙抵在桌面上,蜷缩成青色的一团。      “哦哟~,小南无,这段时间都没见到你呐,”司命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南无眨了眨眼抬起头无言地看着他,而后又继续喝着手边的茶水。      司命从树上潇洒地跳下来,坐到她对面,用竹扇轻轻拍了拍面前的小青团,不不闭着眼咯吱咯吱地叫了两声,把头向后插入翅膀下继续睡觉,司命撑着下巴好奇地看着她,“小南无~”      南无转动眼望着他,“司命,你说......小......雾沥,他一万多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什么事?小南无你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司命一脸狡黠地看着她,拿过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      南无愣愣地看着茶杯,不知在想什么......   ****      南无踩着祥云一路往东,越是往前,就越是感觉到一股阴煞之气,远方乌云密布,不时透着诡异的红光,她加快速度向前掠去。      朝着红光的地方赶到东海北境,这边的海水翻涌着黑色的大浪,海水澎湃,黑云低低地压在海上,离海面数丈之地,一个熟悉的身影在上空闪现,青色衣衫宛若游龙,手持长鞭不断地在身体周围舞的密不透风,其间有金光闪现,南无看到,在海天之间不断地有黑色气体攻向小雾,黑色气体好似含着巨大的能量,每撞击到鞭子上,小雾的身体就会后退一步。      海面传来一声声桀桀怪笑,天上的黑云之间浮现两只巨大的红眼,狰狞地看着下面舞鞭之人,海里沸腾一片,无数黑气犹如实体一般击打在雾沥舞出的鞭网上,发出嗤嗤~的声响。      南无刚想飞过去,才发现面前竟然有一层结界,双手放在结界上,结界立马发出淡淡的金光,她向后退出一段距离,面前翻涌的黑色海水在结界内挣扎,结界之外依旧平静一片。      不知道小雾怎么样了,南无趴在结界上看着里面打斗的场景。      黑色海水中伸出无数触手,绞缠翻腾在雾沥身周围成网状,乌云之中的红眼放出一道道火球,飞速地攻向中间的那人,雾沥身体上已经出现很多的伤痕,他面不改色地舞着长鞭,口里不断流出一串串金色佛文,旋转缠绕在长鞭上,被长鞭触碰到的火球和黑色触手都一下子消失殆尽。      桀桀~,      “哈哈,纵使你这样厉害,我的力量无穷无尽,你又能和我耗到几时?”沙哑邪佞的声音在海天之间回荡,      雾沥双手在胸前结印,身体四周浮现一圈圈金色梵文,像水流般朝着四周涌去,看似绵长温和,但是所过之处黑气尽消,水流般细长的梵文微波荡漾,一圈圈地展开数十丈,雾沥身周数十丈之地一片祥和金光。      南无松了口气,看来小雾还应付的过来,那只红眼怪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会如此厉害?      正想着,面前忽然窜出一道黑雾,翻滚着想要突破结界,南无一惊,身体向后退了退,黑雾不断地冲击着面前的结界,她还不知道怎么办,黑雾就夹带着一丝红光在结界面前旋转,忽地结界裂开几道裂痕,黑雾猛地冲破结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着她直窜过来。      南无还来不及掐上一个护身诀,黑雾就从她身体穿过去,她只感觉到一阵剧痛,胸口血气翻涌,猛地吐出一大口鲜血。      面前黑了一瞬,只觉得有人抱住了她,等她睁开眼,就看到小雾脸色苍白地看着她,眼里满是担心的模样。      看到她醒来,雾沥依旧皱着眉头,“阿无,你怎么样了?”      她想站起来,刚动了一动,嘶~,胸口传来剧痛,雾沥阻止她,“阿无,你莫要动了,”说完抬头四处看了看,降落到一块大礁石上,把她轻轻放在上面,两指在眼前慢慢挥动,指尖溢出缕缕金光,金光把两人包裹住,从雾沥额心里飘出一道白光,慢悠悠注入到南无身体里,南无只觉得全身暖洋洋的疼痛减轻了不少,只是雾沥的脸色更加苍白,南无惊道,“小雾,你干什么!快住手!”      小雾这是把身体里的灵力源源不断地传入她身体,南无使劲挣扎,“住手,小雾,你没了灵力会有危险的!”雾沥按住她,苍白的脸上含着笑,“没事,阿无,我先把你的伤治疗好,”      金色的结界围住他们两人,黑色的海浪不断拍打在结界上面,一团团黑气也围绕在四周不断冲撞,南无挣扎不过,看着他,“你不是找到你喜欢的那人了么?做什么救我,”      雾沥含水凤眸含笑看着她,忽而闭眼趴在她身上,脸埋在南无脖子边,鼻息打在她脖子上,听到他低低说到,“我喜欢的,至始至终,都只有你,”      南无听到不知是高兴还是伤心,眼里晕染了一层水雾,因为她感觉到脖子边的气息渐渐弱下去。   脖子感觉痛了一下,雾沥咬了她一口,他缓缓起身,就这样深情地看着她,结界被黑气冲撞的有些不稳,雾沥忽然附身吻住她,狠狠的好似要和她融为一体,不断亲吻还不若说是不断咬她的唇,口里弥漫着血腥味,南无闭着眼感受着他的火热,忽而雾沥离开起身,在南无身周又加强了结界,转身头也不回地飞出结界。      南无惊醒,伸手想要抓住他,可只扯下一块衣角,就见小雾身影消失在上空翻涌的黑色邪气之中。      她想要冲破结界,但是无论怎样使力都不能破开,只能焦急又无奈地看着上空,小雾的身影不断在黑气里闪现,南无看见了他浑身都是伤口,鲜血浸湿了衣衫,心不可抑制地痛,哭喊着使劲拍打面前的金色结界。      漫天的黑云夹带着红光翻涌,瞬息万变,不知过了多久,忽地从中发出一道耀眼的金光,从云层中照射到海面,一时间海天寂静,南无呆呆地看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猛地,云层爆发出一阵剧烈的声响,一阵尖锐的呐喊从上面传出。      “我不甘心呐我不甘心!为什么~,为什么!......”声音渐渐变小直至消失。      黑云破碎开来,不多时就随风消散,不留下一丝痕迹。      南无眨眨眼,小雾......小雾呢?海天平静,无一丝声音。      远处,一片黑影,暗锦和水君他们过来的时候就见到南无呆呆地坐在大礁石上,双眼无神地看着天空。      “小鸽子~,”暗锦皱眉看着她,轻声唤到。      他和父君在水宫发现北境这边传来声响,匆匆过来,才发现四殿下和那妖魔缠斗,最后关头,四殿下用了全身法力和肉身,与那妖魔同归于尽,声势过于浩大,他们也只能等到一切平静下来才立马赶了过来。      南无仿若没有听到似的,只静静地仰望着天空,眼睛好像干涸了一般,她身周的结界也因为施法者的消逝而消失,海风呜咽,伊人断肠。      *****   五百年后,七界都有这么个说法,说是当年妖鬼王在困厄台被囚禁数十万年,一日忽地突破封印冲出水渊,被九重天的四殿下发现奋力相搏,最后四殿下祭出自己的身体与妖鬼王同归于尽,至此,妖鬼王始终于消失在世间,这四殿下可是做了一件功德无量的大事,每每说到此处,谈论之人总要起身恭敬地朝着东边拜一拜,以示尊敬。   (完)    ☆、番外一 阿兰      阿难好久没吃到肉,特地来梅檀山讨口肉吃,将将落到地上,迎面就是一白晃晃的东西飞过来,惊得他猛地伸手接住,但是冲击力过于巨大,愣是把他压倒在地,摔得他的腰差点就快断了。      “蛋蛋蛋,我的蛋呢?!”一道急急忙忙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阿难抱着怀里圆滚滚的东西起来,还没站稳脚跟手里的东西就被人抢去,“哎~,小无你做什么这么急?”看着面前抱着巨蛋狂摸的某人。      南无没有看他,只认真地摸着白色的巨蛋,“有没有事?摔疼了没?”说着还朝着它吹了吹,   阿难一脸懊恼,“小无,它啥事也没有,你就不要管它了,我......我馋得慌,你给我做一只烧鸡好不好?”      南无看都没看他一眼,转身就走,阿难在后面嚷嚷着,“一只,就一只,小无!”他就知道,自从五百年前南无抱着这只大白蛋回来就这副模样,嗷嗷,他好想吃小无做的烧鸡啊!      南无把蛋放回到尘埃镜中的镜之界,看它在浮世树上静静地旋转,嘴角勾出一丝笑,幸好,他还在,不论等多久她都会一直守着他。      想到五百年前,当时她心若死灰,以为小雾再也不会出现的时候,师父出现了,师父把一颗鸽子蛋大的小白蛋交到她手中,告诉她,蛋里有一丝小雾的精魂,如若是好好养着它,说不定过个几万年就会复原,到时候小雾就会重生。      她听了过后,全心的注意力都凝在那枚小小的白蛋上,小心翼翼地捧着它跟在师父身后回到梅檀山。      那一日,南无透过尘埃镜看着里面变大一点的蛋,心里满心欢喜,这时候司命来了,露着两颗小虎牙笑眯眯地看着她,“小南无~,你可开心了?将来你自个养出的蛋说不定到哪里都黏着你,”他靠在一棵竹子上,手里把玩着什么东西。      南无一心只在蛋上,没有理他,司命又笑了笑,“小南无,你就不想知道一万多年前发生了什么?”顿了顿又道,“或者说一万多年前的你发生了什么?”本以为听到这个她会有所反应,但是南无依旧没有开口说话,还转身走了。      司命跟在后面叫着,“喂!小南无,你怎么不说话呢?还成了个小哑巴了不成,啊?你倒是有点好奇心呐!”      最后,南无还是吃了司命给她的那颗糖,说是吃了就能唤回过去的记忆,她不知道她过去有什么记忆,只记得跟着师父来梅檀山已经有五千多年,五千多年前有什么,她不知道,把糖丢到嘴里,酸不溜秋的让她直皱眉,刚想把它给吐出来,脑中就浮现出一幕幕过往。      原来,她不记得的正是那段最可贵最刻骨的记忆。   ......      空桑之山,漫山竹林,郁郁葱葱。      这空桑的灵气并不充裕,相反还很匮乏,但偏偏就是在这毫不起眼的山上,有一方寒潭,一株三花兰不知从什么时候在寒潭边冒了出来,并且化了形。      初初化形的时候,她只在竹林里游荡,偶尔下寒潭游水,捉捉小鱼小虾。      寒潭边有一棵高大繁茂的梨花木,常年开满雪白的梨花,从未凋谢过,上面住了一只青色的鸟,在虬曲盘错的梨花枝头搭了个窝,它从三花兰化形之时就一直在这里,时常与她做伴,阿兰唤这只青色的鸟为“不不”,树的下方有一块大青石,阿兰经常躺在上面睡觉。      这座山里除了这株梨树,全是竹子,阿兰在潭边用竹子给自己搭了个窝,也将将凑合着住,她常常飞身到最高的那棵竹子上坐着,柔软的竹子随着风上下缓缓起伏,她的裙摆翻飞飘舞,好像就要随风飞走,在葱葱郁郁的竹林间,又是那么的孤独清冷。      她看日出日落,看朝霞晚霞,看浮云翻涌,不不在她的肩上,陪着她,就这样过了两百年。   一日,阿兰蹲在潭水下面,学着水里的乌龟吐着泡泡,她透过平静的水面,看到头顶的竹子在风中摇曳,一片一片的竹叶随着风旋转飘下,落在水面,遮住了她的视线,偶尔吐出的一串泡泡,浮出水面破开,竹叶被冲散,晃动着游离开来,望着翠绿的叶子,好若满天都是绿的。      一双眼睛出现在绿色之间,微微上翘的眼尾,眼眸含水,阿兰可以在这双含水眸里看见自己的影子。      愣了愣,她一下子浮出水面,抹掉脸上的水珠,好奇地看着来人。      柔软的墨发蜿蜒而下,披散开来,眉眼异常精致,眼角微微向上挑起,眸中清冷如月光,一身藏青色的袍子,衣摆和袖口有着黑色的玄纹,领口处蔓延着一片暗花,阿兰仔细看了看,没有认出是什么花。      不过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和她一样的人,还长得非常好看。      男子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化形了么。      阿兰甩了甩打湿的衣袖,望着他:“你是谁,我怎么没有看到过你”。      雾沥嘴角上挑:“那你又是谁?”看着她衣物紧紧贴在身上,显现的曼妙身体:“姑娘还是把衣服弄干才好,受了凉就不好了,”      阿兰奇怪:“这点事有什么,我这样了两百年都没事,”转而又说“我是长在这里的三花兰呀,”      雾沥笑了笑,对着她一拂手,阿兰感觉到什么异常,低头才发现衣服都已经干了,抬头惊喜地对他道:“你好厉害!”雾华拂了拂衣袖,眼眸忽地泛出点点星光,看向她已是常色,“我在这里迷了路,姑娘可否带我出去?”      阿兰听到后,走出水潭,拍拍胸脯,爽快地道:“没问题,这里我很熟悉,我可以带你出去的。”      阿兰走在前面,沿着蜿蜒的小路,不时回过头瞧瞧他,流光透过茂密的竹叶,落下点点光影,洒在男子的脸上,泛着一层光晕,恍如天人,阿兰心觉,他长得真真是好看。      雾沥走在她的身后,看似慵懒随意,实则一直都观察她,发现她在看他,嘴角不经意地上挑:“其实我没有什么要紧事,你可以带我逛逛这里,”      一个人在这里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看的人,阿兰正想着要不要带着他多绕着空桑走几圈,听到他自己主动这么说,心里顿时乐开了花。      欢喜的转过身来,笑着对他说:“好啊,这里有好多好玩的!我都可以带你去玩!”又兴奋地说:“我们可以去水潭捉鱼,去竹林上面看天......”忽然又颓然地低下头:“不过,好像也没有其他玩的了”,雾沥看到她这样,心下了然:“那你就带我去竹林上面看天吧”。   ........      下面是大片大片翠绿的竹林,一眼望不到头,身边的女子安然地坐在竹上,静静地看着天上的云彩,雾沥侧身:“你一直在这里么?”阿兰听到声音,转头看着他:“嗯,有时候不不会陪着我,不不是一只青色的鸟,经常给我寻来野果让我吃,今天它又出去觅食了,”说完笑了笑,抬起手指了指下面:“就是刚刚那个潭水边,有棵梨树,不不的窝就搭在上面,”      微风绕过指尖,卷起脸侧的发丝,雾沥把她的头发别再耳后,看着她,清冷的声音带了丝温柔:“阿兰,我叫你阿兰可好?以后我会来陪你,”      阿兰只在意后面那句,他会来陪她。霎时,心如花开:“太好了,我在这里没有见过其他人,你真的要来陪我?莫要骗我才好,”      雾沥牵起她的手,声音愈发温柔:“我不骗你,我会来陪着你,说不定我偶尔还要在这歇息,阿兰可不要叫我睡在竹林里才好。”      阿兰使劲地摇头:“不会的不会的,我会让你和我一起睡,”他眼眸含笑:“雾沥,叫我雾沥,阿兰可是叫我和你一同睡?这可是只有夫妻才能做的事,”      阿兰眨了眨水蒙蒙的眼睛,偏了偏头:“雾沥,为什么只有夫妻才能这么做?我和不不就经常一起睡啊?”      “......嗯,那就一起睡”。      阿兰坐在竹枝上,头顶是湛蓝蓝的天,下面是绿绿的竹林,旁边是雾沥,她觉得好开心好开心,又多了一个人陪着她了,她、雾沥还有不不,要一直在一起。      至此过后,雾沥就不时地来空桑,每次来都会带着一些吃食。      阿兰对这些吃的喜欢的不得了,越发喜欢雾沥,也就越发地黏着他。      雾沥用竹子在潭边搭了一间竹屋,里面安置了一张竹床,上面放了一床被子,看着躺在青石上的阿兰,笑道:“怎么样,今晚是要和不不睡还是和我睡?”阿兰看看自己原来歪歪斜斜的草房子,又看看这边这个泛着竹香宽大的房屋,果断地选择和雾沥一起睡。      进屋一下子扑在新床上,打了个滚,叫道“好软啊,雾沥,我好喜欢!”      雾沥慵懒地靠在门边,含笑地看着她:“阿兰喜欢就好”。      不不从梨树上飞下,雾沥伸出手,让它停在上面,缓缓移到面前:“不不,你觉得怎么样?”不不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朝着屋内瞅了瞅,发出悦耳的声音,对此表示非常赞同。      屋里忽然没了声音,雾沥走上前,只见阿兰偏头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眸里闪过一丝惊慌,扶起阿兰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手指抵在她的额间,一道光顺着指尖缓缓度入。      阿兰幽幽醒来,看见雾沥在自己面前,喃喃道:“咦,我怎么会在雾沥怀里?”雾沥笑了笑:“阿兰想跟我一直在一起么?”      阿兰欢喜地抱住他,仰头道:“你说过会陪着我的,不要离开我,”      “好”   ****   在空桑山的日子悠悠流过,阿兰只记得在那段日子里,有葱葱竹林泠泠寒潭,有雪白梨花树下含笑注视着她的青衣少年。      很多时候阿兰想,她是何其幸运,能够遇到一个眼里只有她的人,甘愿在这一方密林陪着她,不厌她,不弃她。      .....但是世间就是这样,越美好的东西,风雨必摧之。      阿兰坐在梨花树下的大青石上,晃动着双腿,撑着下巴,呆呆地望着远方,雪白的梨花随着风飞舞,飘落到她的头上,衬着如墨的发丝如流光泼洒,染着淡淡的光晕。      已经有一段时间雾沥没有来看她了,在这空荡荡的竹山上,着实太无聊了。      不不蹲在梨花枝头,转动着脑袋巴巴地望着她,      阿兰已经在这里坐了一天了。      不不在梨花丛窜了窜,衔了一朵白梨花,飞身到阿兰肩上,把梨花向她伸了伸。      阿兰转过头,从不不嘴里接过梨花,在手里转着花茎道:“不不,雾沥怎么还不来呢?你说,雾沥是不是不要我了呀?”看着手里晃动的梨花,叹了口气,随手把它别在了发间。      阿兰不想再这么呆着了,飞身坐到了那棵最高的竹子上,天上是火红的晚霞,山间没有风,遍山竹海静静地潜伏在下面,暗绿的颜色让人发悚,天地间就好像只有她一个人。      以前没有遇到雾沥的时候,和着不不在这竹海生活了两百年,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现在才发觉寂寞,心里是想着有一个人能够陪着她,和她说说话。      太阳马上要落山了,西面的天已经渐渐泛黑,晚霞也渐渐消散。      阿兰准备回到小屋去,忽地发现天边红光一现,坠落到远方的竹林,消失不见,阿兰好奇地追过去。      这里竹林茂密,遮挡了大片的光,一片昏暗静谧,竹叶飘零而下,发出细细簌簌的声音,空气中有一丝血腥味,阿兰拨开一丛竹子,鼻尖忽地涌进一股浓烈的血腥味,皱了皱眉,映入她眼前的是满地的鲜血,还有一条伤痕累累的.....蛇。      这条蛇是一条白蛇,也就手臂般粗,雪白的蛇身上皮开肉绽,伤口正向外汩汩流着鲜血,已经奄奄一息。阿兰顾不得它一身血水,小心翼翼地抱起它,飞身到了小竹屋。      她把小白蛇放在床上,扯下裙摆轻柔地替它把鲜血擦去,替它止了血。      这条小白蛇伤得很重,阿兰捉摸着还是去找不不借点口水才行,不不的唾沫有止血解毒的功效,以前阿兰在竹林不小心被破开的竹子割破了手,不不向她的手背吐了一点唾沫,血就止住了,伤口还愈合的很快。      这样想着,阿兰走出小屋,唤来不不,示意它救救小白蛇。      但这样也不是办法,小白蛇身上伤口太多,转身来到屋后,寻来雾沥以前备放在那里的草药,用石头剁碎了敷在它的伤口上。      阿兰守在床边,一直都不敢睡,第一次看到伤得这么重的小动物,她心里隐隐地担心,同为生命,她始终是很在乎他们。      一整晚小白蛇都没有醒过来,她也一直没睡,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撑不住,才沉沉睡去。      小白蛇在天亮的时候醒了过来,她看到睡在床边的阿兰,又环顾了一下四周,才化身成一位妙龄少女,看到自己身上的伤口已经被处理好了,惊奇的发现伤口大半也已愈合。      正要下床,不小心扯动了伤口,低声哼了出来。阿兰被惊醒,揉了揉眼睛,喃喃道:“你醒了啊”睁开眼睛才发现眼前是一位眉如黛,眼如秋水的美丽女子,惊道:“啊呀!原来你会化形啊,我还以为只是一只普通的小白蛇呐,”      女子坐在床上,看着她,声音空灵:“是你救了我吗?谢谢你,”阿兰高兴的说:“没什么,我看到你从天上掉了下来,受了这么重的伤,得好好休养,”小白蛇嘴角含笑:“你唤我乱槿就好,”阿兰新认识了一个人,心里很高兴,道:“我叫阿兰”。      ........   不久之后,阿兰想,若是她当初没有看见那道红光,没有救那条小白蛇,该有多好,这样,自己就能依然平静地住在这空桑山上,和着不不,和着雾沥,长长久久地生活下去。      但很多事情就是不该当初。      乱槿在空桑养了十多日的伤,同阿兰说了好多外界的事情,让阿兰听了新奇不已,真想出去看一看,她以前尝试过下山,但不论怎么走,前面依然是竹林,她也就从未离开过这里。      乱槿说道,“我从上面掉下来的时候,看到一层薄薄的结界,但像是要消散的迹像,想来是有人施法弄得结界,不过看现在的样子施法的人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事,或是受了重伤,结界支撑不住,才快要消散,”      阿兰高兴道:“结界快消散了?那是不是就可以出去了?”      乱槿眼中闪过不知名的情绪,“还不行,这结界虽说是变弱,但还是有一定作用的,”      阿兰有点失望。      又过了几日,乱槿伤好了,告别阿兰,欲转身就走,阿兰上前,“乱槿,你以后要多来这里看看我啊,我在这里太无聊了”,乱槿目光微闪,点了点头:“阿兰,我会回来看你的,很快”,说完转身离开。      雾沥始终没有来,阿兰又开始了以前和不不在空桑山的平静生活,只是每天傍晚会坐在最高的那棵竹子上,看着天际,雾沥说过,他会来陪她。      不久后,乱槿来了。      适时,阿兰正坐在雾沥用竹子给她做的秋千上荡着,她看着眼前的这一群人,最前面的是一位身披金色彩纹华衣的女人,头戴九凤衔珠钗,妆容精致,仪态端庄,让人熟悉的眼眸里却闪着冷光,乱槿正恭敬地站在她的身后。再后面是几名身穿银色甲胄的天兵,他们面无表情,腰间别着的长剑泛着凛冽的冷光。      阿兰从来没有一下子见到这么多的人,飞下秋千,无措地站在他们面前:“乱槿~,他们是什么人?”乱槿抬眼看了看她,眼中一冷,低下头去没有说话。      “你还活着”华衣女人冷冷出声,阿兰手放在衣裙两边,紧张地捏着,女人的目光太冷,让她觉得很不舒服,有点害怕。      女人颔首,冷笑出声:“雾儿竟然为了你去九幽黄泉找凝魂草,你本该死!”      阿兰迷惑,不懂她在说什么,茫然地看着她。      “我叫你好好看看,你个低等小仙,凭什么值得雾儿为你这么做!”女人挥袖,一道金光飞向阿兰,阿兰伸手接住,是一面玄黑镜子。      镜面光华闪现,忽而出现一幅画面,一座大殿漂浮在云海之上,巍峨壮观,画面慢慢拉近,大殿前面是两根冲天盘龙柱,飞檐画栋,牌匾上龙飞凤舞三个大字“苍桐殿”,厚重的雕花大门,房内白纱飞舞,影影绰绰的浮木大床,上面躺着一个人,身上罩着一层蓝光,上面有玄光不时交替流动,苍白近乎透明的脸,泛着淡淡的莹光,好像马上就要消散。      “雾沥”阿兰看着他苍白的脸,轻轻出声,她还记得镜中的男子总是笑容浅浅地望着她。抚摸着镜面,想要摸摸他的脸,触手却是冰凉的镜面。镜中画面一转,黄泉红浪翻滚,腥红一片,黑沉沉的虚空也泛着暗红,河岸大片大片的彼岸花吐露芬芳,妖艳异常,它们的后方是一望无际的血兰,一簇簇开的诡异。      一袭青衣划破虚空,向那一片无际飞去,衣袂翻飞,妖异容颜,眸光清冷,映着火红的流光,灿若星辰。他落在一片血兰之上,缓缓向前行走,在一株血兰前停了下来,正欲俯身,忽然脚一点地,飞身退后数米,一阵劲风堪堪从面门刮过,一头狰狞凶兽咆哮而来,他从虚空一握,一条玄青长鞭幻化在手,猛地在空中甩出一道青光,向凶兽袭去。      凶兽一跃而起,狠狠一爪破空而来,两道光在空中相撞,爆裂开来,巨大的冲击迫使他向后猛退,在地上留下两道深深的划痕,待停下,又飞身上前,漫天红光,只见青光黑影交错缠斗。   阿兰看着镜面,泪眼模糊,最后她只看到雾沥浸满鲜血的衣衫,和他望着手中凝魂草嘴角温柔的浅笑。      “你可看到了?你先天灵魂残缺,雾儿为了你去取凝魂草,九幽黄泉自开天以来就有上古凶兽守护,任何人不得靠近,雾儿被伤及元神,魂魄受损,现在都还未醒来,”女人冷冷地说。纤手轻轻一点,玄镜就回到她手上。      “雾沥会怎么样?你快救救他吧,”阿兰看着空空的双手,抬起头满面泪痕地说。      女人声音平静:“雾儿是我孩儿,我当然会救他,不过除了雾儿取回的凝魂草可以帮他修复魂魄,还需要一味药。”      阿兰急急道:“什么药?我去找。”      “也不需要你去找,相传三花兰三花五叶,可以净化任何戾气,雾儿被凶兽破空爪所伤,破空爪满含戾气,使伤口久久不能愈合,三花兰刚好可以化解这戾气”女人幽幽的说着。      阿兰脸色霎时苍白,“怎么?你不愿意?”声音忽地转冷,女人目光含威地看着她。      “不,不是,你能再让我看看雾沥吗?我还想见见他”阿兰乞求道。她不知道这三花兰,原不只她一株。      阿兰拿着镜子,看着躺在床上的雾沥,轻轻出声:“雾沥,谢谢你愿意陪着我,我很高兴,我在这空桑住了两百年,日日坐在竹子上面看天上飘过的浮云,不知心之所往,现在想来,可能是我太寂寞了,你要好好活下去,我不在了不不没人照顾,你到时候就把它带到你住的地方,我看到你住的地方很宽阔,想来也不在乎不不会占你的地儿。”      当乱槿的手伸进胸腔,感受到自己炽热的鲜血在胸口漫开,缓缓闭上双眼,阿兰想,这样也好,自己总算为雾沥做些事了,不过,带了丝浅浅遗憾和微微酸涩,毕竟,她是想和雾沥在这空桑一直一直在一起的。      苍桐殿,苍白的脸上,如翼的睫毛颤了颤,仿若垂死的蝴蝶做最后的挣扎,最后化为平静。      南无扶着头坐在地上,原来,她就是那株三花兰,或者说那阿兰本就是她,她不止看到了一万多年前的事,还有更早更早之前。    ☆、番外一(下)   无方之地从上古时代就流传下来,在无方之地有几棵婆娑树,受数万年佛气晕染,拜数万年佛音熏陶,已成佛树,但这佛树承受佛力甚重,是以从未有哪一棵能生出灵识幻成人形。      当初佛尊把从无痕山脉生出的魔蛋封印到其中一棵婆娑树内,想要借由婆娑树内纯正的佛力把它的魔性驱除,魔蛋一直被放置在婆娑树内,几百年来安安静静不曾有过响动。      婆娑树内佛气氤氲,魔蛋黑色的表面渐渐变白,在它变得全白的时候,有一天,它动了动白嫩嫩的蛋身,慢悠悠地四处飘着,有时忽上忽下飞得摇摇晃晃,或者落到地上滚过去滚过来,就这样滚了几百年。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婆娑树中央渐渐形成一团乳白色的气体,这气体很柔软又很有弹性,那颗白蛋发现它出现过后觉得异常有趣,不时地飘过去轻轻地碰一碰,乳白色气体就会小小地晃一晃又归于原样,它对这个发现很是欢喜,之后的生活就是,这颗大白蛋除了在地上打滚之外,又增加了不时去拱一拱那白气团的乐趣。      就这样,它拱啊拱拱啊拱,最后把那团白气给拱没了,它简直不敢相信,愣愣地飘浮在原地,就在它愣神的功夫,身后被一股力给冲了一下,圆滚滚的身体在空中打了个滚,还没有停下来又是一股力把它打翻,一路......滚滚向前。      等它终于停下,才发现面前飘着一团白气团,正是它给拱没了的那团,那团气体仿若生了灵识,可以自由浮动,它们保持着这个样子在接下来的几千年,相互追逐玩耍,懵懵懂懂又天真可爱。      直到魔尊带领手下攻入无方之地,用魔族至宝附魂剑斩裂大地,连同无方之地的婆娑树也被毁,其实当剑气袭击到魔蛋封印的那棵婆娑树时,它的身体发出一阵白光挡在那团雾气面前,没有让那白气团受到毁灭性的打击,但是也被震得气体分散,随着封印解除,魔蛋裹挟着其中一股气团飘出梵境,消失不见。      南无仿若看到那颗蛋跌跌撞撞落到一座山上,魔蛋身上裂痕累累,化成一个虚幻的小童子,小童子捧着白色的一团雾气注入到一株三花兰内,可能是本身体力不支,将将把雾气注入到三花兰内他就被风吹得飘起来,一路飘到东海。      东海上的一座小岛上,一个小女孩正呜呜地哭泣,她的面前躺着一个小男孩,男孩面色苍白,只听到女孩呜呜叫着,“雾沥哥哥,你醒醒啊,雾沥哥哥,呜呜~,”      小童子被风吹地不知所往,见到下方躺着的小男孩,心念一动,虚幻的身体就沉下去,落入男孩身体,身体非常契合,过了一会儿,缓缓睁开眼,就见到面前愣愣看着他的小女孩,女孩眼角还挂着大滴的泪珠,看着他醒来猛地扑到他怀里,在他胸口叫着,“雾沥哥哥,是中容不好,中容不该乱跑,中容以后再也不会乱跑了,”鼻涕眼泪一股脑地抹在他衣襟上,他没有说话,只是安抚地轻轻拍着她的背。      在雾沥大一点的时候,就跑到空桑找到了那株三花兰,经常采集灵水浇灌,三花兰长得越来越有灵气,雾沥还在怕到时候它寂寞,在这只生长竹子的空桑移来了棵梨树,还在梨树下边挖了一个水潭,用自己的血沾染在一块玉上,把它化成了一只青色的鸟,摸了摸三花兰娇嫩的花瓣,他嘴角浮现温和的笑,这一笑......倾城。      他们,缘来如此。   ......    ☆、番外二      天帝有四个儿子,四个儿子模样都非常俊美。大儿子名叫白已,五万年前出生时,九重天七彩祥云,漫延十里,四海之水翻滚滔天,从蓬莱飞来无数的彩鸟,盘旋在倚天殿,有凤凰从八千里外的栖梧山飞来,嘴衔明珠,停在殿前,明珠落地,七彩光芒大盛!      天帝特地前往西方佛祖处,请佛祖赐名,      佛祖端坐在莲花宝台上:“缘来缘去,皆有定数,岁往来间,一切已矣”,遂取名白已。      这件事被天界赞叹好久,传言这孩子一定是未来新帝。      天帝也非常高兴,在白已将将两百岁时,就一直将他带在身边,望他将来能够成为一名合格的天帝。      天帝的二儿子和三儿子也都聪慧,一直都在蓬莱跟着蓬莱岛主修行,偶尔回到九重天探望王母和大哥。虽久来生疏,但也相处融洽,相敬有礼。      相比天帝的前三个儿子,第四子就大为不同了。      这四殿下一直都在王母身边呆着,名唤雾沥,性子也好的很,见了众神、仙君,都会停下来,叫一声仙君好,颇得九重天上众仙喜爱。刚满一百周岁的时候,王母在九重天的若灵台举办了他的百岁生辰宴,邀请了四海八荒的各路神仙。      东海之外的棋巫山主莨元仙君,带着他一百多岁的小女儿中容,前来赴宴。      中容个性顽劣,在棋巫山蹦跶了两百年,把全山上下掏了个遍,山中鸟兽见了她,无不遁逃十里。中容早就对东海之外的九重天向往已久,只是其老爹向来知她跳脱,每次出山都不捎上她,心中埋怨已久。      适时,棋巫山主像往常一般提了礼品就要出门,刚走出门,就发现这丫头抱着一只出生不久的小三青马,嘟着嘴,哀怨地望着他:“爹啊,你又要弃我而去吗?长夜漫漫,我今天晚上只好和娘亲烤了这小青马吃,以解对你的思念~~”,山主大惊,头上冒出一颗颗冷汗,乖乖,这三青马可是棋巫山的神兽啊,吃了可是要遭大劫啊,这丫头,不怕她干不出这事儿。无奈,遂让她一同赴宴。      中容初到九重天,对这里的一切都很好奇,黑白分明的眼睛,滴溜溜乱转,趁着她爹和仙友寒暄的时候,悄悄跑开了。棋巫山主余光剽见到处乱窜的身影,眼角抽了抽:“这丫头......又~”。但由于正和着众仙君说着话,怕失了礼数,就说一会儿再去揪她,便也安心同仙友谈话去了。      话说中容这边,拿着树枝把瑶池搅了一通后,就跑进远处的扶桑林去了。      瑶池里,受了惊慌的比目鱼怯怯地从荷叶下游出,吐着泡泡。      扶桑林里很静,各路仙家都在若灵台寒暄祝贺,仙婢们也都忙着在那里准备佳酿仙果。雾华刚穿好今天宴会准备的服饰,在林子里散步,想过一会儿再去若灵台。      大朵大朵的扶桑花开满枝头,红的灼眼,香气氤氲,雾沥心情甚好,忽然瞅见前方一棵扶桑树的树枝乱颤,心觉奇怪,走到树前,发现树下已经掉落了一些枝丫,树干上也被什么东西蹭破了皮。      心里更觉奇怪,尔一抬头,才发现茂密的扶桑花叶间,有白色的衣角浮动,忽然传来一声裂帛声,伴随来的还有一声惊叫,雾沥眼睛忽地放大,只见一团白影直掉下来,脑袋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已经往后退了一步。      “啪~”的一声,白影已然掉在地上,雾沥在旁边默默地看着。      白影动了一动,慢慢地爬了起来:“哎哟!真是痛死我了,这只鸟真难捉,还好我捉到了,这一跤可不是白摔的。”      只见白影是一个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小女娃,头上挂满了枝叶,还夹杂着扶桑花的花瓣,面如玉,粉嫩嫩的,用绿色丝罗扎着两个小辫子,最让人留意的是那双眼睛,乌黑发亮,里面星光点点,透露着与众不同的狡黠。      听了她的话,雾沥才注意到她手里抓着一只红色的小鸟,小鸟好像受了惊吓,眼睛一动不动,刚一反应过来,就挣扎着想从小孩儿手里逃出来,中容刚站起身来,手一松,红色的鸟就飞走了。   中容跺了跺脚,望着飞走的小鸟叫道:“啊,真倒霉,被它跑了”。      说完才发现静静站在旁边的雾沥,她“咦”了一声,打量着雾沥,说:“你是谁啊,九重天上还有你这么大的小孩儿么?”,又说道:“你莫不是,今天办生辰宴的那位四殿下罢?叫什么来着,让我想想,好像叫雾......雾沥,是吧?”      雾沥见她独自一人说了这么些话,遂点了点头。      中容见他点头,眉开眼笑:“太好了,我正愁找不到好玩的,你对这里熟悉,要不你带我去逛逛这里好的地方吧”,      雾沥摇了摇头,指着若灵台的方向:“现在还不行,宴会马上就要开始了”,      中容也望着宴会的方向,笑着说:“那好吧,我们现在就一起去宴会,等宴会结束,你就带我去转转这九重天,也算尽尽地主之仪,你说是不是?”说着走到雾沥身边,搭着他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样子。      雾沥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他了。中容本就想在这里多玩玩,宴会一结束,老爹铁定会来揪她,拖回棋巫山,这可不行,有四殿下陪着,老爹就没话说了。      中容搭着雾沥的肩,和他往林外走去,边走边语:“对了,我叫中容,住在东海之东的棋巫山......”      棋巫山主和仙友们相互问好后,就寻思着要到哪里去把那丫头带回来,走到瑶池边,看到脚边浸了水渍的树枝:“哼,就知道这丫头不会安生”。正说着,就见前边扶桑林里,走出两个差不多高的小娃,遥遥地,其中一个白衣小童在向自己招手,正是中容那丫头!      雾沥和中容走到棋巫山主面前,雾沥望着他,略一点头道:“仙君叔叔好”,棋巫山主眼露笑意,行了一礼:“四殿下安好”,又提声对中容道:“还不快过来”,中容瞥了他一眼,嘟着嘴,慢腾腾地挪到他身边。      又转身对雾沥说:“你答应我的事别忘了,我会来找你的”,雾沥清明的眼眸露出一丝笑意:“嗯,我会带你去的”。      棋巫山主瞧了瞧雾沥,又转过头瞧了瞧中容,道:“答应什么?”,“答应我宴会结束,就带我到九重天逛逛”中容得意地笑了一笑。棋巫山主顿觉无语,就知道这丫头出来这一趟,不会这么简单,但四殿下本人都答应了,自己也不好说什么。      宴会开始,仙桌沿着扶桑林边缘安放,高约十丈的同根偶生扶桑树,大朵大朵的扶桑花灼艳开放,随着清风,花瓣飞舞飘零,霎时美若幻境。前面是若灵台,上面歌舞生平,美艳仙姬们面若皓月,妖娆而舞,彩绫飞带,仙婢们鱼贯而入,依次在仙桌上摆放鲜果佳酿,琼浆玉露。上座天帝和王母相邻而坐,右下座是四殿下雾沥,再下面有司命上神、青丘之国千尧上神,还有各方从万里之外前来的众位仙君。      在经过众仙的祝贺后,天帝心情高兴地命人带来百花仙子花费五百年酿造,又花费一千年储存的玲珑酿,众仙早就对这玲珑酿有所耳闻。      传闻玲珑佳酿,开坛十里流香,乃酒中珍品,平时一般仙人都喝不上,这次天帝在四殿下的生辰宴上,取来此酿,也是对四殿下的喜爱。      雾沥端坐在席间,正低头喝着果酒,感觉脚下有什么东西在动,往下瞧了瞧,是一只黑色的消空鼠,它刚从地下钻出来,嘴里叼着一块布条,甩了甩头上的泥土,用爪子正挠着他的裤腿。雾沥伸手摸了摸它,从他嘴里取出布条,展开,布条上浮现一行歪歪扭扭的字:扶桑林见——中容。   雾沥收了布条,左右瞧了瞧,父君和众仙都在酣畅地饮酒,想来没他什么事了,遂悄悄地退出了宴会,绕过瑶池,去往扶桑林。      刚一进扶桑林,就从树上跳下来一团白影,直挺挺地插在他面前:“哎~,你可来了,宴会好无聊啊,我都快睡过去了,走吧,我们去玩”,说着就拉着雾沥的手,向扶桑林深处走去。      话说这雾沥呆在九重天一百年,母妃一直教导他要明事理,刻苦修行,遇到的仙君们也都对他以礼相待,仙婢仙侍们更是不敢越礼三分。初见这从棋巫山来的仙童,在自己面前,对方没有一点拘谨,性情洒脱,让自己也心生几分欢喜,也想中容时常与自己相伴,但雾沥本就养成了沉闷的性子,也就不愿去向母妃说这件事。      好在中容在棋巫山呆的实在烦困,想常常在这九重天上玩耍,趁着宴会结束,雾沥与他母妃相送的时候,拉着雾沥的手,站在王母脚边,一手拽着她的流仙裙摆,故意奶声奶气,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说:“王母仙姨,我好喜欢雾沥哥哥,想常常来九重天和雾沥哥哥玩儿,好不好嘛~~ ”, 棋巫山主眼角抽了抽,这丫头,太没节操了吧,这是装嫩啊。貌似山主大人忘了,中容也只是个一百多岁的小奶娃。      西王母本就比她高了很多,低着头看到她圆溜溜的大眼睛,颇觉可爱非常,于是拉着她的手,温和地说:“好啊,你以后就常来九重天找雾沥玩吧,仙姨欢迎你哟”,      棋巫山主拉过在手里奋命挣扎的中容,暗暗用劲,咬牙,这丫头,力气怎么这么大,面上却对这王母嘿嘿笑道:“小女顽劣,唯恐叨扰了王母,棋巫山离这里也颇为遥远,实在不便”,中容蹬着腿:“不远,不远,骑上三青马没多久就到了,我们来的时候就是坐的三青马”,棋巫山主在旁无奈叹了一叹。      王母听了,点了点头:“久闻棋巫山神兽,三青马是虚空兽的异类,虽无虚空兽的划破虚空之能,但也算瞬移几千里无碍”,棋巫山主觉得再推脱就让人见笑,于是答应每五年来拜访一次。遂提着这丫头驾着三青马离去。      这本来就是一段俩个小毛娃儿的初时相识相惜,也很正常,孩子嘛,有个伴总是好的。可坏就坏在他们每次见面玩耍上,雾沥乖巧听话,做事守律,这也没什么叫人放心不下的,可中容那小毛孩成天捣乱,这两百年来到九重天,没有一次是让人安心的。虽然麻烦不断,但也没闹出什么大乱子,王母天帝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事情就算是过了。      就在两百年前,又到中容去九重天的日子,一大早就收拾好换洗衣物,带上新做的桃花纸灯,就坐在门前的门槛上,等他老爹骑三青马回来,可左等右等,卯日星君在天上逛了一圈都回家去了,老爹还不回来。中容撑着下巴哀怨地坐在门槛上,不多时,天空降下一只传音纸鹤,中容登时睁大眼睛,跑到纸鹤面前,用手指点了一点纸鹤,纸鹤在空中绕着她飞了两圈,洒下点点银光,棋巫山主的声音响起:“我在青丘与千尧上神对弈,今日不归,待我回来,送你去九重天”,语罢,纸鹤消失不见。      中容颇为不喜,望着西方的天空,囔囔道:“都去九重天两百年了,路我早就熟了,每次老爹都不放心,非要亲自送我去,哼,这次我就自己去”。      说完转身跑进屋里,拿着纸蹲在地上,用墨水在纸上先是写了今天天气不错,娘亲貌若菡萏云云,再写如此良辰美景,不如出去散散步云云,最后写了女儿安好云云。      写完小心翼翼地折好,用茶壶压在桌上。把包裹套在身上,又去唤来自己的小三青马,就咯登咯登地向西飞去。      棋巫山在东海之东,飞往九重天的时候要路过东海,中容早先就给雾沥传了信,说是去找他,这天都黑了,但是月光甚为皎洁明亮,洒在海面泛起细细碎光,很是漂亮。      “咦~”中容在海上停了下来,她朝着下方看了看,不远处的海面泛着猩红的光,“这是什么?”想着要不要下去看看,就听到一声呼唤,“中容~,”她心里一喜,看着不远处飞过来的人影,“雾沥哥哥,我在这里,”      雾沥收到她传来的消息,这么晚了害怕她出事,就一路过来接她,驾着浮云飞到中容身边,笑着看着她,“我们快走吧,”说着就向前驶去。      “哎~,雾沥哥哥,”中容叫住他,      雾沥停下,回过头,“怎么了,中容?”      “你看,”中容指着下方那片泛红的海水,雾沥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皱了皱眉,“我们还是回去吧,这里看起来很是怪异,我明天去跟父君说说,让他派人来看看,”      中容骑着三青马往下降了降,狡黠地看着他,“我们现在就去看看吧,说不定是什么宝贝呢,”不等雾沥答话,自己就向着那片泛着红光的海域飞去,雾沥一惊,忙跟着她飞去,“中容,不要去了,要是有危险怎么办!”      中容不听,径自飞到离海面一米的地方,她偏着头往下瞧了瞧,这红光好像是从深海里传上来的,雾沥已经到了她身边,抓着她的手腕,急急说到,“不要下去了,我们走吧,”这中容平时是想到什么做什么,他毫不怀疑中容会马上蹦进海里,“没事儿,我都来来回回经过这里无数次了,我们下去看看,”这不,中容就着他的手翻身跳入海里,哗啦一声,两人都进了海里。      雾沥怕中容遇到危险,拉着她的手让她跟在他身后,下方隐现的红光藏在海水深处,他们向下游了很久,眼前的红光渐渐明艳起来,不知为什么海水的温度越来越高,中容心里有点害怕,紧了紧抓着雾沥的手,雾沥回过头看着她,她摇了摇头,两人转身向着上方游去,想要离开。      海水深处传来一股热浪,好像有无数触手向着他们伸来,雾沥感觉腿好似被一股力量吸住,把他向着下方拖拽,他伸出手向着下面施了个法诀,那股力量暂时削弱了几分,正当他迅速拉着中容离开的时候,海水深处似乎很是兴奋地一阵晃荡,磅礴的力量向着两人追赶而来。      他们两人本就只有几百岁,术法学的不多,这么澎湃的力量自是轻而易举地拦住了他们。      “雾沥哥哥!”中容大叫,雾沥身体好似被一团奇怪的气体拢住,他的面上苍白一片,“中......中容,你快离开,”摇着牙吐出这几个字,身体猛地一沉,直直地坠入深海。      中容伸手想要拉住他,却被一股力量弹开,眼睁睁地看着雾沥消失在深海。      “雾沥哥哥~!”      第二天一早,中容坐在三青马上眼泪花花在海上到处寻找雾沥,最后在一座小岛边发现了他,那时雾沥已经没了气息,或者说他身体里的魂魄已经被深海吞噬,中容一遍一遍叫着雾沥的名字,凄惨可怜。      当雾沥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早已不是原来的那人。   ......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布受天下】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